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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谋之刃-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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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怨她的话:“你的胆子真大,这种钱也敢拿?” 
刘诗韵哽咽地说:“还不都是为了咱们,我看你为娶我买房子,成天熬夜赚钱那么辛苦,心里不忍,一时糊涂,干了傻事。” 
孙麓野的眼泪一下子下来了,女友对自己这么好,为了自己办了一件天大的蠢事! 
孙麓野抱住刘诗韵,抚慰她说:“诗韵,你别着急,让我想想,看有什么办法。” 
良久、良久,孙麓野熟思无计。在工作上,想个好主意不是难事,但他从来没有和法律打过交道,根本不知道其中的规矩和门道,怎么想办法? 
孙麓野来回踱着,情绪焦躁,恐惧感不断袭来,喘不过气来。看来这事没法解决了,女友要彻底毁了,她哪能受得了这样的打击?万一想不开…… 
看着孙麓野惊恐焦虑的样子,刘诗韵反倒平静下来,她凄然地说:“麓野,你别为我烦恼了,这事没有什么办法,我对不起你,以后我就成了一个有污点的人,配不上你了。你要好好生活,再找一个更好的女友,和她结婚。我只是割舍不了我们三年的爱情,今天是想和你见最后一面,也不枉我们相爱一场……” 
刘诗韵抽泣着说不下去了。 
刘诗韵的话撕碎了孙麓野的心,他猛地抓住刘诗韵的手,咆哮着说:“不,我绝不离开你,也绝不让你受伤害,天哪!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刘诗韵的脸上出现了犹豫神色,她咬咬牙,接着说:“我明天早上就去自首,争取从宽处理。” 
刘诗韵顿了一下,似乎是想引起心乱如麻的孙麓野注意,一字一句清晰地说:“刚才我想起来,大家都知道我是你的未婚妻,办理那些手续都是你签的名,我得想个办法,别把你也牵扯进去。” 
“未婚妻”几个字果然引起了孙麓野的注意,这是仙音。刘诗韵后面的几句话跟着印入了他那纷乱的头脑,一道闪光亮起来,啊,有了! 
孙麓野用手止住还想说什么的刘诗韵,思索起来。 
要救未婚妻,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自己代替她服罪! 
孙麓野一阵狂喜,未婚妻有救了! 
接着,恐怖和忧伤席卷而来,自己替未婚妻服罪,意味着那些对未婚妻的毁灭都要加在自己身上,自己这一辈子完了!二十多年的艰难生活,好容易看到了阳光就又陷入了黑暗,孙麓野犹豫了。 
对美好生活的贪恋,对毁灭的恐惧,对刘诗韵的爱,在孙麓野心里盘旋撞击,踢打撕咬着…… 
良久,一个念头清晰起来:自己生活的所有幸福都是来自刘诗韵,她毁灭了,自己也将万劫不复。 
要毁灭,就毁灭自己吧! 
孙麓野走到刘诗韵面前,故作镇定轻松地说:“诗韵,有办法了,我来替你抵罪。” 
尽管知道孙麓野必有此举,刘诗韵还是惊慌不已,在孙麓野无私的爱面前,巨大的愧疚压迫着她说出心里话:“这怎么可以?怎么能让你为我牺牲?我已经没有这个权力了……” 
孙麓野轻轻拉起刘诗韵,眼里是泪光,充满感激地说:“你有这个权力,因为你是我生命中的仙女。诗韵,一直想对你说,自从生活中有了你,我像一个久在黑暗中挣扎的人见到了阳光,我孤苦二十多年的人生,因为有你而灿烂。在这三年里,你给我的爱,给我的幸福,让我的心都盛装不下。每到午夜梦回想起你的时候,我都十分吃惊,上天怎么安排了你来到我生命中,是不是错了?我甚至还想,让我享受你的爱情,是不是暴殄天物?诗韵,你对我的恩情,是我一辈子还不起的。” 
孙麓野的眼泪流下来,说:“诗韵,让我去吧。我本来就是贫穷卑贱之身,吃苦遭罪已是平常,能得到你的爱,于心已足。我惟一不放心的是你,你在外面孤苦伶仃一个人,一个人承受世间的凄风苦雨……”   
谋之刃 第六章(4)   
愧疚和负罪的风暴在刘诗韵心里爆发了,她不敢也无颜面对孙麓野的眼睛,只能伏在孙麓野的怀中号啕大哭,嘴里不断地说:“麓野,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 
许久,孙麓野才平抚了刘诗韵的情绪,接着,他问刘诗韵事情的具体细节,为自首抵罪作准备。 
问完这些,孙麓野看看表,已是十一点多了,说道:“差不多了,我要回去准备一下,想想明天的说辞。” 
刘诗韵低着头说:“我会想办法去看你,另外,我这几天就把那五万元退回去,争取宽大处理。” 
孙麓野点点头想走。 
“麓野。” 
孙麓野转过头,看见的是刘诗韵怯生生的眼睛,她脸色通红地说:“再爱我一次吧,好长时间没让你爱了……” 
刘诗韵缓缓解开上衣。 
孙麓野缓缓地走到刘诗韵面前,亲吻着渴望已久的身体。 
俩人的爱欲激荡起来…… 
刘诗韵的手机响了,两个人不得不分开,她叹了一口气,接听电话。 
“是秦总,他在酒店外等着,说要我去商量那件事。”刘诗韵关上手机说。 
孙麓野默默无言。 
“要不,让他在下面等一会儿?”刘诗韵表情复杂地说。 
孙麓野摇摇头,沮丧地说:“这样不好,你的事要紧,去吧,我一会儿就走。” 
刘诗韵穿上衣服,无限歉意地看了孙麓野一眼,走了。 
人民路上华灯、霓虹一片,海风抚人。 
刘诗韵上了秦夫的奔驰车。 
“谈妥了吗?”秦夫问默不作声的刘诗韵。 
刘诗韵点点头。 
“我就知道这傻小子会上套儿的。”秦夫得意地说。 
“不许你这么骂他!”平时在秦夫面前温柔有加的刘诗韵,狠狠地说了这么一句。 
想起这事,刘诗韵自己都觉得恶心。秦夫和刘诗韵不知道天衣无缝的事怎么被捅出去的,当有关部门来查的时候,他俩顿时慌了神,必须找一个替罪羊。秦夫庆幸自己的聪明,事先让孙麓野在各种手续和收据上签了字。但他又想到,这样硬赖在孙麓野身上,孙麓野要是辩驳,依然会坏事。于是,他就想到利用孙麓野对刘诗韵的痴情,让他心甘情愿地认罪。把想法告诉了刘诗韵,刘诗韵死活不干,后来在秦夫反复劝说下,想到自己的前程,刘诗韵只好答应了。 
刘诗韵心里烦乱不已,抛弃了孙麓野已经很内疚了,现在又设套让他钻,这是对他的犯罪! 
两人默默走了一段,秦夫突然醋意地问了一句:“没让那小子占便宜吧?” 
“没有。”刘诗韵厌烦地说,面对孙麓野的真情,自己无地自容,想再爱他一次,却让秦夫给搅了。 
“明天他就去自首,等他进去,你要马上把那五万元想办法退回去。”刘诗韵说。 
秦夫说:“没问题,但你不能去看他。”   
谋之刃 第七章(1)   
孙麓野拖着铅一样的腿回到宿舍,进了自己的房间,打开灯,茫然环顾简陋破旧的四壁,心想明天连这样的房子也住不上了。 
他收拾自己简单的物品,把值钱一点的东西放在一个包里。明天刘诗韵会取到自己的宿舍里保存,然后收拾了一些随身的物品放在小包里,是为自己被逮捕,在看守所生活用的。 
“逮捕”,这个陌生恐怖的字眼闯进孙麓野的心头,他腿一软,一屁股坐在破椅子上,想不到自己会是如此与这两个字眼联系在一起。自己在电影中看过牢房和犯人,也曾见过在警察看守下从街上走过的犯人,那些人呆滞的神情和路人鄙夷的样子,出现在眼前。明天自己将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也不知道有什么样的监狱生活等着自己,手铐和脚镣? 
自己这一辈子完了,蹲不蹲监狱,自己都不可能和刘诗韵再生活在一起了。刘诗韵聪明漂亮,前途远大,即使她不嫌弃自己,自己也不能让有个贪污犯丈夫的恶名来连累她,让这个天仙一样的人儿生活在人们异样的目光里,他受不了。未来的岁月,自己只能背着恶名,苟且地活在人世,一切对未来的遐想从此烟消云散。 
身体里泛起了一种特别虚弱的感觉,孙麓野觉得自己是站在一堵漆黑、永不见底的井口旁,准备闭眼跳下去。 
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他害怕极了。 
孙麓野木然地打开抽屉,一张照片映入眼帘,是他保存的惟一一张全家福,已经发黄了。上面的爸爸看着自己,眼里是责备的目光;上面的妈妈看着自己,眼里是慈爱的目光;上面的妹妹看着自己,眼里是恐惧的目光。一想到自己的行为即将让亲人蒙羞,他闭上了眼睛,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说了声:“爸爸,妈妈,我对不起你们,我怕……” 
孙麓野伏在桌上哭起来…… 
天色蒙蒙亮,一夜未眠的孙麓野,最后望了一眼这间写满自己青春梦想和浪漫爱情的屋子,离开了。在走出房门的时候,听到与他合租,住在另一间屋子里那对小情人甜美嘹亮的鼾声,像一首歌。 
外面正下着雨,淅淅沥沥的,孙麓野感到了一阵寒意,哆嗦了一下,踽踽走进雨中…… 
孙麓野猝不及防地大叫一声,被噩梦吓醒了。 
窗外还是满天星斗,望着黑黢黢的房顶想自己的心事。 
被羁押在看守所一个多月了,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做梦,不是与刘诗韵欢爱的美梦,就是被抛弃的噩梦。 
看守所并没有想像的那样恐怖,管教员对他也可以,但就是精神压力太大。天天和三教九流的犯罪分子在一起,心里特别委屈。每天早晨起来,看守所的作息制度都在时时提醒自己是一名罪犯,这种提示让他几近崩溃。再就是对刘诗韵的思念,时时咬噬着他。 
孙麓野现在才清楚,一个男人和自己所爱的女人有了肌肤相亲,他对女人的爱情就不再受理智的控制,他的身体好像已经种上了那个女人的种子,这个种子不断地发芽生长,它时时地需要女人来灌溉它,否则,就会像一朵恶花变出各种办法来摧残它所寄生的身体。 
自首的时候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由于有充分的“证据”,再加上聪明,审讯人员基本相信了他的供述,现在就等判决了。他也打听过,自己的“罪行”不是太重,涉及赃款数额小,又有自首表现,如果能把赃款早日还上,有可能免于被处罚。令他不安的是,到了现在,刘诗韵不仅没有把钱退还,而且也未露面。刘诗韵到底怎么了?五万元不是个大数目,她绝对不会还不上,以她对自己的爱,以她的社会活动能力,早应该把这笔钱还上,而且还应该想办法来看看自己。 
惟一的解释就是刘诗韵也出事了! 
这个念头是十多天前产生的。这个念头一起,孙麓野如入冰窟,他每天都沉浸在对女友的胡思乱想之中,惊慌和恐惧折磨得他片刻不得安宁。 
在提心吊胆地胡乱猜测中天亮了,孙麓野照例按规定做整理内务、背读监规等日常作业。管教员过来对他说:“律师要见你。”   
谋之刃 第七章(2)   
孙麓野的心狂跳起来,是刘诗韵!是刘诗韵委托了律师! 
律师是一位美丽的中年妇女,她的皮肤很白,脸色也很白,嘴唇很小、很红,像一枚熟透的樱桃镶在脸上,眼睛很大,细细的、弯弯的眉毛向上挑着。女人坐在那里,静静地端详着自己。 
孙麓野心里顿时充满了亲切感,急切地问:“你是刘诗韵委托的律师吗?” 
女人摇摇头。 
孙麓野心里冰凉,不是刘诗韵委托的律师,那一定是弄错了,自己再没有别的亲人了。 
“你就是孙麓野?”女人轻启朱唇。 
孙麓野说:“是的。” 
女人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这个青年消瘦憔悴,已经没有了房展会时那生龙活虎的样子,可以想见所受的煎熬。不过这样也好,失去自由,才能渴望自由,才能容易让他开口。 
女人从包里拿出一个墨镜戴在脸上,问:“你还能认出我吗?” 
一个大大的黑色蝴蝶爬上了女人的脸,女人的脸登时变成一张剪纸,白皙的脸,蝶形的墨镜,小小的朱红樱唇。 
孙麓野倒吸了一口冷气,是上次房展会上说活动有猫腻的神秘女人,他立时明白来者不善! 
女人摘下墨镜说:“孙麓野,既然你已经认出了我,咱们就别兜圈子了,我知道这事不是你干的,你是个冒名抵罪者。” 
孙麓野头脑快速地转起来,既然不知道这个女人的意图,最好的办法就是默然不语。 
女人接着说:“这件事是秦夫和刘诗韵干的,你是个受害者,被痴情所害。” 
根据这句话已然判断出女人要对刘诗韵不利,孙麓野更一言不发。 
只要不开口,神仙难下手。 
女人看出了他的心思,开始攻心:“孙麓野,我知道你是个很有才气的人,那个轰动全市的活动是你策划的。但策划这个活动你什么也没得到,反倒是替人抵罪让你臭名昭著。D市的所有报纸都刊登了你的‘光辉’事迹,还有你的照片,你成了家喻户晓的人物。” 
女人从包里拿出几份报纸递给他,孙麓野认真看起来,这是他第一次了解自己的案件在社会上的影响。 
几份报纸都在显著位置刊登了“市民喜爱户型征集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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