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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梨落堂尽西宫春-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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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轻笑着目送他离开,竟有了初为妻子的心情。我暗笑,哪算的妻子,不过妾室罢了。抚上发上的冠,他说的最美的饰物是什么呢?

婉言从殿外回来,“主子,大明宫的西修仪派了轿来,说是请主子你过去一聚呢。”

我应允一声,“我知道了。婉言,我出去后,你叫他们把灯笼取下来吧。下次,若是敬事房不通传,就不要挂起来了。省得太亮堂,别人都朝这边看呢。”

婉言点头,“奴婢遵命。主子慢走。”

坐上那轿,抬得到是稳当,不一会儿就到了大明宫的晏驾殿。下轿时,我特意瞧了眼为首领轿的太监,一路听他吩咐着人抬稳了,我从手上取下镯子赏给了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低头回话,气势不见卑微,“奴才琛洛,谢婉仪娘娘赏赐。”

我点点头,随着宫女进去。这是我头一次来,见一宫的梨花盛艳。西雪在廊上逗着粉翠羽毛的鹦哥玩耍,她用钗子轻撮小鸟的爪子,那鸟儿在笼里急得打转,“啾啾啾”叫个没完。西雪笑靥如花,华贵的冬衣锦领衬得她那笑更是好看。

“姐姐可真好兴致,逗个鸟儿也这般开心。”

秦莲从我身后越过去,笑看着西雪,又回头跟我打招呼,“纯姐姐也来了,却让我抢了先去。西雪姐姐逗鸟入神,纯姐姐看逗鸟入迷,那只好我来唤醒你们两个。”

西雪将钗给了在旁的宫女,吩咐道,“婉蓝,好好伺候这只富贵鸟。不许冻着它了。你们没什么事,也不要上正堂来。”

等婉蓝和一群宫女太监都下去后,西雪瞧着秦莲笑道:“你个小莲儿,几日不见也学会说话了。”

秦莲不依,“论会说话儿,谁能比得过纯姐姐。明明牙尖嘴利舌里带刺儿,偏又糊了蜜糖上去,不明就里的人还偏以为她说的就是好话儿。”

西雪瞪她一眼,“莲儿,这话儿咱们几个听了没事,可不许出去说。要让那天生心底拐了弯的人听了去,那可如何是好?咱们别在这儿说了,你们都跟我进来吧。”

进了屋,里面甚是暖和,一派富丽内廷装饰。西雪拿了张签出来,递给我,问道:“妹妹,你看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我认得字却不懂的意思。”

我一看,上写着“朱雀啼,棠梨香,秋芙盛恩隆,绯红胭脂随波流,不记此事,切莫闻梨来”。字体我甚熟悉,原想告知西雪姑姑的事,转念想还是罢了。况且姑姑信里说的明白,让我不要去找她。她亦说过,等我侍寝后,往后她便不再插手我的事。想想她已年老,我也不愿让她为我奔波,她既扶我上了马,往后的事就该我自行走了。

我随手撕了,“这信姐姐怎得来的?不过一纸词不达意文不通的小签,还是撕了好,莫叫别人瞧了梨字就歪想,徒惹麻烦。”

西雪掩上嘴,笑道:“你这丫头如今到这般谨慎了,若是早点这般,才不会这样晚了,皇上才记得宠幸你呢。本来昨儿皇上允了莲儿,在她的舞阳殿留宿,结果让妹妹你抢了去。”

秦莲听了这话,模样委屈,我亦找不出话来说。西雪左右看了我和她两个,在一旁温言说道:“莲儿,你要记得咱们是结拜了的姐妹,既是入宫那就会同侍一人。再说了,咱们姐妹换着伺候皇上,总好过别人抢了去。你莫再想一人独宠的傻念头,你真被独宠了,下场可不会好。这话儿难听了,事实却是如此。甄儿啊,我叫你来就是为了这事儿。”

我看秦莲仍嘟着嘴,过去拉上她的手,微笑道:“莲儿,你小我几月,原该是让着你的。若咱们的夫君是寻常男子便罢,可他是皇上,咱们是在后宫,这,有了宠爱就不一样了。”

秦莲低头沉思,抬头看我,“姐姐,我知道了。你们的意思是,皇上可以宠爱很多女人,他宠爱容妃,也可以宠爱我。不过与其让皇上宠爱容妃,我到真心希望他宠爱你跟西姐姐。”

“傻丫头,皇上也宠爱你啊。你看,你跟西姐姐才短短半年,便做了从四品的妃子。这宫里成千上万的女人,又有多少能如此呢。”

比如青屏,我忽又想到了她,风光无限的宠爱,到头来交付出了一缕香魂。我顿觉不适,匆匆告辞回了芙陌殿。

婉言笑着迎我下轿,我吩咐,“只管送膳,不必伺候。”转身回了堂内,静静呆了一夜。

第十五章   宫闱敦伦恩正深(二)

听说十五那晚,皇帝没有召幸容妃,我暗到不妙,急忙领了婉言上长春宫请安。不管容妃组何反应,我去了跟没有去,总是有差别的。才刚到长春宫,便见了好几个头破血流的宫女被赶着出来,那日见的獾姑姑推着她们,口里骂到:“下作的奴才,叫你们上宗人府吃苦去。”

我无意与她遇上,立在宫墙的转角,等她离开了,我才赶紧进去。门外没有通传的宫女,我径直往正堂去,婉言拉住了我,“主子,眼下还是先回去罢。”

我一笑,“容妃再大的脾性,眼下她也不敢往我发作,毕竟我刚蒙圣宠,她若是对我怎么,皇上一定会知道。再怎么恃宠而骄,她也该知道后妃应有的德行。所以,她绝不会为难我的。我又是来给她请安的,你就放心呆在外面等我吧。她若说几句难听的,那是没什么的。即便她又什么奸险招数,眼下她也不敢使。”

婉言不从,摇头道:“主子,奴婢还是不放心,你都说了容妃不会怎样,那奴婢进去不也没事。”

我只好领了她进去。正堂前,容妃乱了妆容,抓着芙蓉石罐一个接一个摔着,叫得大声,却听不明白她到底说了什么,到是她表情狰狞,吓得身边的几个宫女跪在地上嗖嗖发抖。见此情景,我屈身行礼,“芙陌殿纯婉仪,给容贵妃娘娘请安来了,娘娘吉祥。”

容妃正抓了东西举过头顶,听了是我的声音,她缓停了动作,只静了那么一下,又将那东西狠狠砸下。

“都是些旧东西,砸了也不心疼,你们还不快去换新的!”

她横着眼,喝退那几个宫女,笑着看我,“新的总是好的。妹妹的动作好快,转眼就成了皇上的心头肉,我不过想让你搬到长春宫,与我同住让我来照顾你,皇上竟也不同意。你那芙陌殿如此偏远,也不怕远了,皇上不乐意去?妹妹,若想宠爱长久,劝你还是搬到这来吧。”

她不唤我平身,我偏不愿意在她面前矮下去,于是起身,虚应回笑,“贵妃娘娘高抬了。这长春宫,你是主人,臣妾不敢打扰。话说回来,臣妾在芙陌殿呆惯了,便也不想搬到哪儿去。贵妃娘娘的恩赐,臣妾只能言谢。”

容妃仍是笑脸看人,说道:“如此,算我白操心了。妹妹,别怪我没有告诉你,那住了冤魂的地方,不定什么时候,会窜个吓人的东西出来。”

“冤魂索命乃是天理,臣妾与她不相识,没有恩怨未了,即便她在也不会来吓唬我。再说了,这人可要比冤魂更吓人呢。臣妾害怕人,却不担心有鬼。”

事已如此,我拒绝搬到长春宫,便是表明不愿意做她的人。在宫里,要么同路,要么便是敌人,绝没有中间的路可走。我心底忐忑,却不得不提醒自己,如今跟容妃是再也不能粉饰天平了。既说了这话,既已这般,我认为也不必在她面前矮了身份,诸多忌讳。原是处处避让,她咄咄逼人,我只有于之一争。

这番话里有话,果然让容妃冷了笑面,她看向我冷声道:“本宫真的是多事了。纯婉仪这般烈性骨气,本宫佩服。话就说明了,你既是如此不肯受教,那本宫告诉你,只要有本宫一天,就绝不会让纯婉仪你,能睡的安心!”

我镇静着笑道:“承蒙贵妃娘娘看得起,臣妾受之有愧。臣妾先行告辞了,娘娘多多宽心。”

婉言跟着我刚走了几步,容妃冷声道,“慢!纯婉仪,你那奴才的架子好大!竟连行礼告退的礼数都没了!来人,给我掌嘴。”

先前容妃喝退的宫女收拾好残局,立在正堂两边。这时听了容妃的吩咐,一扫先前哆嗦胆颤的样子,冲上来,抓了婉言按将下去。容妃只叫她们掌嘴,我却见她们使着狠劲,朝着婉言周身胡乱踢打,其中一个紫衣的还抓着婉言的发鬓,一手狠落下,登时婉言的半边雪脸肿了起来。她提着发丝狠拽,婉言痛得闷哼,却不痛呼一声。

这事来的太快,我此时反应过来,省得四处拉开她们,只是一把扯过那紫衣宫女及腰的发丝,“啪啪啪”狠狠的几巴掌过去,朝她的脸落下,“刁奴才,你主子让你掌嘴,你却这般掌嘴的么?莫不是不会掌嘴,那让我教教你。你瞧好了!这才叫掌嘴!”

那几巴掌使了我全身的气力,打得她是“哇哇”乱叫,围在婉言身边的宫女,回头见她被我打得流了血,一时都住了手,半天不敢吭声。

我满意地停了手,笑着问道:“你这奴才知道什么叫掌嘴了么?”

紫衣宫女点头,流着眼泪,两边的脸肿得老高,“奴婢知道了。谢婉仪娘娘教导。”

“容妃娘娘,臣妾无意冒犯,只是这奴才实在无用又可恨,臣妾只好先替娘娘教导一下。娘娘素来重规矩,眼下只是掌嘴,这奴才竟都做不好,又如何让六宫对娘娘俯首呢。但是臣妾所为实在逾越了,娘娘恕罪,臣妾这便告辞了。”

我扶上婉言,屈身告辞。

“纯婉仪,芙陌殿可不是安生的地方。你可千万小心了,小心身边的人啊。”

容妃的眼森冷,莫名的,我拽紧了婉言,笑答,“劳娘娘担忧,臣妾会小心的。”

至此,迈出了这扇宫门后,再也不会有片刻的安息,除非分了胜负,否则,永无宁日。然,这胜负绝不是打败一个敌手而已。

“主子,奴婢还是下去吧。”

婉言的声音唤回我片刻的失神,她伤得不轻,我便让她与我同乘一轿。见她不安,我摆手,没有力气再笑出来,轻声道:“让这几个奴才累累也好,你安心的歇歇吧,真不该让你进去的。”

婉言突然笑出声,牵到了嘴角的伤口又痛的低呼。我问她何故发笑,她也不说。等回了芙陌殿,看了太医,婉言才说为何而笑。

“当时,主子一把扯了那宫女的长发,噼里啪啦就是一串响亮的耳刮子。边打着边问‘你这奴才知道什么叫掌嘴了么’?主子样貌着实温柔,手下的力道却不饶人呢,打得那宫女‘哇哇’叫,完了以后,主子还恭敬的跟容妃娘娘说‘臣妾逾越了’。”

我出了内室,婉言讲的绘声绘色,难得见她如此开心的样子,一屋的人也随着她“哈哈”大笑,只有晴玉抿着嘴笑的勉强。我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话不多很安静,这样的宫女没有特色,内廷比比皆是。

“芙陌殿纯婉仪,即刻进太极宫奉圣驾。”一个小太监急步进院来传话。婉言赶紧特我整好发鬓,理妥长裙,将我送至宫门外。曹得全拿着拂尘候在六人大轿下,我看他一眼,道:“你?”

曹得全摇头,“是皇上。皇上挂念婉仪娘娘得紧呢。特意派了大轿来,娘娘赶快上去吧。”

地位不一样,礼遇便不一样。怪不得人人想往高位窜呢。而我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更好的。我笑笑,摇头将这念头丢在脑后。撩起裙角步上轿位。

“砰”,一盆花从宫门上落下,就在我刚才站的地方,晴玉趴在墙上,手足无措。长喜嚷了句,“晴玉,让你放盆花上去,你连这都做不好。主子刚在下面,你知道那有多危险?”

我回头,心头一颤,还是笑出来,“长喜,快把晴玉扶下来。不许责怪她了,下次爬墙上树的事儿,得你自己去干。”

晴玉仍呆愣着。我看看她,心中转着算计。

第十六章   宫闱敦伦恩正深(三)

大轿是在太液池停下的。我觉得奇怪,还是下了轿。曹得全替我披上狐裘,“婉仪娘娘,皇上就在前面,说让娘娘自个过去,不许奴才等前去打搅。奴才这就领着其他人退下。”

转眼便剩我一人。这样的天,太液池的荷,竟碧玉幽幽。我四下环顾,回廊处停了一叶轻舟,远远的,望见湖中的飞凤亭内似坐了个人。我暗想这个皇帝,他竟要我撑船过去寻他么。想到这个皇帝行事向来随心所欲,又怎会不可能。我咬咬牙,脱了狐裘,上了那小舟,解开绳索,慢慢划开桨。幸得随师傅在江南游历一年,学了几手的划桨活。

等将小舟越划越远,扑面的寒风吹得我一阵阵的寒颤,湖面上的荷叶层层叠叠,我只得转着圈,绕这划开。到后来一圈一圈的转悠,直转得我头昏目眩,胸口气闷恶心。我暗道不好,这是晕船了,而我也越划越慢,不想力道偏了,小舟冲进了一片绿荷。那皇帝仍悠闲赏景,我心头一急,胡乱使力,情况却越慌越乱。想着曾经入水的经历,我不由得呼声喊道:“皇上,皇上,臣妾要落水了!”

我话一落,便跌进冰冷的湖水中,那舟翻了过来,重重砸上我的头,一阵剧痛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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