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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乡官-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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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地纷纷仿效,一场实实在在的惠及百姓的平原造林,搞成了声势浩大的劳民伤财的挖洞竞赛。老百姓怨声载道,有的地方甚至民怨沸腾,纷纷上访,质问各级领导,栽一棵杨树用得着挖八十公分的洞吗?这不是把国家、集体、百姓的银子往水里扔吗?有的群众甚至尖刻地咒骂:“一个洞能埋了当官的一家人。”

当然,这些麻烦事,吴亮庆当初是想不到的。反正他出尽风头,县里领导表扬,省林业厅的厅长接见。吴亮庆自然春风满面,踌躇满志,早知道效果有这么好,自己当初就不会迁就李子文,在春凤公路两旁,依然超标准挖它个黄土遍地了,以至于留下一个小小的遗憾。

那是造林大会战的最后一天,按照吴亮庆的安排,最后到春凤公路两旁挖洞,主要是怕妨碍公路改造施工进度。照吴亮庆的说法,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但挖洞的挖掘机进入工地之后,却被施工队的人阻拦在公路之外,无法开机。双方都请来了各自分管的领导,李子文和吴亮庆两人也各执己见。

李子文据理力争的理由是:造林要因地制宜、实事求是,在正在施工建设当中的公路旁栽树,这不等于是在做徒劳无功、劳民伤财的蠢事吗?栽下去的树根本不能存活下来。因此,坚决不允许挖掘机进入公路改造施工工地。

吴亮庆则拿着县政府文件当挡箭牌,说平原造林是县委县政府下达的硬任务,作为乡镇政府必须彻底地、无条件地、不留死角地执行和完成。因此,春凤公路也不例外,哪怕是做无用功、纯粹是浪费也要先把任务完成,要不就是和上级对着干,也过不了县政府检查这一关。

两位核心班子成员的意见不一,僵持不下。开头,何林春出面协调时,也觉得李子文的观点正确,况且春凤公路沿线的其他乡镇都放弃了这条公路的造林。因此,她就维护李子文的意见,并一直在做吴亮庆的工作。但吴亮庆却坚决不同意,说何林春偏袒李子文,弄得何林春下不了台。

最后,吴亮庆只得请严明来裁决了。协调工作是在公路改造现场的施工工地进行的。何林春、卢旺财等公路办人员、乡林业工作站的人员都参加了。

其实,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讲,严明都知道,李子文的理由更充分,更能赢得大多数人尤其是乡村干部,特别是老百姓的支持赞同。因为,在刚开始施工的公路上栽树,这不等于是嫌钱多了烫手或者叫有钱没处用,要这样折腾浪费吗?而且,严明晓得,为此一定会招来其他三个乡镇的干部,特别是书记们的埋怨、责怪和咒骂的。他们会说我严明想当先进昏了头,想出这么个歪点子、馊主意,以后在他们面前都抬不起头来做人。但这个时候的严明考虑的不是这个,他对李子文有了许多的看法。因此,他表达的意见就不是简单的谁对谁错、孰是孰非这么简单的问题了。这是两股政治势力的暗自较量。在班子成员中,像这样旗帜鲜明敢和李子文叫板的还就只有他吴亮庆了,严明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他要公开支持扶植这样的势力,来打压李子文,削弱他的威信。因此,这件事不能简单地仅从经济的角度来评判,而要从政治的高度来对待,况且吴亮庆的意见是有文件依据的,从维护上级文件的严肃性、权威性上来讲,这是讲政治、讲大局的表现。因此,严明想好了处理这件事的意见后,很大度地请李子文先说说自己的意见。

李子文因为在此之前和吴亮庆已经吵了架,后来何林春又出面,最后还要严明来处理,觉得自己方法、态度没有把握好,才造成了这样的被动局面。因此,一开始就检讨了自己:

“实在不好意思,作为一个副书记,自己分管的工作没有做好,特别在处理造林这件事情上,可能是过于心急,说话的态度、方法没有注意,无意之中伤害了吴乡长,我首先作检讨,对吴亮庆同志说一声对不起。但是,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鉴于春凤公路东风段正在改道施工中,暂时不要挖洞栽树。”

这时,卢旺财插话进来:“是呀,这走遍天下也难寻这种事,刚开始修路,就开始栽树,这树能活吗……”

严明把责备的目光转向卢旺财,卢旺财赶紧停止了说话。严明示意吴亮庆说说自己的意见。

“我也检讨一下,自己文化水平不高,因此,说话简单,态度粗暴,冲撞了李书记,请李书记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的无知。不过,对于造林的事,我还是认为,要坚决执行县政府的文件。春凤公路虽然正在改造,其他乡镇虽然没有开始打洞,但任何事情都有第一个,我们东风为什么不可以排第一呢?县政府文件强调,各乡镇要创造性地开展工作。我理解这创造性开展工作就是第一嘛,等别的乡镇创造了第一,我们就落后了,就要挨批评了。因此,我还是主张春凤公路一定要打洞栽树。”

“创造性工作是要因地制宜,不是千篇一律一刀切、瞎指挥,否则就不成了形而上学?!”李子文哭笑不得地说了一句。

“我没有文化的人,不知道什么是形而上学,但我知道作为一个党员干部,要模范地带头执行上级的决定决议。否则,自以为是、目中无人,还要不要组织领导哩?”吴亮庆毫不示弱。

“好了,大家都不要说了。”严明打断了吴亮庆的话,他知道再辩论下去,虽然吴亮庆喜欢拉大旗作虎皮,搬上级来压人,但最终出洋相的肯定是他,这样的话,李子文就会赢得更多人的支持。虽然决定权在自己,但人心所向,自己岂不成了不明事理的昏官。

因此,严明非常严肃地批评道:“你们一个副书记、一个常务副乡长,为了各自分管的工作,在这里唇枪舌剑、各执己见、互相指责、互不相让,这成何体统?让老百姓见了、听了会怎样议论?乡政府工作,分工不分家,需要的是团结协作,支持配合,需要大家都有一盘棋的大局观念。否则,都像你们这样,各自为政,本位主义,还怎样统一思想、统一认识?怎样圆满完成上级交给的各项工作任务?为此,你们要增强大局意识、服从意识,把思想统一到党委、统一到决策上来,把个人情绪和恩怨都抛掉。现在我宣布,关于春凤公路植树造林问题,先象征性地挖一些洞,栽不栽树以后再说,应付上级检查而已。请子文、亮庆在工作中要密切配合,相互支持。就这样,各自开始工作。”

李子文、吴亮庆各自表态同意,随后大家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严明正在为自己作出的这个决定而自鸣得意,一是借此打压了一下李子文,让他知道没有我严明的支持,你照样难办成事。二来照顾了一下吴亮庆的面子,让他懂得,只有紧跟我严明,才不会受排挤、受打击;相反,你就是有李子文的能力也寸步难行。

可是,刚协调不久,吴亮庆又来找严明,说是李子文只允许他挖四十公分的洞,而且只能象征性地挖,不能按林业局设计的间距两米一个,并说这是严书记的指示和决定。

“老板,什么才叫象征性呢?”吴亮庆既委屈又不解。

严明赶紧给他一支烟,然后慢条斯理地说:

“亮庆呀,你知道,我这个人不光在政治上不糊涂,在经济上也是个精打细算的人,如果不是为了支持你,我是真不愿意在春凤线上挖洞的。为了这个,我不但经济上要受损失,而且还公开得罪了李子文。现在就剩下这春凤线,随便挖几个洞不就得了,管它几米一个,管它几十公分,反正林业部门来检查的时候,把路挖断,让检查人员无法进来,不就应付过去了?况且,这春凤线上的造林,做得太认真了,还会招来其他乡镇的指责和唾骂。因此,我说的象征性挖洞就是这个意思,点到为止,懂了吧?”

领导就是高明。吴亮庆被严明推心置腹的一番话说得点头称是,委屈全消。

(四)

吴亮庆正要离开,严明把他叫住了。“今天兴旺镇的刘刚书记会带几个班子成员过来吃晚饭,等一下你可要好好发挥一下,要把我们东风的精神表现出来,绝不能输给他们兴旺。”

“老板放心,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一定冲锋在前,决不让东风丢脸!”吴亮庆拍了拍胸脯说。

晚上,东风乡政府食堂一号餐厅内热闹非凡,推杯换盏声此起彼伏。兴旺镇的书记刘刚、镇长张健勇、副书记徐金生以及纪委书记何锦华,四人对阵东风乡严明、何林春、李子文和吴亮庆,他们今天又要在酒席上一决雌雄,拼个高低了。

兴旺镇与东风乡是邻居乡镇,又是传统的友好乡镇,每年的年头岁尾,两个乡镇的几位主要班子成员总要会餐一两次,既是联络感情,交流工作经验,又是以酒会友,体验一下各自酒桌上的“战斗力”,每次均以相互有几个人“现场直播”而结束战斗。

严明感觉到,今天兴旺镇是有备而来的,常务副镇长换成纪委书记了。据说这个女纪委书记酒量惊人,她今天的目标是针对何林春来的。

酒过三巡之后,刘刚仗着是春江县资格最老的乡镇党委书记,先来了一个敲山震虎、倚老卖老:

“我说严明,今天我不是来拼酒的,是来问罪的。你东风乡好大喜功,作秀做到我们兴旺镇的眼面前了。这春凤公路还刚开始修路,你们东风就在上面挖洞栽树,这不是水面上架纸桥——纯粹浪费吗?吴亮庆,你说,这是不是你的馊主意?”

刘刚这一质问,把吴亮庆逼得无路可退,硬着头皮说:

“刘书记,这是县政府的要求,我们也没办法呀!”

“你娘的头!县政府哪个文件要求了正在建设中的公路上也要打洞栽树呀?”刘刚显然是对春风公路挖洞栽树这件事耿耿于怀,今天是不吐不快。

严明本想回敬一句“这县政府也没规定正在修路的公路就可以不挖洞栽树呀”,但一想又忍了下来。刘刚是全县乡镇书记中出了名的火爆脾气,别说对同一层级的领导,就是对县四套班子的领导也一样喜欢直言不讳。有时甚至对主要领导也敢当面提意见。当然,刘刚这样敢说敢为,关键是他有一个在省纪委办公厅当主任的堂哥做盾牌,要不能,他的书记帽子早就被撂几回了。不过,全县的领导干部都知道,刘刚心直口快,虽然有点霸道,但却爱打抱不平,敢于实事求是讲真话。也正因为这样,他在全县乡镇党委书记中,自然而然地成了名符其实的“大哥大”。因此,对待这样说话、办事盛气凌人、倚老卖老,又有后台撑腰的老书记,严明觉得还是忍字为高,于是说:

“刘老大,今天酒桌上不谈工作上的事,先喝酒,先喝酒吧。”

“我就是要赶在醉酒之前,说说你们东风这种不好的风气,你们这种不切实际的形式主义已经污染了我们兴旺镇,只怕要污染整个春江县了。”刘刚边说边指着李子文,“子文,你说,这样挖洞栽树,公路上能施得了工吗?”

李子文冷不防刘刚会这样问他,不说实话吧,不是自己的做人原则,实话实说吧,严明、吴亮庆会认为自己在别的乡镇领导面前取好卖乖。想了想之后,只说了句“酒桌上这样兴师问罪,简直成了鸿门宴了。刘书记,今天不像你做客会友的做派和风格呀!”

“他妈的你李子文也耍起滑头来了,你是不是怕你们严书记给你小鞋穿?”刘刚对着严明笑了笑,说,“不要紧,他要给你小鞋,我就帮你解鞋带。听说你也反对这种作法,我就喜欢你这样实事求是的人。”

一听这话,李子文在心里暗暗叫苦,他这不是诚心逼我跟严书记搞僵关系吗?

果然,严明的目光威严地扫了一遍尴尬中的李子文:“好了,刘书记,我们东风不像你领导的兴旺那样是铁桶的江山,牢不可破,自上到下是一个声音说到底,我们东风现在的班子成员是各自为政,不要领导,杂音太多了。我自知不如你会做人做官,因此,你就不要在这里现身说法出我的丑了,还是喝酒吧!”

刘刚见严明真的有点生气,便也借坡下驴:“我们是友好兄弟乡镇,我才这样直言相告,虽然有点放肆,但真的是为了你着想,省得其他乡镇纷纷在背后指责你,还请严老弟不要见怪呀。好,现在开始喝酒。”

尽管没有人再说工作上的事了,但李子文还是浑身的不自在,好像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因此,在整个酒席上,他有点木然地被动应付。席间,趁着他们酒酣耳热的时候,他悄悄离开餐厅,躲到洗手间去放松清静一下,然后又多次借故到厨房里去“加强领导”。直到晚宴快要结束,望着一个个东倒西歪、胡言乱语的乡官们,他才意识到,今天自己在酒席上是侥幸躲过了一劫,但他清楚地知道,在今后的工作中,严明必定会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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