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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玉面皇后-第57章

小说: 玉面皇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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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希拱手笑道:“微臣不过进宫来看看恩师之女,不必惊动皇上。”

“皇上哥哥,杜希哥哥给臣妾带了好多东西呢!”安昭媛很开心的把手里的袋子给湛溪看。

“安昭媛——”杜希的话头蓦地一转,“微臣的恩师、你的父亲,是为北朝战死沙场,如今你能成为皇上的妃子,也是皇上对安家的恩赐。皇上是您的丈夫,怎么能称为‘哥哥’呢?”

“是皇上哥哥说我可以这样叫的啊!”安昭媛有些委屈地说。

杜希挑眉看向皇上说道:“皇上,小女孩不懂事,乱了辈分。虽然恩师已去,但宫中尚有太后和兰妃可以教导她,您大可不必迁就她。”

湛溪面不改色地说:“朕与后宫之间的来往,并不在爱卿的官职范围内。如今与北夷族的和谈仍未谈妥,爱卿应当多操心国事才是。”

杜希一窒,脸色阴沉下来,带着一丝讽笑拱手说:“和谈一事,微臣自当尽心竭力,请皇上放心。”

湛溪抬起头不再看他,而是对安昭媛说:“这场大雨一时半刻不会停下,安昭媛不宜在外久留,随朕回去吧。”

“是。”安昭媛年纪虽小,感觉不到气氛的变化,但也知道大人之间探讨国事是她所不能参与的,想来也无聊而且拘谨,所以赶紧答应了。

“臣弟正好也要出宫,就随同杜大人一道了吧。”祺王可不想留机会给杜希继续在宫里待下去,于是主动说起。

毕竟祺王在朝上朝下都有不小威严,杜希再狂,也不好直接拂了他的面子,只好跟他一起出了宫。

小顺子撑着伞护送皇上和安昭媛回宫,小小的一把油纸伞容下两个人略显拥挤。

湛溪用手揽着安昭媛的肩膀以免她淋湿,一边问道:“最近跟师傅学做功课如何了?”

“这些日子都在学诗词,臣妾很喜欢,师傅也说臣妾有很大进步呢!”安昭媛带着笑容说,就像一般的小孩子受到表扬那样欣喜鼓舞,并且渴望着再一次受到赞赏。

湛溪点点头,看了一眼伞外的雨帘,说:“那朕考考你,念一首跟‘雨’有关的诗来,如何?”

安昭媛眼珠转了两圈,苦思冥想之后,脸上忽然绽开笑容,念道:“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晓看红湿处……晓看红湿处……”念着念着她的声音就低下来,皱着眉头努力地思索。

湛溪看她脸上露出了沮丧的神情,知道她忘了下句,正想要提醒,迎面却传来熟悉的声音。

“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抬头一看,正是兰妃。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康定宫门口。可是陪同在兰妃一侧的,竟然还有让湛溪吃惊的一人。

“皇上。”苍梨看到湛溪和安昭媛并肩走来的那一刻,先是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垂下眼眸向他行礼,脸上的表情却仍显怪异。

“朕在路上看见安昭媛没有打伞,所以送她回来。”湛溪瞥着苍梨竭力平静地说。她脸上的表情,其实让他觉得有些心慌,竟然忘了先让她平身,就径直解释起来。

兰妃却没有注意这样的细节,只是把安昭媛牵到自己伞下来,说道:“劳烦皇上了。臣妾也是闲来无聊,所以让怜贵人过来陪本宫下下棋解闷,正要送她出去呢。”

“现在有皇上来陪兰妃娘娘,臣妾也算是功德圆满了。”苍梨挤出一丝笑容说。既然是在路上碰见安昭媛,那么应该原本就是在前往康定宫的路上吧?其实皇宫之大,遇上安昭媛也并不一定就是要去康定宫,可她无法阻止自己这样的想法。她福了福身说:“臣妾就先告退了。”接着唤上莲蓉急步离开。

湛溪一窒,还来不及解释,苍梨的背影就已经消失在夏季密集的雨帘里。

兰妃看皇上还有些走神,便问道:“皇上要进来坐坐吗?”

“嗯?”湛溪回过神来,看了看兰妃,黑曜石的眼眸掩饰着一丝心虚说,“朕还有政事要处理。现在把人给你送到了,朕还是回书房去吧。”

“皇上政务繁忙,也要注意保重龙体。”兰妃提醒说。

湛溪点点头,便让小顺子摆驾回宫。他疾步转过门廊往前走去,脚步却并不是向着书房。

小顺子见皇上背道而驰,先是一愣,接着立马反应过来,并没有多嘴问皇上去向,而是默契地举着伞只管跟在后面,脸上却是掩藏不住偷笑。若不是御书房被烧毁,临时书房刚好与玉茗轩不同向,他竟然还没看出皇上的心思!也许是因为从前的皇上,从不会为谁的误会而着急或者是害怕别人误会吧?现在,可一切都不一样了!

☆、第080章 导火索

苍梨疾步走在雨里,莲蓉竟跟不上替她撑伞。污泥溅在她的裙摆上,点点滴滴。

忽然一只手从后面拉住她的手腕,止住她的脚步。

“走那么快,会被淋湿的。”湛溪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责怪,从小顺子手里拿来伞替她撑上。

苍梨看似不动声色地挣开他的手,答道:“淋一下雨,会让人清醒许多。”

“你想清醒什么?”湛溪握了握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上次在同一个地方,你甩开朕的手之后,不是后悔了吗?”

苍梨转过身来,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紧皱的眉头透露出她的心事重重,可是太多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卡在喉咙里。

湛溪重又拉住她的胳膊,轻声问:“你在吃什么醋?一个小孩子而已,难道朕还会对她动心不成?你把朕当成什么人了?”

“我没有!”苍梨颇为任性地答道,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自己的失礼。她低下头,嗫嚅地说:“臣妾没有吃安昭媛的醋。”

“那是因为兰妃?你以为朕是为了去康定宫,才送安昭媛的吗?”湛溪想起苍梨说的那句话。

苍梨抿了抿唇,别过头说:“皇上去康定宫没有什么不对,不必理会臣妾的想法。”

“那就是承认了?”湛溪不由辩解地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他熠熠生光的眼眸目不转睛地盯着苍梨,接着说:“笨蛋。朕是在北门碰到安昭媛,怕她淋坏了身子,才说送她回来。瀚书可以给朕作证,你要是不放心,就去问他好了。”

苍梨将信将疑地看着湛溪,脸上红红的,显出尴尬,“臣妾才没有吃谁的醋,只是……只是外面风太大,所以想要回宫而已。”

她话还没说完,湛溪就将她抱进怀里,无奈地嗔了一句:“你就不能不在朕面前逞强吗?”

苍梨的心好像被人戳了一下,酸酸的,尖锐地疼,喉咙里有点哽咽。“对不起。是臣妾太自私了。臣妾也不想这样的,可是……可是没有办法控制……”明明就知道,他是皇上,是拥有整个后宫的皇上,若是他想,全天下的女人都可以是他的。在一开始下定决定去爱他的时候,就已经告诫过自己,要看清楚这一点,也必须接受这一点。可是当看到他去找别的女子,心里还是那么痛。说到底,她还是一个自私的人,想要拥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但对他来说,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他的后宫,关系着他的前朝,他的江山。相比别的皇帝来说,他的后宫并不大,因为每一个人都不多余,或者说,都是为了某一个政治目的而存在。就连自己入宫,不也是如此吗?为什么就想不通这一点,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她原本不是小肚鸡肠的女子,怎么就在这一点上钻了牛角尖呢!

湛溪更用力地抱紧她,摇头在她耳边说:“你没有错。朕允许你的自私,喜欢你的自私,也需要你这一点点的自私。”只有这样他才知道,他原来触动着她的心,就像他会时时刻刻牵挂着她那样,一旦那种想念喷发出来,怎么也无法控制,做不了别的事,想不了别的人,心里被挤得满满的,只有她一个人,脑子里也只能容得下一个念头,那就是去见她,拥抱她,让她头发上的香气来安抚他不安的心。

苍梨的眼眶泛红,把头埋在他的胸口。他那样高大的身躯,几乎可以将她吞没在他的臂弯里。这样的拥抱,让她觉得温暖而熟悉,纷乱的心跳也逐渐平息。

雨滴冲刷着他手中的伞,它却始终坚定不移。

丛树不远处,两个女子的身影一前一后站立在伞下。

先是僮昭仪冷冷一笑,打破原本的沉寂,酸溜溜地说:“从前可没看出来,原来咱们的皇上还是个情种。”

“说这样的话,当心被别人听去了,可是要掌嘴的。”徐嫔淡漠地答道。

“这里只有臣妾与娘娘。臣妾说这话,也不过是为娘娘有些不平罢了。想来当年娘娘是同皇后和兰妃一并进宫,可皇上是如何对娘娘,臣妾也都看得真切。如今又多了个怜贵人,皇上一门心思的宠爱,娘娘以后的日子岂不是更难熬了?”僮昭仪愤愤不平地说,那尖酸刻薄的语气并不像只是为了旁人鸣不平。

徐嫔斜眼看着她,波澜不惊地说:“后宫恩宠来来去去,几人能得永恒?唯有佛祖长留心间,不必争抢,从未拿起,也不谈放下。”

“娘娘好觉悟。可是心中,难道就真没有一点不甘?”僮昭仪干脆把话挑明了说,再这样扭扭捏捏下去,连她自己都受不了了。这个徐嫔,还真以为自己已经超脱红尘,是世外之人了吗?僮昭仪也不知道自己是着急久不能拉到同盟者,还是讨厌徐嫔这份别人不能拥有的心境。

“‘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若是不看重,自然就不会有遗憾。”徐嫔古井无波,连眼神都没有丝毫涟漪。她估摸了一下时辰,说:“差不多了。僮昭仪今日还要跟本宫一道去佛堂诵经吗?”

僮昭仪露出一丝尴尬的神情,推辞说:“今日风大,臣妾穿得少,就先回去了。”

徐嫔点点头,一点也不强求,便领着丫鬟离开了。

僮昭仪咬咬牙抱怨说:“装什么装?我看是你生不出孩子来,有自知之明,所以不敢争,还拿佛祖来当借口。我呸!”

“主子,跟这种没志气的老处女发什么脾气?她既然不想争,那咱们也权当少了个劲敌好了。这宫里能拉过来的人多了去了,没必要只盯着她一个。”千喜跟着没好气地说。

“哼!老处女,说得真好。”僮昭仪心里还不解气,“我看她就是没尝过恩宠的滋味,才敢说自己看得开。”

“主子说得是。皇上连应付都懒得应付她一下,她又怎么会知道恩宠的美妙之处?不过是跟庙里那些姑子一般罢了!”千喜得意洋洋地说,为自己的见解得到了主子的肯定而自得。

“我可不想过得那么枯燥。这几天总是去念佛,都快闷死了。对了,你那天说新进宫的一批内侍里面,有做过民间艺人的。有没有什么上得台面的手艺,拿来给本宫解解闷?”僮昭仪撇着嘴问。

“咱们宫里倒还真分了一个会手艺的过来。据说他以前在民间行走卖艺,做的是卖弄小把戏的营生,那天让他露了几手,当真是精彩!”千喜大加赞赏地说。

“当真?那就让他过来给我表演表演吧。”僮昭仪扭着臀走回长乐宫。

千喜去将那内侍叫来,好好嘱咐了一番。毕竟是她大为推荐,如果让主子失望,她也吃不了兜着走。

“奴才来顺,参见僮昭仪。”那内侍长了一副喜相,咧开嘴就笑,嘴上说出的话也甜滋滋的。

果真是卖艺的人,有那么点意思。僮昭仪想着,半倚着卧榻,懒洋洋地说:“听说你很有本事,露几手来给我解解闷,要是表演得好,自然有赏。”

“不知僮昭仪想看哪种表演?”来顺乐滋滋地问。

“一般的小把戏也看厌了,有没有什么有新意的玩意儿?”僮昭仪斜眼问。

来顺沉思了一会儿,说:“有倒是有,不过需要千喜姑娘帮帮忙。”

“千喜?”僮昭仪挑眉,“她能帮你做什么?”

“奴才能通过催眠,让千喜姑娘做一些平日做不到的事情。”来顺拱手说道。

“哦?若真是这样,就让千喜配合你便是。”僮昭仪说着对千喜点头示意。

千喜走上前,站在来顺面前。来顺拿出一个用绳子绑着的小球,一手拿着绳子顶端,小球自然下垂和千喜的实现平行;然后他慢慢摇晃小球。

“仔细看着它,脑子里不要想别的事,想象着这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你在树林里拼命地奔跑着、奔跑着,有一群人在追赶你,你必须逃命。你很害怕……”

千喜的眼睛渐渐显得无神,表情从呆滞变得古怪,慢慢流露出惊恐的神情,浑身发抖。

“……忽然有一把刀砍向你的头,你必须往后仰,把身体变成倾斜的状态。”来顺说着,用手推了一下千喜的肩膀。

千喜一下往后仰,脚尖离地,整个人不可思议地斜站在地上。

僮昭仪倒吸一口冷气,看得目不转睛。

“好了,你现在到了安全的地方,你继续往前走……”来顺指引着千喜往前走,把她引到香炉前。“你看见一块大石头。你很累,伸出手去要扶着它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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