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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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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个字不识,报上咋说的文件咋说的,咱咋知道?你这识文断字的还能不知道?” 
“你不识字还没耳朵?你们开会公社是咋布置的?咱又没当官没开会咋知道,报上没这个,文件咱这平头百姓上哪看去?”恩重早就对这些运动不实事求是有反感。其实许多人也有反感只是不敢说罢了。恩重觉得自己是贫农,在队里又是个人物,所以啥话也敢说。 
队长看恩重那个不凉不酸的样子早就不高兴了,只是一再忍让,这次看他当众揭短,对自己冷嘲热讽便有些火了:“我可告诉你这是政治任务,别当儿戏。拿政治任务当儿戏可小心着点儿!”恩重寸步不让:“谁当儿戏了?正因为是政治任务咱才不敢瞎讲。你还别扣帽子,别说‘一打三反’就是十打十反我怕啥?还能把我打成反革命?” 
“算,算,你不说算了。”队长生气了,“咱大老粗说不过你。反正这‘一打三反’就是抓反革命抓坏人呗!你们没看见别的村抓了那么多反革命?光枪毙的有多少?咱村也不是没有,是我们的眼睛不亮嗅觉不灵。从历史上看,咱白一村也不是平静的。日本人那会儿有没有跑据点的?国民党来了村干部、党员有没有自首的?各次运动被批斗‘四清’下台的,有没有心里不服翻案的?尤其是现在,阶级斗争就更激烈更尖锐了……” 
恩重自言自语地嘀咕说:“这么整不尖锐也得尖锐了啊!”队长生气地质问说:“这叫啥话?”恩重不服气地说:“啥话?实话。你刚才说的埝上村,就是我姥姥家那个村,是杀了两家五口。杀人的还是多年的党支书。‘四清’运动他被斗一直不服气,他越不服气越挨整、挨打,有一天他就拿铡刀把支书和治保委员家杀了五口。最后把自己的脖子也抹了。本来他下台了就完了,还老整他干啥?不叫老整他他肯杀人,他自己肯死?” 
刚才恩重在社员面前几次顶撞他,队长早就憋着火呢,一忍再忍,这回一块儿发作了出来:“你这话啥意思?是说阶级斗争尖锐是共产党逼出来的?”恩重反驳说:“我可没那么说。我是说党的政策和策略是党的生命,各级领导务必十分注意,万万不可大意。不注意政策和策略就会出问题。这是毛主席的教导,还有错?” 
“你不用拿毛主席的话压我。”队长说,“运动刚动员,你是说这个干啥?我看你是故意给运动泼冷水!”恩重反驳说:“我无意中小声嘀咕了一句,你不接茬就完了,你问我我才不得不说,这能说我故意泼冷水?” 
队长觉得抓住了对方的把柄,便紧追不舍:“啥是无意?你心里没这想法就会说这话?你就是有意。” 
“你说有意就有意,我觉得你把陈年老辈子的事都扯起来这不是‘一打三反’的目的。过去在敌人据点上干过的,党员干部自首的,都折腾多少遍弄清了,历次运动中批斗过的也处理了,该戴帽的戴帽该处分的处分,是不是还都折腾一遍?这符合党的政策吗?我说党的政策和策略是党的生命用的正是地方,这是故意压你?”一看队长是一个劲地往墙角逼他,已没有退路便不得不起来应战了。 
“我说都折腾了?”队长一看恩重说的肯定会得到许多人的同情,急了,便直着脖子喊了起来。恩重也毫不示弱,把眼皮一抹搭,脖子一扭嘴一撇,提出了质问:“你不想折腾提那个干啥?”对队长不敢承认翻旧账摆出了一副轻蔑的样子。 
人们看他们俩真正动了气,一对一的争吵起来,谁也不说话。因为正在搞运动涉及政治问题的争论,容易招惹是非;两个人又都是队里的权威人士,哪个也得罪不得,不好发言。同时不少人也正愿意他们争吵,乐得有一个坐山观虎斗的机会。这两个人一个霸道、蛮横,动不动训人;一个高傲、酸气,动不动噎人。平时都是谁也不敢惹,这时见他们互相训斥,看到他们也有被人顶撞的时候,倒产生了一种快感,甚至幸灾乐祸。不管谁胜谁负,都乐观其成。 
白敬威见两人斗的时间长了,自己不出来说话不合适:“我看你们别争执了,都是庄稼人,谁也不是整运动的把式,你没看见连上头大干部也是今天你左咧明天他右咧地直折腾,咱一个老百姓哪能一下子就弄明白?弄不清楚的大伙讨论讨论参谋参谋,何必伤了感情呢!”两人也都觉得让众人看了笑话,只是欲罢不能,有人出来劝解,便都就坡下驴了。队长说:“好!大家讨论讨论,看到底是啥精神?”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荒村28(5)   
闷了很长时间,没有人说话。队长觉得冷场太难看,点名叫几个人发言都说咱知道个啥,没人发言。这时队长便出了新招儿:“今天可是社员大会,是社员都应该发言。”这实际上是说给出身不好又没帽或摘了帽的人听的。因为这些人虽然是正式社员却常常什么会也不发言,平时队长也讨厌他们掺和,只是遇到需要他们捧场的时候,才想起了他们也是有平等权利的社员。见还是没人发言便说:“白刚呢?你好看书看报你说说。”他觉得这类人不敢和自己唱对台戏,也不能说啥框外的话。 
白刚来得比较早,他来时外屋还没有多少人,看屋角有个麸子口袋,他觉得这里坐着既舒服又不会有人挤,同时这里又正对着里屋的门口,屋里屋外的动静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便坐在了这里。由于他的特殊身份又是村里的大辈,一般情况下人们不会硬和他挤在一起的。今天情况特殊,要建贵来了以后见周围都是妇女,他三十多岁还没结婚,不好和妇女去挤,便挤在了白刚的身旁。他听见队长点白刚的名,便好意地咬着白刚的耳朵说:“老舅!就说不知道。他这人可黑呢,专爱找咱的茬儿。” 
白刚想了想不回答不好。那样队长只能认为你对运动抵触,也不给他面子。怎么回答呢?起初他听见恩重的话觉得他太冒失了。这么整整的阶级斗争不尖锐也得尖锐了,这话一上纲你还受得了吗?队长抓住这句话不放按时下流行的逻辑是他有理;可是恩重说的是实情是真理啊!他不能支持队长。可是支持恩重又怎能和队长作对呢!自己这身份是连个普通老百姓也得罪不得呀!所以只能在事实和严酷现实的夹缝中进行周旋了。伤了哪一方,都会惹起人家不高兴。尤其是伤了队长,更会埋下祸端。 
他想了想,宁可埋下祸端,也不能昧着良心说话。在队长又一次催促时便说:“政治运动当然得注意现行反动活动,同时也要看看历史上有污点的那些人是不是有什么新问题。队长刚才说的我想也就是这个意思。队长也说了他不是想把过去的问题都折腾一遍。” 
说到这里队长生气的脸舒展了,打断白刚的话说:“是啊!我也没说‘一打三反’就是折腾过去的事呀!”白刚的话如果到此为止,队长的脸上便会出现笑容了。可是他话锋一转又说:“恩重的话乍一听好像有点刺耳,实际也有道理。对政治上有污点的人注意是应该的,但要防止不管什么运动一来,都抓住这些人不放,这样才能体现毛主席说的给出路的政策。” 
说到这里队长刚刚舒展的脸又绷了起来,他显然以为白刚刚才耍了一个花招,虚晃了一枪对他说了两句好话,实际是向着恩重,心里老大的不高兴。白刚看到了这变化,没有理他,仍接着说:“我觉得两个人说的结合起来,既注意这些人有没有新问题,又防止无限上纲揪住不放,体现给出路的政策,这意思就完整了。” 
虽然白刚最后打了个圆场,来了个合二而一,但有点偏向恩重,队长有点不高兴。可是人家基本上把两个人都肯定了,所以也只好默认。要建贵听了以后悄悄和白刚说:“老舅你真行,把他俩都批了,还谁也不伤。” 
白敬威听了以后也觉得很入耳,没等白刚说完便说:“白刚说的在理,我也觉得你们俩没矛盾,这一说就清楚了,掌握这精神,运动就不至于出毛病。可是这运动到底是打啥反啥呀!报上说了吗?”他没有点名,可是这问题显然是说给白刚的。 
白刚思谋了一会儿说:“报上没有说。从报上的一些文章中看,这次运动的突出重点是打击现行反革命分子。可是也有贪污、盗窃啥的吧?报上也有时提这类事嘛!”白刚这一说人们好像突然清楚了,好几个人都乱戗戗起来:“就是,你看法院那布告上也不都是反革命和杀人犯,还有判刑的就是贪污犯、盗窃犯。” 
队长看到人们热烈发言,乐了,也活跃起来:“可不!一打三反就是打这些反革命反这些坏人呗!大伙儿都想想,擦亮眼睛,看看咱村有没有这种坏人。今天天不早咧,就到这儿吧!”这几句话就算为会议作了总结。 
白刚回家以后,吴玉萍还没有睡,半躺半卧地搂着儿子,正对着酣睡的小脸欣赏着。白刚说:“你还没睡?”吴玉萍说:“你不回来,我能睡得着?你一开会我就揪心,开的啥会呀?”白刚说:“动员‘一打三反’。”吴玉萍说:“怎么现在才开始‘一打三反’?我们县早搞完了。”白刚说:“这县许多地方也早搞完了。可能有些地方没搞起来又补课吧!看来这村是受了批评了。这回搞也就是走走过场呗!这不是,队长开了半宿会,打啥反啥还不知道,队长会计两人为这个还争吵起来了。”吴玉萍担心地说:“唉呀!你可不能这么说。有时起初没当回事,上级批评下来一让补课、复查就更厉害,你可不能麻痹。”说到这儿,吴玉萍顿时满面愁容烦躁不安,她坐起来在那里呆呆地想心事。白刚知道她心里盛不下事便劝她说:“你又害怕了?没事儿,睡觉吧!” 
“你就会说没事没事的,啥都不当回事儿。”吴玉萍非常不满意,“往往没事的时候飞来横祸,现在要运动补课,更不能不防啊!我担心你写的那些东西,还是烧了吧!现在就烧。”吴玉萍旧话重提,而且态度十分坚决。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荒村28(6)   
白刚看吴玉萍心情很坏,决心已下,不好反驳她,可是自己又舍不得烧,便想了缓兵之计,想等她心情好些时候再商量,便说:“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说吧!”吴玉萍说:“我知道你是不想烧,想拖着看形势,可是咱能看出啥来了?你看不见传达个最新指示一两句话甚至几个字,都讲究不过夜。对阶级敌人的打击更讲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明天,谁知道明天会有啥变化。你不怕,你也得为咱们这个家为我和孩子想想啊!”说到这里吴玉萍立即泪流涟涟,“这个家为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呀!眼看咱就不是三口人是四口人了!你怎么能总想不定那辈子出书,就是不想想我们孩子大人的安危啊!你要再出事咱这个家可怎么过呀!”她呜呜地哭了起来,再也说不出话来。 
哭得白刚也心如刀绞,是啊,自己给这个家带来了多少苦难啊!使一家人受尽了屈辱折磨,物质生活陷入极大的困难,精神上更遭受了巨大的创伤。右派也多了,大几十万人,可是陷入这么大苦难的并不多。 
吴玉萍要不是因为自己的牵累,她的境遇不是会好得多吗?两人要是都在一起孩子怎么会遭这么大的罪呀!当然自己并没有错,他一直没有因为自己不说假话,不作迎合别人脸色的检讨而后悔。自己于心无愧;但是愧对家人、妻子、儿女。 
无论有什么理由,他们的苦难也是自己带来的,自己难辞其咎啊!重大原则问题要坚持,可是为书稿、笔记、日记这些问题,又何必让妻子整天提心吊胆呢?就算不出事也不该让她为这些事整天担惊受怕了。何况这些东西又的确存在着巨大危险,出事不出事谁也难以预料。他下了决心:“行了,你别哭了,烧!我马上去烧。”说着便立即去箱子里把这些东西全找了出来,拿到灶堂口,关上门,添了满满一锅水,在灶膛里烧了起来。 
他一边烧着一边就着灶膛的火光最后再浏览一下他多年血肉凝结成的结晶。两部长篇小说的片断写在了十几个笔记本上,这是他多少个不眠之夜在被窝里偷偷写成的啊!一部长篇小说的誊清稿在值夜班时耗费了多少心血啊!这是劳改十几年辛苦的结晶,现在竟然由自己撕成一片片扔进了灶膛付之一炬,真是撕心裂肺啊!可是又有什么办法? 
最后轮到了这一批日记,日记本各式各样,从十四岁在中学时起他就记日记,一直坚持到上大学去解放区。去解放区时他是偷偷从学校出走的,被褥衣服等都扔在了学校里,独独把日记偷偷带出交给一位好友保存了下来,经过几年战火的洗礼,解放后这位好友又完璧归赵。 
在多年的战乱多次风波经几人几次转手才保存下来的日记,是多么难得是多么珍贵啊!这里面他十四岁独自离家和家庭断绝了联系,在经济十分困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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