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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西藏秘密-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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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僧俗人等有来有往,只是多了几名解放军的身影,他们正和奴仆牵着身上驮着牛粪的骡子走在街上。几名老百姓与他们相遇,敬畏地微笑,嘴里念叨着:“金珠玛米……,十八军,金珠玛米……”巴桑站在德勒商店前门,用拂尘左一下右一下地拍打着灰尘,店门口堆着成摞的粮食,摊上摆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却无人问津。

德勒府郊外的庄园里有五头骡子,四名解放军和德勒家的奴仆一起把粮食从棚子里抬出来,放到骡子背上。刚珠高兴地张罗着:“绑结实了,当心半路上掉下来!……司务长,你怎么不在八廓街的商店里买粮食?那边离解放军驻地近。”

司务长答道:“部队有规定,不能随便去街里买东西。”

“为什么?”

“都上街还得了,解放军也几千人呢,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八廓街承受不起,物价还不涨飞了。”

“哟,可不是嘛。”

司务长拿出买粮的钱递给刚珠说:“管家老爷,你点一下。”

刚珠接过钱口袋,掂了掂说:“不用点,不用点,错不了。尼玛,你们几个牵着骡子把粮食送去,快去快回。”

奴仆答应着,和解放军一起赶着骡子出了庄园。

解放军自打进藏以来,从德勒府购买了大量粮食,德勒府也因此赚了很多钱,刚珠看着一摞摞白花花的银子高兴得手舞足蹈。

白玛拍了拍他说:“哎,魔怔啦?”

“少爷,这半年,你可不知道,我整天价提心吊胆,那才叫魔怔呢。现在好了,咱德勒府大赚了一笔。……咱家老爷快赶上乃琼法师了,不打卦都能先知未来,真是神了。”刚珠开心地说。

“这些都是卖粮的钱?”

“一部分,这只是一部分。我把老爷年初收押的那些院子,能卖的都卖给了解放军。老爷心软,有些宅子又退还给了人家,我们短了一大笔呢。”

“你真是贪得无厌,不退给人家,四舅爷,还有夏加他们住在哪儿,德勒府不能乘人之危啊。”

刚珠琢磨着,他突然对白玛说:“解放军也真可怜,大部队就住在拉萨河边的平坝子上。……少爷,郊区庄园那边的粮食都卖完了,腾出地儿了。”

“那可以借给解放军用啊。”

“我也是这个意思,还没跟老爷商量,咱可以再收些房租。”

“你是管家,你就定吧,爸啦一定会同意的。”

“唉,少爷,你知道那天我去解放军驻地看电影遇见谁啦?”

“快说吧,是不是有很多老爷少爷都去啦?”

“没错,我遇见了康萨府的梅朵小姐。”

“她怎么样?”

“这么些年了,她还没嫁人呢。”

白玛闻听,心中一紧,沉默不语了。

解放军来了以后,和老百姓关系融洽,打成一片,这惹恼了鲁康娃,他在噶厦议事厅里气愤地说:“汉政府的军队刚到拉萨,就在八廓街上支起摊子,开什么卫生所,给那些穷鬼要饭花子看病,他们不收钱,收买的是藏民的人心!”格勒、洛桑扎西、帕甲、尼玛等几名高级官员齐齐望着他。

“最可恨的是,我们有些喇嘛、贵族人家也去那里看病,丢尽了我们藏人的脸面。”尼玛撮火地说,“照这么下去,他们真就赖在我雪域圣地不走啦!”

“有了十七条协议,想轰走他们,恐怕难啦。”洛桑扎西悲观地说。

格勒显得老谋深算,他接过话茬儿说:“我在想,红汉人在中国的东边抗美援朝,正打得不可开交,国力消耗很大,朝鲜半岛上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在西边,解放军刚刚进藏,立足未稳,开个卫生所什么的,不过是小打小闹。他们的软肋是从内地到拉萨的运输线漫长,部队的给养供不上来,这才是致命的!”

鲁康娃闻听,兴奋起来,他说:“对啊,要抓住这一点。”

“我们应该周密筹划,大闹一场。虽然我们打不过解放军,但可以把他们饿死,饿走!”

“对,饿肚子的滋味一定比打败仗更难受!要是没有粮食吃,解放军就是铁打的铜铸的,也撑不住多长时间。”

“各位老爷,要干马上就干。通知各家各户不许卖粮给红汉人,也不许卖柴火、卖牛粪,违背者严惩不怠。”尼玛说道。

格勒摇着头说:“不,不能以噶厦的名义,也不能以市政衙门的名义发这种布告,那样我们会很被动。”

“您是说,我们要暗地里下手?”帕甲问道。

“要双管齐下,先联络贵族、商人把粮食囤积起来,禁止卖粮。然后,大造舆论,把全拉萨的粮价炒起来。粮价要涨两倍、三倍,甚至十倍,让所有的黑头藏人都知道是解放军在抢购粮食,哄抬了物价。”

鲁康娃哈哈大笑,他得意地说:“老百姓买不起粮,吃不上糌粑,他们的怨恨、愤怒就会像拉萨河里的洪水一样暴涨。嘿嘿,红汉人的大限也就到了!”

“仁钦噶伦,这个主意又狠又准,但是……”帕甲说。

“你是担心有些人不听我们招呼。”

“首先就是阿沛噶伦,他不仅把家里的存粮送给解放军,我听说,他正派人从太昭调粮来拉萨。”

鲁康娃愤愤地说:“第二个和红汉人黏黏糊糊的家伙就是第穆活佛,现在解放军一部分口粮就是他的丹吉林寺供应的。这第三家嘛……”

“我知道,第三个就是我姐夫家……德勒府。”格勒答道。

“你打算怎么办?”

格勒狠狠地说:“谁卖粮给解放军,谁就是我们政教大业的敌人,不分亲疏贵贱!”

常来找刚珠买粮食的司务长,今天带着军区主任陈新桥来到德勒府登门拜访,陈新桥穿着和战士一样的布军装,只是一顶军绿呢子帽,显示着他的军官身份。战士小李子牵着一头驮着银圆袋子的骡子也进了院子。

刚珠热情地上前迎接,陈新桥把手里的哈达献给他。司务长介绍说:“管家老爷,我们部队的陈主任亲自给您送房款来了。”

刚珠满脸堆笑,客套地说:“长官老爷……欢迎欢迎。”

“解放军不兴叫长官,我们也不是老爷,管家先生,你就叫我陈同志,或者陈主任吧。”陈新桥笑眯眯地说。

“陈主任,好,就叫陈主任,请进,快请进。”刚珠说着,把一行人让进了主楼。

陈新桥进了客厅,接过扎西敬上的酥油茶,在茶碗中用指头蘸了三下,敬天地神,然后才喝。扎西请陈新桥在卡垫上坐下后,才说:“区区房款怎么敢劳烦陈主任亲自送来。”

“我今天来拜访,一是感谢德勒先生又卖粮食又卖房子给我们,帮进藏部队解决了大问题。还有一个原因,我也想参观参观鼎鼎大名的德勒府。”陈新桥真诚地说。

“我这寒舍陋室的,不值得一提。”

“德勒府供养的金佛是稀世至尊,我早有耳闻。”

扎西笑了,带他来到佛龛前介绍说:“陈主任,这尊金佛是大清乾隆皇帝给藏地的封赏,一直供奉在布达拉宫历代拉萨喇嘛的修禅密室,木龙年,十三世拉萨佛爷为表彰德勒噶伦率部抗击英军有功,赏赐给了德勒家族。”

陈新桥取了三支香,刚珠递火点燃后,他来到佛前行礼,上香。

白玛从外面进来,他问道:“爸啦,解放军的首长来了……”他话说一半,一见陈新桥,愣住了。

陈新桥上完香转过身来,见到白玛也愣住了,他思忖片刻,说道:“你是……德勒……白玛多吉?”

“果然是陈主任。”白玛惊喜地说。

“你们认识?”扎西问道。

“爸啦,在昌都接我去参加阿沛噶伦的宴会,给我们发路费回家的就是陈主任。”

“白玛,原来这是你家啊,真没想到了。”陈新桥意外地说。

扎西闻听有些感动,他说道:“陈主任是犬子的救命恩人,受我一拜。”说着,准备行礼。

陈新桥上前扶住他,诚恳地说:“汉藏一家,理应如此。”

“刚珠,去备上酒菜,今天一定要请陈主任和解放军的同志吃完饭再走。”扎西吩咐着。

白玛又叮嘱了一句:“让厨子做川菜,陈主任吃得惯。”

一会儿工夫,粉蒸排骨、麻婆豆腐等六道川菜上了桌。陈新桥夹了一口辣子牛肉,细细品尝。

“还合您口味儿?”扎西问道。

“正宗,真正宗!一年多没吃到家乡的味道了。”陈新桥赞不绝口地说。

白玛闻听,高兴地说:“炒得好,给赏钱。”

站在一旁的刚珠马上掏出藏钞塞给了弓腰侍候的厨子。

“德勒先生,内地的佛教徒不允许吃肉,藏传佛教没有这样的戒律吗?”陈新桥问道。

“因为藏地食物奇缺,品种单一,寺院里是可以吃肉的,但只能吃风干的羊肉、牦牛肉,新鲜的肉,绝不允许吃,也不允许带进寺庙。”

“两地的佛教,还真是大不相同。”

“但普度众生的心愿是佛教各系各派共同信奉的准则,不管是汉传、南传、藏传,都是如此。”

“普度众生也是我们拉萨人的信念,与佛菩萨不谋而和。”

“陈主任,解放军也讲普度众生?”扎西兴奋地问。

“当然。不过,我们要普度的众生,不分等级,不分贵贱,囊括普天之下所有的民众。拉萨不仅希望拉萨的大贵族,小贵族、大活佛、小喇嘛,还有占拉萨人口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差巴、堆穷、朗生,甚至被称为黑骨头的铁匠、屠户,都能过上不愁吃不愁穿的好日子,人世间不再有剥削和压迫,到那时,才算是真正实现了普度众生的宏愿。拉萨不是有种说法,认为拉萨是文殊菩萨的化身吗,这就是拉萨的普度观。”

扎西思索着,喃喃地说:“不分等级,不分贵贱……”

“塔有层次,人有尊卑。陈主任,人人都平等,谁来当奴仆啊?”刚珠忍不住地问。

“管家先生,有人生下来就愿意当奴仆吗?”

刚珠被问住了,他抓耳挠腮地琢磨着。

“爸啦,我接触的解放军,官兵平等,没有贵贱之分,解放军之间叫同志,亲切得像兄弟姐妹。”白玛又看着刚珠和女仆说:“以后部队上放电影,我带你们一起去,也让你们见识见识。”

女仆不解地说:“我可不敢,哪能所有的眼睛都看藏戏,所有的嘴巴都吃红糖啊。”

陈新桥愣住了,他问道:“白玛少爷善待你们,你还怕什么呢?”

“老爷、少爷待我们好,这些年我都忘了挨嘴巴的滋味了,可不敢再有非分之想。今生当奴仆,是在赎我前世的罪孽,把老爷、少爷侍候好了,来世就能投胎转世到一户好人家。”女仆回话说。

陈新桥有些尴尬,他望着侍候在身边的女仆,无言以对。

扎西圆场说:“陈主任,您的话如醍醐灌顶,给了我不少启发,来,我敬您三杯。”

陈新桥起来和他碰杯,两个人一饮而尽。

他们谈得很投机,一直喝到了入夜。酒喝透了,话也说得直截了当,扎西已经很久没有这种痛快淋漓的感觉了。陈新桥与传说中的拉萨人不一样,好酒,爱吃,性情中人,一瓶酒下肚,他们彼此就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陈新桥回到军区的帐篷时已经大醉,到了后半夜,才口渴醒过来。他环视了一下帐篷,爬了起来,看到小李子趴在桌子上也睡着了。小李子手边有一个油纸包,陈新桥伸手拿过来,打开来看。油纸包里是糌粑,还有风干肉,他彻底醒了,叫道:“小李子,小李子。”

小李子睡眼惺忪地抬起头,问道:“陈主任,你酒醒啦?”

陈新桥指着油纸包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这是糌粑啊,我从德勒府带回来的。”

陈新桥一听就火了,大声地说:“起立!”

小李子随他的口令,站直了身子。

“向左转,齐步走!”

小李子随他的口令走到帐篷南侧。

“立正!站在那儿,好好反省。”

叶子背着医药箱从外面进来,她问道:“大声号气的干什么呢?”她是陈新桥的妻子,女军医,不到四十岁的样子。

“我以为你今天值班呢。”陈新桥说。

“巡诊去了,怎么这么大酒味儿?”叶子看到洗脸盆里的呕吐物,又问道:“你吐啦?”

“一年多没喝了,沾酒就醉。”

叶子看见小李子在边上站着,轻声地说:“小李子,去休息吧。”

“我在罚他,他把藏族同胞家的东西拿回来了,这是什么行为?”陈新桥气愤地说。

“不是偷的,是他们给我的。”小李子委屈地说。

“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这些东西要顶多少针线?”

“我知道纪律,可这是我的晚饭,我没吃。”

“你为什么不吃?是毒药吗,挑三拣四!把进藏守则抄十遍!”

小李子眼圈红了,他难过地说:“部队断伙了,同志们每天在吃马料,吃元根,晚上总放屁。这糌粑不就是我们老家喝的油茶面吗,我没舍得自己吃,想带回来和大家一起冲糊糊喝。”

陈新桥知道自己错怪了小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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