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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玉面皇后-第40章

小说: 玉面皇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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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莲蓉话音刚落,湛溪就冲出了门去。

安王抿了抿唇似乎想说什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看着湛溪离开的方向,轻轻地叹了口气。看来这一次,皇帝真的动了情。

☆、第056章 春风化雨

没来得及添油的灯幽暗地照着房间一隅,卧榻旁边的花瓶里还留着有些干瘪的杜鹃花。

黑暗犹如滚滚袭来的天雷,在脑海里炸响了回忆。

那闷热的夏天,阴暗的房间里热得好像整个世界都要窒息。狂风在外面扑打着窗,闪电的光偶尔照亮窗户,映出那几个阴森的身影。她们架着那曾经身为高贵的皇后的女人,撬开她的嘴,往里面灌着浓黑的发腥的毒药。黑暗中,母亲的手青筋突起,侧脸苍白如纸,痛苦在她的脸上肆意流淌。那一刻定格的画面,在苍梨以后的年岁里,没有一丝一毫曾忘记。是不是因为那样阴暗的房间,所以才有那样阴暗的人心?为什么,她们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却还是要取走她的性命?

“啊!”苍梨发出痛苦的叫声,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好像这样就可以不用看见那些挥之不去的画面。可是四周的黑暗还是不断地侵蚀着她,让她感觉到无比的寒冷,好像连骨头的每一寸都在打着冷颤。

不要……不要……

风吹动着窗棂,沙沙作响。

丽昭仪打了个哈欠,还不忘得意地瞥一眼屋内。“这丫头,总算是安静些了。吵死人了!”

小五和小六在旁边咬牙切齿地看着她,却敢怒不敢言。毕竟她是有品级的昭仪,又有太后的谕旨撑腰,在玉茗轩来作威作福,虽然可恨,但也没法。

“天色这么晚了,丽昭仪不如先回宫休息,这里有属下守着,您大可放心。”罗更年讨好说。

“有罗统领在,我自然也就放心,毕竟是太后的谕旨,咱们总不能违了太后的意思。罗统领尽职尽责,太后知道了也会欣慰。”丽昭仪皮笑肉不笑地说。

“那还得仰仗丽昭仪在太后面前替属下多多美言几句。”罗更年连连拱手说。

“哪儿的话啊。只要罗统领照太后的吩咐去做,总能讨得她老人家欢心。哪需要我去多嘴多舌?”丽昭仪谦虚说。

罗更年谄媚地笑道:“属下再尽责,也只是个奴才,僮昭仪才是太后身边的可人儿,说的话自然也有分量。属下还得仰仗着丽昭仪今后多多提拔。”

丽昭仪被恭维得晕头转向,也不再推辞,眉开眼笑地说道:“这次的案子若是查实,罗统领也算是大功一件,你只要做好本职工作,到时候封赏之类自不在话下。”

“那属下就多谢丽昭仪了。”罗更年连声应道。

小五看着他们两人一来二往,好不愉悦,想到自家主子还在里面受苦,心里实在是憋屈,不由啐道:“呸,小人得志!”

谁知他这话的声音大了一些,被碧云那丫头听到,立马指着他教训起来:“狗奴才,你说什么?”

“我说你们是小人得志,怎么样?”小五也沉不住气,厉声反驳。

“你!”碧云想着上次没有坐实他的罪名,害自己遭了一顿训,心里也不痛快。“主子,你看看,这玉茗轩的奴才,可都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呢!”

小五还想说什么,却被芸芳一把拉住,上前调解说:“丽昭仪,小五心直口快,说话糊涂,一切都是误会,您就别跟他计较了。”

“误会?”丽昭仪岂是大度之人,走上前来打量了一眼芸芳。“我看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丽昭仪这样说,奴婢不敢苟同。”芸芳也不是好捏的软柿子,立马反驳,“我家主子是皇上亲自选进宫的贵人,论品级,也在僮昭仪之上,如今虽然是待罪之身,但罪名并未证实,太后娘娘只是将她禁足,并不代表僮昭仪可以肆意**。”

“哈。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敢这样跟我说话?”丽昭仪冷笑起来,脸上却气得发白。

“奴婢不敢冒犯僮昭仪,只是提醒丽昭仪记住自己的身份。这宫中尊卑之别,不容有误。”芸芳身为掌事姑姑,虽然不能眼看事态恶化,但也不能容忍旁人这样侮辱自家主子。

这一席话却惹恼了丽昭仪,她喝道:“尊卑?你还知道尊卑的话,怎敢这样与我说话?”说罢扬起手“啪”地扇了芸芳一巴掌。

芸芳脸上的面纱被僮昭仪的手顺势打掉,飘落到地上。芸芳心头一惊,把脸埋低,却掩盖不了左脸颊上那块丑陋的伤疤。她用手去捂却也来不及了。

碧云看着那块疤的地方,讽刺地说:“哟,这块疤还在呢?听说芸芳姑姑可是个克主的人,贤贵人就被莫名其妙的大火活活烧死,现在这位,看来也没多久的好日子了。啧啧,真不知道她们是不是都着了你的道!”

“你们别欺人太甚!”紫苏憋着火吼道。

“怎么,你这死丫头也要强出头?”碧云恶狠狠地瞪了紫苏一眼,“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这玉茗轩的奴才,一个个都是贱骨头,早晚我会一个一个拆了你们!”丽昭仪咬牙切齿地说。

这时,门外幽幽地传来男人富有磁性的声音。

“你要拆了谁?”

众人一惊,纷纷扭头看向门口。

小顺子偏在这个时候才慢半拍地宣道:“皇上驾到——”

丽昭仪赶紧跪下来迎接,心里打鼓似的上下。刚才的话,可是被皇上听了去?也不知他会怎么想……

忐忑之间,湛溪已经走到她跟前,却并未让她起身。

“朕问你话,为何不答?”

丽昭仪不料皇上追问,哽了一下,低头说道:“是……臣妾、臣妾只是看不惯那些个丫环奴才们的作派,所以教训教训他们,让他们懂得规矩。”

“玉茗轩的下人,何时轮到你来教训?”湛溪生硬地打断她。

丽昭仪一窒,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湛溪的目光移向芸芳,问道:“你家主子在何处?朕要见她。”

“回皇上,主子她被禁足在寝殿里。”芸芳把头埋得很低,企图让夜色挡住她脸上的烧伤。

听到皇上和芸芳的对话,想到之前芸芳所说,罗更年也不免担忧起来,正想禀明:“皇上,属下是奉太后之命……”

他话还没说完,寝殿里就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啊——”

湛溪听出来是苍梨的声音,心头“突”的一跳,顾不得面前的这一群人,直接上前一脚踹开上锁的大门冲了进去。

幽幽的烛光照着角落里那个蜷缩的身子,像零落在泥土里的一朵衰败的梨花,失去了枝头上的风采,却惹人心疼。她浑身颤抖着,抱着自己的头发出惊恐的叫声,好像见到了这世界上最为恐怖的事情。

“主子……”芸芳、紫苏、小五、小六等人,都有些揪心地看着。

湛溪上前去半蹲在她身边,企图把她的身体扳过来。“怜贵人……”

苍梨却甩开她的手,拼命地挣扎,即便如此,他还是能够感觉到她身上恐惧的颤栗。凌乱的头发遮挡着她的脸,只是从缝隙里看出那丝苍白。

连丽昭仪都愣在门口,她根本没想到苍梨会是这个样子,不过只是禁足而已,怎么会……她深吸了一口气稳定自己的情绪,告诉自己那女人不过是在假装博取同情,皇上这么英明,又怎么会上当?

湛溪试探着用宽厚的手掌按住苍梨的肩膀,也被她大力挣开。一个人,只有恐惧到极致的时候,才会发挥出平日里所没有的潜质。湛溪的心加速跳动起来,看着她那么痛苦的模样,他也好像失去了方寸。

“不要,不要,不要伤害她,不要!”苍梨的喉咙里发出嘟囔的哀求声,眼神如同垂死的白兔一样充满缠绵的幽怨和惊惧。

“没有人会伤害谁,这里没有人会伤害你。是朕啊,是朕在这里……”湛溪一遍一遍地重复着,企图让她明白她的处境很安全。没有人会在她面前毒杀她的母后,没有亲情在这一刻被撕裂,一切的残杀和血腥都不会发生。可是眼泪还是从她的眼眶里滚落出来,肆意横流,弄花了她淡淡的妆容。湛溪的喉咙好像被哽住了,喉结上下滚动,半晌说不出话来。

苍梨蜷缩着好像要把自己保护起来,不停地抽泣,懊恼而痛苦地发出叫声,一声一声击打着他的心,让包裹着的坚冰慢慢破裂。

他开始用力抓着她的肩膀,试图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大声地说:“梨儿,是朕在这里,在你身边,朕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苍梨抬起头看着他,泪如泉涌,却神思模糊,忽而又惊恐地大叫起来。

“她们杀了母后……她们杀了母后……她们杀了母后……”

她失控地重复地尖叫着,浑身发抖,话语间溢出了无助、痛苦和仇恨。

“梨儿!”湛溪知道在她这样情绪激动的时候,他说的话她根本就听不进去,干脆一把将她摁在怀里,用力地禁锢着她,一遍一遍地说,“别怕,是朕,朕会保护你,别怕。”她在他的怀里像受了惊的孩子般颤抖,可是那胸膛里的心跳声带着一股无法抵御的温暖渗透她的肌肤,涌进她的五脏六腑,让彼此的气息交汇在一起,难舍难分。湛溪听见自己从来没有过的坚定的心声,这个在他怀中的女人,就是他必须用力去保护的那一个。他更加笃定地拥抱着她,好像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去,那乌黑的长发传来的幽香,让他想起了风中含苞待放的需要保护的梨花。

屋外轻轻拂动树梢的春风,似乎在说着,他,要完完全全地保护她。

春雨,无声地潜进了夜里。

☆、第057章 康宁宫交锋

烛光浮影,在苍梨安静的侧脸上流淌,她偶尔会皱起眉头,露出一丝噩梦困扰般的惶恐和痛楚。

湛溪握着她的手就更加紧,似乎要通过这样的举措给她一点力量,让她的肩膀停止颤抖。看到她皱起眉头的模样,湛溪又不免想起她说的那番话。这样,眉头会很累的吧?多孩子气的比喻,却让湛溪哑然失笑。那样淡泊如水的她,却要经受尘世的这番困扰,说到底,也有他的责任。他迟疑着抬起手来,用指尖轻轻抚平她皱起的眉头,就好像许多次抚摸着那只玉像的脸。

小顺子进来,看了一眼皇上,低着头为难地说:“皇上,花嬷嬷来了,说是太后宣您去康宁宫。”

湛溪目光一凛,却只是淡淡地答道:“知道了。”他扭头看着苍梨,替她盖好被子,起身走了出去。临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对莲蓉嘱咐说:“好好照顾你家主子,没有朕的命令,不许任何旁人打扰,明白朕的意思吗?”

莲蓉坚定地点点头。“奴婢知道了。”

湛溪这才放心去康宁宫。不过他一早就打算过去,只是苍梨一开始情绪不稳定,为了照顾她走不开。现在太后差人来宣,也在他料想之内。

康宁宫灯火通明,似乎没有休息的倾向。

太后半倚在卧榻上,饮了一口茶,抬头看向皇帝。

“来了?”

“母亲这么晚了还不休息,不知是有什么要事召见儿臣?”湛溪并不想多绕弯子,直接引入正题。

“哀家听说皇上去了玉茗轩?”太后用貌似疑问的口气说道。

湛溪瞥了一眼旁边低着头的丽昭仪,说:“怎么儿臣每次去玉茗轩,都会让太后紧张得亲自过问?”

“你明知道哀家说的是什么。哀家让罗更年将怜贵人禁足,方便调查通敌一案,你身为皇帝岂能私行偏袒?要是被诸大臣知道,皇上要如何向天下信任你的忠臣和百姓们交代?”太后威严地说。

“母亲是在说笑吧?朕身为皇帝,尚未听说通敌一案,又如何来交代一说?”湛溪故作疑惑地说道。

太后一顿,含义颇深地看向湛溪,说:“这件事哀家还未来得及告诉皇帝。原本打算刑部有结果之后再告知皇帝结案,免得皇上感情用事,横生枝节。谁知哀家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也就是说,母亲是故意瞒着朕?”湛溪隐藏着情绪,语气却还是透露出轻微和质疑,连称谓也有了变化。

“谈不上故意。不过皇上最近的表现,实在是让哀家很失望。”太后岔开了话题,言语间充溢着对皇帝行为和态度的不满。

“如果母亲是指怜贵人,那么请恕儿臣直言,并非儿臣偏袒,而是母亲容不下她。不过她毕竟是和亲公主,关系着两国邦交,还请母亲放她一马,别再刻意为难她了。”湛溪有些无奈地说。

“为难?”太后挑眉看着皇帝,“这么多年来,哀家所作所为,哪一件不是为了皇帝,为了我北朝的江山?哀家不过依据后宫规矩行事,她若是行为检点,哀家何苦为难她?难道在皇帝心中,哀家是如此是非不分之人 ?'…3uww'”

“母亲的心,儿臣都明白,可是在对待怜贵人这件事上,儿臣却不能苟同母后。这些日子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母亲与儿臣有目共睹,她不过是白白充当了后宫争宠的牺牲品。想必后宫的事情,母亲比儿臣更清楚,怜贵人是黑是白,您一眼就能辨认,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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