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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远洋渔工的故事-第10章

小说: 远洋渔工的故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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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达也在一旁感叹,“夫天地者,万特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不知不觉林乐达的思绪又飞了出去,作了一诗:轮回·水滴·海

水滴从海面上跳起——那是我的出生

水滴升到最高点——那是我人生的辉煌

水滴最后回到水面——那是我的死亡

我终于又回到了大海母亲的怀抱——那是我的涅槃

当再一颗水滴从海面上溅起——这是我的轮回

……

又下起了大雨,林乐达和黄家文都换上了雨衣继续看锁镣。真正的是风吹雨打矗立在寒风中啊,还是大过年的!船上发的雨衣质量较差,而且普遍较小,一旦穿上了里面就穿不进冻衣。林乐达一直咬牙硬撑着,可是黄家文快撑不住了,他身子弱一些,雨刚一小些,黄家文就冲回房间想加回冻衣。刚走到房间的门口,就听见大副大叫:“干妳娘!你在干什么?进房间干什么?又想要偷懒啊?!”

“没有,”黄家文哆嗦着,“我想穿冻衣。”

“先前为什么要脱啊!干妳娘!快滚回去工作!”

黄家文于是又退了回去。

回到岗位,黄家文不停的咒骂:“这个秃头,不得好死的,我要加衣服都不让!还有那个船长也是,也不得好死!”虽然雨大,鱿鱼可还是不少,黄家文和林乐达又被指派了一个光荣的工作。“挖鱼”,鱿鱼从海里捕上来到了水槽后,直通到下甲板的一个大水管,排鱼之前要放水把鱿鱼冲出来,如果有时鱿鱼比较多,就要用手把堵在前面的鱿鱼挖出来。这项工作也是一直交给看锁镣能力最差的船员或被很看不爽的船员来做的。鱿鱼是软体动物,乌贼的一种,是会喷墨的。这些乌贼感觉会有危险,在手指碰到他们或还没碰到的时候就此起彼伏的喷射起来。林乐达全身都被喷了,脏兮兮的,黄家文更惨,脸上都被喷了,还溅到了眼睛里,痛得黄家文眼泪鼻涕齐流,大骂这种不是人的工作。……

这天林乐达做了一个梦,一个绮梦。梦中见到了他的女朋友,惊醒后,林乐达作了一首词:木兰花·绮梦

离舟踏海会伊人

朦胧共伞伴细雨

浮波香径水园芳

风抚轻纱又几缕

月下花前印娇羞

遂向柔莺觅欢语

浪拍舱荡复难眠

好梦惊觉人已去

……

2月17日,林乐达上班时遇见陈二兵。陈二兵问:“你最近觉得怎样啊?”

“黄家文都被船长打了,连我也有点想回家了。”

陈二兵听了很高兴,手舞足蹈的,“这就对了嘛,早和你说了,这工作不适合你,你干不来的。早点回去比较合适。”

一旁的黄家文问:“如果我们中间未做满一年就回去了,能结到工资吗?”

陈二兵说:“我这就不知道了。”

黄家文叹了一口气,“唉!算了,工资我都不想要了,能活着回去我就意满意足了。”

陈二兵又道:“你看看你们两个能什么,一天有个五六百箱就在叫苦叫累了,告诉你们,对于我们这种老船员来说,一天没有超过两千箱根本感觉不到累。想当年,一天来了七八千箱,那叫多的,甲板全都是鱿鱼。想当年……”

……

这天排鱼,黄家文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干活傻坐着。大副拿起一个硬塑料簸箕直接掷到了黄家文的头上,“干妳娘!你在干什么?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不想干了,我想回家。呜~呜~”说完又哭了起来。

大副又叫来了船长,船长走上前就是一左一右两个巴掌。“你看你这副样子。船上的工作有这么累吗?我也是十几岁就出来跑船,至今已四十年……”滔滔不绝的做起思想工作来。在船上,船长和大副这些管理人员最怕的就是这种船员不想干了的状况,连哄带骗加威压也好,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棒,总之要把问题解决。船长也不是只是打完人了事,“大陆的少年,你是叫黄家文吧,你刚才说你在冻结室里冻鱼,温度太低了受不了,那给你换一个岗位,轻松一点的。”

船长走了之后,林乐达拥抱了黄家文一下以示安慰,“你现在这样不和他们合作也没有用的。现在只能忍啊,等这趟阿根廷返航之后到新加坡或是台湾就可以回去了。”

“我怕等不到那天,我人就先死了。”

“不会的。要坚强!”

……

2月28日,转眼到了元宵节了,本来这天是要和女朋友一起去猜灯谜的啊,林乐达也不禁有些惆怅,“谁教岁岁红莲夜,两处沉吟各自知。”这天一过完,这个年就算完全过完了。

虽然没有了往年的风花雪月,却也在这严酷的环境下经受了大风、大浪、大雨的洗礼。

第十一章 台风

3月1日,第一顿饭,林乐达看着桌上,“怎么今天多了一盘菜啊?”向增寿:“别激动,那一定是上一顿的剩菜。”

“我先尝一口,”林乐达说,“怎么有股怪味啊?”

向增寿闻了闻,“馊了。”

黄家文:“这也太过分了吧!真不是人吃的!这工作不是人干的!”

向增寿叹了一口气,“厨师只要能侍候好船长、大车、大副三个人就够了,哪会管我们这些人!”

黄家文反驳:“也不全是啊,我看到越南人他们那一桌每天的菜都比较多,我们这吃不够,他们那吃不完,每天剩菜。”

向增寿说:“那是他们越南老乡,你要是越南人就好了,每天都有得吃。”

林乐达:“也不能怪他偏心,上次厨师阿海不是都要和大副动刀子了吗,他那些越南兄弟集体支持他。”

向增寿:“也不见得好,从上次那个事件之后,大副一有机会就找厨师的碴,还经常到船长那里说三道四的。大副对陈二兵说过,这趟阿根廷跑完去,要和船东说不再请阿海了。Qī。shū。ωǎng。”林乐达:“那阿海也很可怜的。”向增寿:“你同情他干嘛。我告诉你一个好事,你如果菜不够吃,有时候可以去大车那里,他不知道是要减肥还是什么原因,几乎每天都会剩菜的。我就经常去那里拿一些吃。不过,那些印尼的什么加明、阿信也会去讨。你以后也可以去的,我们是机舱部的,算是他的手下,我看他对你也不错。”林乐达:“专门跑去吃别人的剩菜?我,还是不去了。”

……吃完饭后是跑水路。(有时在一个区域鱼很少,船长会开船到另一个区域去,这也叫跑水路。)林乐达又和向增寿在聊天,“增寿哥,你以前跑过几条船?”“这艘是第五艘了。”

“你在以前的船上挨过打吗?”

“我第一次上的船去的是北海道,那个大副也喜欢打人,我那时是新船员,也什么都不会做,都被打得半死。之后跑完半年就没有继续跑了。之后去了广东打工,工资太低,想想,虽然在船上做牛做马很苦,但是钱会赚得多一点。”

“增寿哥,我觉得我们这个工作和坐牢有得一比。”

“只怕是比坐牢还苦,我在以前的船上有两个同事,河南的,以前偷国营工厂的东西被抓坐过牢。他们一上船就晕船得不得了,他们就说过让他们跑船还不如回去坐牢。”

“呵呵~增寿哥,你当初为什么想出来跑船?”

“我最早是在老家四川打工,就在我们县,那时工资太低了,一个月才三四百块。你以为我想跑船吗?这么累的工作,也是不得不跑啊,我正在存钱起房子,只差两三万了。”

“呵呵~起了房子好娶老婆啊。”

“那我倒没想过,其实也不一定人人都必须结婚的,为什么每个人都要结婚?独身不可以吗?”

“增寿哥,你为什么有这种想法?家里人不催吗?”

“我是不想我万一要是有孩子了,孩子一样和我这样受苦。自己苦就可以了,我不想还有下一代也跟着苦。说要结婚,我现在养活自己一个都很累了,还有老父母在,如果娶了老婆,我要怎么养活?我们那里不像你们沿海地区,山沟沟里很穷的。”

“孩子可以好好教育,成才后未必会一定受苦的。”

“那要培养孩子,要花钱吧,我姐的女儿学画画,学这学那的也用了不少钱。”

“增寿哥,我觉得,其实苦是一种心理状态,你觉得苦就苦,你觉得不苦的时候就不苦了。”

“你这话倒说得轻巧。乐达,你对陈二兵、赵恒通怎么看?”

“啊?赵恒通还好,陈二兵有点怪怪的,每次都叫我快点回去。那天我说我也真的有点想回家了,他高兴得不得了。好像很不愿意在船上看到我一样。”

“我就不喜欢他们那的人。我们刚分到房间的时候,他们两兄弟就把一个储物柜给霸了下来,一把锁锁上。我要和他们一起放,他们不让,我只能和印尼人阿信同放一个柜,很不方便。那天我当班的时候,房间里只有赵恒通一个人。移动EVD不见了,他的嫌疑最大,不过我没有证据。”

“是啊,如果你也和他们放到一起,有锁锁住就好了。”

“也没有用的,你没看到印尼人卡林嘛,储物柜都撬了把手机偷走了。这是一个船上的风气问题,我以前跑的船就是把东西放到床上也没有人会偷东西。”

……

3月2日,交接班的时候,又是一个雨天,林乐达穿着雨衣,里面还有冻衣。雨衣本来就极小,又有一件大棉袄在里面,这使林乐达看起来像个成年人却穿了一件儿童的衣服一样。穿雨衣的时候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穿进去。

“乐达,你这雨衣太小了吧,穿着多不合适。”赵恒通过来说,“我那有一件大号的雨衣,是我入住房间的时候在床头找到的。我和你换吧,我的雨裤好像被人拿了。”

“那我雨裤换给你了,我没有怎么办?”

“我是白班,你是晚班,不太冲突吧。这样吧,你这一套给我,我那件大号的雨衣给你。”

“那好吧,我早就受够了这件小孩子雨衣了。”

陈二兵走了过来,“林乐达,听说你昨天又被大副打了?”

“你听说了?不过没什么的,我觉得打得一点也不疼,大副只是轻轻的打我。”

“在船上别怕事,谁欺负你,你就和他对着干。”

“二兵哥,没人欺负我。”

这时,越南人刘菲全找到林乐达,“林,帮我看看这个药瓶上面写什么字,好吗?这是我前天从船长那里讨来的胃药。我觉得吃了后没一点效果。”

林乐达一比对出厂日期和说明,原来是过期的药,告诉了刘菲全。刘菲全愤愤不平。

林乐达深有同感,“我昨天因为吃鱿鱼等海鲜上了火,嘴里发炎,去找船长要消炎药,结果被船长‘干妳娘’的一顿臭骂,叫我吃饭少吃一点,干活多干一点。我下次有事都不敢向他拿药了。”

不过,林乐达还记得在合同里有一条:甲方雇主向渔工免费提供医疗用品,渔工在受聘期间患职业病或因工受伤(原患有痼疾或个人因素造成伤害者除外),甲方及雇主应负责及时将其就近送往医院治疗,承担所需医疗费用并付给伤者在治疗期间的工资。

……

这天排鱼、叠鱼的时候,大副对林乐达说:“从今天起,你一个人叠鱼。杰里去排鱼。”

“以前不是两个人啊,变成一个人了有时候排鱼排得多、排得快的时候会来不急啊。”

“嗯,一般一个人就好,如果鱼多的时候,杰里会去帮你。”

果然一会儿就鱿鱼大爆发一样,一口气来了两三百箱的量。林乐达一时一个人真的忙不过来,于是就叫杰里过来帮忙,结果杰里都好像没听见一样。也不能怪他啊,林乐达心想,毕竟叠鱼是大家都不爱干的苦活。一时间,鱼箱堵满了滑车,排鱼的渔工都在抱怨,“林!快点!快点!”

林乐达也想快啊,可是排鱼的有十五六个,叠鱼的就只有他一个,想快也快不了。杰里是指望不上了,只能自己一个人拼了命的干了。大汗完全汗湿了全身,连毛衣、外套都湿了。林乐达想着这一年薪水也只不过二万多块人民币,只不过自己做风险投资时一天之内的盈亏量而已,却要像这样做牛做马的,真是有些造化弄人之感。

转瞬一想,心里又渐渐平衡了,唐代的百丈怀海禅师曾说过:“一日不作,一日不食。”怀海大师在垂垂老矣的时候尚且每天坚持下农地干活,那时他已经是名满天下,连大唐皇帝都敬仰的存在。他的弟子们不忍师父老年受劳累之苦,偷偷的把他的农具给藏了起来,不料,怀海大师很伤心,难过得饭也不吃。弟子们不得已只得把农具又交了回来让怀海大师继续农作。林乐达想,自己这目前的这点所谓的“苦”,又算得了什么呢?也许错的是以前的自己,是自己不懂得生命的真谛所在。

一边不停的搬着鱼箱,不再有抱怨,一边在心里又作了一首诗:也是负担

拥有

也许是一种负担

没有希望

至少不会有失望

哪怕曾经辉煌

终将归于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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