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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我在服刑那些年-第1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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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义是管事犯,有人伺候。我只管拿钱到等吃就行了,就连买东西都不用我出面。至于过年最需要的东西——酒!那也是张义早早就准备好的。一共20几瓶,全部埋在楼下的小花园里。这是为了应付节日前的例行安全检查,虽然大家都知道那只是个样子,但是凡事都要以防万一,我在入监组被查出手机,那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不过现在,今非昔比,这些都不用我操心,我到也乐得清闲。

张义确定了过年我们这一个锅里的人员,除了我和他之外,还有狗娃,和一个叫小段的绘图室作业组长,小段为人冷酷,从来都是不苟言笑,绘图室是我们分监区一个比较重要的部门,所以小段虽然平时不与人过多接触,但是无论犯人干警都要给他三分面子。据我所知,他和张义关系很好,爱屋及乌,我也和他经常接触。小段其实人很不错,只是话少,少到酷的地步。这些人都很不错,我也没有异议,表示服从张义的安排。至于麦虎方面,那也是一大伙人,大雄,马晓、耗子、和他的两个徒弟,尽归麾下。

今年的春节与往常有些不同,往年大家虽然过年放松,但是做起码都还有些分寸,12分监区的犯人就是这点好,比较自觉,知道适可而止。但是今年,因为大家不知道到了新监狱是个什么情况,更不知道那个时候买东西是不是还像现在一样方便,所以凡是有点能力的人,都早早的买了很多吃食和酒,准备好好狂放一把!

大年30下午,玩茶话会,警察陆陆续续离监,都回去过年了,队上只留下值班的警察,就在下午饭前,很多人都纷纷出动,不约而同的来到小花园里。

大家都心照不宣,见面点点头,会意的一笑:“来了?”

干什么?挖金子!

酒!在监狱那确实是是比金子还要贵重,过年前埋下的酒,在这个时候将要启出第一批。大家都选择了这个晚饭前的时间,等会就是年饭狂欢的时候,此时不取,更待何时?

但是有趣的是,虽然大家见面都笑而不语,但是一旦有个人启开泥土,大家都会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手里的活动。那种专注的神情,就像是卫星升空后,地面的观测人员。为什么?这种东西,都是地下财产,不受监规纪律保护的,万一被谁把自己辛辛苦苦,埋下的金子挖去,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所以当然要打起万分精神了!

那那个时候买酒几乎是半公开的,后来监狱进入黑色恐怖时期,我们曾不止一次的怀念过那段岁月,那是一个多么惬意和豪爽的时代啊!人人几乎在过年的时候都能沾点酒,与其说是沾点酒,还不如说是沾点年味。至少很多人都是这样说的……

但也正是那一年,因为酒的缘故,有人丧失了理智……

大年三十的夜幕终于降临了,犯人的狂欢也要开始了。

要说那一年的春节也真是天公作美,大年三十值夜班的两个警察是老万和老温,这二人都是现在已经不怎么管事的,管了一辈子犯人,用他们自己的话说:很多事都见过了,很多东西也都想明白了,现在只要不扣他们的奖金,像犯人喝个小酒这样的事情他们是不会管的。

那天晚上,具体的情形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唯一还能够记住的就是电视场里稀稀拉拉的只有几个人在收看春节联欢晚会,中队百分之八十的人都三个一群五个一伙躲进了小房子,一楼的机加车间,配电室,二楼的保管室,理发室,调度室,三楼的绘图室,刻字室,到处都是人,每个房间里都传来吆五喝六的声音,处处欢声笑语,一派喜气洋洋。

那天晚上我碰见的每一个人都是面红耳赤,包括一些平常连酒根本都粘不到的人多少都喝了一些。三楼的水房外是一个小天台,我下午从那里路过的时候上面还是一片整洁,到了晚上,我再看,各种档次各种类型的空酒瓶已经堆积的像小山一样高了。今年流到我们队上的酒实在是太多了,怪不得前面的小花园所有的泥土都被翻过了一遍。

我们几个人那自然是当仁不让,由于几个人经济都还尚可,在加上张义确实有一定的活动能力,所以我们的年货置办了很多,几乎代表了中队的最高水平。

晚上吃年夜饭的时候,张义把酒抒情:“来,兄弟们!辛苦了一年,痛苦了一年,命苦了一年,今天好好放松一下,你们都是跟着当哥的,当哥的能力有限,说来惭愧,这一年到头给你们搞了个冰冰凉,今天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了,你们跟我混了一年,别的没有啥,好酒好菜还是能吃上一口的,监狱里混图个啥?第一减刑,第二好耍,第三能吃能喝,这三点,能占到一点,就是混的差不多的,要是三点都能兼顾,那也就没有什么好奋斗的了。来!为了你们都能早日达到这三个目标,我们喝一个!”

大家纷纷响应:“说的好!来,张哥,喝一个!”

张义在需要他说话的场合,他的语言方式总是这样的直白而又这样的朴实,质朴当中有一股摄人心魄的煽动力,大家都觉得他说的很对,憧憬着他所说的三个目标,浑身血液似乎都要沸腾起来,情绪瞬间被点燃。

酒,喝的很快。在场的人神经紧绷了一年,在这最后一天,大家确实需要好好放松一下,就连平常少言寡语的小段都自告奋勇地跟大家打了个通关,说了一些平常根本听不到的煽情的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麦虎也来了。

张义看着麦虎进来,露出了微笑,我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现在的我已经很能明白当中的一些关节了,虽然我们是一个大团体,当中张义和麦虎各自都带的有人,所以过年还是分锅的,在这个时刻,谁主动到谁那里去,就表示主动承认对方在这个团体中的地位要比自己高一些,当然,这不是示弱,这只是示好。后来麦虎曾经对我说过:“张义就是一个需要顺毛毛摸的人,我那个时候想到我们的斗争正在最紧要的关头,内部一定要团结,没有必要和张义在这些小事上争长短。他看中面子,我看中的是我们大家将会得到的实际利益。团结压倒一切,他的性格是不会主动到我门上来的,所以,我只有去适应和迁就他……”

麦虎来了之后,跟张义打了招呼,然后就坐下跟我们喝酒,过了一会儿就和张义一块儿下楼去了,麦虎已经做出了表示,张义也需要到麦虎那里去一下,毕竟那边的几个人也是我们这个团体的。

我们剩下的几个人就在屋里吃菜喝酒,说些不着边际的话,狗娃那天也喝了很多酒,拉着我的手又哭又笑,要我原谅他,原谅他曾经对我的误解。我看着他那副样子,不知怎么的就响起了牛娃,再想想我们三个小时候的样子,一时间也是感慨万千,唏嘘不已……

狗娃后来彻底喝醉了,烂醉如泥,倒在刻字室的椅子上呼呼大睡。小段也是醉眼朦胧,在那里低声唱着我根本听不懂的歌。

我却没事,因为我那天晚上只喝了很少的一点酒,我从小就不爱喝酒,原因有二:一是我生理上接受不了这个东西,喝一点就心跳加速,恶心难受。二是我特别不喜欢喝酒的这种氛围,尤其是不喜欢酒醉的人在我跟前说醉话,喝醉的人姿态千奇百怪,有点只是倒头便睡,那倒还罢了,有的喜欢整宿的唱歌,有的喜欢拉着你的手谈心,说些第二天早晨清醒后自己根本不会承认的话,真的是令人无语。最可怕的就是有些人喝醉了之后喜欢哭!我一看见这一种的就头皮发麻……

所以我那天就没喝多少酒,监狱不像外面,酒是很稀罕的东西,你不喜欢喝,没有人强迫你,省下来大家还可以多喝一口,所以他们几个人都喝醉了,我也只是微微有些酒意。

一喝酒就想上厕所,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毛病。三楼的水房里有一个小便池,我正在里面欢快的放着水时,突然听见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哎哟!现在真是江湖乱了套,砍头子上了道,妈逼一个才来了年把天气的新犯人也能喝上酒了。”

我转身一看,正是金刚,水房里没有别人,我心里知道他说的是我,不由得心里就有些不高兴,要是换做以前,我还没有当组长的时候,或者说我没有喝酒那有可能我会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息事宁人,只当没听到,可是,我现在已经是当过管事犯的人,他们在我眼里也就没有那么高高在上,不可冒犯了,再加上我们本身就是敌人,他和林剑是一伙的。我酒精作祟,所以我当时也就没有客气。

我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一个手指向他,随即又指指胯下那活儿,另一个手将其抖了抖,嘴里淡淡地说了一句:“还真以为自己是个玩意儿,其实就是个鸡巴毛!”

〇③⑧

风起于青萍之末,谁也没想到我对金刚所说的这句话竟然会成为我们两派人彻底翻脸的导火索,后来一系列的冲突都由此展开,他打破了中队保持了数年之久的平衡,是长久以来的冷战真正变为了战争。

金刚听了我的话脸上先是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好像根本没有想到我竟敢这样说他,的确,长久以来,他们的自我感觉太良好了,他们把我的隐忍和等待当成了懦弱和胆怯,或许他们认为经过去年春节茶话会上袭击林剑的事之后,我已经吃了口头,再也不敢和他们造次,要不然的话这一次组长被撤之后我也没有找他们麻烦,他们不知道那不是我害怕了,而是得到了指导员的指令,其实在我的心里我早已经对他们仇恨万分!

其实斗争就是这样,不是朋友必然是敌人,尤其是在监狱这个地方,为了利益之争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要是放在别人身上我都认为可以理解,就像麦虎常说的一样:改造不是请客吃饭,改造是你死我活,它是流着血的。

但是具体到我个人的身上,我却真的无法无法接受,仇恨时刻都在侵蚀着我的心,就像暗夜里的寂寞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就爬了出来。没有办法,人都是自私的,都是唯我的,不是吗?

我说完这句话就不再理他,准备转身就走,吃惊的金刚都快要等我出门了他才反应过来,在我身后恶狠狠地喊了一声:“你他妈说谁呢!”

我停住脚步,回身不甘示弱地说:“谁他妈说我我就说谁。”

说实话当时我已经有了一点退让之意,不然我完全可以告诉他:老子说的就是你!在口舌之争中,这种语气本身就是一种示弱的表现,不是我害怕他本人,而是因为长期在麦虎的影响下,我现在也有了一定的大局意识,我想到这是过年期间,大家都很高兴,都在喝酒,要是真有个什么事儿,管得严的不说,在这个时候干警们肯定要把一切的责任都推到酒身上,那样的话我有可能成为犯人的众矢之的,成为公众怨恨的对象。用我们行话说,这就叫做把锅砸了。

金刚也不是毛头小子,他瞬间就捕捉到了我语气里的退让之意,而且错误的理解成为我是害怕了,所以他露出了狰狞的表情,嘴里说着:“你他妈别走!你个碎逼!还不得了了?”

我看他有动手的意思,就不想再纠缠,也上前一步迎着他的目光狠狠地说道:“你信不信,老子今天在这把你灭了!”

当时我的气势很足,表现出了和前面那句话不同的姿态,所以金刚一下子怔住了,他左右看看,水房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身高一米八一,体重八九十公斤,他虽然名叫金刚,但那个身板也只比武大郎好一点点,所以瞬间他的气焰就矮了下去,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以卵击石的事情金刚是不会做的,金刚只会坐在大厦顶上打飞机……щΧξ。Cc。

我骇住了他,趁这个间隙我得以顺利的走脱。回到刻字室,小段已经没有唱歌了,正在那里高声的背着监规纪律,看样子真是喝大了。给我们做饭的一个人,我现在连名字都想不起来了,好像是叫小虎吧!见我面色有异关心地问道:“寒哥,咋了?”

我摇摇头示意没事,坐下刚喝了两口水刻字室的门就被重重的推开。

“老张!你管的人要飞天,现在根本不把我们这些老家伙看在眼里了,你说咋办?”说话间呼啦啦进来好几个人。

我一看都是他们那个集团的骨干,金刚,林剑,孙军……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金刚和林剑倒好罢了,当我看清来人里有孙军的时候我心中的怒火腾的一下就起来了,后来我想,恐怕是因为我实在无法接受老乡跟着别人来找我麻烦的这个事实,不过后来我也释然了,俗话说的好:老乡老乡,背后一枪。他不跟着为虎作伥来针对我,怎么能够表白他的忠心呢?不过当时的情况确实我真没有想到,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我没料到他们会这么大胆子直接找到张义门口来,要知道在这个门外和进到这个屋里那完全是两个概念。说句难听的,打狗还要看主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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