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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识绮罗-第18章

小说: 识绮罗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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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陵府尹想起来人,他记得自己判了他的罪,他父亲又拿了大把银子求他放人,最后他不得不看在钱的面子上放了他,这个人就是李大年。
  “我记得你。”金陵府尹微笑。“你爹最近还好吧?代我问候他老人家。”
  “谢谢大人关心,他老人家很好,时常挂念您的恩德。”李大年虚伪地回应道。
  “那就好。”金陵府尹也虚与委蛇,心想他为何前来打扰。
  “大人,在下握有一则消息,可能对你有利,大人可愿意听闻?”李大年忽地问道。
  “但说无妨。”金陵府尹爽快地答应。
  “是这样的。当日我找章旭曦帮忙写状纸时,曾听他无意间透露出‘桑绮罗’三个字,我后来仔细打听,发现此人乃桑致中的妹妹,听说头脑很好,也极有文才。”李大年对金陵府尹使眼色。
  “你是说……?”金陵府尹不愧是头老狐狸,一下子就领悟到他话中的意思。
  “小人斗胆认为,过去那些状纸可能都不是出自桑致中之手,而是他妹妹。”李大年念念不忘害他入狱的桑致中,因此当他出狱后便铆足了劲,调查有关桑致中的一切,最后得到这个结论。
  “嗯,你说的有理……”事实上金陵府尹颇为认同这个推断,因为桑致中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厉害的角色,理当写不出那么好的状词。
  “谢谢你的消息,我知道怎么做了。”
  得到这项有利的情报后,金陵府尹向李大年道谢,两人拱手作揖一番之后,李大年离去,金陵府尹则是和师爷回衙门去对桑致中严刑拷打。
  “说,你的背后是不是还有别人?!”
  鞭子一下又一下地打在桑致中的背上。
  “没有。”桑致中咬牙否认。“就我一个。”怎么样他也不能害到绮罗。
  “可恶,还不说!”
  金陵府尹命人拼命鞭打桑致中,可无论他们怎么虐待他,他都坚决不说。
  “我看,咱们得想别的办法了。”
  师爷见桑致中抵死不肯承认,决定拐个弯诱桑绮罗人网,最重要的是让她人狱。
  “能有什么办法可想?”金陵府尹没好气地问。“桑致中坚持不肯承认背后另有其人,对字迹又证明那些状纸的确是他写的,问他以前判过的案例,他又推说忘了,更气人的是,遗忘又不犯法,咱们还能有什么法子证明他在说谎?”他也急着揪出背后的桑绮罗,可老揪不到又有什么用。
  “大人,我知道您一心想让桑绮罗入狱,小的这儿倒有一计,您可以参考参考,保证有效。”师爷早料到硬碰硬捞不到什么好处,所以另想毒计。
  “哦?说来听听。”金陵府尹很有兴趣地把耳朵递上去,师爷连忙附耳献计。
  “咱们可以先派人假装……然后……”
  一个狠毒的计谋,随着私人的耳语,散播在公堂,久久不散……
  第十章
  桑绮罗这一生中,从没像此刻如此无助过,过去的自信已然不复存在,现在的她只剩心焦。
  她焦虑地在大厅走来走去,满脑于都是她哥哥被鞭打的画面。虽然相思已尽全力阻止了,可她毕竟只是捕快,上头的旨意她不敢不从,更何况上面的人知道她和桑家素有交情,干脆把她调到外地办案,省得她碍手碍脚。
  为此,相思感到抱歉,可桑练罗却只能摇摇头,回说不能怪她,其实内心比谁都忧虑。
  都怪她!都怪她不听章旭啦的话,一意孤行,现在她不但害了自己的哥哥,还差点害了朋友。她哥哥若是有了万一,教她如何面对死去的父母?
  过去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打败章旭成,实则不然,他比任何人都熟知官场文化,也比她小心多了,至少不像她这么冲动。
  原然地靠在窗柱边,桑绔罗除了后悔还是后悔。
  她不知道章旭俄跑哪里去了,自从那日争吵后他就不见了。她差萍儿去找,对方的家仆只说没看见,他家少爷根本没有回8。
  他会跑到哪里去呢?为什么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不见踪影,徒留她一个人心焦?
  有太多疑问及悔恨充斥于桑给罗的脑袋,她的结拜姐妹每一个人都关心她,可除了相思之外,没有一个人能帮上忙,而且现在连相思也使不上力了。
  老天在惩罚她吗?
  她苦笑。
  惩罚她太自信、太骄傲,才会落得今日的下场。
  想到她哥哥还在牢中代她受苦,桑绮罗的眼泪不自觉地滴下来,让刚进人大厅的萍儿看了好心疼。
  “小姐。”萍儿无奈地看着桑绮罗忧愁的侧脸,恨自己非但帮不上忙,还来烦她。
  “什么事?”桑绮罗漫不经心地回答,两眼仍凝视窗外。
  “有一个妇人坚持要见你。”萍儿呐响地说。
  “我不想见任何人,请她走。”除了章旭曦之外。
  “我也想请她走,可是……”萍儿为难地看了身后的妇人一眼,她早告诉过妇人小姐不会见她,可那妇人就是不听。
  “桑姑娘,请你帮帮忙!”
  萍儿尚未能开口请妇人离去,妇人便冲至窗台,跪下来拉住她的裙摆不放。
  桑绮罗惊讶地回头。她没想到这人居然就这么冲进来硬要她帮忙,一时间忘了说话。
  “桑姑娘,我听人说你很聪明,一定能帮我!”妇人猛扯桑绮罗的裙摆,脸上带有明显的惊慌。
  桑绮罗低头打量妇人。这妇人看起来蓬头垢面,指甲里有一层厚厚的灰土,恐怕是在市场替人做粗活的临时工。
  “这位大娘,您恐怕找错人了。”桑绮罗委婉地拒绝妇人。“我不知道您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但我想您要找的人是家兄,而且十分不凑巧的。家兄目前含冤入狱,恐怕无法帮您。”
  提起桑致中,桑绮罗免不了悲从中来,可表面上还得忍住。
  “我知道桑公子目前还被关在衙门里,我听说了。”妇人遗憾地点头。“我的确是想来找桑公子的,但我也听说,桑姑娘您的聪明才智不下于令兄,所以才会来求您帮忙,请您一定要帮我这个忙。”
  “您误解了,大娘。”桑绮罗仍旧拒绝。“小女子无才无德,对于诉讼这门学问更是不懂,无法帮您的忙。”目前她只想快点救出她哥哥,其他的事并不想管。
  “不,您可以的,桑姑娘!”妇人激动地反驳。“我听说前些日子您才帮衙门破了一桩强盗案,由此可知桑姑娘有多聪明。”
  “那桩案子不是我的功劳,我也只是刚好蒙中,不算什么。”
  “没那么凑巧,桑姑娘只是谦虚,您有能力,您一定有!”
  不晓得为什么妇人死咬住桑绮罗不放,逼得她只好再说。
  “我没有什么能力,如果有的话,也是因为平日家兄教导有方,可今日他不在,我就乱了分寸,所以还是请回吧!您这个忙,我帮不上。”
  桑绮罗实在无心理会妇人的恳求,妇人见她无论如何都不肯帮忙,只好改弦易辙。
  “既然桑姑娘心意已决,那我也不能再多说什么,只能求桑姑娘答应我一件事。”妇人无奈的一笑,脸上尽是沧桑,勾起她无限的同情心。
  “谢谢桑姑娘。”妇人频点头。“我是想,倘若桑姑娘不能亲自帮我,那您能不能先行理解案情,等令兄自牢里出来后,再帮我转述?”
  妇人这要求有些奇怪,可她的表情实在太无奈,眼神也太哀怨,大大降低了桑绮罗的防卫之心。
  “好吧。”桑统罗点头。“您有任何冤屈,不妨现在就说出来,我差人拿来纸和笔,为您做记录。”她要萍儿去给她拿笔纸来,未料却遭到妇人的拒绝。
  “不必了,桑姑娘!”妇人面有难色。“其……其实发生事情的人不是我,是我的女儿,她……她……”
  “我的女儿她……她被人糟蹋了!”妇人忍不住大哭。
  果然。
  “大娘您先别哭,可否将详情告诉我,再来想办法?”身为女子,最害怕最无奈的就是碰上这种事。偏偏贫民命贱,这类事屡见不鲜。
  “桑姑娘我、我恐怕没法子告诉您哪!”妇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我那可怜的女儿把自己关在房里不肯出来,已经过三天了。无论我怎么敲门,她都不理,我实在怕她会寻死啊!我就生这么一个女儿,她要是有个万一,我、我也不想活了!”
  说到此,妇人才告诉桑绮罗自己坎坷的身世。妇人本身是童养媳,长大后嫁给收养她的家庭,没想到她配婚的老公却老早就翘辫子。只留给她一个女儿。
  她没办法,只得带着女儿离开原本那个家出外谋生,幸好她自小就做惯了,还可以做些粗活维持生活。几年下来,她的女儿长大,她才刚庆幸可以轻松一点的时候,不料却发生了这种事。
  妇人伤心地诉说着往事,说到激动处还频频落泪,桑绮罗只得想办法安慰她。
  “大娘别哭了,我一定请家兄代您申冤就是。”虽然她自个儿目前的情况也是一团乱,可桑绮罗还是答应下来。
  “谢谢桑姑娘,我就知道您是个好人。”妇人感激不已地握着桑绮罗的手,两眼迸出不寻常的亮光。
  见到妇人眼中异常的亮光,桑绮罗虽觉得奇怪,却还是选择忽略它,只想着帮人比较要紧。
  “大娘,您先别说什么谢不谢的话,还是先把事情发生的经过告诉我吧!”她有心理准备一定又是一个悲惨的故事,然而妇人却说不出来。
  “我刚刚就说了,我没法儿说。”妇人摇头。“详细的经过只有我女儿自个儿知道,她根本不肯告诉我……这样吧,桑姑娘。”妇人突然捉住桑绮罗的手。“您跟我回家,我的女儿年纪跟您差不多,若是您问她,她一定肯告诉您。”
  “可是……”桑绮罗吓了一跳,第一次有委托人提出这种要求。
  “我求您了,桑姑娘!”妇人哭号。“请您体谅一个做娘的心情,同我走这一趟吧,我求求您!”
  妇人拼命地恳求桑绮罗。桑绮罗本来就心软,听见又是一个弱女子受害,心中那股正义感更是油然生起,甚至超越了她对兄长安危的担忧。
  “好,我同您去。”桑绮罗毅然决然地答应妇人前往,只见妇人高兴地跳起来,频频道谢。
  “谢谢桑姑娘、谢谢桑姑娘!”
  妇人擦干泪,就要引桑绮罗上她家去,原本萍儿也想跟去,却被桑绮罗挡了下来。
  “这种事人多不好说话,我一个人去就行。”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是,小姐。”既然主子坚持,萍儿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由她去。
  桑绮罗就这么跟随着妇人穿过大街小巷,来到一间砖房。
  “桑姑娘您先请,我的女儿就住在右手边的那一间。”妇人十分客气地让桑绮罗先进人屋子。
  桑绮罗不疑有他地点头致意,一边寻找妇人口中的房间。
  “颜姑娘!”桑绮罗一边掀开悬挂在门口的布帘,一边呼唤妇人的女儿,没想到叫着叫着,迎面出现一道人影。
  砰地一声!
  一根粗大的木棍朝桑绮罗的头上打去,她立刻失去了知觉,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个儿衣衫不整,和一个男人并躺在床上。
  “就是她,官爷!”
  正当她支起身体,不明所以地抚着发疼的头呆看这一切时,一个妇人突然冲进来大叫。
  “就是这个狐狸精勾引我丈夫,您们瞧瞧,现在她不正和那死鬼躺在一起吗?大人一定要替我申冤啊!”
  妇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尖叫哭诉,原本沧桑的脸霎时有如魔鬼,看寒了桑绮罗的心。
  眼下这个哭号不已的妇女,即是上门求她一定要帮她女儿的妇人,此刻她的眼睛正射出精光,仿佛在嘲笑她怎么这么傻。
  “大娘别哭,咱们一定替你申冤。”妇人身边的差役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你就是桑绮罗吧?亏你长得花容月貌,竟会勾引别人的丈夫。”捕役摇头,同时动手逮捕桑绮罗。
  桑绮罗不敢置信地看着妇人,她说她早没有了丈夫,说她女儿遭人污辱,原来都是骗她的。
  “准备蹲牢房吧,桑姑娘。”差役阴笑。“府尹大人等你很久了。”
  换句话说,她掉进了金陵府尹精心布下的陷阱。
  她,上当了!
  臭味弥漫的监牢中,到处传来哀嚎的声音。随处可见各式各样的刑具,每一项莫不是衙门精心研发出来用来对付犯人的法宝。
  默默地缩在牢房的一角,桑绮罗早已对这些哀嚎声麻痹。多亏相思的全力阻止,她不必挨刑,可感觉上却比挨刑好不了多少。
  她被冠上了淫妇的罪名。
  有一刻桑绮罗真想大笑,却笑不出来,只能愣愣地发呆。
  倒不是说她有多在意“贞洁”问题,反正在她的想法里,这只是男人用来束缚女人的工具。
  明太祖就曾下了一道诏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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