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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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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囚徒到省委书记》荒村21(4)   
不过她心里总是放不下,觉得对老百姓的疾苦、冤枉不能不管。既然告到自己头上,又是自己分内的事情,怎么能漠不关心,不闻不问呢?当然这会有风险,还可能付出意想不到的代价,但是经过这些年的磨难和打击,她恨透了那些为非作歹的人,那些口是心非好话说尽坏事干绝的人,那些不关心群众疾苦,一心保乌纱帽的人。轮到自己头上,对群众的疾苦,对那些为非作歹的人,能够只考虑个人得失视而不见吗?所以想来想去,还是决心冒风险了解个究竟,真有冤情就要去管。 
吴玉萍本来一进村就想去看望刘大娘,决定管这件案子以后,更想去找大娘摸摸底,但想到万一调查的事让村里知道了,惹出麻烦来,他们会首先怀疑大娘,对大娘不利。所以便采取了迂回的办法,她先和黎娟一起去串百家门。可是拉家常里短时人们还有说有笑,一问到村里的事情,刘国良咋成了反革命?人们便不敢说话了。 
慢慢她摸出了一个规律,不敢说话或变颜变色的多是姓刘的,说好话的多是姓马的。她早就知道村里马、刘两家多年不和,只因自己以前到这村是推广农业技术,所以感触不深。这几年运动不断,两姓之间的矛盾又加深了。 
刘大娘她们是不得势的那一派,她要去就更得加倍小心了。这两天她们漫无目的地串门,马翠花每天还都来看看,而且带有警告地说:“支书不是和你们说过就是白天也不要随便走动吗?村里复杂,你们还是小心点,出了啥事,对大伙儿都不好。”吴玉萍只是敷衍说:“光在家里怪闷得慌,郝组长不在,我们也不想干什么,随便走走散散心。” 
跑了两天之后,虽然了解到刘国良确有其人,成了反革命,而且死了。但是进一步的情况,什么也了解不了,必须找刘大娘摸摸底。村里情况复杂,这两天她和黎娟形影不离,谁也没敢单独行动。找大娘的事,她不想让村里知道,便和黎娟说:“今天我想单独出去一下。你留在家里洗洗衣服,我也把衣服泡上。马翠花来了,你就说我们一起洗衣服来,老吴刚出去,一会儿就回来。”黎娟马上反对:“那还行?你一个人出去我不放心。这两天咱不是一直出去吗?她来她的,咱不在,她又咋的?” 
“我今天要找的是个熟人。又是刘家的人。我不想让村里知道,怕连累了人家。你在家里,说咱今天洗衣服,不至于引起她的怀疑。”吴玉萍不得不实话实说了。黎娟还是坚持她的意见:“那不行,你万一出事怎么办?她怀疑她的,咱又没干坏事。”吴玉萍迟疑了一下说:“再说你和那家不熟,去了也不方便。”黎娟说:“好啊!吴姐,原来是不信任我呀!”她气得把头一扭,嘴噘得老高。 
吴玉萍看到黎娟那伤心的样子,没了办法,便说:“娟!大姐怎么会不信任你呢?好,咱俩一起去,马上就走,省得马翠花看见不好说。”黎娟笑了,两个人装着闲溜,转了几个圈子,最后看看周围没人,才迅速进了刘大娘的家。大娘正在炕上做针线活,见吴玉萍进来,马上从炕上下来,笑笑说:“闺女呀!你可来了。”然后又把脸一板,嗔怪地说,“早听说你到村里了,怎么才来,我还以为把大娘忘了呢!”眼睛里立刻充满了泪花,忙扭过头去,扯起了袄襟擦眼泪。 
“大娘,哪能忘了你呢!一听说让我们来桥头营,我的心就跑到大娘家来啦!”大娘说:“那你为啥早不来?”吴玉萍思索着不知道这话该咋说好:“大娘!我是怕……”说轻了大娘不相信,说重了又怕引起大娘担心,所以欲言又止。大娘说:“你们工作组还怕谁?进村不就是深入农户,访贫问苦嘛!” 
吴玉萍不好再解释,所以便主动说:“今天来就是想和大娘多呆会儿,我上炕。她年轻,跳哒惯了,炕里坐不惯,就让她在炕沿儿上吧!”唠了一会儿家常,有说有笑,谈得挺高兴。然后吴玉萍把话锋一转:“大娘!你们村有个叫刘国良的吗?”大娘唉的一声叹了口气:“有啊!人死了。” 
“咋死的呀?”吴玉萍试探地说。大娘立即十分警惕:“你打听这个干啥?”吴玉萍没回答大娘的问话,又直截了当地提出了问题:“听说是让人打死的?”大娘有些变颜变色:“是上级派你们来调查的?” 
吴玉萍看到大娘没有否认是打死的,又加上大娘那种害怕的神气,她肯定人是真的被打死了,所以便直截了当地提出了问题:“不!是我想了解了解。他是怎么死的,你老知道吗?”大娘担心地说:“闺女呀!不是大娘不告诉你,这事你可别管。别说上级没派你调查,就是派你你也管不了。” 
“为啥呀!”黎娟着急了。大娘说:“孩子啊!一句两句可说不清啊!”大娘瞅了瞅吴玉萍说:“村里就住着你们两个妇女?”吴玉萍说:“不!我们来了四个人,还有两个男同志。”大娘有些疑惑:“那他们怎么不出面?”吴玉萍说:“他们俩回家了。” 
“就你们两个闺女家就更别管了,要管也让他们男的去管。”大娘凑到她俩跟前,惊恐地小声说,“不是大娘吓唬你们,这可是个大马蜂窝,捅不得呀!” 
吴玉萍听得出来,大娘对内里的情由是清楚的,知道死者冤枉,只是由于担心她们的安全,或者还有自己不愿卷入这种是非,不肯告诉她们。所以便不直接追问死的情节,采取了迂回的办法:“大娘,这事他们家里就不告状吗?”大娘说:“谁说不告?他娘都快气疯了,愁瞎了,到处告啊!可是来了那么多工作组,不是也解决不了吗?他家就有一个老娘和一个没出阁的妹妹,能有啥法儿,娘儿俩整天哭啊!”大娘一边说着,一边唉声叹气。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荒村21(5)   
吴玉萍看出了大娘对死者家属深深地同情,便进一步说:“村里这么多人,就没人出来说句公道话?”大娘叹了口气:“唉!人家马家是村里大户,人多势众,现在村里干部多是马家的人。刘家也算是大户,不如人家人多。原来也有人当过政,都让人家整下来了。就留下了一个刘国良,有职无权,说话啥也不顶,还落了这个结果,刘家谁还敢出头啊!” 
“那马家那么多人,就都不讲理?”吴玉萍知道马、刘二家向来有宿怨,但是她认为将来要解决问题还最好有马家的人出来说话,证明才能过硬,不知能不能找到这种人,便探探大娘的口气。大娘说有是有。说了以后又后悔了,马上改口说:“人还能都一样?也可能有吧!可是马家刘家老辈子便不和,现在人们又怕惹事,再说说了也不顶事,谁愿意出头啊!” 
绕着弯子说了半天,也没说到正题上。黎娟早着急了。她也看出来了,大娘是知道实情的,而且也看出了大娘和吴玉萍感情很深,非同一般。便说:“大娘!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我吴姐吗?刘国良咋死的,你老就告诉我们吧!我们绝对保密,绝不连累你老人家。” 
“姑娘啊!这么说你就把话说远了。”大娘笑笑说,“你吴姐既带你来,大娘还能信不过你吗?大娘是心痛你们哪!你姐是只孤雁,你是个没过门的闺女,有个三长两短的可咋好啊!孩子啊,村里的复杂情况大娘了解得深啊!正因为这样,才不忍心把你们往火坑里推呀!你姐不像你,你有爹有妈有家,干不了顶多回家,还有爹娘照顾着。你姐她不光是只孤雁,还有个离不开娘的孩子,她男人还在村里受罪,也仰仗着她呀!再有点闪失,这一家子可怎么活呀!她够难的啦!闺女呀!咱得为你姐想想啊!” 
大娘这一席话,说得吴玉萍泪珠儿一串串地往下掉。她一哭,大娘和黎娟也都哭了。哭的感染力比笑要强烈得多,尤其在妇女当中,就像传染一样,有一个人伤心地哭起来,很快就会引起别人恸哭。在共同的痛苦中,就更是如此,一时间,谁也没法说话了,都哭了起来。吴玉萍要不是当着大娘和黎娟,她真想痛痛快快大哭一场。 
自己从小就为革命为群众拼死拼活,可是竟落了这么一个结果。家不成个家,孩子扔下没人管,自己还处处受人歧视,丈夫仍然在冤枉和痛苦中熬煎,看不见个出头之日。想起来有时真心灰意冷,可是能因为自己的不幸,就对群众在痛苦中的熬煎不管吗?对国家的灾难自己无力回天,可是摆在眼前自己能做的事情,怎么能撒手不管呢? 
吴玉萍擦干了眼泪坚定地说:“大娘说的这些,我都想过了,也真说到了我的心坎儿上。我自己好赖都不怕,有时我真想自己死活都无所谓,可是我就惦记着那爷儿俩,他们再也经不起打击了。可是我也不能只想自己的家呀!人家的儿子被活活打死没人管,这当娘的该有多难受啊!坏人这么胡作非为没人管,老百姓能活得舒心吗?当干部的看见这些事情却漠不动心,先不说他有没有责任心,还有点人味儿吗?大娘,我想好了,我一定把这事了解清楚,你就帮帮我们吧!” 
说到这里,大娘突然自己哭了起来,哭得十分悲痛。弄得两个人莫明其妙,吴玉萍赶紧说:“大娘,你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吗?”大娘说:“闺女呀!难得你有这片好心。你觉得我不想把这件事弄个水落石出吗?我比你们还急呀!你们知道死的是谁?我的亲外甥啊!他妈是我姐呀!”大娘哭得越发伤心了。大娘直率地说:“你们斗不过人家。俩闺女家,哪是他们的对手?再说,调查这么多回了,一回回的都偏向人家,硬说我外甥是反革命,得急病死的。还弄了个法医的鉴定。你们两个闺女来调查,谁还敢告诉你们实情?” 
“大娘,这么大个村,就没人敢说个直理?”吴玉萍不相信群众中就没有坚持正义的人。大娘说:“有人敢说怎么样?人家人多,咱们人少。公安局的来了,还问过我呢!说刘国良是不是反革命?我说不是。他们说人家都说是,你说不是有什么证据?我说你们说是有什么证据?他们说他反对文化大革命,攻击毛主席,有他的口供,他还按了手印,这就是证据。我急了,他们家三代贫农,毛主席领导穷人翻了身,他家才过上好日子,他又当了多年兵,回村当了干部,他怎么能反对毛主席?他们嘿嘿冷笑:跟毛主席革命几十年的元帅、国家领导人,不是也有不少成了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吗?我说那口供是他们逼的,他是被打死的。他们说你见了?我说听人说。他们说那不足为凭。再说反革命哪有那么容易甘愿投降的?教训教训他也是情理之中嘛!我知道你们是刘家一姓,还有亲戚关系,你也是贫农,可要和他划清阶级界线,包庇反革命,可没好下场。”大娘又哭了起来,“县公安局都这样,你们还能整得清吗?从公安局下了结论以后,那一伙人更不可一世了,经常在大喇叭上广播:谁包庇反革命,与反革命同罪,小心你们的脑袋。连他娘现在都不敢说话了,别人谁还敢出头说话呀!闺女,你们可千万别启动了。” 
黎娟没主意了,她没想到连公安局都向着人家说,还有那么多证据。这个一向快嘴快舌的闺女,也没话说了,看看大娘,又看看吴姐,一脸的无奈。吴玉萍也感到压力很大,事情比她想象得更复杂,可是心里也更气愤了。觉得这还有好人的活路吗?于是下定了决心:“大娘,事情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再有证据,也都是假的。你老既然知道实情,就帮我们把事闹清楚吧!别说是你老的亲戚,就是个一般人,也该帮帮我们。”大娘说:“闺女,我把复杂情况都告诉你们了,住手吧!你想想,死的是我外甥,我不心痛别人,还不心痛我姐吗?可是再心痛,我外甥终究是死而不能复生了,我不能护着死的,我得护着活的啊!大娘实在不忍心把你们两个好闺女往火坑里推呀!大娘本想留你们吃饭,是为这事来的,大娘也就没法留你们了,说得不少了,你们走吧!”大娘连推带搡地把她们送出了门外,她自己却含着眼泪,没敢出门。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荒村22(1)   
从刘大娘处回来以后,一连几天,没有机会再去刘大娘家,因为马翠花天天来盯着,怕连累大娘,吴玉萍只好在屋里呆着。 
有一天晚上,吴玉萍决定自己独自到刘大娘家。黎娟急了:“那可不行!黑夜多危险哪?我不让你一个人去!”吴玉萍说:“娟儿,我主意打定了,你就别说了,我赶紧走,要不又许走不了啦!”吴玉萍戴上棉帽子,又把两只帽耳搭拉下来,披上外套,那时的装束,男女差不多,从远看,就认不清是谁了。她不管黎娟的抗议,终于去了。 
刘大娘一见吴玉萍便急了:“我的乖乖,你怎么黑夜又来咧!我不是让你这几天别来吗?危险哪,你怎么不听娘的话呀!”吴玉萍说:“大娘,这事儿我管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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