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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青蔷天-第11章

小说: 青蔷天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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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杏儿哽咽着道谢,终是忘记了上下尊卑,抬起脸来,直望向这个虽比自家主子低了两级,却无疑风光得多的沈宝林——自然,立时便呆住了。
    “姐、姐姐……”滔滔不绝的杏儿忽然结巴起来。
    沈青蔷一笑,转脸对身边伺候的点翠吩咐:“染蓝已去了?那你再带人一并去找,你玲珑姐姐身上有伤,吹不得冷风的。”
    点翠答应了,却迟疑:“那主子这里……”
    青蔷再一笑:“便叫杏儿在这里陪我说说话吧,你还不放心么?你们快去快回罢,天要晚了。”
    终于,玲珑、点翠、染蓝都不在近旁,屋子里只剩下那唤作杏儿的小丫头——她却不言不语,只盯着沈青蔷瞧。
    “怎的,不认识我了?”青蔷笑,自走下来,来到案几边给自己倒茶。
    “主子,我来——”杏儿终于醒悟,连忙来抢茶壶。
    青蔷早已倒好了一杯在手里,对杏儿道:“打小我是没人伺候的,什么都得自己动手,常常茶没喝到,还要吃人一番冷言冷语——只是这几年他们说,做这些事情折堕了自己的身份,便懒了。”
    杏儿道:“宝林娘娘……您金玉一样的身子,自然是不该做这些事情的。”
    沈青蔷走近两步,低声道:“这里已没了别人,我还认真爱听你叫我一声‘姐姐’呢。”
    杏儿摇头道:“那是奴才不长眼,有眼不识泰山!主子不要再提了。”
    青蔷握着那盏茶,缓缓道:“什么主子奴才……不过是一件衣裳;是一个替人倒茶、等人倒茶的区别罢了。”
    杏儿摇头道:“纵使有人给杏儿倒茶,杏儿一辈子也是奴才。”
    沈青蔷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
    “……那天你说过,我若想知道,便去找你——是不是?如今我虽没去找你,可你却自己来了……”
    杏儿望着她,良久,缓缓摇了摇头:“那话杏儿是对奴婢姐妹说的,却不是对主子娘娘说的。”
    青蔷倒奇了:“主子和奴婢又有什么不同?”
    杏儿苦笑一声,只是摇头。
    一来二去,青蔷也不由急切起来,便道:“你难道忘了?那日你是凭着‘白仙’娘娘发了誓的——神明在上,那誓言便不算了?”
    杏儿听闻此言,浑身一个哆嗦,连声哀求:“主子……您就不能放过杏儿么?”
    沈青蔷见她动摇,索性收了笑,冷了脸,将手里的那杯茶喝干,手指摩挲着杯口,沉吟道:“你是现在说,还是一会儿她们回来了再说——你自己选吧。”
    杏儿苦着脸,悄声嘀咕:“方才您还说主子奴婢是一样呢……”
    青蔷忍着笑,说道:“不一样,你非说不可;若是一样,那你更该说了。”
    杏儿听闻此言,顿时语塞,不说话了。
    许久,她垂着头,低声道:“我原不知道主子想问什么……”
    青蔷道:“我只问你,第一个:那日你去做什么?第二个:‘郑姐姐’是怎么死的?”
    杏儿的声音更低些:“郑姐姐和我,原是同一次征选上来的,路上便谈得来了。进了宫,她眼见有了福——更衣品级虽小,到底是主子。谁料,被‘白仙’娘娘看上,夜里高热不去,生生烧死了……主子真怪,您这里的玲珑、点翠、染蓝,都是当日跟我们一处的,您不去问她们,反来问我?”
    沈青蔷的脸色忽然一白,一口气几乎喘不过,强自忍耐着,又问:“那‘白仙’娘娘到底是谁?”
    杏儿道:“谁知道呢?有人说是白狐,有人说是花精,也有人说是地仙……咱们皇上是个会修道炼丹的活神仙,也要烧青折子给她呢。”
    “……你想知道这个,不如来问我。”帘外突然有人说话,倒把屋内的两个人唬了一跳。
    ***
    宝林只有六品,依照宫规,该有一个大丫头,两个小丫头,两个小太监并几个粗使太监在近旁伺候的——这只是纸上的规矩。事实上,得宠的妃嫔们多有喊人手不足的,便只好从不得宠的主子那里调用,这才有了堂堂四品的王美人身边却只有两个使唤人的咄咄怪事——沈青蔷倒是依着例的,两个太监做些粗重活计,三个丫头负责端茶倒水梳洗打扮针黹女红,也足够使了。今日因着玲珑不在,她又为了与杏儿私下说两句话,更趁机支走了点翠跟染蓝,这下子整个内堂便空空如也,任人直闯而入,竟连个报信的也没有。
    ——来人一边说着,一边冷笑,早有人替她打起帘子,引她施施然进了屋——却正是方才分别不久,住在侧殿的婕妤沈紫薇;而替她打帘子的那个人,赫然竟是玲珑!
    沈青蔷所在的西偏宫锦粹宫,正殿紫泉殿住着沈淑妃——她是一宫之主,是有资格自称“本宫”的四妃之一;此时因后位悬置,又代管着中宫印信,可谓权倾一时。侧殿流珠殿住的便是婕妤沈紫薇;原还有个郑充媛的,前年已故去了。后殿平澜殿则住了宝林沈紫薇并张才人、安良娣等四五个低阶的妃嫔。
    若是寻常姊妹,莫说互访,就是互通有无也是该的,但她们之间,却实在有着难以索解的结。如果真的可以,两个人也许都愿意当作对方不曾存在,各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相安不是,不过,命运往往就是那么轻佻而残忍。
    沈青蔷对无意中撞破的那件秘密,对无意中招惹上的姐姐沈紫薇,以及那个至今不知是人是鬼的精魅一般的人物,一直怀着某种矛盾的心思。她并非不好奇,她若不好奇也断不会对杏儿这般纠缠不放,但她同时亦明白这秘密背后所蕴含的巨大危险。
    ——无事不登三宝殿,她究竟来做什么?为什么……身后还跟着那个“忽然不见”的玲珑?
    玲珑向沈青蔷躬身行礼,道:“主子,婕妤娘娘来了。”
    青蔷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已换了一件宽大的衣裳,左边衣袖下面隐隐露出臂上缠着的细纱布。
    “上药了么?”她问。
    玲珑答:“谢主子关心,已没事了。”
    在她们对答的当口,婕妤沈紫薇已大剌剌走到近前,径直向上首椅中一坐,侧耳听着这主仆二人的对答,听到这里,忽然出言讽刺:
    “关起门来打的时候不心疼,在人前却知道心疼了?”
    青蔷一愣,心道:“怎的?难道她竟以为是我打的不成?”忙转脸看向玲珑,玲珑却深垂着头,一言不发。
    紫薇却只当自己说中了沈宝林的心事,续道:“我从姑母那里出来,本来好端端的在院子里逛呢,谁知道这丫头竟跑到树根子后头哭去了。我问她怎的,她却死也不肯说,我便只有给你带回来了——怎么样,‘宝林娘娘’,便给我一分脸面,饶了她如何?”
    沈青蔷知她说的九成九都是鬼话。沈婕妤绝不会有如此的闲情逸致,不知道还有多少内情在其中呢。可一时之间却也不好戳破,待听到后面,心下更是一沉——她究竟已在帘外听了多久?
    果然,只听得沈紫薇续道:“……不想你这里正热闹——喂,小丫头,你给你们‘宝林娘娘’说的那些事,也说给我听听如何?”
    杏儿向后缩了缩,死命只是摇头。
    沈紫薇慵慵懒懒倚在椅背上,笑靥如花,对杏儿道:“别躲啊,乖孩子,你来,细细说给我听……”
    杏儿又猛向后缩了一下。
    紫薇冷笑一声,突然纵起,两步赶到杏儿跟前,一把揪住杏儿的胳膊。顺手从发上扯下一根簪子,狠狠地扎向杏儿的手心。口中喊着:
    “死蹄子!反了不成?我看你说是不说!”
    这一下实在猝不及防,满屋的人都呆了。好一会子青蔷和玲珑才反应过来,急急上前拉开两人。沈紫薇随手理一理方才拔簪子带下来的碎发,笑道:
    “宝林娘娘,我帮你问话呢,你不谢我,反拉我?怎的,就那么怕被人知道?”
    沈青蔷也毫不相让,冷冷道:“我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偶尔好奇罢了,哪里谈的上‘怕被人得知’?杏儿若执意不肯说,那也罢了——倒是婕妤娘娘,您又何至于此?”
    杏儿的手心已被扎得冒了血,她的性子终于被激了出来,昂首道:“我们不过是只有一条不值钱贱命的奴婢,还不是凭主子们说怎样就怎样?哪里敢答一个‘不’字?杏儿自问无愧于心的,谁背地里做着不可告人的事情,谁自己心里清楚!”
'13'神木
    说者也许无心,听者却有意。杏儿此话一出,连沈青蔷都是一惊。难道那日她也看到了什么?她在西边的废园里私祭,断不是第一次了;而沈紫薇和那……又怎会是第一次?若真的是这样,反倒不撞见才奇怪呢——沈青蔷不由越想越是心惊胆颤。
    这深宫内院,是脂粉堆成的修罗场。而她、沈紫薇、还有沈淑妃,无论内里如何互相提防,面上必须一团和气,只因着她们的姓氏,便已注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此事一旦泄漏,沈紫薇无论如何逃不过一死——此事若泄漏,她会如何?淑妃娘娘又会如何?谁都不好说……但无论如何,那个她入宫这么久以来,一次也没在公开场合露面,她去求见也避而不见的惠妃杨娘娘,一定会非常开心快意吧……
    沈青蔷倒暗自担心,沈紫薇却浑若不觉,竟拍手道:“好,好孩子!你这个脾性我喜欢,你可愿意跟了我?”
    杏儿似乎也醒悟到自己说错了话,闯了大祸,登时气势便馁了下来,摇头道:“谢婕妤主子的好意,可我们主子统共就两个身边人了……”
    沈紫薇啧啧称赞:“如此忠心,我更喜欢了。这个你放心,我送两个人给你主子使,断不叫她吃亏的。”
    杏儿张着嘴,想说什么,却终是说不出口。
    沈婕妤唤道:“玲珑,我的丫头不在身边,你便跑一趟吧。带这个小丫头去找前头管事的公公,对他说我想拿我那边的露香、雪意换了她过来,让公公们瞧着办吧,”吩咐完,转头又对青蔷一笑,“我使你的丫头,你可别恼。”
    青蔷自不会说什么,玲珑似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带着杏儿去了。
    ——只剩下姐妹二人,面对面坐着,也不说话。良久,两个人突然一起笑出声来。
    “你放心,我什么也不知道——自然什么也不会说。”沈青蔷笑道。
    “你觉得我会信你?”沈紫薇亦笑道。
    “你信也罢,不信也罢,统共我们都只是一颗棋子,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你是棋子,我可不是!”沈婕妤厉声打断了她。
    沈青蔷只是笑,面上的表情说不上是嗔是恼。
    沈紫薇摊开手,手心中放着的是她适才拔下来刺杏儿的金簪,她缓缓道:“这簪子,我有,姑母有,八年前去世的太后娘娘也有——你却没有吧?”
    沈青蔷细看那簪,只是最不打眼的设计,一朵攒金丝珐琅花托,嵌一颗指尖大小的明珠,瞧不出有什么特别。她的确是没有,便摇摇头。
    紫薇一笑,把簪子插回发内,又道:“你连‘白仙’娘娘是谁都不知道,我进宫前的那天晚上,姑母便遣了嬷嬷来,把来龙去脉都和我一一说清楚了……”
    紫薇顿一顿,见青蔷依旧不答,嚼钉咬铁地重复:“所以你是棋子,甚至只是‘弃子’——我却绝不是!”
    沈青蔷望着沈紫薇,突然有些替她伤感。莫说她,就是沈淑妃,难道便不是一枚沈家的棋子么?纵沈淑妃是“帅”,沈紫薇是“军”,自己不过是一个不能回头的“卒”子,可这依然改变不了大家同为棋子的命运——她连这个都不明白么?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婕妤沈紫薇却全不知她此时的心思,见她沉默,还道自己已占了上风,便悠然道:“你不是想知道‘白仙’娘娘么?想知道我那天为什么在那里吧?你也不必旁敲侧击问旁人,我都可以告诉你——你要不要听?”
    纵沈青蔷再驽钝,也清楚紫薇的这番话定有蹊跷。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回到了儿时的柴房,蹲在偷来的半截燃烧的蜡烛旁边——明知道必定会灼伤,必定会很痛,却依然不可自拔地被那摇曳的美丽所迷惑,忍不住伸出手去。
    “当然,”她说,“即使是弃子,也该知道自己为什么死,不是么?”
    ——姐妹二人又一次顶着赫然不同的笑容、一并笑起来。
    ***
    “走吧,且出去园子里走走,”紫薇道,“谁知道你这里的门背后,长着谁的耳朵呢。”
    青蔷微一迟疑,便跟了她站起身来,才出院子,就见着兰香领了两个小丫头正急急向这边过来。
    兰香见了青蔷,一愣,想见礼又觉得不好,最终还是当作没有看见,只对沈紫薇道:“主子,珊瑚姑姑叫我出来找主子,说天要晚了,莫叫淑妃娘娘惦念。”
    紫薇冷笑道:“只她是个孝顺的!你且回去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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