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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西藏秘密-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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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西仰天长啸,泪流满面:“怎么会是这样呢?上师啊,您说的那部莲花生大师的伏藏,它在哪儿啊?我要实现自己的誓愿,我要找到它!它在哪儿啊……”

扎西在白玛的陪同下去了大昭寺佛殿,大殿内金碧辉煌,庄严肃穆。扎西跪在佛前,虔诚地磕长头,俯身,跪下,磕头,起身,循环往复,一丝不苟。为了修福忏罪,扎西在释迦牟尼面前许下大愿,向佛祖磕十万长头,供酥油灯十万盏,塑泥佛像十万尊。靠一个人的愿力,他不可能祈来藏地众生的幸福,但他坚信,他的虔诚终究会打动佛菩萨,这是他个人的方式!

扎西在佛寺的场院里开始塑泥佛,他把模具中的一排“擦擦佛”倒出来,恭恭敬敬地放在太阳下晾晒。德吉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她从女仆手上接过茶碗,行动缓慢地给扎西送来。扎西接过酥油茶,一饮而尽,他抬眼看着德吉的肚子,眼神中充满了希望。

仁钦跪在护法神前拜佛,祈祷,他手里擎着一个瓷碗,碗里有两个糌粑团,他口中念经,神情专注,糌粑团在瓷碗中滚动,其中一枚跳了出去。糌粑团掉到地上,滚出去很远,最后停在了一个人的脚下。

仁钦的神色僵住了,他顺着地上的藏靴望上去,站在他面前的竟然是土登格勒。格勒用脚将糌粑团捻开,里面露出了一个纸片,纸片上写着:离开拉萨。

仁钦又开始装疯,他拿起供桌上的酥油往脸上抹,抹得乱七八糟。

格勒凑近他,笑着说:“你装疯,摄政王就不会治你的罪?”

仁钦依然装疯,疯疯癫癫地说:“洛桑,你来了,儿子,你怎么穿着白衣白甲虎皮围裙……”

格勒把瓷碗里的另一个糌粑团举在他面前,大声地说:“仁钦,你瞒不了我!疯子也会打卦?”

仁钦终于气馁了,望着格勒,一脸慌张和憎恶。

“你已经众叛亲离了,你的那些死党,康萨代本、尼玛大人,还有那群围着你讨食吃的丧家犬,都背叛你了!他们已经向摄政王效忠了,你快求求保护神吧,看还有什么神兵天将能帮你翻身。”

“土登格勒,你连一个疯子都不放过?我这个糟老头子已经服输了,你为什么还要斩尽杀绝?”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非要逼我去死吗?”

“你可别拿死来吓唬我,你死不死是你自己的事儿。不过,我知道扎娃死了。”

“你说什么?”

格勒把带着金字牌的头髻递到仁钦面前,问道:“这个,你认识吗?”

仁钦拿过来仔细辨认,然后惊讶地问道:“这是我儿子扎娃的,怎么在你手里?”

“仁钦的大少爷丢了,我也很着急,一直在帮你找,我找到了。”

“他在哪儿?”

“在拉萨以北的雪山下,他冻死了。”

仁钦傻了,跌跌撞撞地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要去看看……你带我去看看……我的儿子……”

“你就别看了,惨哪,惹你伤心。也不知道他死多久了,让荒原上的土狼和秃鹰都吃了,就剩下一堆白骨,还有这缕头发!”格勒拦着他说。

仁钦一阵心痛,捂住了胸口。

“哈哈哈……,洛桑死了,扎娃也死了,仁钦家族再没有男嗣可以继承你一手经营起来的那份产业啦。可惜了!我们是佛门弟子,都相信轮回!仁钦噶伦,当初,你不是想霸占德勒府吗,现在轮到你把仁钦府拱手相让了。”格勒大笑着说完,转身走了。

仁钦心头一阵巨痛,嘴唇发紫,浑身颤抖。

格勒刚走到神殿的门口,就听到身后扑通一声,格勒迟疑了一下,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护法神前的仁钦倒伏在地,气绝身亡。

这一年的降神节刚过,热振摄政王再降佛旨,指派土登格勒入赘仁钦府,承袭仁钦家族的族号,并同时迎娶扎娃的妻子葱美为大夫人,仁钦的女儿琼达为小夫人。此时,卓嘎才恍然大悟,这才是格勒要求离婚分家的真正目的。

格勒骑着高头大马在先,后面是占堆和卓嘎,他们带着管家和一大批仆人奔仁钦府而来。仁钦府内早听见了动静,紧闭的大门轰然而开,仁钦管家蹿了出来,恭恭敬敬地迎候。

格勒来到府门前,仰头看上面的匾额,脸上漾溢着胜利者的自豪。他回头,谦让地说:“大哥、大嫂,请吧!”

格勒、占堆、卓嘎等鱼贯而入,进了仁钦府的大门。

葱美带领仁钦家所有主仆跪在院子里,黑压压一片。格勒等人颐指气使地穿过院子,从跪拜的人群中徜徉而过,昂首挺胸直奔主楼。

仁钦管家引着格勒进了客厅,客厅里布置一新,更加富丽堂皇。仁钦管家轻声地说:“老爷,您上座。”

格勒来到卡垫前,端坐其上。他面前是一张高高的金色茶几,左右则有两张矮下一截的茶几。卓嘎和占堆也在两侧入座,仪式正式开始。

雍丹管家高声喊道:“大夫人仁钦?葱美拜见老爷……”

葱美走过来,跪在地上说道:“尊贵的仁钦?土登格勒夫君,为妻葱美祝您扎西德勒。”说完,她磕了三个响头。

雍丹管家继续喊道:“小夫人仁钦?琼达拜见老爷……”

院子里无人应答。客厅里的人四处张望,不知发生了什么。

雍丹管家脸色不快,问仁钦管家:“小夫人呢?她在哪里?”

仁钦管家赶紧回话说:“小夫人年纪轻,有些害羞,没见过今天这场面,她一早晨就吵着闹着不肯下楼。我这就去叫她……”

格勒一摆手,说道:“算了吧,继续。”

雍丹管家高声地说:“大夫人上座。”

葱美起身来到格勒一侧的矮茶几后坐下了,显然另一侧的矮茶几是留给琼达的。

仪式继续进行着,一拨接着一拨的人进客厅给格勒磕头,献哈达。占堆和卓嘎在边上也显得很威风,卓嘎脸上掩饰不住发自内心的得意。如果阿佳啦在就好了,她看到仁钦府主仆现在的这副德行,肯定高兴。可惜,阿佳啦在家保胎待产,行动不便。没来就没来吧,二老爷做了仁钦家的主子,她以后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这里是我们的领地。

仪式结束后,酒宴开始,大家推杯换盏,行酒猜令,一片喧闹。占堆醉醺醺地沿着走廊大摇大摆地闲逛,东看西看。忽然,他发现一个房间四门紧闭,透过窗户可以看见房间的中央摆放着一张床,床上蒙着白纱,像是停着一具死尸。

占堆皱了皱眉头,他好奇地推门进去走到床边,见白纱下面果然罩着一个人。他伸手掀开白纱,躺在那里的是琼达,占堆被她的美丽吸引,以为她死了,惋惜地伸手摸她的脸庞。忽然琼达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占堆。占堆吓得一声呼叫:“诈尸了!”他转身就跑。

琼达在他的身后嘿嘿地笑了起来,笑声爽朗。占堆这才醒过神来,停住脚步。

琼达坐起来,望着他问道:“你是谁?”

“你是谁?”

“我是仁钦府的小姐,琼达。”

格勒带着卓嘎、葱美、两个管家和一些仆人也来到了房间。仁钦管家向格勒介绍说:“这位是小夫人,琼达。”他转身又对琼达说:“这是我们的新主子格勒老爷。别胡闹了,快下来,拜见老爷。”

格勒端详着她,不动声色。

琼达一脸冷傲,她下了床,来到格勒面前,梗着脖子说:“我不是小夫人,我是仁钦小姐!”

格勒扬手一个大嘴巴打在她的脸上,琼达一个趔趄出去,倒在地上。葱美、仁钦管家等惊恐地看着,谁也不敢言声。琼达瘫在地上,愤恨地瞪着格勒。

格勒一副威严不可侵犯的样子,他命令道:“送到卧室去,把她给我扒光了,候着!”

四个男仆冲上去,轻轻地一提,就把琼达拎了起来,举过头顶,架了出去。

德勒府今天也是一个不眠之夜,因为德吉要生产了。按照藏族人的习俗,女人生孩子污秽不洁,不能在主楼的房间里。所以,院子里灯火通明,院中央新设了一个帐篷,帐篷里人影绰约。

扎西在帐篷外面来回踱步,他心神不定,焦急不安。

男仆们把一捆捆乞来的桑树枝,堆在院子中央,忙碌着。女仆们则端着热水、酥油等进出帐篷。

德吉正在帐篷内分娩,她满脸是汗,很痛苦。卓嘎和接生婆忙前忙后。

扎西在外面焦急地等待,他抓耳挠腮。突然帐篷里传出一声洪亮的婴儿啼哭,扎西惊喜,冲到帐篷前想进去。

“姐夫,女人生孩子,男人不能进。”卓嘎出来拦住他说。

“哪来这么多规矩,我要看看孩子。”扎西不满地说。

德吉已经筋疲力尽,汗水淋漓,她看到自己的孩子,感到欣慰。

接生婆抱着孩子从帐篷里出来,笑盈盈地说:“恭喜德勒少爷,是个带把儿的!”

扎西高兴,不知所措,他开心地说:“太好了,太好了,快让我抱抱。”

刚珠用托盘端着一碟锅灰过来。卓嘎说道:“姐夫,先别急着抱,快给你儿子稳了魂魄,定住男儿性。”

扎西有些手忙脚乱,他伸手在碟子里蘸了一指黑灰,抹在婴儿的鼻子上。

娜珍此时正不露声色地站在屋顶上,关注着院子里发生的一切。她心中充满了嫉妒和愤恨,用力把一块手帕撕碎,转身消失了。

第二十四章 娜珍的心头之患

转眼间六年过去了,时间到了二十世纪四十年代。扎西和刚珠带着骡马驮队从藏北收货回来,他们正朝拉萨缓缓行进。天空中传来的嗡嗡怪响越来越大,震耳欲聋。驮队驻足观望,一架美国c—47运输机拖着长长的尾烟,呼啸着飞过来。

刚珠惊慌失色,大声叫道:“阿莫啦,天上是什么呀?”

伙计四散,惊呼:“妖魔啊,妖魔啊。天菩萨,天菩萨!”众人吓得跪在地上,向天空祈祷,嘴中念念有词。飞机轰鸣着从他们头顶而过,它的引擎已经起火了。扎西冲着大家喊道:“不要慌,不要慌,这是飞机,飞机!”

飞机拖着长烟向远处的山后扎了下去,随着一声爆炸的巨响,一股黑烟从山的后面升腾而起。刚珠缓过神来,他问道:“这就是飞机啊?它怎么飞这儿来啦?”

“应该是美国人的飞机。我听戏匣子里说,缅甸已经沦陷,内地通往海外的滇缅公路也被日本人切断了,国内急需的货物在地面上运不进去,就从天上运。”扎西边眺望边说。

“老爷,洋人用天上这家伙驮货?”

“对。他们用飞机在空中开辟了一条航线,越过喜马拉雅山,把盟国的军事物资运到内地去。这架飞机应该是出了故障。”

“这一头摔下来,飞机还能活吗?”扎西看着山后的浓烟,摇了摇头。

德吉知道扎西今天要回来,她坐在化妆台前,细心地打扮着。虽然六年过去了,但她美丽依旧,较从前更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儿。

她的儿子阿觉已经六岁了,天真可爱。他见德吉在化妆,就从门缝里挤进来,蹑手蹑脚地靠了过来,最后一下子撞到德吉身上。德吉手一抖,口红顺着嘴角涂到了脸上。阿觉坏笑地说:“阿妈啦,妖怪,阿妈啦是妖怪。”

德吉一把抱住他,逗他说:“妖怪专吃小孩。”她开始咬他的小胖脸。

母子俩玩够了,阿觉乖乖地给德吉擦脸上的口红,夸张地说:“阿妈啦,您可真香,您怎么那么香啊?”

“小滑头,又要喷我的香水。来,阿妈啦给你!”她拉过阿觉的小手,冲着他的手腕喷了一下。

阿觉故意做了深呼吸,陶醉地说:“法兰西,香奈儿。”

巴桑从外面进来,见他们母子正在玩,便候在了一边。德吉放下阿觉,起身问道:“巴桑,老爷到哪儿啦?”

“已经过了蔡公塘,说话就该进府了。”

“库房都腾出来了吗?”

“腾好了。”

“老爷在府上住不了几天就要去印度,八廓街的店铺上还短什么货,你把清单拉出来。还有,成都、丽江那边什么紧俏,要紧着那边走货……”

德吉一回头看到阿觉正把香水往酥油茶里倒,她大叫:“阿觉,你干什么呢?”

“香香。”阿觉认真地说。

“这不是吃的,你能淘出花儿来,快给我!等你爸啦回来打你屁股。”德吉抢下来说。

“我不怕,他拍了我的屁股,会拿糖豆哄我,还会让我骑他脖子上。”

“小魔头,都是爸啦给你惯的!”

德吉听到骡马进院的声音,便带着阿觉出来迎接扎西回府。她站在主楼的台阶上,左边是娜珍,右边是阿觉,仆人们也恭恭敬敬地等在那儿。刚珠进院,他和巴桑打过招呼,便快步来到台阶前请安:“大太太、二太太,扎西德勒。”

“一路辛苦了。”德吉说着,又朝外面望了望,疑惑地问:“老爷呢?”

“我们刚过了宇妥桥,就遇到白玛少爷和仁钦老爷,仁钦老爷偏拉着咱家老爷去他府上了。”

“这个格勒,什么事儿那么急?”

“说是有重要的事儿,门下也没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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