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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嫁东风-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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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将我轻放在榻上,俯身轻笑:“便是爱极了你这矫情的模样。”
  
  我心中犹然忿忿,便有些不想搭理他,翻身便向着床内阖眼欲睡。他自是不依不饶,见我假寐,便也乐得不受打扰,竟尔侧了身子,探手顺着我的脚踝便向上抚去。
  
  我只觉身心皆震,忙缩起身子斥道:“别闹……”
  
  他却没有动静了。我有些讶然,转身望去,却见他正一脸恍惚地盯着我的足踝发怔,忽而轻语:“你果然一直戴着。”
  
  “什么?”我一时没反应过他说的什么,只是见他一径地赤足站在冰凉的地上,心中不免担心他风寒加剧,虽心中仍是堵得慌,口中还是忍不住道:“你要在地上站到什么时候!”
  
  他闻言登时喜上眉梢,极快地便翻身躺到了我身侧,拉过锦衾盖好两人,附在我耳畔轻笑道:“一早便知你定舍不下我。”
  
  我心头微动,望着黑暗中他熙熙生辉的眸子,一时也不知究竟该如何与他相对才最为妥当了。他跟以往相比变了好多,虽然从前情浓之时他也会偶尔与我说些这样令人耳热心跳的话语,但大多时候他总是严肃而不苟言笑的。今番他突然出现,我自是惊喜,然而更让我惊诧不解的是他忽变的态度。他现下对着我这样耐心体贴,我不是眼盲,他眼中分明闪烁着那样强烈的情潮,却因着我的情绪不定而强自压抑着,卑微着讨好着我。
  
  他迎视着我探寻的目光,坦然开口:“有什么想要问我的话?”
  
  “你……”我轻语,“为什么会来?”
  
  “为你。”他习惯性地扬眉,“自然是为了你。”他探手搂住我的腰肢,另一手抬起我的颈项,将手臂穿过我脑下,让我安枕在他手臂之上。“他们都说你死了,可我不信。”
  
  我幽幽轻叹:“叶知秋的局应当布的已臻完美。”
  
  “是。”他亦叹气,“他说你连人带车从山崖上摔了下去,那样高的山崖,山下又有湍急的水流,便是大罗神仙也是活不成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晚上的非得写这些东西,真是的真是的!(捂脸害羞跑走~) 



第三十九章 更与何人说(下)

  唇角微弯,我勾起一个冷笑。“这可真是个好主意。他一定是跟你说我是私下想要回去楚朝的罢?”
  
  “那老匹夫——”他搂住我腰肢的手臂下意识地紧了紧,“我不肯信,我只知道不管别人说了什么,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所以我亲自去了山下寻找,果然见着一辆摔烂的马车,可是却怎么也找不见你。我带了一些人手沿着水流往下游找,可就在这时,竟又传来惇儿失踪的消息。”
  
  “惇儿他?!”我听他说惇儿竟然失踪,心头大惊,忍不住伸手捉住了他的手臂,轻呼道:“惇儿他现下可好?”
  
  “惇儿没事。”他点点头,手掌在我背心轻轻拍了拍,借以安抚我失控的情绪。“当时传来你的死讯,我方寸大乱,抛下一切便赶去找你,那贱妇于是伙同犬戎余孽乘着我不在府中,诓走了惇儿。”
  
  我耳听得他亲口说出惇儿无事,这才安下了心。待得听说竟是杳娘诓走了惇儿,如此生母……我心头一凛,不由愈发心疼起惇儿的处境了,忍不住道:“那杳娘当真……当真是死性不改!”
  
  他哼道:“我顾念她是惇儿生母,一再容情,她既如此不识好歹,此番我断然是留她不住了。”
  
  我沉吟道:“那杳娘背后便是犬戎余孽,还有恭定王妃,否则仅凭她一人之力,断不可能混入王府,带走惇儿。此次乘火打劫,那恭定脱不了干系。”
  
  他点头,“不错。若不是恭定在背后谋划,贱妇安敢如此!”他说着,忽而挑眉,“那个叫阿珺的孩子,可是你放在惇儿身边的?”
  
  我听他提起阿珺,不知阿珺出了何事,不由微微讶异,“不错,我见那孩子生的齐整伶俐,又是静竹的亲弟,便将他留在惇儿身边了。阿珺怎么了?”
  
  “是个好孩子。此番若不是他胆识过人,我只怕没那么顺利抢回人来。”他微微一笑,“赫托唆使那贱妇诓了惇儿来要挟我自犬戎撤兵,阿珺一路跟着,居然被他找见了惇儿被关的地方。”他顿了顿,忽而冷笑,“你猜是哪里?”
  
  我沉吟片刻,犹疑道:“恭定王府?”
  
  他目中一亮,笑道:“不错。”
  
  我叹道:“恭定终是搅和进来了,如此一来,这便不仅是你与犬戎的过节了。”
  
  他哼了声,“我瞧他是蓄谋已久了,犬戎被破,他没了依托,高句丽又向我投诚,他自然要作困兽之争,先不提胜算大小,他总是要赌上一赌。”
  
  高句丽……我心头一冷,语气亦不由淡了几分,哂道:“思贤王之势如日中天,瞧着刺心的怕也不止一个恭定。”
  
  他许是瞧出了我的不快,伸手在我鼻尖上捏了捏,笑道:“作什么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我还没有说完呢。”
  
  我抬手自他胸膛推了一把,作势便要转过身去,“既然惇儿平安无事,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余下的事你不说也罢,我也未必想听。”
  
  他忙用力将我圈入怀中,郁郁道:“除了惇儿,你当真便无半点在意的事了?”见我不言不语,他忽而咬牙道:“你对惇儿倒很是上心……”
  
  我再绷不住面色,忍不住轻啐了声,“你知不知羞,竟跟自己的亲生儿子吃起味来了!”
  
  他哼了声,虽仍是郁郁,但语气终究是轻快些了。“拓跋恭这个莽夫,他利用那贱妇捉走惇儿,又让人在那天混入我府中伤了熙华,想借此机会挑起我与高句丽的矛盾。只是他千算万算,竟算不到我一早便在他身边安插了一个萧珃。”
  
  “……熙华受伤了?”我不由一惊,心下亦很是复杂,迟疑着问道:“她……?”
  
  他却似并不以为然,低低道:“死不了。”
  
  我听他竟说的如此冷漠无情,一时心中不由悲喜参半。喜的是他对熙华倒果真是并无用心,悲的是他既已娶了她,却对她如此薄情。他见我不说话,拢了拢我颊边的发丝,叹道:“你又胡思乱想什么了?我对你的心意,难道你还不明白?”
  
  不明白?怎么会不明白呢!若说从前我还有所怀疑,那么现下他为了我不辞遥远奔赴南国,光凭这份心意,我又如何能再自怜自欺?只是,所谓物伤其类也便是如此了罢?虽然心中是那样的不喜熙华,可眼见她如此遭遇,我心中却仍是不由得凄凉了起来。一时沉默不语,并非与他怄气不快,而是真真的不知说什么才好了。
  
  他眼见话已至此,再深究必将引起我的不快,因此便适时地打住了话题,转而说道:“总之,惇儿平安救了回来,没多久漠歌他们也回来了,并带回了……带回了你的尸首。”
  
  我淡淡地嗯了声,没说什么。他睨了睨我的面色,许是也觉得在我面前说找到了我的尸首实在是有些不妥,轻咳了声,他继续道:“我当时见了那女子,那女子与你身形一般无二,又穿戴着你的衣裳首饰,虽然面容破损肿胀已瞧不清形貌,但我当真便以为是你了。”
  
  “你当时……”我犹疑着开口,一时却也想不到合适的措辞,只得讷讷道:“你将她当了是我……后来呢?”
  
  他叹道:“后来,后来……”他的眉头蹙了起来,眼睛也缓缓阖上了,似是很不愿想起这段磨人的回忆,半晌方道,“他们说死者已矣,应该让你早日入土为安。”他慢慢睁眼,勾起唇角冲我微微一笑。我不由微怔,为着他笑意中清楚的一丝柔情,一丝赧然。“可是我怎么也舍不得就那样跟你分开,我彻夜守着你,不眠不休。你身边那个丫鬟静竹要给你清洗,换衣服,我眼睁睁地看着,想着再过不了片刻便要与你天人两隔了,心中很是难受。可是,我突然发现一件事,这个发现让我整个心都雀跃起来,我仿佛一下子看到了希望。”
  
  “怎么?”我想象不出是怎样的发现会让他突然明白那并不是我,一时也很是纳罕。
  
  他笑道:“那枚足钏。你一直戴着的,我送你的那枚足钏。”
  
  我愕然点头,心底却渐渐了然了。“那足钏自然不在那女子脚上,你因此猜出她不是我?”
  
  他轻轻点头,“她全身的首饰都在,衣裳甚至都没有破损严重,却惟独少了那枚足钏。我也曾想过你会不会是因为对我生气,所以将那足钏褪了,可那静竹却说你是一直戴着的,她服侍你沐浴净身,你一直都戴在身上。而且,也是她告诉我,在出事之前,你曾见过叶知秋。”
  
  “所以,你疑上了叶知秋,自然对他的说辞产生了怀疑。”我幽幽道。
  
  他点头。“最重要的是,你若要走,必然会将你那两名家生丫头一并带走,可漠歌他们寻来寻去却也只寻得这么一具尸体,这不由得我不怀疑。而且,你既应承了要带惇儿去看花灯,又怎会突然起意要逃回楚朝呢?既然那女尸并不是你,而身上的衣裳和首饰却又分明是你的,那么便只能说明一点,这是有人刻意布了一个假死之局!”他望了我一眼,叹道:“只是当时我并不肯定你是不是伙同了叶知秋故意如此,好让我以为你已经死去,彻底死心,想到你也许对我绝情至此,一时愤懑,一时又深觉寥然。”
  
  “然而我既认定了你没有死,心头便反而松了。虽然一时失了你的行踪,很是担心,然而没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起码,只要一天没见到你,我便可以相信你还活着,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好好的活着。”
  
  我轻叹,“你知道我要带惇儿去看花灯?”
  
  他微微赧然,讷讷道:“我在你窗外徘徊了一阵子,看到你与惇儿那样宁和静谥地说话相对,满想踏进屋中,却终是没敢进去,怕坏了那一屋的宁和,惹你不快。”
  
  心头有暖意渐次攀升,我轻笑,嘴上却仍是不肯服软。“谁知是真是假。若我不曾记错,你那天可正是新婚燕尔。横竖只欺着我也不能亲眼瞧见,怎样都由着你说了。”
  
  他的手掌扣在我腰间暗暗使力,镇声道:“事到如今,你怎能如此疑我?”
  
  我心头一动,不由顺着望了他一眼,他亦似有所触动,待得与我视线胶着,他叹道:“从前疑你,是我不对。经历这一番波折,我但得明白了一件事情。”
  
  “什么?”我幽幽问道。
  
  他的手顺着我脊背缓缓上抚,捉住了我一绺发丝缓缓卷弄起来。“夫妻之间,若连互相信任都不能够,还谈什么其他。”
  
  我黯然不语。他眼见我仍是不开口,有些忐忑不安起来,道:“你只信我这一番,从今而后,我但再随意疑你,便叫我不得——”
  
  “说便说话,谁要你乱发誓了!”我忙伸手堵住了他的嘴唇,微微变了脸色,轻斥道。
  
  他粲然一笑,伸手拉下了我的手掌,牢牢握在了掌心。顿了顿,“我邢囚了叶知秋,逼问你的下落,他倒也骨头甚硬,不管我如何相逼,只不肯吐露只言片语。我原想你一个弱质女流应当不会冒险独自穿过长白山脉回去楚朝,兴许是生了我的气,只是天水某处躲着罢了,于是派了人手在天水到处找你,此外,我花了些时间清除了犬戎余孽,包括……恭定王妃。”
  
  我一怔,“拓跋恭岂能坐视?”
  
  他哂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惇儿的事他一概推作不知,这所有的祸头便自然都由那无知蠢妇担了去了。只是他私下与赫托往来甚密却是无从遮掩,萧珃是我的人,自然知道在父王面前该说什么。赫托已死在我的马蹄之下,那拓跋恭便如断了一臂,父王又因此削了他手中的兵权,他如今虽仍挂着王爷的名头,却早已是里外皆空,废人一个了。”
  
  “我忙完了这一切,却仍是没有你的半分消息,我于是故意使萧珃假作义气去牢中私放了叶知秋,再接济了盘缠助他出逃,惯看他会如何行止。果不其然,那老匹夫一出生天便购置了马车,干粮,直奔楚朝而去。”
  
  “于是我交代了萧珃代我镇守骁骑营,又吩咐漠歌守卫好阖府上下,安排好一切后我便赶来了楚朝。”
  
  “我并未抱着十成的希望,只想着来碰碰运气,盼着你果真是回来楚朝了。在金陵呆了几天,尚书府也探过两次,却并没有发现你的踪迹,我只当这趟怕是白来了,却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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