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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六宫-第1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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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日,顾家琪为使福嘉公主安心,客套地说了声会考虑。
  她这么说,福嘉公主却把它当成是允婚,直接写信给京城卞府,三媒六聘直发金陵。瞧那架势,福嘉公主不把小姑子成功嫁出府不罢休。
  而顾家齐识破替身后,到处找妹妹,也给福嘉公主机会,把婚事从头瞒到尾,直到今日瞒不下去东窗事发。
  顾家齐知道后,甩了福嘉公主一记耳光,命她退回亲事。
  下面人一见这驸马都对公主动起手,急得干抹眼角。若非碰上姑小姐,这些人都要去找地方父母官来劝架救公主了。
  顾家琪安抚她们后,走向争吵地。
  半掩的门窗里,福嘉公主满头珠翠凌乱,乌丝遮颜,她捂着红肿的脸,垂泪质问道:“顾子澹,你到底还要我怎么做?我从十三岁等你到十九岁。等到我的心都要死了。我知道你活着,可是你就是不回来。我天天受人讥笑。你在江湖逍遥,可曾想到过我?
  我对自己说,只要你肯回来娶我,不管你多荒唐,我都可以接受。
  可是,你要什么女人不好,你夜夜念着自己亲妹妹的名字,你有没有想过传出去她怎么做人,啊,你的孩子以后怎么办,我们这个家怎么办?!
  你不听劝,我也不逼你。你要去找妹妹,我也不拦你。小南妹妹吃了那么多苦,我这做嫂嫂的正好补偿她。可是你又做了什么?回来第一天,就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你闯进她的闺房,撕她的衣服,你做的都是些什么事,你是不是定要把她逼死,把我逼死,让你的孩子跟我一起去死,你才满意?!”
  听到这里,顾家琪觉得自己该出声了。
  她敲敲门板,推开微掩的房门,福嘉公主慌乱地转身试泪/炫/书/网/整理鬓发。
  她腹部已然显怀,约有四五个月大,脸上气色看起来极差,一点也不像期待新生儿的母亲。
  顾家琪看向兄长,道:“哥哥,我有喜欢的人,跟他在一起我很开心。哥哥,”她单手放在胸前,这是他们都明白的意思,“请你做一个好哥哥,送妹妹出嫁。”
  两人对望,顾家齐忽然低问:“那你会原谅哥哥?”
  “会。”顾家琪干脆道,“很多人都做错过,哥哥不过其中一个。我能原谅其他人,也能原谅哥哥。”
  “好。”顾家齐搂抱住妹妹,泪水从他的眼眶里冒出,流进顾家琪的衣领,“哥哥送阿南出嫁。哥哥给阿南一个最好的婚礼。哥哥会是好哥哥。阿南,再叫声哥哥。”
  “哥哥。”
  福嘉公主转身捂嘴痛哭,不知是高兴的,还是有感而发。
  顾家琪推开兄长,道她有些累,先回房,把空间留给那对夫妻。
  新庭院里,三月在新屋里,她伤已养好,用了顾家琪送去的药身上也没留疤,却不见多少欢喜,脸色里带着点忧郁。
  看见小姐进屋,她一下子扑抱住小姐,哇地哭起来。
  顾家琪以为她受了什么委屈,三月含泪道她怕大少爷:“小姐,你快嫁,咱们赶紧离开这儿。再也不要回来。”
  “都哭成个花猫了。”顾家琪笑,拿了手绢擦去小丫环脸上泪痕脂粉,笑问道,“怕什么,少爷还能吃了你?”
  三月抽吸鼻水,瞧了眼笑得柔软的小姐,吱唔道:“小姐不在,三月就怕。以后小姐到哪儿,三月都跟着,再也不离开小姐。”
  “也不嫁人?”顾家琪笑侃,三月红脸,害臊,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兴奋起来,拉着小姐去试嫁衣,看衡安公子亲自选送的聘礼。
  顾家琪现在觉得婚事答应有点冲动,不过,也不是不能接受。她拿起一块水红的料子,在三月身上比划,道:“嗯,这颜色衬三月,做身新衣吧?”
  三月扭着肩,吱唔:“小姐,就算、就算那个,也、也要等小姐生孩子以后啊,三月什么都不懂,哎呀,反正、反正三月不会这么早、”她羞得都说不下去了。
  顾家琪觉得自己在跟牛说话,不然,她怎么听不懂三月话里意思。
  三月见小姐还反应不过来,脸色红通通地解释:陪嫁丫环开脸,要照规矩办的。
  顾家琪笑,由着三月拖她年饰物讲家具规格之类的事,虽然感觉还是不太真实,但是,看着小丫头高兴,也渐渐有了待嫁的心思,不知道那个温吞磨叽的男人掀起头盖看到她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呆滞,惊喜,还是犯傻?
  怀着这样的愉快心情,她没有任何排斥地坐上了北上的花轿。
  冬虫夏草要往南边海上送信,顾家琪往上面添了几句,她已有要与之共度一生的心爱的人,京城生活大不易,岛库里的钱她拿走了,人带走几个,这些嫁妆和陪嫁就当他付的渡夜资好了。虽然说下面的话有点自作多情,但是,请看在她给他打得手脚骨裂鼻青脸肿牙齿掉光下身稀巴烂再也侍候不了他的份上,不要周来骚扰她!!!
  三个感叹号后,顾家琪觉得心情更愉快了。
  瞧瞧,成亲是多好的事儿。
  随从护卫不敢反驳她的意思,颤抖地送出信。
  花轿沿大运河直上京城,在京畿渡上岸。
  岸边却没人接婚轿。顾家齐恼怒,派人去查问。顾家琪注意到骚动,问四周什么情况。
  三月隔着轿帘说大少爷找人问去了,小姐不要急。半个时辰后,程昭扶着元宝帽骑着马冲来,气喘吁吁地解释:表哥病了,托他来接轿。他涨红脸道,他起晚误了时辰,对不起阿南。
  顾家琪让三月去说,别在意,不打紧。
  程昭鼓着胖乎乎的脸挠头嘿嘿笑了笑,上马带路。
  一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卞府门前格外嘈杂响亮,因为新郎倌正主病了,顾家琪由程昭背进卞府。一瞬,府内声音全消,诡异地安静。
  顾家齐隐怒,低咬牙问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三月慌里慌张地抓住小姐的手,声音里带着颤抖:“小姐,小姐。。。”
  顾家琪低问怎么了,三月未语眼泪先落到她手背上,顾家齐出剑,立即有无数刀剑抽动,并有人道:“小侯爷,今日婚宴,还请给个薄面。”
  “欺人太甚,姓秦的,我郦山府记下了。”顾家齐怒斥道,“姓卞的,你自己说到底娶的谁?”
  顾家琪也不管什么新娘红盖头掀不掀的习俗,自己扯了,看向大厅。
  卞家大厅里宾客满朋,主位上坐着两家长辈,户部侍郎卞留安及秦家老夫人,另有一些朝庭大佬黑道大头目,程夫人拦着儿子,堵着程昭的嘴,阻止他说话。
  中堂新娘半跪,看起来行礼行到一半,新郎侧立,正用一种复杂心痛伤情的目光看着她。
  卞衡安,二十又一,姿容简静,有器识,重然诺,遇事造次,处之从容,为人有任侠意气,京都诸子尊之敬之,雅曰:衡安公子。
  好一个衡安公子。
  顾家琪卷了卷袖子,那些江湖人士捕快紧拿武器,神情更见紧张戒备。顾家琪笑了笑,缓缓走向前,勾唇角看着今天的新郎,抡起手掌,狠狠地甩了他一记。
  耳光很清脆,很响亮,一哪顾家琪所希望。
  她转身,笑对顾家齐,道:“哥哥,我们回家吧。”
  “好,我们回家。”顾家齐抬手牵起妹妹的手,冰冷的脸上展开清淡的笑容,如天上雪莲绽放,纯美绝世。其实,他更像他母亲,尽管她从没见过李香莲。
  顾家琪笑,她发觉自己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事,就是原谅顾家齐。
  这一世,唯一的亲人。
  感觉不赖。
  两兄妹手牵手走出大厅,程昭终于挣开了程母的阻拦,在后面追喊:“阿南,表哥只想娶你的,都是那个坏女人,她逼表哥娶她的。阿南你不要走。。。”
  
                  枯三回 闹花深处金陵岸 星光缱绻(四)
  顾家兄妹没能立即离开京城,李太后派人在城门口拦住二人,把他们叫进宫问话。
  李太后问,顾照光死前,留下的东西,到底在谁手上?
  顾家琪心念微动,顾家齐已应道:都在侄儿手里。李太后急问:现在何处?她使眼色,叫人把姑娘带到小宫殿休息。
  冬虫夏草密语:周围全是大内高手。
  他们被软禁了。
  顾家琪微不可察地点个头,让他们不要惊慌,照常即可。
  她回到殿内,三月抹着眼角,抽咽。顾家琪安慰了她几句,三月鼻塞似地呢唔,小姐吃的苦太多,都不会伤心了,我帮小姐伤心。
  顾家琪笑,伤心?事情太多,她没空伤心。
  三日后,冬虫夏草密报,监视撤了。
  顾家琪仍是按兵不动,李太后派钟嬷嬷照料郦山公主,钟嬷嬷问公主要不要出宫逛逛,散散心;还说太后赏了两万金,让她买些小玩意。
  “公主不伤心就好。这男人啊,就跟衣服一样,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钟嬷嬷边给她梳头,边劝解道。
  顾家琪羞愧地说道:“让太后娘娘担心了。其、其实我还真想去逛逛街,给嫂嫂和未来甥儿买些小礼物。”
  钟嬷嬷笑道:“公主能想得开就对了。日后瞧上谁了,跟太后千岁提,太后娘娘必然给公主做主。”梳好头,她问道,“公主瞧着可行?”
  “嗯,换普通点儿的。还是不要引人注意吧。”顾家琪一副小女儿态地撒娇说话。
  钟嬷嬷给她换个发式,及素雅的平民服。顾家琪出宫时,身边除了自己人,暗处还有一群厂卫跟随,秘密监视。
  顾家琪走到老地方,却发现千金一楼已被查封,其他富贵商行也都贴满封条,这条象征顶尖豪富的专业商区已然萧条,不复半年前车水马龙的盛景。
  挑挑眉,顾家琪换进附近的茶馆,叫了茶博士问情况。
  茶博士起先不说,暗示犯忌讳,冬虫夏草塞了两块成银,茶博士左右探探,道那些大奸商伙同海外前朝遗老,趁着咱这儿发大水,投机倒卖,赚黑心钱,给朝庭查抄了。
  景帝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
  顾家琪掀开茶蛊,慢慢喝,忽地茶楼里两道争吵的声音传入她耳中:“我就说那顾总督不是东西,远的不说,连皇帝的皇后都敢睡;近的就说他生养的那对儿女,男娼女盗,一肚子坏水,他该下十八层地狱,我就这么说,你怎么着我啊?”
  “放屁,你给我住嘴!再敢污蔑郦山公主,我——”
  “还公主?呸,仗着几分姿色,成天抛头露脸,夜不归宿,随便跟男人游荡,我说她都嫌脏我的嘴。”有人唾骂道。
  “可不是,那天婚礼,卞家大门都没让她进,说是给人搞大了肚子。”
  “那对兄妹的丑事,真是叫人怎么说好呢,”有人很痛心地说道,“一个杀老子,杀亲妹,畜生不如;另一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秦家救了她,供她吃供她穿帮她拿回顾家的产业,要不她哪有钱挥霍,谁知道转眼就把秦家给卖了。”
  又有人接口道:“这心肠毒的都叫人恶心。秦堡主多好的人啊,卖掉自家产业也要稳住钱庄,不让咱们亏银子。顾家那娼妇,伙同她的姘头,挖秦家的墙角,还把人家祖宅都占了,你们、你们见过这么恶毒的女人吗?!”
  被围住的那个小年轻用肘击桌,满脸赤红,他站起来怒喝道:“你们都是道听途说!郦山公主心肠多好,你们根本不知道!归还顾家产业?要不是我们小姐聪明,秦家肯把我们总督的产业吞出来,你当他们真有那么好的心肠?
  那时候我们总督都全家死了,族里人都死光了,朝庭又到处揖拿,没人给我们小姐做主,秦家人怎么欺负我们小姐,你们谁看见了?”
  “喂,小伙子,你哪来的?”
  “我是原来顾总督帐下的一个小兵,我受了伤,留在后方。前几年,朝庭风声紧,我们这些顾家派系人马没吃没喝处处挨人白眼,是我们总督小姐想办法,给我们找工作,让我们吃饱饭,有清水喝。她人聪明,心肠好,你们别说她坏话,我受不了。我们营的人没人受得了这种话。”
  这人双臂齐断,哭得不可自抑,涕水横流没法儿擦干净,他边哭边道:“我们总督小姐是好人,真地心肠很好。”
  一个大男人当众哭得这样伤心,茶客们也尴尬,众人散去,其中一人拍拍他的肩,道:“小伙子,到大理寺外头看看。榜上写着,你们总督小姐也许真是好的,不过——”
  “我不识字,这位老汉,你跟我说说,都写些什么?”
  “北夷破康州城时,顾家齐无视军情,对顾总督、赵总兵、夏侯总兵等人见死不救;后来,他又杀亲妹谋夺家产,大理寺已定案了,这次没冤枉,人证物证齐全。”
  无臂男人喃喃叫:不可能,不可能。
  说消息的老汉道:“小伙子,看开点,人都是要变的。”
  茶楼没了热闹,消静。
  鸳鸯珠玉担心地叫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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