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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六宫-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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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回是让她提报酬,给秦家堡办事,秦家必然不会亏待。当然,对于有特殊才能与贡献的人,秦家还能提供些额外好处,比如帮她弄死杀父仇人之类的事,不比碾死一只蚂蚁更难。
  顾家琪笑拒,从从容容道:“小女只需一个有保障的身份。”
  确切地说,她要一个障眼的身份,能让她自由地做些事。顶着钦命要犯的名头,实在是寸步难行。
  秦东莱回道:“那么,秦某将收故人之女为义女,身份同秦某亲子亲女,秦氏遗嘱上也会有顾小姐的份额,并继承秦家堡部分家业。”
  按说条件极好,但顾家琪已受够装小孩,哪怕被人当作怪异,她也要提出自己的要求。此事无关风月。
  她问道:“秦爷的妻室,可有同样的权利?”
  “说起来,确是秦某妾室的身份,更方便行事。”秦东莱思索后,道好:择日与众宣告。
  顾家琪暗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难怪能稳居关中。
  秦家堡的少爷小姐,至少得十二岁以后方能介入家族事务。
  若是秦家堡的姨太太,则无此限制。毕竟,要做姨太太的硬件都是够的。
  两人再谈了些琐碎事,秦嶂在外请堡主,顾家琪送客,秦东莱起身时,身体微晃,似力不逮,也有可能是错觉,至少他离去时,步态既稳且重。
  小三月送茶进屋,就着月光看到秦家堡主人真容,到小姐前头喳喳:秦堡主粉好看、粉好看,比戏台子上的俏书生还好看。
  顾家琪笑倒。
  
                  圩八回 小窗风雨磨人肠 清平乐事(上)
   却说秦堡主纳妾的决定,在秦家堡掀起轩然大波。
  秦堡主要收个孤女玩小妾养成,没人会管他荒不荒唐。但是,这个人选不行。人说了,顾家琪的小命是七夫人救的,大家也没奢望小姑娘能报恩,最起码一条,不能恩将仇报。
  “哦,夫人救你一命,你不思图报,还过来撬七夫人的墙角,做人不能太无耻。”
  “这丫头片子的品行打小就坏了,现在就懂得用美色耍手段,谁知道她日后会如何折腾。”
  秦家堡要的是稳定,和睦,团结,这种来路不明的妖娥子,绝对要一棒子打死,以绝后患。
  秦家堡群情愤慨,连顾家琪的贴身丫环救主大功臣小三月,也是日夜苦口婆心地劝:“小姐,咱不能恩将仇报:七夫人还怀着恩公的儿子呢,万万不能因这事让她伤心。”
  顾家琪扯着手绢,哀哀凄凄地抹眼角,扮可怜,道:“我一个姑娘家,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秦爷要收我,我还能推却不成?左是恩,右是恩,我能如何?”
  三月抱住她痛哭,可怜的小姐,命运坎坷,却生得如此美貌,实在不幸。
  她哭诉道:“小姐说的是,男人要喜欢上这张脸,那真是没法子的事。万般罪都是咱们女儿担了。”这丫头想来想去,忽然觉得小姐生得好是福气,给秦爷看中更是好上加好,要不然,小姐孤苦一人,身无长才,伤愈后,该何去何从。
  “三月,我、我的命好苦啊。”顾家琪抱着丫环痛哭,千金小姐沦落至此,有冤不能伸,有仇不能报,真是比黄连还要苦。
  外头传来一声轻咳,三月低叫秦爷来了,她松开小姐,飞快地抹干泪,还劝小姐千万不要违逆秦爷,他要做啥便由他,如此方有好日子。
  “三月,你去沏壶茶来,我和秦爷说说话。”顾家琪用手帕轻压眼角,柔柔弱弱地说道。
  秦东莱坐定后,道:“我贪图美色你弱女反抗不能,我是歹人你好无辜,你还命苦?”
  顾家琪当听不懂话中挖苦味,柔声道:“我爹有个姨娘,平素我三定五省不曾少,爹爹与她相敬如宾不曾轻慢,衣食无缺,仆妇随侍,真正富贵闲人,却能堂而皇之诏告众人她命比纸薄,苦不堪言。我与她同样孑然一身,想来应该也算是苦的。”
  “委屈你了。”秦东莱不是很真诚地回了一句。
  “是我思虑不周,怪不得秦爷。”顾家琪大大方方地把岔子的因由拉到自己身上,男人是绝不会出错的,有错,那也是女人误事。
  这话秦东莱受用,正正神色,取出一沓文件,主要是四海皇庄股东权利义务行为准则之类的说道,秦东莱正和顾家琪解释条款,让她先熟悉股东这个身份要知道的东西。
  忽听秦嶂在外传报:七夫人要生了。
  本是大喜,却是生早了。
  内堡说,七夫人是因救了条中山狼气愤难耐,情绪过激,稳不住胎。
  这消息将在秦家堡里挑起何等事端不言而喻,秦东莱重捶案角,怒容满面。七夫人是他爱妾,那孩子的到来两人都是欢喜的,却因家宅不宁致小儿早产,是以生气,但还不至于如此喜形于表。
  盖因叫顾家琪看了场笑话,秦东莱觉有失颜面,方大怒。
  三月送来茶水,神色不安,只怕秦堡主要迁怒自家小姐,磨磨蹭蹭许久,方退下。
  这一打岔,秦东莱收好怒意,冷静自持,道:“如此形势,顾小姐有何良策?”
  顾家琪放下茶碗,戚然道:“秦爷喜得鳞儿,早把小女子忘到脑后,你随意将我打发了便是。”
  “也好,避锋芒,明转暗,出奇不意,一举击破。”
  顾家琪装模作样地抹抹眼角,长泣一声:“只怨君生太早,我生迟;否则,何须如此。”
  秦东莱淡笑,尽管顾家琪给他扣上不好听的名声,他却觉得小姑娘这般鬼灵精怪很有趣,都让人忘却她本来年岁,可平辈而交论。
  “你好好看,记熟。”他嘱咐一句,起身,随秦嶂去爱妾七夫人处。
  数个时辰,整个秦家堡都得到喜讯:七夫人平安诞下一个男婴,重三斤二两,是为秦东莱唯一活着的男嗣。举堡欢贺。
  秦东莱一直留在七夫人的园子里,直到她缓过劲。
  七夫人虽然伤心伤身,却也没把这事儿归罪那无名孤女,反是同情她遭遇,进劝堡主,喜欢就留着养着。七夫人这招以退为进好,秦堡主不仅宠她更胜从前,直接给新生的三少爷数十万贯的家财贺生,还送爱妾两个牧场。
  秦堡主又借着七夫人早产一事,狠狠处治了堡内的悍仆。秦家堡百年富贵,有钱养人,叔长辈宠爱的老仆甚多,活到七老八十的很正常,所以,奴大欺主的事儿也多了。
  众人见堡主动大怒,七夫人又当受宠,不敢当面捋虎须,反对纳小狐女为妾的声浪低隐;人人注意力重又放到博堡主宠爱的要事上,只要自家主子也生个一男半女的,就能跟七夫人一样,八面风光,横着走都不是问题。
  这当中以年纪轻的九夫人、十夫人、十一夫人会费心思,三人中又以十夫人为急。
  十夫人娘家姓程,也就是宣同十八府地头蛇财老虎程大胜的大女儿程蕾。按说,程大胜与皇商虞家枝缠根结的,这嫁女怎么也不能嫁进秦家的。
  但是,程夫人好生养,连生三女,再一举得男。
  这事在普通人家可说是稀松平常的事儿,不就程夫人略略受宠,哪家女子不是连生三五个的,穷人家还有直生十多个的哩。
  而在子女不旺的秦家堡人眼里,程夫人好生养这点,就成了程家长女最大的优点。
  秦家与虞家也不是什么生死冤家,商场上的对头而已么,娶个仆女生孩子,打声招呼,多放点钱就成的事。
  于是,程家长女风风光光地给抬入秦家堡。
  不能够说程家长女在秦家受委屈或者不受宠什么的,秦堡主还是很看重十房的,然而,不知是风水问题,还是饮食不惯,或者离家思亲之类的,总之,她入堡三年,没能发扬她娘那能生养的大优点。
  程氏在秦堡地位,也就微妙地尴尬起来。
  那些势力眼的老仆,倚老卖老,变着法儿在易生子的房事手段上折腾这个原先什么也不懂的清白大姑娘,程氏忧闷痛苦,在这无穷无尽的深海之中,突然,天降异人。
  就是那个牙都没长整的孤女小妾,早早学会狐媚手段背叛七夫人,众长辈不喜,唯靠秦堡主一人宠爱当身立命,这种情况,可不就正和程氏自己的遭遇一样么,都是秦家堡的异数。
  程氏决定拉拢这位助力,不求巩固地位,但想有个同盟能说说心底话也好。这心底话,指的是同样被富贵骄人的秦家堡众排斥的羞耻感。
  顾家琪听说程氏找上门来,想了好一会儿,才忆起有这么件事。
  程夫人请宣同总督为女嫁高门压阵,嫁的原来是秦家,这世界真小。
  趁着打扮梳理的光景,三月像倒豆子似地把关于十夫人的闲碎事哗啦啦倒出。顾家琪低道,怎地这般不聪明。
  “小姐,你说什么?”三月手指头还是使不开的,她做惯粗活,除了会梳最简单的同心如意髻,那些漂亮贵气的多重叠发髻,她还没学会。她有心要做好,一面还要给小姐交待十夫人的情况,免得小姐吃暗亏,也就没听清话。
  “就这样吧。”顾家琪起身,换穿高低木底绣鞋,经改良,新绣鞋和坡跟鞋相差无几,缺点是太重,得用丝带提绑定。不过,穿上这鞋,再化点妆,顾家琪瞧起来就能有十二三岁,蒙混过关倒是不成大问题。
  三月扶着小姐出内室,去见客人。
  程氏为人说话爽直,与其母卞氏很像,偏受秦家堡人情世故影响,神容压抑,有些放不开。等她拐弯抹角送上结盟礼物,顾家琪手边的茶都换了三回。
  顾家琪提议出去散散心,程氏神色见喜,道好,她去安排,下个月初一如何。顾家琪轻笑,吩咐三月跟秦嶂说声,她要出堡。
  程氏震容,堡里就是大夫人也没能如这孩子般指使堡主亲随秦嶂如自家仆人。
  未几,众人登上马车。三月频频向程氏打听秦堡主的喜好,她一心要帮小姐固宠;程氏有心交好,说得无不尽实。可怜顾家琪耳边两只麻雀,叽叽喳喳。
  到山脚,马车停,后车门打开,五皇子一袭黑丝金蟒小袍,沉着脸,跳上车,坐到顾家琪身边。程氏见这煞星,脸色不由吓白,她的贴身丫环更是直接贴车壁,缩成一团,微微发抖。
  三月好奇,但得五皇子冷冷一扫,也心里发怵,不敢说话。
  “慢。”排骨小孩念道,手里还抓着半个西红柿,嘴边沾满汁液,他三口并两口吞掉柿子,再把脸凑近,顾家琪看他,他眼闪笑意,他知道她不会在人前违他的意。
  顾家琪拿出手绢,胡乱擦两把,排骨小孩又伸手,顾家琪直接把手绢扔过去。
  “小姐,小姐,”三月偷偷地叫,“他是谁呀?”
  顾家琪笑道:“一个朋友,你们说你们的。”
  程氏哪里还敢再说话,三月眼珠左右动,掩不住好奇心。排骨小孩一直注意着身边的姑娘,敏感地察觉到她不适,道:“难受了?我还是抱着你吧。”
  顾家琪笑着掩饰,低声道:“一会儿就到了。”
                  圩八回 小窗风雨磨人肠 清平乐事(下)
   排骨小孩直接把她抱坐在腿脚间减震动,程氏、三月及另外几个丫环都睁大了眼睛。
  顾家琪直看他,示意他放开。
  排骨小孩冷看扫对面,阴侧侧地低语:“谁乱看,我挖谁眼睛。”程氏立即拿手绢遮眼,还拽三月让她照做。
  “好了,她们不敢乱说的。谁多嘴,我剥她的皮!”
  众人惊得发抖,个个低头,一声不敢吭。
  顾家琪叹,靠着他,微微打盹。众人来到秦家堡下街市,程氏三月一拨,顾家琪这边一拨,商市热闹,两拨人常被冲散。排骨小孩抱怨道:“为什么叫她们?”
  “逛街么,人越多越热闹。”
  顾家琪恢复了精神头,举着芝麻味冰糖葫芦串,边嚼边东张西望。排骨小孩却是兴致缺缺,看似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偶尔接过小姑娘手里的糖葫芦串舔一口。
  吃完这样,排骨小孩又买了份五香小煎鱼,边吃,边护着人走路,时不时把咬了一小截的鱼干连着手指头喂入女孩湿漉漉暖乎乎的嘴里,明目张胆地调情。
  顾家琪很头痛,抚额道:“我说,少年,等你十七八岁再玩这套。”
  “这个又不伤身。”
  “知不知道我们现在几岁!这样做是不对的。”
  “谁乱瞄我挖谁眼珠。谁多嘴我剥谁的皮。”
  这就是代沟。
  顾家琪郁闷得想吐血,拽着人,直接拖向此行目的地。
  珍宝阁前,他们与二皇子派众人很凑巧地偶遇。
  “真巧,五弟也来逛集市?”二皇子热络地打招呼,他的皇弟平平淡淡,就好像没听到似的。二皇子不以为意,共邀堡里话题人物落难女同行。
  众人一起拥向珍宝阁,因人多门窄,夏侯雍不小心踩了顾家琪一脚,连连作揖致歉:“抱歉抱歉,这位姑娘,雍某带你到前面医馆请大夫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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