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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仙剑前传之臣心似水(终结篇)-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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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阳听了这话,猛地抬起头来,一把抓住晏薇的手:“真的?!”

晏薇心中一叹:姜国……已经输了,连身为监国的太子阳,都没有必胜之心,这一仗的胜负,已经一目了然。

不知不觉,一坛酒,已经饮尽了。

龙阳说了很多,无外乎为君为政之难、兴兵卫国之难,晏薇也有了几分酒意,听得很恍惚,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着。

但龙阳话中大体的意思,晏薇还是听明白了,杨国强而姜国弱,姜国并无和杨国争胜之心,无论是行刺暗杀,还是细作煽动,又或遣使修好,只是想尽办法避免和杨国开战而已……各国合纵连横,以姻亲结盟最为牢固,但姜国王室,无论是姜姓还是龙姓,皆人丁稀少,公主也只有龙葵一人,龙阳爱若珍宝,断不会用她的幸福去换取同盟的……

话题从朝堂深宫说到边境行伍,从前朝旧事说到今日早朝,兜兜转转的,又回到了龙葵身上。

“小葵……我一定要让她幸福安乐,就算是拼上性命,也一定要护得她周全!”龙阳已有了醉意,口齿也变得有些含混。

“这话,倒是和公子瑝对自己说过的相差无几……”晏薇想着,不由得苦笑了一声,再好听的誓言,也拼不过造化的捉弄,那边公子瑝的大军已经出兵,自己却在和敌国的太子醉生梦死,谁又能为谁拼了性命,谁又能为谁看护一生呢……

“我不能死,我还要看着小葵风风光光地出嫁,为她找一个人,能像我一样保护她……”龙阳喃喃地说道。

听到这里,晏薇几乎要脱口而出:“她喜欢童率,你能成全她吗?”想想还是忍住了,两国已然开战,让童率叛国来姜国入赘,断不可能,龙阳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放任妹妹弃深宫而隐山林,和童率私奔。既然说了没用,不如不说,以免徒增烦恼。

不觉两人都有了八九分的酒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龙阳已经移到桌案这一侧,和晏薇并肩而坐了。

酒饮得多了,两人都觉得身上燥热,晏薇尚矜持着,但龙阳却已经宽了外衣,只穿着一件素白的中衣,衣缘用本白色的线,绣着腾龙戏珠,竟和晏薇身上这件一模一样。

后来发生了什么,晏薇有点记不真了,只模糊记得,龙阳似乎说了一句:“我不要你殉剑,更不要你祭旗,我要你也……好好活着……”之后就仰面倒在了席上,因他压住了自己的衣带,自己被他一带,也随之倒在了席上。

晏薇头脑一片混乱,两颊间的那团火,一路顺着咽喉、胸腹烧下去,烧下去……犹如置身火海,祈盼着有一只拯救的手,拉自己逃离。

那只手,那只戴着蜻蜓眼指环的手,试探着,拈起晏薇的衣带,拨开衣襟。

一点清凉的风,吹在裸露的肌肤上,给晏薇带来一丝清醒,但迅即,又被熊熊的欲火吞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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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生生不生,杀生不死

次晨。

阳光透过窗子,洒进一片密密麻麻的圆辉。

晏薇鬓乱钗横,衣衫不整地躺在席上,桌案被斜斜地推到一边,那两个酒坛,一立一卧,散落在地上,案上的残酒顺着案边滴落,把席子湮湿了一大片。

竹萌蹑足走上楼来,轻手轻脚地收拾打扫。

晏薇醒了,只觉得头痛欲裂,四肢也懒洋洋的,使不出力气。

回想昨夜,似真似幻,像做了一场梦。

晏薇翻身坐起,看到茵席上的点点落红,像被蜇了一下似的,全身一抖。

纵然是事如春梦,毕竟还是落下了痕迹。就这样……便不是处子了,便不用去殉那剑?就这样……卑贱而荒淫地,保住了自己的性命?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晏薇依然不敢置信。

“只要交付了身子便好了,龙阳看上去也并不是很讨厌的人……”昨夜五分酒意时,这个念头在晏薇脑中打过一个滚儿,但迅即便被赵类那个血红的“逃”字打散了。

那时,自己说了什么?似乎是劝过龙阳离开……龙阳又说了什么?记不清了,总之是没走,若走了,便不会有后面那些事了……劝了一次不走,还可以劝第二次,但是……自己却没有,只是放任着,任由五分的酒意酿成了十分,任由龙阳与自己并膝而坐,任由两件腾龙戏珠的中衣,纠缠在一起……因酒盖住了脸,便不会有太多羞惭,更像是一场交易,谁也不曾亏欠谁,谁也不曾辜负谁。

所谓守节不辱,便成了一个笑话。早知今日,当初那身男装,又何必穿上身呢?也白白辜负了当初风寒霜露中吃的那些苦,受的那些罪……

那个血红“逃”字不断在眼前闪过,血色刺心,纵然洗干净了手,也无法洗清杀人的罪业。昨夜一场春梦,最辜负的,便是那个远山远水来交付这个“逃”字的人……

晏薇不知是悔是哀是怜是怨是怒,似乎脑中已是一片空白,只是如泥塑木雕似的,任由竹萌摆布。

竹萌为晏薇净了身子,换过了干净的衣服,净了面,上了妆,梳好了头发。又移过铜镜来,让晏薇看。

晏薇恍惚地看着镜中人,不敢确定是不是自己:头发全部盘上去,做成高髻,恰是姜国已婚妇人的式样,眉毛描画得细细长长,眼尾一抹桃红,凤尾一样飞扬上去。身上的衣服也是姜国宫装样式,领子开得很低,脖颈和胸前裸露着一大片。

原来,邦交如攻伐,一步退,步步退。昨夜退了一步,今天便要从头到脚,都依了人家,当真是一败涂地……晏薇一把推开铜镜,怒道:“我原来那件衣服呢?”

竹萌依旧是低眉顺眼,柔声回道:“公主问的是哪一件?”

“还有哪一件?!素衣玄裳,绣有五章的那件!”晏薇怒气更增。

竹萌却不惧,也不急,只软软糯糯地说道:“那件衣服沾了酒污,已经洗了,在外面晾着,看今天这天气,今晚就可晾干,明早再穿可好?”

晏薇听她这么说,也不好发作,只恨恨地打开妆奁,取出一片丝纸来,用力想抹掉眼尾的桃红。

身子都给了人家,又何必在意这些衣饰的细节呢?晏薇想到这里,便停了手,泪,缓缓滚落下来。

竹萌见状,也不惊怕,只柔声说道:“公主若不喜欢这发型妆容,奴婢帮你洗去可好?”

晏薇含泪点了点头,说道:“头发简单盘个髻子就好,脸上也不用上妆,以后我还穿男装,这件衣服,以后不要让我见到!”

这发型,这妆容,这衣服……都像是在提醒晏薇,这一夜是个耻辱。唯有将一切恢复如初,才能将它慢慢忘掉。

然而造化弄人,总是不能让晏薇如愿。

一个月之后,晏薇还是换上了女装。

因为晏薇开始了剧烈的孕吐。那一身素衣玄裳的腰带太阔太紧,压在胸腹间更是烦恶欲呕,晏薇不得已,只得换上了宽松的齐胸襦裙。

珠胎暗结,把一夜的错,拉长成了一生。

龙阳带着医正过来了,隐约含着些喜色,一时要矜持着,不想表现得太过明显,一时又情不自禁,眉眼话语都是带着笑的。

看到龙阳的笑脸,晏薇心里生出一丝嫌恶,却又有一丝亲近,似乎腹中这个孩子,已经用血脉把两个人密密联系到了一起,再也无法分开了。

见晏薇无悲无喜地木着一张脸,龙阳有点担心起来。

屏退了众人,龙阳执起晏薇的手,柔声问道:“可是很难受?”

晏薇轻轻抽回了手,摇了摇头。

龙阳有些讪讪的,又问:“那是因为怀了孩子不欢喜?”

晏薇有些迷茫,又摇了摇头。

龙阳有些急躁,指着晏薇的肚子,说道:“你不会是因为恨我,想杀了他吧?”

晏薇抬眼看着龙阳,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绝不会……再杀人了。”

龙阳听了这话,起初微微蹙着眉,有些迷惑,但随即便恍然大悟,嗫嚅道:“那个人……他的伤,我起初并不知……他深夜闯宫被发现,伤十三人,杀十一人,他们这么对他,也有为兄弟报仇之意……我知道消息的时候,人已经那样了,医正也束手无策,只得招你过去看看,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之意……我也不喜他们凌虐人犯,所以换了我的贴身寺人给你做帮手……”

逝者不归,再解释都是多余……只要活着,便有希望,死了便一无所有了。

龙阳又指着晏薇的肚子,柔声道:“你只管放心将养,只要有他在,就算我不在你身边,他们也不能拿你怎样。”

龙阳要去哪里,“他们”是谁,晏薇已无力去关心,杨国是胜是败,姜国是存是亡,似乎也已经不重要了。

为国殉节,为身殉节,都是太难的事。虽说这样的事在史书中俯拾皆是,但等闲是做不到的,凡做到的人,也都昂然进入青史,成为后人敬仰的人物了。晏薇虽不惧死,但也舍不得就这么轻轻易易地死了,就算是腹中的那块肉,也是性命,不到万般无奈的时候,断难轻易割舍的。

所谓心如死灰,大抵便是这样,不去想,不去做,不去挣扎,默默地等待上天的判决。死,便死了;活,便活着。无所谓悲,也无所谓喜,更不抱任何希望。

三个月,转眼过去了,夏色渐浓,春情已老。

晏薇显了怀,停了孕吐,换上了轻薄宽大的罗衣,那罗衣表层是豆沙色的杯纹大孔罗,底层衬着翠绿的绢,两层衣料,用密密的刺绣紧紧钉在一起,那图案是照人欲焚的榴花和裂开的石榴,取个多子多福的口彩。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龙阳再没有出现过。

几乎同时,龙葵开始天天来这里陪着晏薇,一坐便是一天。

龙葵从不跟晏薇谈及战事、朝局以及龙阳的去向,晏薇也索性不问。但晏薇隐隐感觉到,龙阳一定是领兵亲征了,并非他悟到了魔剑不能给姜国带来胜利,也许只是因为,自己这个殉剑的祭品,已经不能再做祭品了。

在龙葵的指点下,晏薇学会了使用腰机织布:坐在茵席上,两腿伸展,撑起机架,扳动提综杆,穿梭来去,那布帛,便缓缓成型了,原来竟是极简单的。这个姿势望之虽然不雅,但对于孕妇来说,也比跪坐要舒服得多。

晏薇只织一样东西,那就是素白的冰纨。看上去很像普通的缣帛,但比缣帛更致密光洁,结实持久。若说缣帛是雪,那冰纨便是亘古不化的坚冰;若说缣帛是盐,那冰纨便是温润如玉的形盐。

每织成两尺,晏薇便把它裁断,用最好的朱墨,在上面书写自己所知的单方。写完一张,便交给龙葵。龙葵便用珠针细细锁了边,再用红色的丝线,一字一句地把那些文字绣出来。

丝寿八百,墨存千年,但有了绣线的牵挂,也许便可以长存不灭了吧?白纨是一片素心,朱字便是心头那一腔热血。哪怕下一刻便是覆国之危,也要为千秋后世留下点什么,告诉后世,曾经有一对女子,在这世上来过……

“给这个东西……起个什么名字好呢?”龙葵问道。

“就叫《千金方》吧。”晏薇回答。

“是说这是女子留下的药方吗?未免隐晦了些,只怕后世参不透。”龙葵抿嘴笑道,笑过之后,又微微蹙起了眉头。

晏薇看着有些心痛,她明明是一直在忧心着战事、担心着哥哥,却又要在自己面前装作若无其事,生怕让自己担了心事,不利于胎儿……

晏薇自嘲似的喟叹道:“也是……千金说的是你这样的未婚守贞之女,我还真算不上什么千金呢……”

“对不起……是哥哥对不起你,不能给你一个名分。原本便是有和亲的说法的,但你是杨国人,这个时机……又很不便,这也是没有办法的……”龙葵轻轻握住晏薇的手。

“他保住我一条性命,又给了我一条性命,这笔账,算不清的……”晏薇微微摇了摇头。

龙葵的指尖传来一片温热,这让晏薇想起了之前的承诺,晏薇不禁叹道:“你的病,我还是没有一点头绪,不知道怎么医,抱歉……”

“无妨……也许过得几个月,便不用了。”龙葵轻轻答道。

若身已成灰,那么病自然便消散了,晏薇懂得龙葵这话的意思,当下反握住龙葵的手,郑重说道:“我必尽力,保你周全。”

龙葵轻轻抽回手:“若国破,便没了家,若家散了,留我孤零零在这世上又有何意趣?”

晏薇低头一声叹,国之将亡,什么样的话语,都显得那样苍白无力,既然说了也无意义,不如什么都不说。

就这样,两个人像寻常人家的姑嫂一样,日日在一起劳作,却常常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谁都尽力不去想,身外的战火已经燃到了哪里,什么时候会燃到自己身上,她们像一对凤,相拥守在巢窠里,静静地,等待涅槃。

第二十九章 昊天不慵,绝地天通

这是一个低矮昏暗的泥屋,人站在屋内,伸手便能摸到屋顶。

泥屋的一半在地下,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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