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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浓华如梦-第61章

小说: 浓华如梦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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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着头气息越发急促,眼中的寿康殿忽明忽暗渐渐的模糊起来。

懋妃跪在易水身侧,眼见得易水跪在当地摇摇欲坠。忙的抬头看向太后,惶急道,“太后,贤妃怕是受不得了。”

耳边嗡嗡的作响,心里只想着这一场风波快些平息快些平息。熟悉而温热的气息从身体里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寒冷。

冥冥里觉得那寒意贯穿了四肢身体,手下意识的护上自己的小腹,那樱紫色的裙裾之下渐渐蜿蜒出的红,凄恻艳丽,艳丽到绝望。

模糊的意识里,听有人惊叫了一声,“血!”四下皆是骚动,不知是何时,身子一轻,已然被打横抱了起来。痛彻心扉的混沌里,听得四下里的嘈杂渐渐的归为平静,为寻求一点温暖,向着那宽广的胸怀靠着近之又近。

手依然是护紧了小腹的姿势,只是不自觉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朦胧里,心里有个声音告诉自己,孩子,没了。

缓缓醒转,腹中的痛楚依旧难耐。想来是苦涩的汁液带回我身体一些些温度,额头上皆是汗湿的痕迹。

手依旧护在小腹上,帷帐深深垂下,寂静的大殿里偶尔生出几声抽噎。易水只觉得四下里的空气都是苦楚的,不由得想要动一动,只是一转身便痛得难当,忍不住呻吟出声来。

帘帐外皆是模糊的人影儿,这一声呻吟想是盼了许久,终于有人掣开帘子,恍惚见得是锦如,带着既惊又喜的神色。“娘娘您终于醒了!”

想来或者申时刚过,屋子里的药气还未散去伴着或浓或淡隐约飘来的血气。侧目望去,除却懋妃,悫妃,太后宫中的女史外,便是延英殿内外侍候的人齐刷刷的跪在当地不闻一语。

定睛仔细瞧去,门口有女子披散长发,赤足跪在风口上,脸深深的埋下去看不见神色。

锦如眼圈通红,想着是伤心极了,上前握着易水的手,感受到一丝暖意,才开口道,“娘娘昏睡了快一日了,可吓坏了奴婢。”

易水的心神都残留在那搅动着腹中血肉的痛楚里,伸手比了一比,向着门口,“跪着的是谁?”

锦如的眼神里有蚀骨的仇恨和厌恶,“是如妃,已然被皇上贬为答应,脱簪赤足在门口谢罪。”

答应,若不是寿康殿里的蓄意挑衅,太后的刻意刁难。眼角有泪珠划过。一瞬间湮没在软枕里。

手轻轻抚摸着小腹,那痛楚昭示着已然自腹中如流星般陨去的生命。不晓得此时该感念太后与这位曾经呼风唤雨的如妃,还是憎恶。渐渐的抓紧了身下的被褥,一声重重的XX,终于痛哭出来。

哭声震动了延英殿内外,几乎可以听见大殿里有人随着这凄恻心扉的哭泣而嘤嘤啜泣。最初的零落如雨,已然渐渐化作声嘶力竭哀号,尽管刻意的想去压制,然而这受孕以来的担忧与难过,对腹中生命的亏欠与自责都融化在这哭声里,随着眼泪滚滚而去。

好容易被锦如劝住,两眼已经血红,泪水浸泡得再挣扎不开,看不见其中一分神色。对着窗前的鎏金铜镜,那是怎样苍白的脸色,连红唇都不带有一丝血色,唯有凄怆的惨白。

披了大衣裳依靠在床头,肩头微微发抖。太后宫里的女史留下太后赏赐的一串松石佩珠,伸手自枕下摩挲着,一颗一颗从掌心指间划过,终于一用力,将那佩珠狠狠的一掷,哗啦一声,那一串绿松石四下零落,摔得残缺不全。

锦如带着英哥儿端了药进来,见满地的珠翠,不由得一怔。英哥儿寻声望去,见那松石珠翠滚落在或明或暗的延英殿里,和着烛光残霞的余光,有垂暮将逝时的光彩。略低一低头,小心的避过那些滚落四散的珠子,端了药进来。

远远便闻得药气,那样苦涩而难言的味道,让人几乎以为时光倒转,还是初回宫时,斜靠在迎枕上,心中的哀痛渐渐麻木,神思清晰时不由得自哂,自己便是那最慈爱的刽子手,接连结束了腹中那不曾面世的生命。

“皇上呢?”看着锦如替自己束好了帷帐,端了药半跪在脚踏上。许久的伤痛过后,宸煜的缺席似乎一瞬间便空虚了此刻应有的哀伤。

锦如端着药的手一抖,小心的别过头去,掩饰好脸上的神色,才含笑道,“是皇上抱了娘娘回来。苏永盛来回禀说兰妃娘娘有些不适,皇上此时正在蓬莱殿陪着。”

原来是他,终究是他。轻叹了一声,原以为此生不再对他抱一丝期望,一丝眷顾。可是于这杳杳深宫落难之时能救自己于水火的,却也唯有他。

忽然觉得之前所有的坚持与挣扎都像是个笑话,半阖着眼,看着床褥上的苜蓿花儿,心念沉沉又觉得疲倦,只是试想,或者兰儿的孩子,也该出世了。

梦里睡得并不安稳。恍惚里听得一声凄厉的哀号,很快惊破了大明宫深夜的静谧。猛然睁开眼,大殿里的烛火一簇簇的亮了起来,有杂乱的脚步声从大殿直直奔来,又迅疾止住在了刚刚尘嚣的嘈杂里。

似乎有女子的哭泣声传来,掣开帷帐,挣扎着起身,锦如柄了一顶灯从外殿走来,屈膝作了一礼,脸上有刻意掩饰的惶急和焦虑。

“是什么事?”别过脸去避开那烛光,似乎不愿触及这深沉夜色里,空虚而苍白的目光。“我听见有哭声。”

“吵着娘娘了,是蓬莱殿的人来回禀说兰妃娘娘刚刚诞育下一位皇子。”

细细的聆听寝殿外那幽幽的啜泣像是一缕清风,缓缓的吹入耳中,令人无可质疑的确凿了是夜的惊变。

“这是喜事。”低声自语了一句,忽而闻得自静寂万籁的长空里,四声清晰的云板和着宫里久不曾闻得的丧钟声,从青霄门一路传来,殿外低声抽噎的女子,忽然便哀号出声,将云板的尾音皆埋葬在了这突如其来爆发的哭声里。

第三十六章 夜深微月下杨枝(2)

脸色蓦然惨白,定定的看着锦如,门外已然有一身缟素的宫女膝行进来,扑倒在易水榻前,“贤妃娘娘,我家兰妃主子殁了!”

一阵深深的战栗从心底直直的冲入脑中,瞬间激起一片空白,像是有一把利剑在头脑心海里搅了又搅,一瞬间什么也不愿意去管顾,只赤足奔了出去。

裙裾的一角被紧紧拉住,回头见是锦如,死死的拽住裙裾,眼中已然含了泪。“兰主子猝然去了,娘娘悲恸难以自抑,奴婢感同身受,但奴婢求娘娘,此时不宜吹风,落了毛病这一辈子就算是尽了!”

这一辈子,这一辈子。四个字在耳中划过,在脑中盘旋不已。门外宫女哀哀的哭泣与抽噎,像一记记重锤狠狠的砸在心上。

别过脸面视着那空白的一片粉壁,“这一辈子。”哽咽着泠泠的笑起来,“我这一辈子,难道不是尽数葬送在这大明宫么?如今,还要赔了我妹妹的命。”

重重的跌坐在地上,顾不得那坚硬的冰冷。夜色流觞,仿佛那冰凉的夜色如水,缓缓的沁透了延英殿,驱散了最后一丝可以团聚于心的温暖,生生将这手足亲情,拆散得阴阳两隔。

“兰儿。”瑟瑟的唤了一声,身子将近匍匐在地上。眼前浮动的,皆是她少年入宫承宠时那样的娇羞活泼,初为人母的恬然安适,不经意间流露的谨慎和奇巧心意。

手慢慢的攒紧,咔嗒一声,指甲断裂,却原来十指连心,便是这样一种难耐而持久的伤痛。

像是一场梦魇,大明宫里尖利而嘹亮的嗓音,重复着这宫墙外野草一般疯长的死寂的绝望。“兰妃娘娘,薨!”

陡然降落的大雨,笼罩了大明宫里所有的哀伤。宸煜的脚步沉重而急促,带着满身的雨气,猛然将易水拥进胸怀。

颈项间有温热的液体缓缓流入,伸出的双臂怔怔的停滞在半空里,终于无力的垂落下来。宸煜的言语悲切而哀痛,“兰卿,兰卿她终究是弃朕而去了。”

积蓄已久的情绪在此刻如同洪水般爆发开来,窗口淋漓的大雨冲刷着延英殿,身心皆浸泡在深深的哀恸里。埋头在宸煜的颈项间,失声而嚎啕的哭泣,倾泻着连连失去子嗣与手足的伤感。

雨势越发的大,蜷缩在衾褥间,珠光华锦也没有一丝温度。四下里皆是潮湿的,一如此刻悲凉而潮湿的心,锦如塞进怀中的暖婆子渐渐冰凉,不知一共更换了几番,只觉得再温热的气息也难以熨贴心底那道无可愈合的伤痕。

兰妃的薨逝对于宸煜而言是个沉重的打击,一日之间龙嗣、爱妃尽失,纵然是铁打的心肠,亦难免有郁结不舒之时。

因为这接连而来的伤痛,大明宫几日间愁云密布,阴雨连绵悱恻,几日不见晴转。宫人皆道上天可怜兰妃,几日的大雨,正是天地为兰妃所动容。

七日之后,易兰的棺木挪入梓宫,宸煜悲恸之余,下旨以贵妃之礼厚葬于易兰,并死后竭尽其哀荣,追封孝元静贵妃,蓬莱殿中侍奉易兰的宫女,晋封正九品随侍奉仪,享嫔位俸禄,为感念孝元静贵妃恩德,特请旨永居蓬莱殿,守护孝元静贵妃梓灵。

易兰的厚葬,易水失子的哀伤渐渐冲淡在日日翻覆涟涟的泪水里。宸煜的厚赏在易兰的丧仪后,亦连连不断的进了延英殿。

这样格外的看顾和恩宠,使得宫里一时流言纷飞,说是易氏姐妹独霸后宫,兰妃薨逝,贤妃失子,地位却是风起云涌,俨然在大明宫里煊赫荣耀至极。

这话传进延英殿,易水正用着冯远新配制的药方,静静的用尽了药,口舌皆被苦得透了。推开锦如递上来的蜜饯,招一招手对锦如道,“去,把小福子叫进来,狠狠的掌他的嘴。”

小福子很快被带了进来,因为不明所以易水只见他在门外磨蹭,让人取了香炉来,放在小福子眼前。小顺子本自是这内监里的头领,今日见小福子犯了错,也陪在身边等候训示。

易水只是指了一指,小顺子已然捻起一根烧了半截的香来,直直的要杵到小福子的脸上。小福子吓得连气都喘不匀了,直直的叩头求饶,易水看着他因为用力,额头上都泛起一片青紫色,不由的蹙眉,别过眼去,淡淡道,“够了!”

锦如站在身侧看着易水别过头去,才训斥道,“娘娘成日的教导,你只是不上心。外间的混话还敢拿到宫里来说,犯了错处你有几个脑袋顶着!”

小福子年幼,一边哭,一边向易水求饶。待锦如言罢,方哽咽着断断续续道,“奴才是替娘娘委屈,娘娘的妹妹没了,宫里人反而拿娘娘的伤痛说嘴,奴才是气不过,才回宫说漏了嘴,娘娘饶过奴才,奴才再也不敢了!”

心中厌烦,纵然知晓延英殿上下并无一人不忠心,却也无法将接连袭来的死讯和宫中的流言纷飞置之不理。锦如在一旁劝慰着自己不宜动怒伤体,想着易兰的猝然离世,宫中的言语刻薄如斯,心下越发寒凉,不由得直直的落下泪来。

带了几分惶急,锦如忙着拿帕子替易水拭泪,一面忧心道,“娘娘如今身子尚未大好,此时流泪老来迎风而泪流不止,可如何是好?”

泪流不止,自靖乾五年的那个冬天,易水偏过头去,独自擦拭着泪水。自靖乾五年御景园一番奇遇,自身的喜怒哀乐早已与大明宫,延英殿系在了一处,等闲无可剥离。纵然剥离,也无可逃避那已然无从愈合的,深深的伤痛烙印。

锦如低叹了一声,手中紧紧的攥着绢子,眼角不经意也垂下泪来。相对默默饮泣半晌,才开口道,“娘娘思念兰妃娘娘,每每伤心,奴婢时时看在眼里。只是兰妃娘娘此去并非了无牵挂,娘娘细想,兰妃娘娘的五殿下还那样小,纪年失怙可怜莫过于此。”

平息下心头辗转不息的悲伤,锦如的话语,一字一句皆敲打着昏聩而沉沦的神思,生发出一片无可忍耐的触痛,终于醒转过来。

目光扫向锦如,见她情意切切,满目的悲悯和哀怆。“娘娘若是一病不起,后半生缠绵病榻,五殿下日后长路漫漫,又有何人可以抚育保护他左右,佑他平安长大,了解兰妃娘娘这一片未尽的心思?”

心中瞬间清明如同雷电交鸣一般。看着锦如平静而衷恳的面容,心下震动不已。挽了锦如的手,掌心的脉络相连,渐渐生发开一样的心事。眸中的精光一轮,半晌才开口狠狠道,“兰儿不明不白的去了,今后我命中所系便是五殿下,有谁敢伤及他一根指头,我必使那人提人头来见!”

不过三五日间,宸煜的赏赐依然源源不断的流入延英殿,不再遣苏永盛派人送回去,大小物件儿照单全收。易水一反常态的顺从,令宸煜连日来的郁悒终于得以纾解。自苏永盛呈了宸煜赏赐的紫玉如意来的那日,易水于榻上谢过,不由得挽留了苏永盛一会儿。

如妃被贬谪为庶人,居于永巷,却日日诅咒谩骂易水不休。易水听得苏永盛无意提及,轻声一笑带过。而后才听苏永盛道,五殿下现寄养在懋妃宫中,有乳娘与宫人一道辅助懋妃照顾五殿下。

如妃的倒台,懋妃如同雨后的春笋,几乎是一刹那间,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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