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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二号首长-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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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小舟说,我觉得日本料理最有名的,还是生鱼片。

孔思勤说,是吗?我也喜欢吃。

唐小舟问,你习惯吃芥末?

孔思勤说,第一次吃,觉得这是什么东西,真难吃,往嘴里一放,嘴里像是要爆炸一样,无数的虫子往每一个地方钻,难受得要死。多吃了几次,我慢慢开始喜欢了。

唐小舟说,那就好,我们今天就吃刺生。你选,是鱼类还是贝类?

孔思勤说,龙虾和象拔蚌太贵了,还是吃鱼吧,三文鱼怎么样?

唐小舟说,我倒不是怕贵,只是一只龙虾,我们两个人吃,不能点别的菜了。就听你的,三文鱼肉刺生,三文鱼头香煎。

孔思勤说,你不是不喜欢吃鱼吗?一下子点这么多鱼?

唐小舟说,香煎三文鱼头非常美味的,不信你试一试。

孔思勤说,看来,你真是雍州的另类。再好的海鲜,雍州人把辣椒一放,也吃不出味来了。雍州人的味蕾,因为辣椒的刺激,早就变得麻木了,什么好菜,没有了辣椒,对于他们来说,也是没味的。

唐小舟说,你说的是真的。现在,雍州菜在全国非常有名,也非常自闭,总觉得除了雍州菜,全世界都没有美味了。其实,雍州菜也就是把辣椒做到了极致,除了辣,再没有别的味。据说,雍州人能把辣味做出一百三十种不同,可外地人,觉得只有一种,那就是辣。相反,像广东人,他们的口味淡,味蕾敏感得多,对于每一种细微的味道,都能品尝出来。雍州人想和广东人争一个口号,人家说吃在广州,雍州人偏要说吃在雍州。这一场争执,恰恰说明了雍州人的狭隘。别的不说,广州人能吃雍州的辣,雍州却不能吃广州的淡。这就是差距。

孔思勤说,我听说,因为在广东的雍州人多,现在,雍州的辣椒酱在广东,都成了抢手货,销量非常大。

两人坐下来,唐小舟便说,这样吃法,没有酒,味道可能会差一点。

孔思勤说,那就来一点吧。

唐小舟正想喝酒呢,他想把自己喝醉,醉了以后,人事不醒,什么痛苦全都没了。可这话,自然不能对人言,同时又想试探一下孔思勤,便说,喝了酒以后,没法开车了。

孔思勤说,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我不怕你醉得不省人事。

他们要了一瓶日本清酒。

唐小舟说,今晚,我们把这瓶酒干掉,怎么样?

孔思勤说,你真的想醉呀?

唐小舟说,你怕?

孔思勤说,我怕什么?过了一会儿,又补了一句,我有什么好怕的?

唐小舟拿起玻璃杯,分别倒满了两杯。

孔思勤端过一杯,说,我喝这个,其余的都是你的。

三文鱼肉很快上来了,唐小舟端起酒杯,说,来,干杯。

孔思勤虽然端起了杯子,却不肯和他碰,说,总得有个名义吧?以什么名义?

唐小舟说,以你的美丽的名义。

孔思勤说,切,美丽是时令产品,秋风一吹,万物凋零,今天美丽明天不一定仍然美丽。何况,我也不美丽。这个不算。

唐小舟说,那以我们的名义。

她问,我们什么名义?

他说,没有名义的名义。

她撒娇,说,不干,怎么叫没有名义?你要什么名义?我给你。

他说,好,以同事的名义。

她说,就是啵,总算找到了一种名义。

她和他碰了一下,小小地喝了一口,拿起筷子,夹了一块三文鱼,蘸了芥末,将筷子往口里送的时候,先伸出自己的舌头,将三文鱼放在舌的正中,再将舌往里一缩。闭上口她并没有立即嚼,而是先品尝了一下芥末的味道,吞下去后,再张开嘴,向外哈了一口气。

唐小舟端起酒杯,说,吃刺生不喝酒不行。两人再一次碰杯。

三文鱼头上来了,孔思勤最初还不想吃,她讨厌这种吃起来很麻烦的东西,吃了半天,也没有一点内容,总觉得自己的收获与付出的劳动不相衬。

唐小舟说,吃东西体现一个人的性格,肯定你的性格应属于外向的,且风风火火,甚至有些急躁。可在省委办公厅,一点都看不出来。

孔思勤说,省委办公厅是什么地方?就算是一块石头,也磨圆了,还能有性格吗?

唐小舟问,你喜欢这里吗?

第十六卷 神秘而来的调查组 神秘而来的调查组17

孔思勤说,谈不上。不过,经历了这么多,我慢慢也明白了,一个人,肯定需要一些经历。你要活着,就得有一个平台。喜欢不喜欢,是次要的,关键是平台要足够大,足够大你才会有发展空间。喜欢这种事,是一种感情,而感情却是可以变的。如果你每天对自己说一百遍喜欢某个东西或者某个人,就算你再讨厌这种东西或者这个人,喊了几年后,相信一切都改变了。

唐小舟说,难道说,你不相信爱情?

孔思勤说,相信呀,爱情就是你对自己说,你爱他,结果,你真的爱了。以后的某一天,你对自己说,你已经不爱他了,结果,你就真的不爱了,爱情消失了。

唐小舟开玩笑说,你这样说,让我觉得爱情就像你养的一条狗,你叫它过来,它就真的过来了,你叫它走,它乖乖地走了。

孔思勤说,不错,我觉得这个比喻很贴切,爱情就是你精心养的一条狗,一条很漂亮很迷人的狗。

唐小舟好奇地问,你恋爱过吗?

孔思勤笑了,说,你以为女研究生的感情生活,就一定是白纸一张?

唐小舟说,倒不是,只不过,我没想到,你对感情看得这么开,或者说看得这么透。

孔思勤说,什么叫感情?感情其实是一种极其私有化的情绪。你把对方当成你的私有物品,又骗自己说,这是爱。有一天,你发现他不是你的私有物品,你觉得自己受了巨大伤害,那不是因为她原本就不是你的私有物品,而是因为你觉得你的东西被人偷了。

这句话点到了唐小舟的痛处。他确实觉得,自己的东西被人偷了,而且是极其宝贵的一件东西。虽然他并不喜欢那件东西,可那毕竟是他的东西,他早已经向全世界申明过所有权。这不是在捍卫爱情,而是在捍卫感情所有权,就像国家捍卫领土完整。天下有哪个国家能够容忍自己的领土被人无端侵占?别说侵占全部,就算是侵占一点点,都会酿成国际事件,弄得不好,还会爆发战争。同样的道理,人家的情感领地,自然也不容他人侵占。换个角度看,人又有一种天性,那就是侵占他人领地的天性。

唐小舟说,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看待爱情的。

孔思勤看了他一眼,转过头,目光飘向窗外。她抬起一只手,指着窗外那个霓虹灯广告牌说,看到那个广告没有?

唐小舟顺着她的手指望去,那是一个月饼广告。时间过得真是快,转眼又快到中秋了。那个广告架在顶楼上,十分醒目,可他不知道她的用意。他问,是啊,看到了,你想说什么?

她说,小时候,我们吃的月饼是不包装的,最多也就是包一层薄纸,堆在商店里卖。大家都知道,那东西叫月饼。现在呢?所有的月饼,都要包装了,一家比一家包装得好。包装得好,就不是月饼了?它还是月饼。爱情是什么?就是那月饼,最本质的东西只有一个,就是人的交配权。无论你用感情也好爱情也好,什么五花八门的包装,她的根本,还是人的交配权。

唐小舟觉得身上有点发寒,同时也觉得,研究生就是研究生,看问题真是与众不同,她的话力透纸背,一针见血,就像手术刀一样,剖开现象见本质。另一方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聊了聊这个话题也蛮有趣,便站在她的对立面,说,按你这样说,我们不需要法律或者道德了,只要遵从一个原则,人的交配权,就像动物那样。

孔思勤说,可人生活的世界,被叫做社会,动物生活的世界,叫世界。这就是不同。社会的法则是法律道德和秩序,任何对法律道德以及秩序的反叛,都可能受到社会法则的惩罚,而不是动物法则的惩罚。这是社会属性范畴的东西,而不是动物属性范畴。交配权是动物属性范畴,或者说是动物本能。感情的占有性,是动物属性决定的,而感情的私有化,是社会属性决定的。

孔思勤的话,似乎句句都有针对性,或许,她听说了什么,有心想劝说他?此时的唐小舟,哪里是这些话所能劝解的?她越这样说,他越感到郁闷,又不能将心中的块垒吐出来。酒入愁肠,郁结就更加牢固。一瓶酒喝得差不多的时候,他已经醉了。

孔思勤感觉到了他的醉意,提醒他,是不是别喝了?

他说,我没事,我可是一斤的量。

孔思勤以为他真的没事,陪着他将那瓶酒喝完了。

唐小舟还要酒喝,孔思勤才真正意识到,他是真的醉了,无论如何,不让他再喝。

唐小舟倒也没有坚持,结了账准备离去的时候,走路已经有些不稳。

孔思勤只好搀着他往外走。出门下了楼,车肯定是不能开了,孔思勤问他,是去我那里,还是送你回家?

他说,我不想回家。

她说,那去我那里,不过我那里很简陋。

他说,你把我扔在这里,我就睡在这里。

孔思勤说,你睡这里,明天肯定上报纸的头条。

好不容易到了孔思勤的住所,这是一套单身公寓。办公厅因为没房子给她安排,便给她报五百元租房费,她自己贴了三百,租下了这套单身公寓,看上去还不错,干净整洁,里面挂了很多饰物,很温馨。唐小舟醉眼朦胧,当然看不到这些,进门之后,倒在了她的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睡了一觉醒来,睁开眼一看,不知身在何处,只见自己睡在一间很小的房子里,房中弥漫着一股很淡的香水味,一盏桔黄色小灯,有一种梦幻般迷离的感觉。他觉得头有点痛,嗓子干涩,胸中有一种火辣。他能想起的是,昨晚喝了酒,却一时未能想起跟谁喝酒或者喝了多少。他想找水喝,翻身而起,动作大了点,惊动了睡在沙发上的孔思勤。

孔思勤一下子坐起来,对他说,你醒了?

看到灯光朦胧之中的孔思勤,唐小舟想起了两人喝酒时的情景。至于后来是怎么回事,他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又是怎么睡下的,鞋袜之类是怎么脱的,他想不起来了。

她走到床边,弯下身,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问她,好点了吗?

他是坐着的,而她站着,身上穿的是一件很薄的睡衣。睡衣很松,就在她弯腰的那一刻,乳房的轮线,完美地呈现在他的眼前。尽管她躬身的时候,身体挡住了光线,她的整个胸脯,几乎看不到光,以至于乳房的轮廓,呈现一种幽暗的黑色,不过,灯并不在她的正面,恰好有一点微弱的光从侧面穿过她的睡衣,斜斜地照在乳房的侧面,令那部分弧线,显得如此的触目惊心。

他说,有水吗?我想喝水。

她转身而去,说,我估计你醒来要喝水,我凉了开水。

他看清了,这是一间单身公寓。公寓被隔成了两部分,进门是一个小空间,中间是一扇推拉的铝合金玻璃门,门的另一边,应该是厨房和厕所。孔思勤走去的地方,正是厨房。他是第一次这样看着她的背影,背部的一大半是裸露的,整个上肢,有一种向上伸展的感觉,就像一只蝴蝶,震动着翅膀向上飞。他突然明白,有些女人,背部曲线最为生动优美,而有些女人,从背部看,非常埋汰,关键就在这个向上或者向下的趋势。向上则挺拔流畅,向下则不够伸展,显得收缩,自然就少了张扬和释放。因为睡衣很简洁,她的腰部曲线非常清晰,细细的,随着腿部的运动,轻微地扭动着,很有韧性。腰部以下,线条又开始奔放,到了臀部,便开始膨胀,像是两瓣绽开的莲花。

孔思勤将水端来,不是递到他的手里,而是直接送到他的唇边。

唐小舟弯下身,用嘴接了杯沿,大口地喝着。孔思勤为了看清他喝下去的进度,身子向前勾着,头偏向一边,努力看着杯子。她不太可能望到杯子里的情况,却本能地做出这样的动作。到了后来,杯子倾斜的斜度,不够唐小舟喝水的进度,他伸出自己手,托着杯子,手就和她的手握在了一起。

水喝完了。她略显犹豫,还是将手和杯子一起抽出来。她问,还喝吗?

他说,刚才好像全世界都着了大火,不过现在火已经浇灭了。

她将杯子放到面前的茶几上,又回到沙发,躺下来之前说,再要喝,你叫我。

唐小舟见她躺了下去,头对着他,乌黑的长发,耷在沙发上,有一些发梢吊在沙发的扶手上,如黑色的瀑布。他有些不忍,说,你睡床吧。

她问,你呢?

他说,我睡沙发。

她说,那不行,沙发太短,你的脚伸不直。

他说,你还是睡床吧,这样我的心里会不安,根本睡不着。

她想了想,说,那你也睡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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