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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9章

有种后宫叫德妃-第6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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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禛却往边上一坐,摇头“今晚是不走了。”

    毓溪往镜台前坐下,拆下沉甸甸的金凤,看着镜中懒洋洋的人笑“你留下,我也不伺候你的。”

    胤禛却跑上前,笨拙地帮她拆发髻上的首饰,笑着“我伺候你可好?”

    “胡闹,轻点儿……”毓溪被他扯痛了发丝,胤禛赶紧给她揉揉,肌肤相亲,屋子里暖如阳春,便是难分难舍,毓溪卸下身份地位的矜持,自有一番外人不得见的风情。

    外头因听见嬉闹声,贴身伺候的人便知王爷留下了,让不相干的人稍稍离远些,却见门前两盏灯笼进来,琳格格带着丫头端了汤水来。这边的人赶紧上前摆摆手,琳格格立刻会意,匆忙带人退出去后,回身瞧见丫头辛苦捧来的汤点,想了想,便辗转来耿格格的屋子,而琳格格正抱着孩子哄睡。

    “不怕弘历醒来闹吗?”弘昼在怀里睡着,耿氏终于松口气,略尝了琳格格送来的汤点,想起白天的事,忙道,“被孩子一闹,转身就忘记了,回来后一直想着去告诉姐姐,您知道吗,今天咱们去贵妃娘娘跟前时,德妃娘娘和福晋在瑞景轩把避孕的事儿和我家小姐挑明了。”

    耿氏至今改不了称呼融芳小姐的习惯,在人前尚可,这般没有防备的说话时,连自己说错了都不知道,一声声小姐如何如何,她又问“之后我们要去跟她说清楚吗?”

    琳格格笑“说清楚才好,大家心里都坦荡荡的,咱们也不是要害侧福晋,是为了她好。不然被人家知道,胡言乱语地挑唆什么,就没意思了。”

    耿氏知道她指谁,在年家跟着小姐出入高门大院,京城也来过几回,耿氏自身又精明,这些年了,岂能看不出王府里的人情世故,轻声笑道“我懂,那边两位,总是不大安生的。你看咱们俩见面,说高兴话玩笑话,可那位宋姐姐每次来,咋咋呼呼吓得弘昼哭不说,还总爱挑拨,说的话刻薄又难听,正如你说的,那样做人实在太累了。”

    两人说了有一个时辰的话,时辰虽不晚,但冬日里天色早就漆黑一片,待耿氏送琳儿出门时,却见有人从福晋院子的方向匆匆而来,到跟前冲耿氏道“格格,王爷刚得到消息,年家老夫人没了,王爷让您到侧福晋那儿去,帮着说说,别叫侧福晋急坏了。”

    耿氏跟着小姐长大,夫人把她当半个女儿看待,她夺了小姐的新婚之夜,夫人还写信让小姐对她好些,纵然这里头有顾着体面大局的意思,但幼年时的好总还在心里,不等她到融芳跟前,已经哭成泪人。

    融芳得到消息,更是惊天霹雳,连母亲生病都不曾听说,突然就没了,原本还为了自己避孕的事忐忑不安,这下忘得干干净净,伤心欲绝不能自已,毓溪之后赶来,安抚她道“等回过额娘,若是额娘开恩的,就让你回家一趟,若不然你也不能去奔丧,到底不是在京城,隔得太远了。”

    融芳已然神情呆滞,伏在耿氏怀里一动不动,耿格格还冷静,央求毓溪能不能通融一下,毓溪不好满口答应她,还是说要看上头的意思,劝了几句,想想自己当年丧母之痛,由着融芳哭哭啼啼。

    可没想到的是,隔天这事儿有了转机,原本年遐龄和年羹尧都要回京述职,这次听闻年夫人故世,皇帝便下旨将年遐龄调回京城,这样一来即便融芳不能赶回去,过些日子父亲就要回来,她在京城也真正算有娘家了,可惜娘却不在了。

    那一阵子,融芳再不像花蝴蝶似的在园子里飞来飞去,也听不到年侧福晋的笑声,福晋和其他姐妹虽然对她很照顾,可要从丧母之痛中走出来,的确不容易。偏偏胤禛那几天突然忙碌,他们在园子里住着去各部本都不方便,每日光往来就很耗费功夫,尽力挤出时间来安抚她,可只言片语杯水车薪,只有靠融芳自己慢慢缓过精神。

    腊月末,赶着除夕前,年遐龄终于回到京城,年羹尧则受皇恩此前赶回家中服丧,便随父亲一同进京,等待皇帝宣召的时候,先来了圆明园向胤禛请安。

    是日大雪,园中积雪有膝盖那么深,耿氏带着下人过来伺候侧福晋,进门时听说年大人已经进园子,赶紧跑来告诉小姐。融芳本懒懒地拥着暖炉发呆,听说哥哥来了,立刻起身要跑出去,吓得丫头们拿衣裳打伞,七手八脚地拦着她,才没叫她穿着屋子里的便服就跑出去见人。

    胤禛在圆明园见外客,或在书房,或在前厅,年羹尧身上有重孝,便只在前厅见了他,他们好好说着话,胤祥也在侧,却突然听见有人喊哥哥,融芳一袭香色大氅闯了进来,身上落满了积雪,氅衣下摆都被路上的积雪打湿了。一进门,没看到胤禛也没看到十三爷,就哭着跑到哥哥面前,年羹尧被妹妹这架势吓着了,愣了愣后,赶紧离座行礼,道侧福晋吉祥。

    融芳一怔,才醒过神,转身见胤禛和胤祥坐在一旁,她泪眼通红,也不知说什么好,胤祥干咳了一声“四哥,我该走了。”

    胤禛道“你等下,随我到后头去,你四嫂有东西给你。”便顺口吩咐年羹尧,“侧福晋既然过来了,你们兄妹说说话,一会儿就回去吧,别耽误皇上召见你。”

    兄弟俩说着起身往外走,胤禛走过融芳身边时,把自己的手炉递给了她,解下她湿漉漉的大氅丢给侍女,无视年羹尧的存在,关切地说“早些回去,沾了雪水的衣裳捂着,要捂出病来。”

    融芳低垂着脑袋嗫嚅一声是,二位爷便走了,他们一离开,年羹尧和她都松口气,但兄妹不及互相安慰丧母之痛,年羹尧先道“侧福晋,您这样子实在不合规矩,我在外头听说一些事,还以为是有人谣传,没想到……侧福晋,您怎么能随便跑出来见外臣?”

    融芳怔怔地看着哥哥,眼泪止不住地滑落,她还想问问额娘最后的日子如何,怎么一开口先说这些,他们还是不是兄妹了?

    她低头看见手炉,是刚才胤禛怀里的,他用东西一向节俭,去年前年都是这只手炉,面上的珐琅彩都秃了,他也舍不得换。想到这些日子,胤禛只要有时间,就会陪在她身边,虽然自己反应淡淡的,可人家也没不耐烦。福晋对自己更是体谅容忍,要不然谁能让她在家里天天哭夜夜哭,德妃娘娘也传话要她节哀,还为她母亲请了长明灯。这一家子人,都对她好,可眼前的骨肉血亲,却好像已隔开千山万水了。

    “下次,我不这样了。”所有的话都咽了下去,融芳心里痛得像被针扎一般,垂首摸着胤禛的手炉,慢慢道,“看到二哥你好好的,我就安心了,一会子皇上还要召见你,这边过去畅春园虽不远,大雪天路也不好走,回头得空了咱们兄妹再说说话,等阿玛安顿下来,王爷准我回家一趟的。”

    说着这些话,兄妹来直到分开,也没提及母亲身前身后的事,看着哥哥的身影在雪地里越走越远,融芳脸上止不住地淌泪,大冬天风一吹就皴在脸上,那模样真是难看极了。

    畅春园里,岚琪本在清溪书屋陪玄烨下棋,听说年家父子到了,玄烨要她夜里再过来继续那局棋,岚琪就先退下了。

    宫女太监撑伞提暖炉,十数人拥簇着她往回走,岚琪年轻时为人低调,如今也由不得她,这大雪天里的路就不好走,没有人在前头扫雪,没有人在身边搀扶,她还真走不下去。这会儿往瑞景轩逶迤而去,半路上却遇见许久不见的隆科多。

    大雪地里,隆科多直接就跪在地上向德妃娘娘请安,倒是岚琪客气要他起身,让身边的人把暖炉提过去给隆科多烤一烤火,笑着问“这是从贵妃娘娘那儿来的?”

    隆科多躬身称是,原是佟国维染病,贵妃宣召隆科多来问话,隆科多说年岁大了总是多病的,并没什么大碍。

    岚琪见他低眉顺眼,到跟前就不曾直起过腰来,胤禛曾说隆科多根本不像佟家的人,没有佟国维的智慧,没有佟国纲的豪迈,连舜安颜还有一身正气,这隆科多却行事猥琐,浑身小人做派,他很看不惯。但胤禛也说,偏偏是这样的“小人”,在官场里胡搅蛮缠死皮赖脸地,还能混出方寸立足之地。

    “贵妃娘娘如今爱热闹,正月里让你家福晋带着孩子常来请安,都是自家人,非要娘娘召见你才来,那么生疏做什么?”岚琪客气地笑着,吩咐身边的太监,“你们跟着大人出去吧,那么远的路,把鞋袜都要走湿了,仔细用火烤着。”

    说罢这句,岚琪带人缓缓离去,隆科多那边照旧是跪伏在雪地里谢恩,环春回身瞧见,与主子说“十三阿哥上回说他狡猾呢。”



930 老来作伴(三更到



    岚琪没有转身看,因不知那隆科多是否望着这边,她必须要端着她的尊贵,别叫隆科多误以为他有多被待见。

    而胤祥说隆科多狡猾的话,岚琪也有印象,早先玄烨把隆科多指派给胤禛当差时,那孩子千万个不情愿,玄烨说他只会和好人打交道,但如今能把隆科多用的顺手,兴许是从隆科多的为人处事上,看出些朝堂生存的门道,也算是胤禛长进了。

    “不论如何,隆科多是贵妃娘娘的亲人。”岚琪吩咐道,“外人嚼舌头的话,你们听着就是,别从咱们的人嘴里说出去。贵妃娘娘有了年纪后,比从前怕寂寞,总感叹老来无所依,与家人也比从前多些走动,我们这里若对国舅府指指点点,娘娘就该不高兴过。”

    环春答应,主仆俩往瑞景轩走,途径良妃身前所住的地方,岚琪驻足看了一会儿,直到被环春劝着,才重新往回走,不禁道“她在或不在,我竟觉得没什么两样,心中虽难过,想到她解脱了,又为她高兴。”

    回到瑞景轩,身上大氅还未脱下,环春就听来消息,说年家父子已经进园子,而年羹尧来畅春园之前,去了一趟圆明园,呆的时间不长,可他先于万岁先去见四爷,总觉得不妥当。岚琪听了也皱眉头,吩咐环春“派人给胤禛传句话,让他今天就来向皇上解释一下,别叫皇上误会儿子如今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了,有事不说清楚,时间长了小事也变成大事。”

    那日之后,胤禛果然请旨见父亲,在清溪书屋说过话后,就带着小太监来瑞景轩,小太监们竟小心翼翼地把那里一盘棋完完整整地搬了过来,说是阿玛不愿额娘再辛苦往来一趟,太阳落山前他自己过来。

    但纵然打着伞,风雪吹了雪花落在期盼上,到屋子里落雪一化,棋子都湿了,岚琪拿着干布仔细地擦拭每一颗棋子,儿子就坐在边上,看到母亲调换棋子,不禁笑“额娘是放错了,还是故意的?”

    岚琪瞪他一眼“就你眼尖?”不大情愿地,又把黑白子调换回原来的位置,惹得胤禛笑“额娘真是的,您哪怕换一颗子,皇阿玛都看得出来,您还打算骗皇阿玛?”

    “我这不是放回去了?多嘴。”岚琪笑着,仔细看儿子,她没提年羹尧的事,心想他们父子总能说清楚,夜里问玄烨便好,不想胤禛主动开口说,“儿子和年羹尧没说上几句话,融芳就闯来了,我和胤祥便让他们兄妹说话,索性走开了。”

    “应该的。”岚琪随口应着,继续擦拭棋子,儿子则道“他们兄妹好像不欢而散,融芳的脾气您知道,什么都摆在脸上,回去就大哭了一场,不知是为了什么。额娘您看,儿子要不要陪她回一趟年府?”

    岚琪问“你是真心疼她,还是为了给年遐龄父子面子?”

    胤禛愣了愣,一时没回上话。

    岚琪笑道“看来,不止是为了给年家面子?”她轻轻叹,嘱咐儿子,“这种小心思,不要在毓溪面前流露,她以为你对融芳的感情,大概和你心里是不一样的,就不要让她看透了,心里留一点念想也好。”

    “是,额娘放心,我不会让毓溪伤心。可是融芳心思太简单,儿子和她在一起,没有国事没有家事,她也不会挤兑别人吃醋,那份轻松。”胤禛道,“毓溪自然是无可取代,可融芳让儿子觉得很自在,就是偶尔太过活泼闯祸,也觉得可爱。”

    岚琪不知不觉地又把棋子换了位置,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拿手遮着,胤禛只好装作没看见,继续道“我自然明白,是毓溪好,才有一家子的好。”

    “你明白就好。”岚琪已经把要调动的棋子都换好了,一时心里得意,放下擦棋的干布,端起茶来喝,可儿子实在忍不住,胤禛伸手指了棋盘说“额娘,只怕刚才捧棋盘的小太监也看得出来不一样,额娘,您好歹客气点啊。”

    岚琪不乐意,盯着棋盘看了半天,半晌却道“可我不记得原来什么样子了。”

    这盘棋,夜里玄烨来下时,已经是被岚琪换过棋子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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