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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市长秘书-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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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山是东州市的老干部,一九四七年参军,参加过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离休以后改不了军人的性格,爱管闲事和打抱不平。当他了解到李国藩和张国昌有贪污受贿行为后,用两年时间坚持向省纪委、中纪委署名举报李国藩和张国昌,引起省委的高度重视,终于使李国藩和张国昌东窗事发,最后上了断头台。由于得罪了李张二人,这位被东州老百姓称为反腐英雄的老人,也被关进了劳动教养院,长达两年之久。后因东州政坛引发了一场肃贪“大风暴”,几十名贪官纷纷落马,这位怪老头才被平反。 
我当市政府办公厅综合二处副处长时,祝山和几位老干部代表群众反映东州市一个民营企业集团以融资方式骗取数十亿元,几万人上当受骗,老板却携款潜逃国外的情况,张国昌代表市政府接待了祝山,当时我也在场,那时祝老爷子就有一个摸耳朵的习惯,给我印象很深。 
今天李国藩和张国昌已经作古,可这位传奇的反腐老人却在市府广场唱起了顺口溜,还是那么口无遮拦,有啥说啥,着实让人替老人捏了一把汗。 
“你们爱听,我就再来一段吧。”老头情绪高涨地说。 
众人齐呼“爱听”。 
“好,那我就再来一段。我们有少数干部呀,汇报工作浮夸风,检查工作吃喝风,荐才用才裙带风,群众意见耳旁风。报告成绩用加法,接受任务用减法,计算报酬用乘法,检查错误用除法。《三言》里有一篇文章叫《王安石三难苏学士》开篇四句话,叫‘势不能用尽,聪明不能使尽,便宜不能占尽,福不能享尽’,这李国藩的势用尽了,张国昌的聪明使尽了,两个人的便宜占尽了,福也就享尽了,最后只能没命了。” 
这时有人喊:“来点带色儿的。”  
“带色儿的有啊。家里有个做饭的,办公室里有个好看的,身边有个发贱的,远方有个思念的。”老爷子提高了嗓门说。 
众人听后哄堂大笑。 
这时,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太太挤进人群不安地说:“老头子,一眼没看好你,你就到这儿发疯来了,满嘴胡说什么?还嫌遭的罪少啊,走,跟我回家。”   
52、三堂会审(4)   
老爷子一看老伴儿来了,向众人笑着说:“警察来了。好了,散了,散了,改天再聊。” 众人嘻嘻哈哈地散去了,老爷子和老伴儿消失在夜幕中。远处市政府大楼的窗户还零星地亮着灯,我心想这一定是综合处的哪位哥儿们在爬格子呢。 
秋风掠过,不觉有些凉意,我忽然发现市府广场少了些什么,定睛一看才发现,凤凰翼雕塑不见了,我不禁觉得东州市像丢了什么。 
无论是贪官还是清官,都不是完人,功是功,过是过。连伟人都三七开呢,何况这些普通的官员。 
历史是一分为二地看问题的,历史是最讲唯物主义的,历史就犹如这广场上掠过的寒风,风一旦加上一个秋字,便清凉如水。 
我不禁又有了一些寒意,便想起了张国昌在忏悔书中的一段话:“我是一个人格分离的人,在我身上人性分离成两个部分:一个是精神的我,一个是物质的我;一个是人性的我,一个是兽性的我。我就是这样工作着,并腐败着,一方面背着人大搞贪污受贿;另一方面,又拼命工作,尽量把工作做好,想用工作安慰自己,让工作成绩来掩盖我的罪行。” 
一切都过去了,就犹如这消失的凤凰翼,留下的只有四季和这年复一年的秋风。   
54、天寿山(1)   
英杰的设计和样衣终于做完了。这个漂亮女人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眼睛都熬红了。我看着她的杰作很惊诧,特别是女职员的三件套,那种时装化的粉调子配上时尚化的设计,让人有一种非常职业化的感觉。 
“英杰,你专职做职业装太可惜了。”我敬佩地说。 
“很多单位的职业装,职员不太爱穿就是因为设计有问题。职业装一定要体现企业的文化凝聚力,职员爱穿职业装就是凝聚力的体现。”英杰旖旎地说。  
“英杰,这个设计即使不过关,我也心满意足了。” 
“你是老板,只要你满意,我就没白忙活。” 
望着英杰那由于熬夜而泛着淡淡青色的眼圈,我心里涌出一种难以言表的深情。我望着她,她也用一种异乎寻常的闪烁着灼热光芒的眼神凝视着我,我赶紧避开她那双深情的大眼睛,心里怦怦地跳个不停。 
我知道我和英杰不能发生任何关系,我不想玷污这份友情,尽管骨子里我对这个女人胡思乱想过很多次,但我一直用我的灵克制着自己的肉。为此我还暗自得意我是纯洁的,至少我和英杰的友谊是纯洁的。 
我和英杰开车又去了皇后购物广场,这次我没给丁剑英打电话,而是英杰直接与顾助理联系的。到了广场筹建处,我也没进去,英杰一个人拿着样衣和设计方案去见顾助理。我在车上给迟小牧打电话,让他叮一叮丁剑英。 
“丁剑英这小子从来没忽悠过我,这次就是不吐口,连顿饭也请不出来,我看有点悬。” 迟小牧为难地说。 
“我不管,他要是不办事,这个朋友你就别处了。” 
“啥时候去北京啊?”迟小牧故意转移话题。 
“这几天随时都可以走。” 
“那好,明天吧,明天早晨早点走,开我的奔驰,顺利的话,中午就到了。” 
“好吧,就这么定了。” 
我挂断了手机,又想给袁子惠打个电话,转念一想,算了,不告诉她,给她一个惊喜。我正犹豫着,英杰走了过来,我从她兴奋的脸上感到设计方案有戏。 
我赶紧给她开了车门,她上了车后,我连忙问:“怎么样?” 
“顾助理评价很高,但他决定不了,最后这二十多家的方案都得上董事会。” 
“英杰,辛苦你了。” 
“雷哥,我太累了,陪我散散心吧。” 
“好,从现在开始我全陪。” 
我一看时间还早,便问:“英杰,你想去哪儿?” 
“去天寿山吧,我想看看秋天的红叶” 
天寿山在东州的东部,距市中心二十公里,一路上黑水河迫不及待地撕裂原野向远方艰难地奔去。我开着车向天寿山疾驶。 
英杰的表情有些飘忽,让人捉摸不透,她目视田野,温柔微妙的眼神好像浮在水上的蓝色睡莲,我仿佛闻到了这睡莲淡淡的清香,不,这不是睡莲的清香而是英杰身上萦绕着的体香。这体香源自心灵,这心灵是爱的源泉,爱是在爱的人的心灵里,而非在被爱的人的心灵里。爱有时不一定是互动的,因为爱有时因得不到被爱的互动而痛苦。我却因给不了英杰这种互动而内疚。 
纯洁的爱是含蓄的,是无言的,正因为有了这样的爱我们所做的一切并不一定出自必要,出自理智,往往没有任何必要,而只是出于情感。 
天寿山地势既不高,也不陡峭,却郁郁葱葱,长满了树木,苍劲的松,古老的柏,挺拔的杉,还有叶色似铜的山毛榉,珍贵而骄傲的银杏、香檀。   
54、天寿山(2)   
我和英杰把车停在山脚下,拿上照相机,沿着山间小路往后山走。进入森林,立刻感到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太阳放射出灿烂的光辉,透过浓密的树叶留下一簇簇斜斜的光束,阴郁的大森林里像有无数恋人在倾心交谈,发出燃烧似的躁动。 
森林中的空气是甜甜的,不时有什么鸟在“啾啾”鸣叫,一只毛茸茸的山松鼠瞪着乌黑滚圆的眼睛,松蓬蓬的大尾巴高高地翘在身后,像扯起一张示威的旗子。 
我刚要快速追过去,英杰笑着说:“别追,我给它照下来。” 
我只好站着不动,英杰把镜头对准小松鼠咔嚓一声,小松鼠“嗖”地窜进树林跳走了,我和英杰被它逗得哈哈大笑,我认识英杰以来还从未见过她这么开心过。 
感情有股陶醉的力量,这种陶醉使我对英杰更加深了一层敬意。这种敬意让我的情感更真实更强烈。 
深秋了,满眼都是金黄色,前面闪出几棵大枫树,举着被秋风染红的叶子,在微风中摇曳,发出轻轻的“哗哗”声。我和英杰来到枫树脚下,从地上捡起几片红叶。 
“秋风里枫叶不过是枫树哭红的眼睛。”我伤感地说。 
“不对,”英杰娇嗔地反驳道,“我记得一位作家说过,枫树并不追求松树的常青,枫树的红色不是秋风的威逼,而是它自己的愿望,在该落叶的时候慷慨而去,为新的绿叶让出位置。但在落叶之前,枫树会蕴足了全身的血液,升华到叶子上去,做一次总的、最后的爆发。染红了层林,染红了秋天,也染红了人的心灵!雷哥,一个人如果对美的本质一无所知,却想创造美,那怎么可能呢?” 
我被英杰的话惊呆了,我对美的本质一无所知吗?是啊,也许在官场上的人呆久了,心灵就变得机械麻木,不是没有能力发现美,而是没有胆量发现美。你的心里只想一件事,那就是理解领导意图,领导的意图理解了,可是生活的意图却失去了,更不用说理解老百姓的意图。 
也许英杰是说者无意,可是我这个听者的心灵却受到极大的震撼。过去我把仕途看得太重,甚至生活就等同于当官,以至于离开官场以后,我对生活的基本特征都一无所知,又怎能理解美呢? 
英杰可能看出来刚才的话说重了,便打趣地说:“雷哥,给你讲个笑话吧。果农发现一个小男孩在偷苹果,便生气地说,小坏蛋,敢偷我的苹果,你等着,我去告诉你爸爸!小男孩一点也不害怕,他抬头向树上喊道,爸爸,有人要找你。”我一听哈哈大笑。 
翻过天寿山就是龙尾湖。龙尾湖是坐落在林壑深处的一座狭长的湖,由于酷似龙尾而得名。湖很小,不能用烟波浩渺来形容,也不能用碧水茫茫来比喻,只能用粼粼小波,淡绿微漪来描述。严格来讲,它算不上湖,只能叫池塘。水也是由泉水和雨水而形成。但碧绿透明的湖水,像一只富有感情的眼睛,闪动着含蓄和深远的光波,狭长的湖两岸草木丛生,树木林立,有柳树、槐树、野山梨树、枫树、山楂树……树木倒映在水中,与水草相映,越发显得幽静,静得让人有些恐惧。 
湖面上有十几条铁船是供游人游玩的,然而由于这里偏远,很少有人到这里划船,所以龙尾湖更像是一个野池塘。湖面被一个小伙子承包了,这十几条船就是他的。我和英杰走到船前,看见湖边大树上绑着一张吊床,那小伙子正鼾声如雷。   
54、天寿山(3)   
“哎,兄弟,这船怎么租?”我大声问道。 
一连喊了好几声他才如梦方醒,一骨碌爬起来睡眼惺忪地说:“租一次二十元。” 
“二十元划多长时间?” 
“随便。” 
于是我和英杰上了一条船。说实在的,我已经很多年没划过船了,记得第一次划船是与杨娜谈恋爱时,结婚后就再也没有划过。不过,我的划船悟性很高。 
起初英杰坐我的船还很害怕,过了一会儿,她发现我划船又快又稳,便兴奋地说:“看不出来,你还是划船高手。” 
“你尽管放心,我不仅船划得好,还是游泳好手。我游泳还是在山东老家小清河里学会的。”我得意地说。 
“小清河有多大?” 
“我小时候小清河跑拖船、走汽艇,遗憾的是现在已经干掉了。” 
“谁能保证这龙尾湖有一天不会干掉呢?”英杰伤感地说。 
英杰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这个不起眼的天然小湖在这大森林中越发珍贵了。我在东州住了这么多年,从未听说过这个龙尾湖,今天在这片大森林里不期而遇算是一种邂逅,这种静静的、淡淡的、清新的感觉真好。 
我的疲惫和沧桑感渐渐消失,小船滑过湖面,湖水被冲荡起阵阵波光,阳光随着这些小波浪跳跃。小船荡漾在湖边,清清的湖水把错综盘结的草根、苇茎洗刷得嫩白,浓郁的清香沁人心脾,青蛙在大片的水葫芦叶上跳跃,紫色的小花密密丛丛。我揪下一朵小紫花递给英杰。她明亮的眸子里闪着幸福之光。 
我慢慢地划着小船,突然英杰叫了起来:“雷哥,雷哥,你看。”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的岸边,一棵插在湖水中的没有树皮的树干,被阳光晒得干白,一个巴掌大的绿色的小乌龟趴在树干上,它长着绿色的三角形的头,一双小眼睛里透出黑亮的光,它穿着一件墨绿色的格子“外衣”,油光闪亮,像是将军身上的铠甲。这隆起的“外衣”上有十来个近似六角形的格子,像个棋盘。 
“雷哥,这小乌龟太可爱了,你把它抓起来,带回去吧。”英杰激动地说。 
我慢慢地让小船靠近小乌龟,厚厚的水草缠住了双桨,我试图用力划过去,桨把水搅得混沌一片,小乌龟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静静地趴在树干上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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