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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大唐后妃传之珍珠传奇-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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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纥卫士哼哼一笑道:“这是回纥王宫,若无可汗之命,怎会容你们佩剑四处行走,切莫不知好歹!”
  领头侍卫答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小子还没出世时,你先代的回纥可汗就已向我大唐皇帝北面称臣!”
  那回纥卫士面红耳躁,手按腰间,弯刀半离鞘口,回纥人向来性情直爽,眼看要按捺不住,剑拨驽张,沈珍珠断喝一声:“放肆,我等在回纥为客,岂能不遵规律,任行无为。你等在此守候,可汗对本王妃有救命之恩,本王妃正要当面致谢!”说毕,拂袖往内走去。
  侧殿当前巍然而立,殿门外冷冷清清,没有一个宫人侍卫。
  沈珍珠深呼一口气,抬起双手;浑厚的“轰”声,回荡在廊间院内。大门打开,一束光线射得她的眼睛几乎睁不开,一股浓烈呛人的气味扑鼻而来,萦绕四周。
  这是酒气!沈珍珠倏的失悔,扭头往外走。然而手臂吃痛,整个身子被拉扯着回旋,耳边风声闪烁,已被人紧紧掐入怀中。带着浓郁酒气的吻霸道的、不容抗绝的铺天盖地而来,他强迫的抵开她的齿贝,让自己的气息漫入她的肌肤浸染她全身。她连喘息的机会也没有,惟有硬生生以手臂奋力推他的胸膛。可他全身仿佛均是铁打钢铸,不但挣脱不开,她的手臂反而吃痛不已,面上现出痛楚之色。她挣扎着慢慢向后退,他步步紧逼,蓦的脚下一滑,栽倒在地,堪堪被他压在身下。这也使得他的唇暂离了她的;她甩手而上,“啪”,清脆的一记耳光,喝道:“默延啜,你要做什么——”
  默延啜这才慢慢放手,站起身朝后歪歪的退了几步,酒后的脸上略有红晕,增了几分放浪不羁。
  “可汗,请自重!”明知此话真是世上最可笑的废话,沈珍珠还是气势汹汹的说出来。
  默延啜却不理她,身子又后退几步,顺势坐上大殿正中的高椅之上,斜倚椅背,酒意醺醺:“你,已决定跟广平王走?”
  沈珍珠想起那日他对自己说的话。
  “如果你愿意留在回纥。不论是做我的可贺敦,还是长期居于回纥,我默延啜终此一生,都会保你周全,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一字一句,言犹在耳。他对自己的深情,自己岂能不知,又焉能毫不动情。只是一个人一粒心,却是那样狭小逼仄,若是注定负他,又何妨永生缄默。当下答道:“珍珠自然是跟着夫君走。可汗对我的恩情,只能辜负。”
  默延啜扬手提起身侧一壶酒,咕咕咕又是几大口,放下酒壶,眼渐渐的红了,说道:“恩情,恩情!原来你只认得我的恩情!”话音落处,袍袖狠狠扫过桌案,酒壶落地开花,;眼睛红如喷火巨兽:“我只恨那日没有要了你!……若我真要了你,不知你那夫君还会否对你不离不弃,奉若至宝?是否会和那建宁王一样,嫌弃妻子失贞,弃如敞履?”
  沈珍珠面色渐白,默延啜所说,莫不正中她心病。她也曾无数次想问李俶,“若将我换作林致,你将会怎样?”然而,她始终无法开口相询。这是为难他,也是为难自己罢。他该当如何?金玉之质的男子最容不得瑕疵,李倓如是,李俶怎能幸免?
  “知道你的夫君方才为何匆忙前去驿馆吗?”
  沈珍珠一怔。默延啜,看似酒醉,却这样清醒明白,耳目灵通。酒,千古而来,均是凭借之物。
  “我猜,他定是要问驿吏,如今坊间是如何传说广平王妃被掳失节之事。”
  他果真是瞒了自己一层,当时见他面色有异,已觉不妥,该来的必定会来,堂堂的嫡皇孙和妃子,三四个多月来在宫中宴会、应制之时屡屡缺席,就算李俶刻意隐瞒,亦然足以引起有心之人的警觉。然而,此去就算是龙潭虎穴,千辱百折,她也得回去。
  既然决定,无须再怯弱犹豫。
  沈珍珠爽朗一笑,明媚自信重回面上,对默延啜盈盈拜道:“我与夫君今日便会离开回纥,重返长安,珍珠先拜别可汗,望可汗善自珍重。”
  步出殿门,默延啜的声音仍在身后:“既你执意要走,我不会横加阻拦。你要记着,我回纥王庭之门,随时为你敞开。”
  岐路悠悠水自分
  李俶尚未从驿馆回来。说是要走,却并无行李可以收拾。沈珍珠立于房前台阶上,任心海翻滚,思绪万千。
  “义母,您真要走,不留在回纥了?”叶护不知何时来到身后,少年的眼睛忽闪忽闪,有着洞察世事的聪颖。
  沈珍珠不禁愧疚,这少年认自己为母,可她别说尽母亲的天份,数日以来,连话也少跟他说。伸臂去握叶护的手,叶护下意识微微一缩,想是不习惯,但终于被她握住。她的手如此纤柔温暖,嗳喛暖意沁入他的心脾,听她说道:“叶护,可愿意跟我回大唐?我和殿下都会待你如弟如子。”说话时,她的眼睛凝视着他,慈爱仁厚,几乎让人不能拒绝。叶护自幼丧母,未及冲龄,其父也死,四处漂泊无依,后被默延啜收养,才有定居之所。
  叶护毕竟是少年,心中是愿意了,却腼腆的低下头,口中嚅嚅,听不清说些什么。
  “好了,”沈珍珠笑了起来,“就这样定了,叶护,你快回去收拾一下,我去向可汗讲——”说话间,长廊那头走来几名侍卫,定睛一看,竟是李俶带去驿馆的那几个贴身侍卫,自行按剑伫立于台阶左右其他侍卫旁。
  沈珍珠觉得不妥,怎么李俶没有回来么?扬眉问离自己最近的一名侍卫:“为何擅离殿下左右,殿下何在?”
  “这——”,侍卫略有踌躇,答道:“殿下即刻便会回来。”到底是李俶训练的好侍卫,只唯李俶之命是从,也让沈珍珠更增疑惑。却听叶护已在旁说道:“义母别急,我方才来时,看见广平王殿下正与安将军讲话。”
  “什么?”沈珍珠略有所思,缓步走至房内坐定,闷闷的想了一会儿。忽的心慌,将那侍卫唤来,喝道:“快给本妃说实话,殿下现在是否与安将军在一处?”
  那侍卫本就心中忐忑不安,此时见沈珍珠声色俱厉,忙的半跪于地,回道:“是,是。属下不敢隐瞒。”
  “他们在做什么?”
  “属下没听清楚,好象他们提到什么……剑,殿下不许我们跟去,也不让告知王妃……”话未说完,沈珍珠已起身提裙疾奔而出。那侍卫愕然唤道“王妃——”,叶护已拖他一把,“还不快跟上”。
  他们要比剑!虽以当初之诺,比剑尚有四个月之期,但安庆绪要学习医术,承继长孙鄂衣钵,根本无法准时赶赴长安,唯有将比试之期提前。这一点,为何她迟迟没有想到?
  回纥王宫临高山而建,高达二十余丈,相较哈刺巴刺合孙其他平民建筑,直如一座拨地而起直入云汉的高峰,令人望而生畏。王宫西北,有一块高岗平地,两个男人,已是游斗正炽。
  李俶拿的一柄宝剑,削铁如泥,占了兵刃上的优势。安庆绪由来剑术高绝,出手迅若雷霆,奇招妙着,层出不穷,李俶凝神静气,剑法纯采守势,身法步法紧守“八门”、“五步”的方位,丝毫不乱,见招拆招,安庆绪顾忌他宝剑厉害,也不敢和他硬碰。战至酣处,安庆绪忽的剑锋一颤 ,倏的飞起三朵剑花,竟在一招之间,连袭李俶三处要害,李俶这时也动了火,横刃疾劈,想一下把他的长剑削断,一剑劈出,正要喝个“着”字,安庆绪的剑势突然一变,来得奇幻无比,李俶不由得吃了一惊,幸而他招数并未使老,急忙一个盘龙绕步,回剑护身,但听得“嗤”的一声,衣角已被他的剑锋穿过。
  沈珍珠已远远看到,惊叫声待要出口,又极力掩住不发,生恐令李俶分神。连带身后的侍卫和叶护,皆停了脚步,屏气静声,看这惊心动魄的一战。
  只听安庆绪赞道:“殿下剑法在诸王皇孙中,当列第一!”一言甫毕,举剑又攻。一个攻得疾迅,有如天风海雨,迫人而来;一个守得沉稳,有如长堤卧波,不为摇动,当真是剑挟风雷,处处均见功力。
  虽然如此,但看来李俶仍是处于下风,沈珍珠看得触目惊沁,手心淌汗。安庆绪攻势如同长江大浪,一波紧连一波,竟似不知疲倦,若是李俶稍有懈怠,只怕身上就会多出几个透明窟窿。沈珍珠想开口叫唤停手,又深知以李俶之傲气自负,怎肯弃剑认输;以安庆绪之胜劵在握,又怎肯轻易放手。
  正在犹疑间,忽见李俶脚尖一点,倏的身形掠起,凌空刺下。原来两人游斗已久,李俶气力已然不继,想见要输,只得出此中门大开的险招。沈珍珠花容失色,失声叫道“啊”,安庆绪耳利至极,扭头望向沈珍珠之时,李俶之剑已然刺来,仓促中双腿下弯,腰肢后仰,长剑向上一封,“铛”的一声,双剑相交,李俶冲力较大且用的是宝剑,安庆绪功力淳厚,安庆绪之剑被磕破一个缺口之时,两柄剑都同时脱手飞出。
  安庆绪目光由沈珍珠身上匆匆掠过,见她满面惊忧,堪堪只对着李俶,刹那间心灰意冷之至,思想前途茫茫,人生岐路,自此而分,再无半分迟疑。健步拾起长剑,还剑入鞘,抱拳对李俶道:“殿下赢了。”
  李俶却暗暗叫了声“惭愧”,道:“安将军剑法远胜于我,今日之比不算数,改日再比如何?”
  安庆绪仰天长笑一声,旋即面色一冷,答道:“不必,输了便是输了,安某心服口服。不过,安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可否?”
  “安将军但说无妨!”
  “请殿下回返长安时,照料家师同行。”
  “安二哥,”沈珍珠问道,“为何不亲自护送长孙先生?”
  安庆绪目望远山,答道:“林致才是继承家师衣钵的最好人选 ,安某既无医人之心,也无医人之量。”
  李俶道:“长孙先生对珍珠有再造之恩,安将军只管放心。只是,安将军莫非不打算回长安了?”
  “我离范阳已有年余,该是回去时候。”回纥另有一条官道可达范阳。安庆绪牵过马匹;纵身上马,沈珍珠忽的抢前几步,拉住马缰,问道:“安二哥几时再来长安?”安庆绪见她此时目光盈盈如秋水,心中悸动,竭力把持住自己,冷冷说道:“你该愿我永远不再去长安。”再来长安之时,只怕已是天崩地裂,此生不复。
  听见沈珍珠低微话语,只在耳边:“你和俶,伤了任何一人,都是我所不愿。”然而他已扬鞭远去,她的话,细密轻微,被他狠狠一鞭抽在马上,七零八落,撒得满天满地都是。
  “珍珠,这一局你只怕又是输了。”长孙鄂笑吟吟的拿下两粒黑子,说道:“你布局甚好,边角占尽优势,可惜这样的左瞻右顾,只作缠绕攻击,不以靠压为辅,难以形成并立的有力战法。”说话间,又拿下一粒黑子,白子中部连绵,形将成为坚固的实地,占据大壁江山。
  “怎么样,何不弃子认输,重新来过?”长孙鄂得意的拈须而笑。
  沈珍珠却不答话,思索良久,灵光闪动,放下一枚黑子。长孙鄂摇头道:“孤注一掷,再难起死回生。”漫不经心的随手下了一子。沈珍珠快要笑出声来,再补上一子,长孙鄂不禁大吃一惊。这乃是极妙的一手腾挪之术,将被切断的两处边角黑子连接起来,轻灵空巧,已对白子形成势压。
  旅途冗长,长孙鄂难奈寂寞,常在中途休息之时拉着沈珍珠对弈几局。长孙鄂老精棋道,沈珍珠总是输多赢少,好在她聪颖非凡,一路下来棋艺大大见长,他才不觉未逢对手,没有乐趣。
  这一局下来,虽说沈珍珠极力扭转形势,终是输了半目。长孙鄂犹是兴趣高昂,棋意正酣,唤道:“再来,再来,这一局老夫让你先走。”
  “已下了三局了,长孙先生,好歹让珍珠歇歇。”李俶掀开马车的帷帘,拉起沈珍珠的手,就要扶她下马车。他是极不愿沈珍珠与长孙鄂对弈伤神的,此际见沈珍珠额角又起了密密的汗,忙伸袖为她细细的擦拭。
  这气得长孙鄂吹胡子瞪眼:“不下棋?!两个又湊到一处说话去?夫妻俩日日坐在一辆马车上,哪有这么多的话要说,不管我这孤老头子了?好好好,走吧走吧!”
  李俶与沈珍珠对视一眼,都觉得颇为不好意思,李俶陪笑道:“我陪先生下一局如何?”
  长孙鄂双目一翻,挥手道:“去去去,虽你是殿下,那些点末棋艺,还入不了老夫的眼。”
  沈珍珠无奈,只得又上马车,重新整理棋子,又和他下了一局。这一局果然大有进益,与长孙鄂腾挪搏杀,尽兴之至,终还是以一目之差败北。此时天已将暮,李俶催着赶路,这才放过沈珍珠。
  李俶替沈珍珠除去头上发钗,扶她在车内躺下,说道:“劳损半日精力,快睡着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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