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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御朱门-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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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萱三人到了梅林的时候,夫人们已经散了场,大萧氏和萧宝珠早不见了人影,梅林翠叶下,二夫人满脸怒容的轻斥着跪在地上的诗琪。

凝萱离得远,听的并不真切,还没等走近,二夫人的陪房嬷嬷赶忙冲主子示意。暴怒之下,二夫人难免要牵累婆家侄女。

“你一个正经的闺秀小姐,匆匆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这里不是府上,被男子冲撞了,你将来的名声还要不要,你几个姐姐还要不要嫁人!”

凝萱被人这样喝斥,仍旧笑脸迎上:“二伯母教训的是,凝萱不知怎么就走错了路,要不是碰见端茶的丫头,只怕还找不回梅林。”

二夫人不过是迁怒,再看凝萱讨人喜欢的模样,自比下面跪着冷冰冰的庶女,二夫人对凝萱就软了几分:“以你这般聪明,想来也知道今日来成衣局的目的。刚见的那个年轻娘子就是未来的三夫人,伯母此番都是为了你好,能在她面前先立稳脚跟,将来也少些烦恼,只是你这丫头眼色不佳,这样的机会反倒是脱逃了。”

听二夫人说这样冠冕堂皇的话,凝萱心里只觉得不齿。

她刚刚看的清清楚楚,二夫人是看中了大萧氏的侄儿,想把二姑娘诗琪嫁过去,怎奈,叫永兴的少年没相中诗琪。就是不知道她们跑掉之后,二夫人和萧家又是怎样商议的。凝萱瞥向地上跪着的二姐姐,她要是诗琪,拼死也要将此事在府里弄个天翻地覆,索性姐妹们都别嫁人了,端看家门出了这么个好女婿,好岳母。

二夫人在诗琪和凝萱面前立了威,心下舒畅许多,慵懒的扶着陪房,身后跟着大队人马往前院去。成衣局的慧娘和景娘刚送走了萧家姐妹,此刻又殷切的来答对二夫人,这个叫慧娘的果真嘴皮子厉害,几句话就将二夫人哄的眉开眼笑,不知不觉间就大手笔的置办下了七八件衣裳,而且件件价值不菲,全为素服,过了国孝便再也不能穿的东西。

凝萱稳稳的坐上了马车,笑槐忙找了个大大的竹席枕头垫在姑娘身后,此番回府,主仆三人再也没有一开始的兴奋劲儿,全都恹恹的倚在车厢上沉默不语

第六十四章车祸

凝萱看着沉默不语的宋嬷嬷,看着无精打采的笑槐,不禁笑道:“这一个个都是怎么了,好似天塌下来似的。不过是两家铺子,值得你们这样放在心上,况且姑娘我还有没使出来的手段呢。”

凝萱挑着小眉头,志得意满的看着宋嬷嬷二人,宋嬷嬷“噗”的一笑,化解了刚才所有的苦闷,一把将凝萱搂在怀里:“我的好姑娘,难为你有这样的胸襟。”

宋嬷嬷把凝萱抱的很紧,嬷嬷身上没有什么馨香,甚至带着点儿暑气灼热后的汗腥,只是凝萱闻着却有种踏实的感觉。

“对了,”凝萱忽然推开宋嬷嬷的怀抱,往自己的袖口中使劲儿套:“咱们今日可不是无功而返,至少得了样礼物。快来瞧瞧,我那未来主母送的又是什么?刚才就觉着呢,沉甸甸的砸手。”

萧宝珠送的是只小绣囊,凝萱托着白净净的小手一抖,一串儿银链子就掉了下来,上面缀着六七只小月兔,每对眼睛上都镶嵌着红玛瑙,精巧可爱,正暗合了凝萱的生肖。

“出手倒是大方!”宋嬷嬷哼了哼。凝萱见她不忿的样子娇笑:“他们家要是”不等凝萱话说完,外面传来嘈杂的惊呼声,马车忽的一震,众人猝不及防,刚兴冲冲坐在最外围凝萱整人就往车帘方向冲了过去。

脸朝下,一只手还往前探着,凝萱狼狈不堪的跌倒在车厢里。

凝萱只觉得手肘刺痛,袖子已经被撩到了小臂处。原本托在掌心的银串子早就不知去向了何方。

外面的人只能看见车厢里无端伸出一截莲藕似的小胳膊,在日头底下明晃晃的耀人眼球。

车辕上跟着的婆子早就滚落到街面上,软软的脑袋磕在坚硬如铁的官道上顿时鲜血直流,不省人事。车夫吓得浑身直打筛子,在廉国府驾了这些年的马车,就没出过这等纰漏。拉的又是金贵的小姐,若是摔了个好歹,只怕全家都得遭殃。

凝萱这下摔的不轻,头晕沉沉的,刚刚还刺痛的手臂现在正渐渐发麻。失去了知觉。金豆子根本不受控制的往出淌,吧嗒吧嗒滴在车厢的木板上,凝萱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好像自己的魂魄往外飘,如果真的能借此回到前世。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凝萱心愿极好,只是现实往往残酷。街面上出现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人仰马翻。不光是魏家的车马,街上依次行驶的车轿几乎都被蛮横的拦在了路中央,谁家也动弹不得。二夫人的情况最糟糕,因停下的突然。被紧紧缀在后面的诗琪的车马撞上,整个人飞出了轿子。跌在路中央。二姑娘的车夫还算有本事,强拉住缰绳,即便这样,诗琪的马车还是在大街上冲出了几十米开外。

如此一看,凝萱的境遇算得上三人之中最好的一个。

宋嬷嬷昏迷不醒,笑槐被撞的昏天黑地,两只眼球外散,谁还顾得上凝萱。

趴在木板上的凝萱只觉得无限委屈,忽然悲从心来,从不轻易哭泣的她头也不抬的呜呜哽咽着。肩膀一抖一抖,似乎要散尽所有的委屈。忽有光线透进来,车帘不知何时被人用马鞭挑开。然后从凝萱的头顶传来低笑声:“姑娘可还好?”

@¥%%##……一连串的脏话从凝萱小嘴里喷薄而出,可惜却只动了嘴皮子。半点声音没有。

车外之人见凝萱不过是个幼童,便没顾忌太多,坐在马背上手一使劲儿,将龟壳儿匍匐在地的凝萱抓了起来,凝萱瞪着水汪汪的眼睛和来者怒目而视,肉乎乎的小脸上蹭了道血印子,异常醒目。

来人借着外面的光线看见凝萱,显然一怔,手却加重了力道,似乎怕凝萱就此跌坐下去。

凝萱刚要抬左手去挥掉对方的爪子,就觉得小臂麻酥酥的针扎了似的,原本白面馒头紧绷绷的小脸立即皱巴成了九月间小菊花,脑袋还一缩一缩的,看着叫人好不怜惜。

十岁的凝萱,那就是个漂亮的瓷娃娃,谁见了都想抱一抱,都想摸一摸她乌黑的小脑袋。马背上的男子不过十七八岁,比凝萱的三哥大不了多少,但叫凝萱惊疑,此人头戴着洁白簪缨银翅帽,(W//RS/HU)大热的天还穿着江牙海水五爪坐龙白蟒袍,系着碧玉红带,五官分明,有如刀刻,眼神凛冽桀骜,浑身散发着英武之气,根本不像凝萱她三哥,总还透着少年的青涩。

凝萱眼睛往那人的胸口一瞄,哎呦呦,五爪坐龙袍,凝萱赶忙将自己欲挠人的小手一缩。此人不是皇家王子,就是什么侯爷世子,自己还是少惹麻烦才是。

马背上的人见凝萱明明极痛,却还小狗作揖似的将两个拳头紧紧抱在一起,吓得浑身瑟瑟发抖,不免心下怜惜,用一种自己都没曾注意的声音道:“别怕,这就带你去医馆!”

凝萱只觉得自己像个麻布袋子似的要被人家轻轻举起,忽的下半截一沉,心下大喜:“嬷嬷!”

宋嬷嬷的昏迷只是暂时,她一睁眼就看见姑娘的一双着了小白袜的脚丫在帘子内,半截身子和脑袋不见了!

(凝萱若是知道宋嬷嬷这样形容她,只怕吐血的心都有。)

宋嬷嬷当即一个虎扑就按住了凝萱的两条腿,对帘子外的男子怒目而视:“大胆狂徒,我家姑娘你也敢劫持!速速放手!笑槐,笑槐,还不过来!”

笑槐连滚带爬的和宋嬷嬷合力将凝萱的两条小腿抱在怀里,凝萱抬眼望着男子渐冷的眸子,不知为什么,忽然想起了前世曾经听到过的一个故事,两妇夺子,一人执一端,互不相让,几乎要将孩子扯成两半。

凝萱吓得小嘴直哆嗦,自己不会在今儿惨遭车裂吧?

《东周史鉴》上可没说还有这种死法,难不成要叫自己开了这个先河?

凝萱正为自己的命运苦恼,忽觉得两肩一松,人被轻轻的放回到了原处。凝萱赶忙去看车外之人,但见对方扬着笑意,深深的望了自己一眼,然后挥起马鞭,迅速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凝萱只看见远处熙熙攘攘一群人将他包围,便再也没他的影子了

第六十五章恪亲王

欢欢喜喜的出门,跌跌撞撞进门。

说的就是二夫人和凝萱这伙人,好嘛,出去三位主子,没一个是完好无缺的回来。二夫人被人抬进门的时候还昏迷不醒,尽管有丫鬟们擦拭,可衣襟上的粘着的血迹骗不了人。二小姐诗琪痴痴傻傻的任由人背着,也就是凝萱还算争气,自己两条小细腿捣腾的前脚追后脚。

满府长辈都聚在欢喜堂,魏家老公爷面色不善的盯着门口,耳边不断响起老太太咄咄逼人的唠叨声。

“我就说,这萧家的女子不能要,三次婚事不成,还不是她命中带煞!专克别人。老二家的多稳重一个人,怎么就平白无故被车撞了,还有咱们家两个丫头,那是女孩子,金贵的命儿,要是有个万一”老太太就跟所有慈爱的老祖母一样,听到孙女们的噩耗悲痛不止。只是,这俩孙女没有一个是她的血脉亲生,里面究竟有多少作假成分就不为人知了。

大夫人此刻不好说话附和婆婆,只能给四弟妹使眼色,四夫人陈氏是老太太娘家一个外甥女,虽然为人清高不会说卖乖的话,但是向来得老太太的看中,在四个儿媳中能与大夫人比肩而齐。

四夫人不是没收到长嫂送过来的眼神,只是她根本没兴趣搅合在其中。将来魏家三夫人是谁,这事儿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陈氏用帕子掩了掩嘴角,权当没看见。

大夫人无奈,只能笑道:“父亲,虽说母亲是担心两个侄女并弟妹。不过此事确实来的突然,好端端的车子,怎么就被人冲撞了,远的不说,给二弟妹抬轿的四名轿夫,那可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壮丁,若是连轿子都抗不稳,咱们国公府不早将人裁撤掉了。”

廉国公眼中厉色一闪,看的大夫人心下紧跳,唯恐被公公拿住嚼舌的是非。

老太太嗔着丈夫:“老大家的说话在理。咱们家这些年顺风顺水,哪个不知魏家的风头旺盛,我是个半入土的人,看着儿孙满堂就是天大的福分。说句难听的,要是萧家的女子连累到了咱们娘娘。就是进棺材我心里也难安。”

大房和四房几个儿女纷纷劝说老太太宽心。这老太太用锦帕遮着半张扑满白粉的脸偷看丈夫的神色。廉国公府用的胭脂都是自己挤的花露新烹而成,那粉轻薄软腻,用在小姑娘的脸上。白皙润滑,比煮鸡蛋还弹手。用在年轻少妇面上,只觉得光彩熠熠,恍若神仙妃子。可惜再看老太太,和廉国公站在一起。就像平白多了七八岁似的,脸上的粉末浮在上面,拼命的想去遮掩那上面的黄斑,可惜事与愿违,还叫廉国公不待见。

老太爷瞥着妻子不入流的举动,心下鄙夷:“这事儿也不过是你的胡言乱语,一面之词,况且我与侍郎大人交好多年,贸然提出退婚,只能叫两家产生了隔阂。暂且放下。往后再议吧!”

老太太的小儿子四老爷魏清平笑道:“父亲,儿子以为许多事可以耽搁,许多事儿却是耽搁不得。况现下的光景娘娘正值借运,全家恨不得将自己的福气都转到娘娘的身上才好。谁还敢去来晦气?不如,请钦天监的监正闵大人卜上一卦,至少咱们心里也稳妥。”

四老爷笑望着一直没做声的凝萱生父:“三哥,你意下如何?”

老太爷被说的有些意动,很自然的看向了庶子:“你四弟也是好意,既然这样,为父也不慢待你!正好闵大人是老四媳妇的娘家舅舅,我便亲自写了帖子,叫你四弟送过去。”

四老爷魏清平极为殷勤的样子,站起身冲着三老爷一拱手:“四弟早就想为三哥做些什么,这次事关三哥后半辈子的幸福,弟弟丁当尽心竭力。”

魏清冼和老四年岁相差不多,两个人打小争端不休,当年自己喜欢姑母家的表妹,想娶之为妻,要不是老四通风报信,只怕他如今已然是另一番光景,也不会堂堂国公府出身,却找了个乡野村妇为妻,大字不识得半个,叫自己在同僚面前丢尽颜面。

黄鼠狼给鸡拜年,老四若是安的好心,魏清冼敢把心肝挖出来生吞了。

“好啊,四弟难得肯为我这样奔波,三哥若是婉拒了,反而叫人看着心寒。”魏清冼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四老爷。

老太太不悦的瞪着庶子:“好好的话不会好好说,打小就是这幅阴沉性子,难怪你姑母”老太太正要说难怪你姑母不肯将表小姐嫁给你,就见廉国公脸色阴沉的吓人,老太太活生生将后半截话吞了下去。

嫡母时不时的就在魏清冼的心尖上划一道伤疤,每一次的流血,阴狠的魏清冼都记着,总盼望有朝一日能将这老虔婆手刃,以解心头之恨。

此时翠黛急匆匆进了内室:“国公爷,老太太,五姑娘进院子了!”

“快,快带凝萱过来!”老太太叫的比谁都急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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