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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囚红颜-第17章

小说: 囚红颜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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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榕等人一到,立时有知事恭敬接待,书榕虽无名气,知事却执礼甚恭,拨了一栋小院供他们起居,安顿得妥妥贴贴,应见有内眷,派了两名仆妇过来。春榕进了书院,看着游廊回壁、亭台楼轩,曲径流水已是头晕目眩,见还有如此排场,不禁咋舌,书榕微笑,这正是绝妙所在,名家学儒,多半是清寒日子,由简入奢易,由奢归简难,虽不是个个愿安享富贵,但到底心归顺了大半,朝廷已稳稳把天下才子尽入鹘中了。

第13章再见难……………………………………………………………………………………………………………………………………………………………………………………………………………………

堂内宫灯四悬,锦帏曳地,银镶玉嵌的象牙坐榻前,身着一袭淡蓝色的夹绢长衫的正是悄然回京的嬴天放,宫中刚刚见了皇兄和母妃,缙云和程知愚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母妃选了初冬的日子,要为缙云大婚,他这个当叔叔的自然不能缺席。在乾清宫和皇兄皇嫂一起用了晚膳,皇嫂又有了身孕,小琛儿越发伶俐可爱,从欢宴中归来,回到这雕梁画栋的睿王府,心中满是苦涩。

“五爷,书院禀报,各地学子大儒已经到得差不多了,请问五爷示下,是否见见其中几个,以示朝廷优礼?”成修进来,看到五爷落寂的神情,不免黯然,两年了,高夫人杳无音讯,而五爷用情之深,远远出乎他的意料,高夫人容貌固然少有,但以五爷的身份,什么样的出色女子还不是任他挑选,自从陛下专宠皇后,多少才貌德容工俱全的世家千金都把目光放在五爷身上,贵太妃的寿康宫都快被踏破了。

“五爷?”京华书院是皇后委托五爷经营的,这也是唯一能让五爷感兴趣的事了,唉,还是高夫人,高夫人属意的事,五爷才会有心思眷顾。

“好吧,你来安排,请一些德高望重的名儒过府,不,还是本王去书院拜会吧,表达一下尊重。”

“是,”成修欲言又止,“五爷,内侍省刚刚送来陛下的赏赐,是朱兹进贡的一批贡物。”

“照例叫长吏清点收进,具谢恩摺就是。”嬴天放淡淡地说。

“还有……还有三名朱兹宗女,请爷示下?”那三名女人飞扬跋扈,一点没有做贡品的觉悟,还以为是什么金枝玉叶呢,见识过高夫人的绝代风华,那三人就是一堆庸脂俗粉,不堪入目。

嬴天放苦笑,定是母妃求了皇兄,叫他推拒不得,“既然是陛下所赐,就给个女官的身份,你去查一下骁骑军中有没有合适的,嫁妆由王府出,从重从厚,成修,本王记得你也没成亲?”

“不不不,”成修连退三步,“敬谢不敏,五爷,你所不欲,勿施于人。”

“这样?那就算了,先安排到偏院,找个机会送她们回去。”

“是。”成修刚欲退下,嬴天放叫住了他,“陪我走走。”

一溜华丽的宫灯,高悬在堂间的曲廊檐前,高悬在花丛中的鎏金花杆上,高悬在细喷幽香的彩炉支架上,内府的侍女和内侍们皆屏息敛神,恭候着这两年来难得在府中的主子。

一弯新月,悠悠升起,驱散晚秋时分的燥热,夜空中有几许清凉。

这一钩新月,映入人的眼帘,坠入人的心底。

“千古月照人,月儿月儿,只有一月之命吗?过了一月,又生新月,那今月就不曾照过古人了,是吗?”记得一次在邀月亭赏月时,她突发奇念,说这番话时那眸子明亮而生动,那一刻他真希望这时光就此停留。

成修陪在身后,见五爷望月沉思,不由感慨。

最初的暴躁、愤怒过后,人人都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五爷会淡忘高夫人,会重新有新欢,高夫人之前,风流倜傥的五爷是不缺女人的,而且个个都是天香国色,还有几名通房的女官。叫大伙跌破眼球的是五爷从西嘉关回来后,一封书信到京中,以厚礼遣嫁了三名通房女官,和几位所谓的红颜知己断得干干净净,这两年来,五爷东奔西走,借着办差和出征,一直在寻找,完全过起了苦行僧的日子,随行的只有高夫人亲手编撰的书册,大伙这才惊呼:五爷真成情圣了。

以前的王爷,冷酷是内敛的,现在的五爷,常有几分戾气,连贵太妃也不敢催婚了,三月前太妃借着大公主的婚事略提了一句,五爷回头就讨了差事领兵巡视西南。这还算轻的,这两年中每逢接到各地的报告,次日五爷上战场,根本瞻前不顾后,那种拼命劲,成修都有点心惊胆战,又辛酸,五爷是真的绝望啊,还是陛下把五爷叫进宫去,严令五爷无旨不得上战场。

成修默默眺望着弯月,突然灵光一闪,试着踏踏雷区:“五爷,您想过没有,依夫人的性子,她会不会藏身于书院中?我们一直忽略了这个环节,书院大都与世隔绝,很难被人发现。”

嬴天放没有回答,“走吧。”

回到堂内,室中一片静寂,半晌,嬴天放才说了一句,“也许吧,只怕她不肯来。”自从有了这想法后,他派人去查找,可时至今日还是没有她的踪迹。

成修哑然,原来五爷肯接手书院,主办鹅湖之会是早有深意的,只是高夫人,肯到京师来冒险吗?

“哔剥”一声,两人同时注目,是青玉几上的铜灯灯花爆裂,两人都想这是吉兆吗?

☆☆☆☆☆☆☆☆☆

谢书榕进了书院,虽她来自有名的石鼓书院,但究竟没有什么名气,又有家眷在,很有借机游玩之嫌,'奇‘书‘网‘整。理提。供'心高气傲的儒士都有些鄙薄,所以没有来拜访的人,只有知事每天很客气地前来问候,书榕乐得清静。这日知事特来告知,后日当今爱弟睿亲王将在书院的德馨堂宴请几位大儒,代表朝廷表示对清流和各种学术的尊重和欢迎。

纯娘和春榕顿时惴惴不安,书榕却早已胸有成竹,“后天我们去积云寺。”

“积云寺!?”二人好生不解。

“是啊,到积云寺进香,求佛爷庇佑咱们囡囡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书榕笑着领了囡囡到小书房去了,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清晨,天朦朦亮,书院大都还沉浸在梦乡,西角门开了,一辆轻便的马车驶出,知事站在门口,怪哉,今日王爷驾临,大半的人虽不在宴请之列,但都向知事们打探或表达恭候之意,这谢先生却一大早带着一家老小出门去了,不过,见惯不怪了,名士嘛,总有些怪异和傲然,今天出门会友赏景的可不止谢先生。

云青青,水澹澹,晨雾和香火的氤氲中,南钟山似屏风九叠,横亘在都城的南郊,山腰间的积云寺忽隐忽现,杏黄围墙朱红楼阁掩映在参天的苍松翠林中,宽阔的高高的石阶前是一片牌楼的延伸,直到山脚,然后才是巍巍的山门矗立,无不显示着这座千年古刹的赫然和鼎盛。山脚开阔的广场上,已有不少轿子和马车停在一座座亭子前,小贩和商铺开始吆喝。

书榕抱着囡囡下了车,扫视四周,隐隐有彪焊的汉子出没警戒,她的运气不错。

登上石阶,三人都有些气喘,趁休憩,书榕道:“我就不进去了,春榕,陪你大嫂进大殿,照应着囡囡,我慢慢往前走,等着你们。”

春榕嘀咕,她自己要来,到了地头却又不进去,好生莫名,囡囡已挣扎着从他怀里爬下,摇摇地朝燃着一捆捆香烛的大鼎奔过去,他忙跟上。

书榕往右拐再上台阶,秋风处枫叶纷纷,一片火红坠落,满地的松针散发着清香,陆陆续续有游人和香客,书榕扶着栏杆,眺望葱翠起伏的山林,阶下宝殿的飞檐走兽,今日是十月初一,那位昭阳殿里第一人应该来了,不然不会有这等的架势,传闻她是不扰民的,二年前纯娘是一品诰命,或许这位陛下还有印象。如果没有弄错的话,陪侍的命妇中有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的。

大殿里似乎有一丝骚动,十多名汉子不动声色地围在了殿前后,书榕心念一动,戏开锣了,只是如何收场,要看纯娘的造化了。她稍犹豫,万一缙云公主或是云夫人在……她笑,纯娘之事她是避不开的,那就早日面对吧,于是从容举步走下台阶。纯娘步履匆匆,随后的春榕一脸愠色抱着囡囡从幽暗的大殿走出,囡囡眼里已是蓄洪汪汪,书榕忙抱过轻拍,“乖乖,不哭啊,不哭,乖乖……”囡囡把头歪在她肩上,她心疼地低低问道:“怎么了?”心中燃起了怒意,那人当真没有一点慈爱。

春榕道:“方才我们进去,前头有人进香,正等着,一位老妇人看见大嫂,直嚷‘有鬼’,我们还未说什么,一个年轻女子竟冲到大嫂面前,厉声呵斥,出言不逊,囡囡受了惊吓。”

书榕把囡囡交给纯娘,“纯娘,你受委屈了。”她扶住纯娘的肩膀,纯娘苦笑地:“这不算什么,以前再难听的也有,只是她们说我还罢了,竟指囡囡是小野种,太过分了。”语气之中有几分哽咽,书榕歉疚地:“是我不好,我早该同你说一声的。”

这时殿中走出一群人,中间簇拥了一位娉婷少妇,意态淑真,一袭绣罗素裳,难掩其典雅和尊贵,清灵的眸光看过来,微微笑了一下,顿住脚步,对身边的俏丽女子说了几句,那女子欠身,捧了一竹盒,走到他们面前,深施万福:“我家主子请这位夫人原谅,惊扰了夫人进香,本应过来赔罪,有公子在,多有不便,这盒精点已供了佛,请笑纳。”

书榕欠身:“有劳姐姐了。”

那女子又拿出一对镶嵌碎钻的金锞送到囡囡面前,“好看吗,这个是送给小乖乖的。”

纯娘惶恐:“太贵重了。”

那女子一笑:“我家主人说了,小姑娘真是可爱得紧,不知府上何处?贵姓?想请夫人和小千金到家中做客。”

书榕心中暗喜,果然不出所料,她看向人群,没有认识的人,其中有一老妇和年轻女子躲在人后,目光愤恨掺杂着畏惧,她拱手道:“不敢,在下谢书榕,日前寄居京华书院,不敢打扰你家主人。”

那女子有几分豪气,“原来是名士,失敬失敬,更得再陪一罪,请先生海涵。”

书榕目送那群人恭谨地护着那少妇在殿前上轿,对看着有些发傻的春榕低声道:“春榕,你也有幸,这是朝廷另一位圣人。”春榕吃惊得张开了嘴。

那少妇似乎有感,临上轿时回头看了一眼,却是直直看向了书榕,书榕心猛地一跳。

西暖阁里悄然无声,珠帘未卷,书房里软榻上未语半坐半倚,凝神不知在想什么心事。

珠帘清脆一碰,紫衣掀帘,嬴天池走了进来,“怎么没睡会儿?”他坐到她的身边,未语就势一靠,“睡不着。”

紫衣和澄衣带着宫女们退到廊檐。

“是不是上午的事情让你不快了?”他宠爱地拢她入怀。

未语轻轻哼了一声,嬴天池安抚地亲亲她的乌发,“别怪他们,我不放心。”

“今天我看见了柳闯夫人慕容氏。”她不紧不慢地说。

嬴天池神色有些肃穆:“阿语,是柳闯夫人?你会不会认错了?”柳闯之妻已经亡故二年了,柳闯夫妻情深,至今悒悒寡欢,未再续娶,怎么阿语说看见她了?

“不会错,我生下琛儿,她还是新婚,随她婆婆一起来贺,丰姿清秀,温柔娴雅,我印象很深,后来听说她突然得了暴病亡故了,心里还叹息了一阵……”

她的声音渐渐底息,朦朦地靠在他怀里睡了。

他不敢动,心想叹息的应是他呢,阿语有孕后常常靠着他就睡了,起先还让他着实紧张了一阵,今天看来是累了,他宠溺地看着她,窗户微开,有几缕阳光折射而进,映衬得她脸若晓露,颊晕轻霞。

他闭目养神,阿语一向柔和,从没有拿皇后架子训斥何人,可今天侍驾的统领回来禀告,进香时发生了插曲,阿语罚柳闯之母诰命夫人楚氏在景龙观面壁三日,现在又称看见了死去的慕容氏,这其中必有蹊跷,想是豪门家事,还牵涉了人命,他十分厌烦。

怀中人儿一动,他张开眼都是温存,未语揉揉眼,“我又睡着了?你手又麻了吧?”

他的爱后,魅惑中又可以是清纯娇憨,嬴天池爱怜地:“累了再睡会儿。”

未语坐直了身子,思绪回到先前:“慕容氏不像是会再嫁之人,可她身边居然有夫君,还有稚儿,那位公子更是有些奇怪,可又说不出来。”

嬴天池心里有些酸酸,又恐她伤神,假意板着脸:“好啊,当着朕提别的男人,看朕罚你。”

未语笑着拨开他骚扰不规矩的手掌,反被他握住,“我很认真的,那人是今年赴鹅湖之会的名士,他好像是有意把慕容氏送到我面前的,想是慕容氏含冤莫白。”未语眼睛一亮,这正是以前看过的言情小说,恶姑当道,情敌恶毒。

“天池,慕容氏的小女孩真是可爱,我想接她们母女进宫做客,顺便启发启发琛儿,一点不像三岁小孩。”

嬴天池好笑地看着她皱着俏鼻,未语越发地孩子气了,他心疼地:“无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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