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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帝阙-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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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两个人争执的过程中,她才起了杀意,将妹妹手里的武器夺过来,钉入她的脑中。因为落叶头发浓密,钗又完全没入,验伤的人也没发现。
  当时太后提出了两个疑点:第一,怎么会有这种杀人武器一样的头钗?我们也有头钗,但不至于像针一样,可以钉入人的脑中而不被发现。从落花吱唔的神态中可以看出,这种头饰本来就是特别设计给她们当武器的,却没想到只是用来杀了自己人。
  第二,落叶为什么要杀她?落花的解释是,自成亲后,琰亲王一直在她房中歇宿,没去过落叶那儿,落叶由妒生恨,认为是姐姐从中作梗,王爷才不搭理她的。
  太后觉得这个理由很牵强,追问她:“不过才新婚三天,就算有嫉妒,吵几句发泄一下就完了,怎么会杀人?也许王爷陪了姐姐三天,接下来就陪妹妹三天呢。”
  落花告诉太后,妹妹心里对她的怨恨由来已久,可以说,自从得知自己不幸身世的那天起,她就恨上姐姐了。她认为就是因为有姐姐的存在,才害她失去了一切。如果没有这个双胞胎姐姐,她会是最尊贵的公主,会住在王宫中得到父王的宠爱。落叶甚至认为,姐妹俩会那么矮小也是因为她们本该是一个人,一个分成了两个,就只能是矮子了,因为都只有半人高。
  太后把这些话转述给我听的时候,我反驳道:“就算要恨,也该是姐姐恨妹妹才对吧。姐姐更有理由认为自己才是正主儿,妹妹是仿冒寄生的那个。”
  太后一摊手:“我也这么想,但人都死了,死无对证,査也没法査,当时屋里就她们姐妹俩。”
  “她们的贴身仆人呢?”
  “据落花说,她妹妹蓄意杀她,所以事先把下人都支走了。”
  “如果两个人真有激烈的争吵和推搡,肯定有声音传到外面去的,难道就没人听到一字半语吗?”
  太后摇着头说:“就算有,那些本就是她们的下人,如今两个主子已经死了一个,剩下的一个是无论如何也要保住的,所以,即使有人亲眼看见了姐姐杀妹妹,也不敢说实话。死的已经死了,如果再要活着的抵命,她们就彻底失去了依傍。不管落花和落叶在本国的待遇如何,既然以公主的名头出国和亲了,就是她们应该效忠的主子。主子之间的斗争,她们本也管不了,只求至少有一个活着,让留下的人有个依靠,回去的人也好交代。”
  道理是这样没错,可“如果真像落花说的那样,回去了也没什么不好交代的,她们的父王又不在乎她们的死活。”
  太后道:“扶桑王在不在乎是他的事,作为公主的陪同人员,他们负有保护公主的责任,这是两码事。”
  我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平生最不愿与闻的就是这种伦理悲剧,会让人对世间生出绝望。如果骨肉都能相残,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沉默了半晌后,我才问:“太后准备怎么处理呢?”
  太后没直接回答,而是反问我:“你认为怎么处理比较好?”
  这可难住我了,我想了又想,最后还是说:“不如交给琰亲王吧,让他和扶桑使节商议着办,找出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解决方案。”
  太后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这事往大里说,涉及到两国关系,应该双方协调;往小里说,是琰亲王的家务事,也要他自己拿主意,于公于私,都由他出面最好。”
  我叹息道:“要是这样的话,只怕落花还是难逃被休弃的命运。换了我,也不敢把一个连自己的亲妹妹都杀的女人留在身边。”
  太后却说:“她可是为了爱琰亲王才这么做的呢,我估计,她杀妹妹,最根本的原因还是担心那个诅咒会伤害到琰亲王。她喜欢这个男人,又正值晏尔新婚,当然希望幸福能长久,不愿活在被恶灵诅咒的阴影里。正好她妹妹找她吵,就动了杀机。”
  “可是,皇上告诉我,如果诅咒真的存在,并不会因为姐妹分嫁就消失,可能本来只会祸害一个人的,变成了祸害两个人。”
  “分嫁还是都活着呀,要是死了一个呢?根本就不存在双胞胎了,关于双胞胎的一切诅咒自然会随之消散。”
  我突然想到很久以前翻过的一本书,说一个古代的皇后,生了双胞胎,当即借乳儿之机闷死了其中一个,把剩下的那个抱给皇上看,谎称只生了一个儿子。这个孩子后来被册封为太子,若双胞胎都留着,就失去这个资格了。因为,国君是何等尊贵的人物,若世上还有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首先就破坏了“独尊”的绝对权威,不配为太子,更不配为帝。
  看来,双胞胎之忌讳,在帝王之家的确存在。
  我把这个载于野史的传闻讲给太后听,太后沉吟道:“如果落花真是为了琰亲王的安危着想,倒也其情可悯。在我们看来是荒诞的传说,她们可能信得真,为保全丈夫,只好杀掉妹妹了。”
  “为了丈夫的安全就杀掉亲妹妹,太后认为这也‘其情可悯’?”我难以置信地顶了她一句。十几年的骨肉亲情在一个才做了三天夫妻的男人面前如此不堪一击,这样的女人,真懂得情吗?不过是自私心和独占欲作祟罢了。
  “不管怎样,杀是不能杀的,休掉也不好,和亲公主怎么能休掉?若依我的主意,可以命她搬出主屋,住到后园僻静处闭门思过,等过了一年半载,事情冷下去了,再重修夫妻之好。”
  我笑道:“这就是后宫处理犯事嫔妃的法子嘛,俗称‘打入冷宫’,母后在宫里这么多年,有见过打入冷宫的妃子过了一年半载还能跟皇上‘重修夫妻之好’的么?”
  “有!”这个字太后说得极为自豪,“那就是你的母后我。”
  我惊讶不已,“母后曾被先皇打入冷宫过?”
  “是啊,三进三出呢。”
  “外面的人不是说母后极为得宠的吗?”
  “极为得宠就不打入冷宫了?有时候,越是宠妃越容易得罪皇上,因为两个人经常在一起,比较容易起龌龊。我又从不肯趋奉先帝,他是行伍出身,性子暴烈,一言不合就可能降罪。但脾气来得快也去得急,一会儿功夫就后悔了。我在冷宫待得最短的一次,还没把冷宫的椅子坐热,就有人去传旨说,皇上命你速到宸佑宫侍候进膳。”
  看着太后脸上瞬间绽放的光彩,我轻轻地问:“母后,其实你是喜欢先帝的,对吗?”
  太后有点窘,但还是老实回答:“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要说完全没感情是不可能的。人必须适应环境,该忘记的就要忘记,你也一样!母后知道你心里还惦着那个人,但这于你,于他,都完全有害无益。母后当年何尝不想念你父亲,可既然进了宫,要在宫里生存,就只能依附于先帝。我的‘不趋奉’,其实正是趋奉,因为先帝就喜欢烈性女子,唯唯诺诺的他见多了,就稀罕来一两个敢跟他顶嘴的。每次他把我打入冷宫,很快就后悔了,因为没人跟他抬杠,他觉得太寂寞,太无趣。”
  我呐呐地应着,不明白太后何以又把话题扯到我头上了,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就该是关于我的婚姻问题的若干提议。
  果然,“琰亲王娶了扶桑公主,祁云海和严横你也不喜欢,看来,母后要再给你物色几个人选了。”
  我不得不出言提醒:“母后,我们是在讨论落花公主的事。”
  “有什么好讨论的,说到底,这是琰亲王的家务事,随他怎么处理好了,只要不杀不休便可。”
  我捂嘴而笑:“不杀不休,还是‘随他’?分明就是您拿的主意嘛。”
  太后忽然生起气来:“我也就是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上拿拿主意而已,真正的军国大事,他们还不是瞒得跟铁桶似的,拿我当死人?长福,你去给我把皇上找来,说我有话问他。”
  我就知道,那件事还没完,落花公主的出现只是个小插曲而已。
    正文 第六十三章 母子起嫌隙
     更新时间:2009…5…16 12:20:32 本章字数:2717
  让人去叫皇上的时候太后就一脸阴沉了,问起话来自然会有些咄咄逼人:“那件事你们策划多久了?”
  皇上小心翼翼地问:“太后指的是声东击西攻打匈奴之事?”
  太后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皇上还有别的事瞒着我吗?”
  皇上忙躬身道:“儿臣不敢。”
  “不敢?”太后气得拍着扶手说:“攻打匈奴这么大的事都没在我面前透过一点口风,在皇上心里,还有我这个母后吗?”
  面对如此质问,皇上都不敢直起身来,头压得低低地答:“儿臣以为母后对这个根本不会有兴趣,因为打仗本来就是男人的事。再说,既然是秘密计划,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一听就知道要糟糕了,果然,太后勃然大怒,指着皇上的鼻子道:“你的意思,本宫是奸细,一旦知道了你们的秘密计划就会通报给匈奴人,然后和他们里应外合谋夺你的江山?”
  春末夏初的天气,本来不是很热,皇上却急得一头汗,跪在地下说:“母后息怒!儿臣绝无此意!母后是儿臣的亲娘,儿臣的江山本来就是母后的,没有母后,哪有儿臣?儿臣的一切都是母后赐予的。”
  也许是“亲娘”二字让太后警醒,她不再那么激动了,放缓语调说:“先帝在日,有什么大的作战计划都不瞒我的,我并非要干预什么,只是不喜欢这种被自己的至亲当外人的感觉,那样会让我觉得心寒。”
  “母后,儿臣罪该万死!”皇上只好伏在地上不停地请罪。
  太后叹了一口气道:“起来吧,你说得也有道理,军政大事,后宫妇人本来就不该参与。只是先帝太把我看得真了,什么事都告诉我,我就以为本该如此,却忘了先帝已逝,如今的我,只是一个苟延残喘的未亡人。”
  说罢,掉下泪来。
  皇上汗流浃背,自责赔罪的的话说了一箩筐,还是止不住太后的悲伤和眼泪。最后,我只好出面劝道:“母后,皇上年纪尚幼,处理事情不周到也是有的,但儿臣相信他绝非有意隐瞒。最近几月宫里宫外连连出意外,皇上也是千头万绪,事情多了,有些就忘了告诉母后。”
  皇上忙接口道:“确实是事情多了,有时候明明想起来要告诉,到见面的时候又忘了,尽顾着扯别的。”
  只要不是傻瓜,就听得出这理由有多经不起推敲,别的事情忘了还可以理解,两国开战这样的大事也会忘?
  好在太后也只是想找个台阶下,真跟皇上闹僵了,对双方都没好处。于是她挥了挥手说:“你回去吧,母后累了,要歇歇。”
  皇上这才从地上站起来,不过也不敢轻易走人,而是察言观色地问:“母后,您还怪儿臣吗?儿臣真的不是故意隐瞒,有几次也打算说的,临到头又出了别的事,就耽误下来,到下次又开不了口了。”
  太后道:“怪你做什么呢?其实少知道些事情也好,可以少操多少心。”
  皇上居然抗议起来:“那怎么行?没有母后把舵,儿臣就没有主心骨了。”
  我和太后交换了一个诧异的眼神,这是怎么说?瞒着太后的是他,明明很会自作主张了,这会儿又口口声声说太后是他的主心骨。
  见我们满眼疑惑,他不好意思地解释:“其实,我是怕母后和姐姐反对,才不敢说的。”
  我打趣道:“皇上怕我反对?太后是主心骨,难道姐姐也是?”
  他郑重地点了点头:“如果姐姐坚决反对,我会动摇的。其实,我曾好几次探过姐姐的口风,每次姐姐都对出征高哥丽很不以为然,说两国百姓好好地过太平日子,为什么要劳民伤财发动战争?”
  我马上反问:“那你还不是发动了,并没有因为姐姐的反对就打消念头啊。”
  他很肯定地说:“我打消了!本来我的确想完成先帝的意愿,出兵高哥丽,就因为姐姐反对,我才决定放过他们,去跟北边的匈奴打。”
  我失笑:“这不是一样吗?换了一个国家打而已,照样是劳民伤财。”
  “不一样”,这回是太后说的,“高哥丽势弱,跟我们最多在边境有些小冲突,对我们不会造成什么威胁。但匈奴这些年来势汹汹,即使我们不出战,他们也很快就要打过来了。”
  皇上喜出望外:“这么说,太后您支持儿臣开战?”
  太后道:“支持你打匈奴,至于高各丽嘛,可以暂缓。”
  “嗯,儿臣谨尊母后懿旨。”
  我偷偷翻了个白眼,明明是他先斩后奏,这会儿又成“谨尊母后懿旨”了,不是一般的狡猾,也不是一般的厚脸皮。
  皇上走后,我陪太后回内室休息。太后这才长叹了一口气说:“他现在翅膀硬了,就想甩掉我这个太后自己当家作主了。”
  我勉强笑道:“也许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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