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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宫闱血-第1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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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宇的话说得靖儿的脸颊一红,什么叫没怎么长大?她又不是大男人!

“闭嘴!”靖儿轻轻地喝斥他。

也不知为何,此刻与完颜宇单独在一起叫靖儿觉得心里怪怪的,两年前他们在一起的似乎也不曾有过这种奇怪的感觉啊。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尽量放松一些。

缓步走了一段路,靖儿已经明显感到自己腰际也染上了一片温热,她身侧之人的步子越发地不稳了。靖儿的心头笼起一层不好的感觉,她沉着声道:“再坚持一会!”等他们走出这里,她就能去找她的马。

完颜宇含糊地应着,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能坚持那么久,其实他早该倒下了。分明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他一点都不想走了,就想在这里躺下不动了。

可是听着靖儿在他耳畔说着话,他竟是分毫都不想让她失望。

底下暗得很,二人依偎着,也不知是如何走出来的。衣袍被撕破了好几处,显得很是狼狈。靖儿让他靠着树干坐下,她转身往十里亭跑去。

身后完颜宇那声虚弱的“臭小子”一晃就湮没在暮色之中,他吃力地朝那朦胧的背影看了一眼,原本想说的“小心”都没来得及说出口。他随即又想笑,她的功夫那么好,一定不会有事。

上面的光线明显要好很多,靖儿远远地就瞧见有匹马低着头在路旁吃草。她心下一阵喜悦,冲上去却发现并不是她的那匹良驹,不过此刻也没什么好挑剔的,骑上就走。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完颜宇拉上马,他软着身子抱住她的腰,却要有精力在后边笑:“臭小子的腰还是这般纤细,跟个姑娘一样。”

这句话纯粹是为了报复那时候她唤他“颜姑娘”,可听在靖儿的耳里却是另一番风味。她咬牙切齿地叫:“再胡说我会把你踢下去!”

他果真就听话地不再说话了。

马儿跑得不快,靖儿怕把身后之人震下去。他不说话,又让她心里担忧起来,隔一段时间便忍不住去叫他。

完颜宇倒是也不耐烦了,勉强开口道:“要我闭嘴,你要叫我作何?怕我死了么?”

他与她不都该是希望对方出点事才好么?可是为何,听闻清雅要害她,他会匆匆地赶来?为何他受了伤,她也还要费尽心思地来救他?

靖儿被他问得一愣,随即没好气地道:“怕你死在西凉,给我徒惹麻烦!”

他哧的一声,将脸靠在她的后背上。

仿佛是冥冥之中有个念头,若是真的就这般死了,他倒是也不惧。

这样想着,唇角不禁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马儿奔至城楼下,靖儿大声喝着要侍卫开门。守城的侍卫朝底下看了看,皱着眉道:“要进城,等明儿一早再来!”

“混账!见了朕还敢说这种话!”靖儿的神色一怒,朝着城楼上的侍卫大喝着。

那侍卫也不惧她,还嘲讽地笑:“你是皇帝,老子都是太上皇了!快滚!”

“你……”

靖儿欲再开口,听得完颜宇轻声道:“也不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哪一点像是皇帝?”他依旧闭着眼睛,不必他瞧,一路上就听得衣袍被撕裂的“嚓嚓”声。亭子下面漆黑一片,摸不着路,也不知他们究竟是如何出来的。

靖儿一阵尴尬,出来的时候她是与孙权他们一道的,孙权的手中倒是拿着令牌。想到此,靖儿忙回头问:“你的令牌呢?”他是自己出来的,那身上必然会带着令牌。

她也不等他回话,回身就将手伸入他的怀中。他倒是还笑得出来,拧着眉开口:“我不过稍稍摸了你一下,这么快就想摸回去。”

靖儿却是惊愕地抬眸:“你的令牌呢?”

一句话,问得完颜宇也怔住了,他抬手一摸,亦是惊讶:“掉了?”

既是掉了,一定是刚才滚下去的时候丢的。靖儿再是说不出话来,勒转了马头就要回去。却是刚掉转了方向,身后之人一时间没抱住她的身子,直接就从马背上翻了下去。

靖儿大吃一惊,慌忙掉下马背去查探。

他的气息微弱,城楼上昏暗的灯光照下来,衬得他的唇色越发地苍白不堪。

“完颜宇!”

靖儿晃着他的身体,听他虚弱地开口:“算了。”

“什么?”

他的手指圈住了她的手,艰难地摇了摇头:“臭小子,别走。”倘若今夜就是他的大限,他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走。

靖儿的心头狠狠地一震,脱口叫他:“完颜宇!完颜宇……喂——”

该死的,竟是昏了过去!

目光本能地往下,此刻她才能清晰地瞧见,他的大半个身子几乎都被鲜血染透了。她甚至都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他一路上的清醒。

城里进不出,现下也不知道孙全等人去了哪里。

若是在这里等,怕是完颜宇也坚持不了太久了。他的伤口太深,她必须找个地方,先给他止血。

如今进退不得,只能勉强在城外找一个农户。

完颜宇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任凭她如何地翻弄,也不见他皱一下眉头。

在城外附近找了农户,那农妇一眼瞧见满身是血的完颜宇不禁就吓住了,只可惜他们当家的男人今夜不在,否则她一定马上就叫他出来了。靖儿一把扯下腰际的玉佩递给她,低声道:“我们不是坏人,只是遇上了土匪才这把狼狈,只要你借个休息的地方给我们。”

农妇犹豫了很久,才怯怯地接过靖儿手中的玉佩。上好的玉佩,哪怕再不识货之人,一眼瞧见它的通透也该知道它价值不菲。

“有药吗?”靖儿抬眸问她。

将完颜宇扶进了屋子,农妇取了一个瓶子给靖儿,她依旧不敢靠得太近,只道:“不是什么好药,别的也没了。”

靖儿道了声“谢谢”,眼下也实在没什么好挑剔的了。又问农妇要了瓶酒,还拜托她打了盆水来。靖儿上前解开完颜宇身上污秽不堪的衣服。小心地用清水替他清洗了伤口,伤口极深,靖儿的眉头紧蹙,完颜宇究竟怎么回事,一点要躲的迹象都没有,就任由着对方将匕首插进去么?

靖儿目光不自觉地往上,瞧着他因失血而苍白的脸叹息,他还真的以为他是不会死的么?

天上雪崩的事完全是因为他的命大!

心底想着,竟是有些愤怒。药果真就如那农妇说的,一点都不好,靖儿干脆将整瓶药全部都倒了上去。

血倒是止住了,替他把了脉,脉象依旧虚弱不堪。

没有干净的衣服,只能将就着再将他那身脏衣服重新穿上。俯身过去的时候,不经意见瞧见了他肩膀上的疤痕。靖儿略微一怔,指腹缓缓拂过那道疤痕,两年过去,它已经很淡很淡,却依旧清晰。

许是感觉到了靖儿冰凉的指尖,完颜宇的眉心微拧。靖儿忙低唤着他:“完颜宇……”

他果真是听见了,手指微微动了下,声音从干涸的喉间传出:“我好渴。”

失了那么多血,自然会觉得渴。

靖儿忙出去要了水来,喂给他喝,他喝上一口,竟是笑:“臭小子,你说谁有我这样倒霉的。临死了,没有软床,没有温柔乡。”

靖儿有些愤恨地将碗搁下,低声道:“不过是皮外伤,死不了!”

他还是笑:“就怕你救了我,日后来后悔。”双眼费力睁开,面前之人的容颜渐渐地清晰起来,他继续道,“我若不死,还要你和东越联姻……”

“你……”靖儿愕然地看着他,没想到这个时候了他还惦记着联姻的事!

他吃力地撑着身子,低喘着气笑:“娶了清雅,你愿意把她打入冷宫也好,那三百里疆土……我依旧还给你。”

靖儿震惊地看着他:“为何?”他不是看中西凉的后位么?怎的连把和亲公主打入冷宫的话都说得出来?

他却不愿再多说,瞧着像是极累了。靖儿想劝着他休息了,可话至唇边,不知怎的就成了:“不是很在乎清雅公主么?”否则为何东越内乱之时,唯清雅公主毫发无伤?

他的眼眸微抬,睨视着靖儿开口:“留着她不过是因为她的美貌,想你能够喜欢她。”他又自嘲一笑,转了口问,“孟宁有什么好,长得也没有清雅漂亮,你怎的就喜欢她?”

他后面的话靖儿没有去计较,她摇着头:“你不是这样的人。”她与他不过萍水相逢,他都能牺牲自己来救她。更何况那一个是他的妹妹,他如何会仅仅因为清雅公主的美貌才会留下她的命?

完颜宇怔了怔,随即低低一笑。瞧着靖儿的眼睛里沉了光,他一字一句问她:“知道我是如何坐上东越的皇位的么?”

靖儿被他看得心底一惊,床榻上之人猛地撑起了身子,冰凉的手握住了她同样冰凉腕口,他的话就像是直接从冰窖里捡出来一般:“我杀了所有会阻碍我的人才坐上的帝位。”

被握住的手摸到一颤,靖儿不可置信地看着完颜宇。这样的完颜宇于她而言仿佛变得陌生起来,再不是那个耍着无赖叫着她“臭小子”的完颜宇了。父皇只她一个孩子,是以那种血腥夺嫡之事是她这辈子都无需经历的。历朝历代这种事她也听得多了,可都不比此刻听得完颜宇当面告诉她来得震惊。

虽不曾经历过,然而此时此刻,靖儿像是嗅到了那种弥漫在空气里浓郁无比的血腥味。闻着,直让人想作呕。

“为何?”她没有逃,痴痴地问。

完颜宇平静地看着她,缓缓地垂下眼睑,低语着:“臭小子,你真天真。”

他说她天真,那话语里分明夹杂着一丝嫉妒。

曾几何时,他也希望能与她一般的天真,没有阴谋,没有算计,没有暗战。可是人与人之间,终究是不一样的。

他一句“天真”堵得靖儿再是说不出话来。他复又闭了眼睛,整个人无力地躺下去,落在枕上,淡淡地开口:“我欠你一命,所以我允诺你,有生之年绝不再犯西凉分毫。”

得东越皇帝的允诺,那便是意味着两国没有战争。靖儿听了该是高兴的,可不知为何,她竟脱口道:“你不欠我。”若是算起来,是两年前她欠了他一命,这一次,她不过是还给了他。

完颜宇的唇角微扬,却依旧是重复着:“我欠你一命。”

他固执地说着,仿佛是在说给自己听,硬是要给自己一个不犯西凉的理由。只因那些他在东越皇宫感受不到的信任,却是在面前之人的身上找到了。

“完颜宇……”

“孟宁……我也还给你。”

他当是白来一趟西凉,她的东西他不想去抢了。

第三十四章 故人相逢

寅时三刻,天才蒙蒙亮,别院里有人影急匆匆地进出。

少煊透过朦胧的帷幔朝外头望了一眼,他不免坐起身叫着:“苏贺。”

外头却是传来宫女的声音,她慌慌张张地说马上去请苏公公来。

苏贺入内时,见少煊已经披了外衣坐在桌边等着他。这会见苏贺进去,他便开口问:“何事这般吵?”他这别院素来幽静得很,从没有在这个时辰外头就有人走动的时候。

苏贺的脸色很是难看,犹豫着,到底是跪下开了口:“主子,宫里来人说……说皇上不见了!”

少煊的心一沉,他猛地站了起来,直直地问:“你说什么?”

苏贺依旧不敢抬眸去看他,声音亦是低低的:“宫里头来人说昨儿夜里皇上追着越皇陛下出城去了,后来孙全等人追出去却是不见了皇上的踪影!”苏贺的额角渗出了细细的汗,后来孙全回来时,在十里亭的地上还发现了血渍,不过这一点苏贺不敢告诉太上皇。

少煊也不瞧他,厉声道:“叫孙全来见我!”

孙全被传了进来,忙上前跪了。

“怎么回事给我一一禀报上来!”靖儿虽不是他一手带大的,可是她自小有秦先生教诲,她做事从来是有分寸的,如何会跟着完颜宇就贸然出城去?

孙全只得絮絮叨叨地说了,他原本以为是追着靖儿去的,后来那人跟丢了,他命人找寻无果,只得折回。在十里亭发现还剩下两匹马,孙全才猛然发觉是自己跟错了人!关于地上的血渍孙全也识趣地隐去了。

苏贺低声道:“主子,眼下早朝快开始了,若是找不到皇上……”苏贺的目光悄然往上,见面前之人紧抿着双唇,脸色尤为的难看。

闻得苏贺开口,少煊才似回了神。低头看着孙全,他动了唇,却突然转口道:“就说皇上突然染了重病。”

他的话说得底下二人俱惊,若是不早朝,染病即可,何必说成是重病?

孙全尚未明白少煊的意思,苏贺心中已是微微有些了然。外头的房门突然被人推开,孟长夜铁青着脸进来,他一收到消息就马上赶来了,恰巧就听见少煊方才的话。他不顾礼数闯进去,跪下道:“主子可知道那么说的后果会如何?”

少煊的神色有些黯淡,他默然地转身,一手扶着桌沿,轻缓开口:“这是我犯下的错,也是时候弥补了。”

“主子……”

孟长夜欲再开口,却见他抬了手示意他不必再往下说。屋子里安静得很,少煊又道:“替我传世子来。”

孙全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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