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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上级-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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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周正群接受审查后,市总工会对她的态度忽然发生了变化。以前孟荷可以不坐班,有事只管跟部里的同事说一声,去忙便是。现在不行了,她得一天8小时坐在那里,偶尔外出,必须到主管领导那儿请假。孟荷受不了这个,请假倒是无所谓,关键是领导的目光。孟荷以前没发觉,人的目光会这样复杂,以前在总工会,孟荷感受到的是春风,是阳光,所有的目光都灌了蜜似的,让她老是赞叹世界太过美好。自打那件可怕的事发生后,仿佛一夜间,秋天便席卷了整个世界,所到之处,都是雨打芭蕉的声音,是秋风扫落叶的声音。人们看她,不再是满含微笑地,怀着敬意地,也不再是毕恭毕敬,不再是“亲如一家”。一夜间,人们的目光放肆起来,斗胆起来,就算客气一点,也是那种隔岸观火的暗含着幸灾乐祸的目光。孟荷受不了,真是受不了。

孟荷的人生里,压根儿不具备这种经验,她在人生最好的时间段嫁给了周正群,此后便是一路凯旋,一路高歌,一路微笑,她原以为人生就该如此,不会有什么阴云或狂风,更不会有冰霜雪剑。所以她能一路微笑,一路轻歌,始终保持平易近人的和蔼和谦逊。现在她才明白,所有这一切都是假的,她一直被生活蒙骗着,活在假象里。

她去找金子杨,质问他:“当初不是说好了吗,只要把字画拿出来,把事情说清楚,就表明与周正群没有关系,怎么会这样?”金子杨老道地笑笑:“孟荷啊,事物总是变化发展的,有时候,它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孟荷碰了一鼻子灰,白白在省委受了金子杨一小时的训。

她不甘心,回到总工会,又去找总工会主席:“为什么要把耿立娟的医药费停掉,她一天的费用就在一万元以上,没了钱,拿什么给她治病?”

工会主席坦然道:“孟部长,我们已经尽了力,剩下的,应该交给她丈夫去做。”

“她丈夫?你们明知道她跟丈夫感情不和,路平根本就不管她,这样做,等于是帮路平杀她!”

“孟荷同志,工会不是救济院,你难道不觉得,这件事你揽得有点过分了吗?”

“过分,我怎么过分了?”孟荷开始咆哮,她最最受不了的,就是工会主席的态度。

“孟荷同志,你跟耿立娟感情深,关系密,我们理解,但把个人感情带到工作中,会伤害到我们的工作制度。”工会主席打起了官腔。

接连碰了几鼻子灰,孟荷哭了,这是40多岁却依旧天真烂漫的孟荷第一次为自己的处境哭,第一次为世态炎凉落泪。后来,她忍不住把电话打给夏雨,怀着内疚说:“夏雨,我后悔,我真的好后悔。”

夏雨被她的话弄蒙了,半天没反应过来:“孟荷你在说什么?莫名其妙。”

“夏雨,连你也用这种口气训我?”

“孟荷你到底怎么了,谁训你了?”夏雨那头好忙,说话的口气像是在应付。孟荷非常敏感地捕捉到了这点,她冲夏雨嚷:“夏雨,你家庆云的事跟我没关系,我自己还一肚子委屈呢。”

夏雨挂了电话。

孟荷傻傻地发了半天呆,不,不是发呆,是发恨,忽地抓过电话,这一次,她打给了卓梅:“卓梅你告诉我,我家正群到底犯了什么事,凭什么你们都要这样对我?”

卓梅结了半天舌,惶恐道:“孟荷,往后不要问这样的事,上次跟你透了消息,我家老刘半月不理我。”

孟荷通往朋友的路就这样断了,孟荷活到今天,还从没尝受过如此孤单,原来孤单是这样的可怕。

我不能被它杀死!孟荷这样叫了一声,伸出双手,开始乱抓。她要抓住温暖,抓住友爱,抓住被别人打碎的幸福。

林墨芝打完电话,孟荷毫不犹豫就去了,尽管她现在什么也帮不了林墨芝,总工会几天前下了一个通知,将各部的财务开支统一归到了工会主席手里,实行一支笔审批,可她还是去了!

去比不去更失望,就在她饱受折磨的这些日子,耿立娟的病情迅速恶化,可以断定,不论把她转到哪家医院,她都活不过这个夏天。

孟荷陪着林墨芝落了一阵儿泪,直到自己渐渐清醒了,才离开医院。回家的路上,孟荷想,其实我还算幸福,至少比起耿立娟,我有希望。

车子在离十字路口很远处停下,无奈地等着,金江的交通总是这样糟糕,你别想痛痛快快搭上一次车。身体里已经涌动起一丝幸福感的孟荷摇下车窗,想透透气,也想让外面的阳光把自己照得更幸福一些。于是她一下就看见了两个人:另一辆车里,夏雨跟卓梅坐在一起,很亲密地说笑着。

回到家,孟荷气急败坏地蹬掉鞋子,赤脚在木地板上走来走去。凭什么,她们凭什么?

孟荷还没把自己心里的窝囊和火气发泄掉,儿子回来了。儿子也是挂着一脸的不高兴走进门的,进门第一句话就是:“妈,你是不是跟曹媛媛和她妈一起吃过饭?”

4

孟荷认为自己没错。

她请曹媛媛母女吃饭有什么错呢?那天她在办公室,寂寞无边无际包围着她,对丈夫的担心不时跳出来,同事们躲她远远的,大小领导又像提防小偷一样提防着她,生怕她像以前一样动不动就去敲谁的门。整幢大楼里,她像传染病患者一样被隔离着。孟荷就那样坐了一个下午,坐得自己的肢体都发木了,就想起来活动活动。手机突然响了,尽管号很陌生,孟荷还是心动了一下。这么长时间,她的手机像是患了病,除了纪委打过两次电话,更多时候,它是沉默着的。孟荷接通电话,轻轻问了声:“谁啊?”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不大年轻的女声:“孟荷姐吗,我是雪娇。”

“雪娇?”孟荷边问边寻思,她什么时候认识一个叫雪娇的女人呢?

等对方说完,孟荷就记起来了,这个雪娇她应该算认识,至少不能算陌生。她是曹的夫人。曹就是当年孟荷喜欢过并且差点嫁给的那个男人。后来孟荷离开了曹,幸运地嫁给了周正群,曹伤感了一阵儿,娶了这位雪娇。他们结婚时,曹怀有某种敌意地给她发了请柬,孟荷那时还在乎谁的敌意啊,大大方方就去了。婚礼办得很热闹,体面自不用说,更让曹骄傲的,是雪娇的美丽。孟荷不得不承认,雪娇比她漂亮,也比她更有女人味。曹就是曹,他的眼光永远是一流的。

那次之后,孟荷跟曹一家断断续续有些来往,主要是曹找她叙旧,找她办事,孟荷很大方,只要曹提出来的,能办的都给办了。雪娇呢,非但不吃醋,还很感激她,亲热地称她为姐姐。后来为一场经济官司,孟荷替曹说了话,法院向着曹判了,周正群得知后,颇为不满,警告孟荷,如果再敢打着他的旗号跟下面乱说话,小心他不客气。孟荷这才收敛了,跟曹一家的关系也慢慢淡下来,这些年,几乎就不来往了。

雪娇这个时候能想起她,让孟荷十分感动。

这个下午,孟荷在雪娇的盛情相邀下,去了她的时装城。雪娇那张嘴真是会说,不经意间,她就安慰了孟荷。雪娇说周副省长是谁啊,他们也不掂量掂量,就想给周副省长使绊子,放心,孟姐,不会有事的。这种事我清楚,吵嚷一阵儿就过去了。见孟荷锁着眉,雪娇又道:“孟姐你这样子不行,越是这种时候,你越要开心,越要装作没事,让他们看看,你孟姐就是孟姐。走,我陪你去做护理,放松放松。”

孟荷跟着雪娇去了美容院,躺在那张舒适的床上,孟荷的心渐渐放松,想想也对,有什么大不了的,有谁敢把正群怎么样?雪娇再三跟护理小姐叮嘱,这是我姐姐,一定要做得舒服啊。孟荷微闭上眼,随着一双玉手在身上的游动,脑子里那些可怕的想法慢慢远去,她看见白云,悠悠地荡了过来。她看见青山、绿水、辽阔的海面,还有天际处火红火红的晚霞——

那是一个非常美好的下午,至少周正群被审查后,孟荷就没再拥有过那样美好的下午。时间在按摩床上慢慢消逝,随着美容小姐灵巧的手指,还有温柔的按抚,孟荷的身体渐渐打开,心也渐渐打开,在时光浑然不觉的流逝中,她获得了一种补偿,一种满足。

夜色不知何时已裹住了金江,暧昧的灯光将美容中心映衬得越发像个暖巢。孟荷舍不得离开,雪娇也不想让她离开,两人躺在贵宾室里,叫了外卖,填充肚子的过程中,雪娇又说了许多,这时候雪娇说什么已无关要紧,要紧的,是雪娇能设身处地为她想,能敞开心扉跟她谈,能替她拨开层层迷雾,把原本让阴云遮蔽了的蓝天显露出来。孟荷在感动之外,礼节性地问了一句:“他呢,现在还好吗?”

雪娇一笑:“去了俄罗斯,做生意。”

孟荷嗯了一声,就又接着原来的话题,继续跟雪娇说着女人间的体贴话。后来,雪娇硬拉她去蒸桑拿,孟荷没有拒绝,在桑拿室袅袅的水汽中,她们把时间消磨到了午夜。

又过了一天,周六,儿子健行没回来,孟荷不愿窝在家里,打电话给雪娇,想请她吃饭。雪娇愉快地答应了。到了酒店,才发现,雪娇多带了一个人:女儿曹媛媛。

孟荷对曹媛媛,真是一点印象也没有,猛见雪娇多出这么一个女儿,长得又这么漂亮,立刻傻眼了。“雪娇,你好福气啊。”她由衷地说。目光在媛媛身上不停地流动着。听雪娇说,媛媛也在江大,孟荷忙说:“好啊,跟我家健行在同一所学校。”

曹媛媛这天表现得相当乖巧,温顺可人,淑女极了。她忽而抓着母亲的手,把那个“妈”字叫得跟棉花糖似的,听得孟荷心里痒痒。孟荷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生下一个女儿,儿子固然不错,但多一个女儿,岂不是更幸福?这可能是天底下漂亮女人共有的心病,都希望自己的美丽能够延续,都希望身边有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儿,用来向世人证明,自己曾经是如何如何的漂亮,如何如何的……曹媛媛不可能不知道孟荷的心思,她是谁啊,雪娇的女儿。雪娇把自己身上所有的优点都遗传给了她,她还额外继承了父亲的聪明、多情,甚至那么一点小狡猾。见孟荷眼里燃烧出一丝嫉妒的火苗,她赶忙挪到孟荷身边:“孟阿姨,你的皮肤保养得很好哟,有空教教我妈,告诉她一些年轻的秘诀。”

这话说得多熨帖,多招人喜欢。孟荷刚要客气,曹媛媛又抓住她的手,半个身子偎过去:“孟阿姨,你这条丝巾搭配得真好,一下就把气质给衬托出来了,哪像我妈,不打扮还好,一打扮,更俗。”

雪娇佯装生气:“媛媛,哪有这样说妈的。”

“妈,人家说得是实话嘛,你真该拜孟阿姨为师,好好跟孟阿姨学学,别整天就知道你的服装生意。”

“你孟阿姨是天生的,妈哪敢跟她比。”

母女俩你一句我一句,毫不脸红地奉承着,直把孟荷奉承舒服了,孟荷这才佯装不好意思,道:“行了,你们就少挖苦我几句,我都不知道自己憔悴成什么样了。”

女人大概就是这样一群动物,她们聪明时比男人要精明百倍,比男人要多一百个心眼,一旦谈起美貌啊体形啊年轻啊这些话题,智商指数马上就降到了零,哪怕对方说的全是谎言,她们也宁可相信它是真理。

这顿饭吃得别提有多滋润,孟荷花钱买开心,曹媛媛呢,把它当成一个大舞台,极具天才地表演了一场淑女戏。表演到后来,孟荷忍不住就动心了:“媛媛真乖,说得阿姨心里痒痒的,真想收你做干女儿。”

一听做干女儿,曹媛媛马上拘谨了,羞红着脸道:“孟阿姨你别笑话我了,媛媛哪敢高攀?”

“看你这孩子,这有什么高攀的。”孟荷笑着,夹给曹媛媛一块鱼。这时候,她脑子里忽地冒出一个影子,夏雨的女儿夏可可那张略带霸气的脸跳了出来,她暗自叹口气,要是健行喜欢上媛媛这么一个女孩子,她这当妈的,举双手赞成。

一直凝神望她的雪娇趁势道:“媛媛你可要努力,好好学习,将来出息了,你孟阿姨一高兴,没准让你做儿媳妇儿。”

“妈——”曹媛媛夸张地发了声嗲,擂起小拳头,要打母亲,孟荷煞有介事地说:“媛媛,做我家媳妇儿,可不能野蛮哟。”

曹媛媛吐了下舌头,乖乖地坐一边不说话了。

孟荷跟雪娇换了话题又聊,聊到后来,孟荷很郑重地跟曹媛媛说:“媛媛啊,往后在学校,可要盯着你健行哥,现在的女孩子手段多得很,别让他上了当。”

这话一语双关,既有肯定曹媛媛的意思,也不至于让她觉得这里有什么承诺的成分。重要的,孟荷是想给雪娇母女一个信号,媛媛可以跟健行来往,而且可以来往得密切一些。至于到什么程度,密切了以后怎么办,孟荷没说。没结果的事她向来不说,别看她让雪娇母女哄得这么开心。

孟荷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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