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青年-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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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西深深地叹了口气,不过想起权筝刚才说的要帮助任知了恢复记忆的计划,他又有了希望。喂饱任知了,他看兄弟几个还没动静,就挨个儿敲大伙的门喊着:“开会啦!开会啦!”
何东何南何北都睡眼惺忪地从自己屋里走了出来。
何北说:“嚷嚷什么?我可交房租了。”
“叫什么,还有比我更惨的人?”何东说。
何南指着何西:“我们早上才睡你知道不知道?”
听说丁香突然走了,大家醒了,开始摩拳擦掌要帮任知了恢复记忆。事业已然这样,不能让这仅存的爱情也付诸东流。
从婚恋公司套出一婚礼正在餐馆举行,何西带着任知了奔赴现场。看着穿着中式服装的新郎新娘从餐馆里出来,周围的人群在往他们身上撒金色的纸屑,何西挽着任知了的胳膊悄声问她:“熟悉吗?”
任知了摇摇头:“咱们不是还没结婚呢吗?”
“好好想想,你曾经,是不是经历过这种场面?”
“你喜欢这个场面吗?你要喜欢咱们结婚就行了。”
何西没脾气,电话给几个兄弟,他们又帮他找了一西式婚礼现场,在一教堂门口,何西拉着任知了的手站在旁边观望,摄影师正在给穿着婚纱和西服的新郎新娘拍照。
不等何西问任知了就说:“我在电影里看过这个。”
“不是电影,是你的经历,好好想想……”
任知了很迷茫地看着何西:“咱俩结过婚了?”
“你和肖爽西……”
“肖爽西就是你呀。”
她记忆的闸门封得死死的,怎么办?
回到北京的丁香,飞机上她没想明白,她和何西该怎么往下走。她不想回家面对父母,就自己跑到餐馆,双手拄着下巴对着一大桌菜发愣,直到引起服务员们的窃窃私语,她才匆匆结帐,拖着拉杆箱回家了。一进家门,丁主任和杜蕊都迎了出来:“不是一周呢吗,怎么就回来了?”
“什么都别问。”丁香说着就进了自己房间把门“卡塔”一锁。
出什么事儿了?丁主任和杜蕊心里七上八下,忍了几天,还是没从丁香嘴里套出一个字来。实在忍不住了,丁主任就约何守二一起吃个饭。
何守二啜了一口啤酒就问:“什么事儿呵主任,我儿子在深圳,您闺女在北京,应该不会是他们俩的事儿吧?”
“你儿子跟我闺女求婚,你知道吗?”丁主任说,心说不是他们俩的事儿我请你吃的哪门子饭?
何守二一惊:“不知道。您没同意?”
“我同意了。”
“他,他们俩不合适。”
“丁香前些日子去深圳看他……”
何守二又是一惊:“有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呵?”
“我以为既然求婚,家长又同意了,那就赶紧把事儿办了吧?”
“怎么听着我跟外人似的?然后呢?”
“我们丁香不但提前从深圳回来,还什么都不说,你问问你儿子,到底想怎么着给个准话儿。”
“行,我哪天打电话问问他。”
“别介,你现在就问,我们家杜蕊还等着信儿呢,我们好几天都没睡好觉。”
何守二拿出手机,按,里面铃响,没人接听:“不接。”
“不着急,我等着。”
届时,何西跟何东他们正在叶坦家玩Poker呢,他终于听见电话铃响问:“爸爸,干什么?”
丁主任耐心等着躲到一边跟儿子说话的何守二。何守二打完电话坐到桌旁却不说话。
丁主任着急了:“怎么啦?是不是悔婚了?”
何守二看了看丁主任还是沉默。
“悔就悔,追我们丁香的人多着呢。”
“不是。”
“那是怎么回事儿?”
何守二还是不说话。
“服务员结帐!”丁主任生气了,“大丈夫做事敢做敢当,不就悔一婚吗,还用这么藏着掖着的?”
何守二一拍桌子:“那小疯子任知了,她们家又把她送何西那儿去了,她非把何西当成她前男友,丁香让何西好好照顾她就回北京了,她不愿意跟那疯子计较。怎么办呵,我儿子好可怜呵。”
丁主任愣愣地看着何守二。
“怎么办呵?”何守二问他。
“你别急,咱好好想想。”
“要不咱们跟她父母好好商量商量,一定让他们把她接走?”
何西跟老爸通完电话,都没心思玩Poker了,正好大家都输给了叶舟,也没法儿再玩了。
何北就问何南:“你不是会玩吗,怎么也输成这惨样儿?”
“可能是太冒,玩这个既要有胆还要有谋略。”
唐娇说:“我和权筝姐可比你们玩得好,说明我们俩能做生意。”
“瞎猫碰死耗子,你是。”何北不屑。
何东满腹心事地说:“叶爸爸,我现在有点迷失……”
何北给他一句:“你什么时候明白过?”
“我听叶坦说了,你那个甜点店关门了。”叶舟说。
“是。我不懂的是我不喜欢的事,被逼着干的事儿如果干不好我能理解,帮胡晓宁开甜点店我打心眼里愿意干,也全身心地投入了进去,为什么还是干不好?”
“我的问题一样,我卖手机挂链,喜欢有兴趣,而且整个策划也做得挺严密,不知为什么现在只能苟延残喘。”何南说。
“谁说干自己喜欢干的事儿就一定成功?”叶舟问。
何北马上举手:“不是我说的。”
何西帮助解释:“这是他们自己分析出来的,干不喜欢的事,心不甘情不愿,肯定干不好呗。干自己喜欢干的事儿,不惜力就应该能干好。”
“不会写作的人就是一年不睡觉在那儿写,也写不出东西来。什么事能干好,什么事干不好,跟你花多长时间,喜欢不喜欢没关系。”叶舟说。
“那跟什么有关系呢?”何南问。
“能力。”叶舟说,“你不喜欢干的事儿,但你的能力在那儿,你就能干好。你喜欢干的事儿,但你能力不到那儿,你就干不好。”
何东更晕:“那我们应该干自己能干好的事儿,还是干自己喜欢干的事儿?”
“当然是干喜欢干的事儿了,尤其对你们这些八零后,没有家庭负担的时候。”叶舟说,“要有家庭负担,那首先要对家庭负责任。”
何东扭脸就对权筝说:“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那么做了吧?”
“听叶爸爸的。”权筝说。
叶舟说:“回国这么多年,我做期货赔光了以后,我再也没有自己做过生意,虽然我很享受做这行,为什么?”
“我知道,是责任,”叶坦抢答,“怕没钱给我往加拿大寄了。爸爸,现在你自由了。”
叶舟继续:“在商界打拼了这么多年,当然都是帮朋友做,兴奋点已经麻木了,更愿意做为一个看客,看着别人尤其是年青人做生意,比看美国大片还有意思。”
“就是说您看透了,做生意其实就是一场游戏?”何南说。
叶舟点头:“可以这么说,当然比游戏要残酷,淘汰起来是刺刀见红的。在选择自己的职业上,其实也很残酷。有能力干好的事儿可能你不喜欢,你喜欢干的事儿很可能干不好,所以说喜欢干和能干好没有必然的因果关系。”
“就跟何东一样,把自己卡那儿了,进不来出不去的。”何北见缝插针。
“那最好的就是喜欢干的事儿自己又有能力干好?”何西说话永远都在点上。
叶舟点头:“对。”
“我就比较幸运,有能力干好的事正好是我喜欢的。”
何北打击何西:“甭美,回去就没医院要你,看你怎么着?”
“如果选择了做喜欢干的但没有能力干好的事儿,就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承受也许是一生的失败。”叶舟说。
何东就问他:“那以您的阅历来说,如果我们都是您的孩子……”
“你们不都是我的孩子吗?”
“那您会怎么劝我们,是干自己能干好的事儿,还是干自己喜欢干的事儿?”何南说。
“好像刚才说了,结婚前,干自己喜欢干的事儿,不被金钱地位所诱惑,跟着自己内心的感应走。结婚以后,干你能干的,你必须干的事儿。象我这样,结了婚,有了孩子以后还要干自己喜欢干的事儿,就伤害了自己的亲人,一辈子都在吞咽这种后悔的苦果。”
“爸爸,如果跟着你我没准还不如现在高兴呢。”叶坦说。
“气我。”
“那有的时候,不是因为你能力不行干不好,是你没干过,坚持下来,就干好了。那怎么分辨确实自己不适合干这个,还是真有潜力,坚持下来就能干了?”权筝说。
唐娇也跟着:“就是啊,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确实不适合干这个,应该见好就收?什么时候又不应该知难而退?”
“问的好,”叶舟说,“这里面就有一个对自己正确的认知问题,你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你的特长,你的短处,你的核心竞争力是什么,你的短期目标是什么,你的长期目标是什么,你为什么活着,你怎么看待死亡,你怎么理解幸福,你想怎么度过你这一生。你们对自己有认知吗?”
大家都摇头,何东说:“好像从来没想过这个。”
“现在来简单考考你们对自己的认知,谁先说?”叶舟说。
何北坐叶舟右边:“从我开始往下转,说什么呀?”
叶舟告诉他:“就说优点和缺点,然后大家评,觉得他对自己的认知是不是正确,只说对还是不对,不用说的太详细。”
“我没优点,缺点太多,”何北说,“比如老想不劳而获,发不义之财什么的。”
唐娇第一个反对:“不对!”
“你看因为你认为自己不行,没有认识到自己身上的长处比如生存能力比较强,比如仗义,为哥们儿能两肋插刀,比如对人的鉴别能力强,几句话下来就能知道这人能交不能交,其实这都是能帮助你在商场打拼的长项,因为你没有认识到,所以你觉得你只能不劳而获,只能发不义之财。”叶舟分析。
何北斜着眼睛想着,没说话。
何西说:“该我了,优点是在生活中永远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缺点是为什么活着不太清楚,因为一直比较顺,从来没有什么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所以反而不象何东那样追求幸福的感觉那么强烈。”
“据我对何西的了解,他对自己的认知还算靠谱。”权筝说。
“就因为比较靠谱,所以他辞了自己喜欢的职业,跟你们在外面闯荡,每一天都在接近增加自己阅历,开阔自己眼界的目的。”叶舟说。
“这方面一顺,别的方面就不顺了。”何西自嘲。
任知了说:“我呀,优点是对爱情执着,不见异思迁,缺点是把爱看得比生命还重。”
“我晕了,”何北说,“她到底是明白还是不明白呵?”
“你这是表扬我还是批评我?”
“肯定是表扬。”
“该我了,”唐娇说,“我的优点是,我知道我自己什么都不行。缺点是,我老觉得我什么都行。”
叶坦评论:“换过来说就对了,优点是自信,缺点是不自信。”
“拧把了,所以她活得也特拧把,属于临界精神病患者。”何北说。
“去你的。”唐娇瞪了他一眼。
“我跟何北说过,”叶舟说,“好多孩子是以毁灭自己来对抗父母的压制冷漠,你嫌我没出息,我就加倍没出息给你看,这样的叛逆是没有出路的。”
“我觉得你特棒,其实你是做经理的料,你老觉得自己就配打工。”叶坦跟唐娇说。
权筝说她:“太看低自己。”
“你们是真的还是鼓励我?”
“当然是真的了。”叶坦说。
唐娇倔强地看着大家:“长这么大,没人说过我行。”
“其实我们大家都觉得你行。”何东说。
唐娇扬着头不让眼泪出来。
叶舟看着唐娇说:“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有,在美国有一个流浪的女孩好像叫莉丝,都不知道父母是谁,她用两年的时间完成高中四年的课程,以全优成绩考上哈佛,她说不管现在或者将来会发生什么,她的生活绝不会被外部条件所控制,她的努力会决定她的生活一步一步向前。”
大家都沉默了,自己的生活不被外部的条件所控制?
这时权筝说:“别看我拿了博士学位,其实我跟唐娇一样,不该自信的时候自信,该自信的时候不自信。我对自己的长相穿着接人待物都没自信心,就用拼命学习来掩盖自己的不自信。和何东交往的时候,我老在给他讲道理,说他这个不对那个不对,显示自己多正确,其实是一种不自信的表现。”
何南说:“何东说,权筝对自己的认知正确吗?”
“应该还行,我可真不知道你是因为不自信才这样的。”
“认知正确的好处就是知道怎么改变自己,如果不改变的话,那这认知就没用了,是不是权筝?”叶舟说。
权筝点头。
“我的优点是老快乐,缺点是不知道怎么让老爸快乐。”叶坦说。
何西说:“过了。”
叶舟笑着不说话。
“该我了,”何南说,“优点是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