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色之城-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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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轻将唇附在我耳际:“听着,这里很快就有一场灾难,虽然我也是刚知道,但我保证消息绝对可靠。你今天不该来这里。”
“出了什么事情?”我焦急地看着他,明白邹淼玲为何离开这里了。“告诉我为什么会有灾难?难道……这是鸿门宴?”
“对于来这里的某些人来说是这样。但还会有更多无辜的人遭难。”
“你怎么知道的?”我感觉很不妙。
“别问这么多了。现在大门只让进不让出。按日本人的话说就是要关起门打狗了。我可以带你从后门跟宪兵打个招呼走人。他们认识我。现在跟我走吧。”
“不!”我慌张地说道,想起尔忠国和佟鹭娴都在这里,一定是他们有行动。那么,他们留在这里后果会如何?
“拾伊,现在不是犯倔的时候,出去后我再告诉你详细情况。”
“他们……我是说日本人是不是事先得知消息了?”
池春树点点头。“可能有奸细。”
“可是这里还有其他洋人哪,他们也敢动手?”
“日本人不光要抓捕抗日份子,还想借机除掉一些不合作的人,洋人他们是不会动的,其他人就难说了。现在外面已经戒严,一旦动起手来,这里一定乱套了,赶紧跟我走啦。”他拖住我的手便往舞池外走。
我被他拉着,有些犹豫。尔忠国他们怎么办?
“等等,春树!等等!”我叫他停下。
“出去再说,来不及了!”他用力拉着我往后门方向走。
我的心开始急跳。这次机会对我来说千载难逢,我可以摆脱掉尔忠国,甚至就此永远、彻底地摆脱他——死人不会跟我纠缠不清。但是,我能这么做吗?明知他身陷陷阱,可能再也无法生还,就这样无动于衷地逃走了吗?他若因此死了,我作为他的中国同胞,良心如何得以安宁?
我回头往尔忠国落座的地方看。他正被几个外国人围住了说话,然而目光仍然看向我这里,带着隐忍的怒意。
下台阶时,脚下一个趔趄,我摔在池春树身上,他连忙停下来扶我。“没事吧,拾伊?有没有崴着脚?”
我没崴着脚,但是我点了点头。
他蹲下身,查看我的脚。
“哎,疼!”我叫道,弯腰捂住脚踝。
他紧张地看着我。“我抱你走!”他伸出臂膀就来抱我。
我的心乱急了。离后门只有十几米远,出了那道门,就是生,不必被死亡威胁。
一瞬间,我搂住他的脖子,全身的重量都吊在他的脖子上。
“拾伊,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胡闹!”池春树嗔道,抱住了我的腰。我踩在他的脚上,不让他起身。“你怎么了?”他问道。
“我、我想你了,很想,很想!”我有点语无伦次,没等他说话,我松开他的脖子,却捧起他的脸,将唇贴上他的唇。
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吻他——我们认识以来的第一次,目的却很含糊,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吻并非出于对他的爱恋。
我的大脑一直很混乱,但是当我实实在在触碰到他的唇之后,我的意识开始清晰——我要把尔忠国吸引过来。他看见了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过来阻止这种有辱他大丈夫颜面的行为。
“拾伊——”池春树被弄懵了,“你疯了吗?”
我不理会他的疑惑,疯狂地吻他。“春树,你以为你能带走我吗?你是日本人哪,你的血管里流着的是我憎恶的血啊!”
他惊愕地看着我,嘴微微张着。我的舌伸进去,舔舐他的舌,那股熟悉的花草香气……
“对不起,春树!”我喃喃说道。他身后有个黑夜一闪而至。
池春树的身体一颤,瞬间不动了,表情僵硬,只有眼睛在动,焦虑地看着我。
尔忠国将他往身后的椅子里一摁,他便似坐在了那里。
一张脸靠近了我,一言不发,只是恶狠狠地盯着。
我稍稍镇定片刻,低声说道:“今天有抗日份子在场,日本人打算趁那些人动手之际进行一场屠杀,除掉一些不合作的人士。我们在这里很危险。”
尔忠国的脸色倏地变了。“当真?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问完,脸色却又变淡漠了。
“我……不想让大家倒霉,我们都是中国人啊,赶紧走吧。”
“我该信你的话吗?”他逼视着我的眼睛,“你不会是跟这个相好的合伙耍弄我吧?”
“你注意外边,信不信由你。那些抗日分子一旦动起手来,等于给日本人一个屠杀的借口罢了。我们在这里只能当冤死鬼。”
尔忠国倒吸一口凉气,拉起我就往回走。“干什么?” 我觉得他的方向走反了。
“现在出去一定成为头号嫌疑对象。”他头也不回地说道。
“那你把他的穴位解开啊!”
“我没杀了他已经给足他面子了!”
“你不能把他丢下,像木头一样坐在这里。”我掐住尔忠国的手腕。
他停下,向我竖起一根手指。“别点我的穴!”我惊道,“日本人发现了会起疑的。”
尔忠国愣了一下,手指还是点向我。我顿时动弹不得。“混蛋!”我骂道。
他显然不相信我,认为我这样做有什么阴谋。
他将我抱起来走到池春树坐着的地方,然后放我坐到他身上,摆弄我的手臂做成抱住他的姿势,并将我的脸贴紧池春树的脸。
怨恨地瞥了我俩一眼后,他转身离开了。
“春树,对不起!”我开口说道,“他虽然不是个好人,但他是爱国的。原谅我,春树。”
他说不了话,但他的睫毛扇动在我的脸上,我听到他的心跳得很急、很急。
几分钟后,尔忠国回来了解开我的穴位。我立即展开双臂护住池春树。“你不要动他!否则我立即死在你面前!大家都别想活!”
尔忠国冷笑一声:“为了一个日本鬼子?”他朝我点点头,“辛凤娇,你居然有脸要挟我!”
“你不可以滥杀无辜!他是医生,不是日本鬼子!”我死死护住池春树。
“让开!”尔忠国瞪起眼睛。
“不让!”我颤抖着拒绝。但我知道他若动手,没人拦得住。
“别耽误我解穴!”
“你发誓不是杀他?”我迟疑地看着他。
“不杀!”他咬着牙说道。
“你发誓!”我坚持着。
尔忠国粗暴地将我拖到他身边,另一只手倏地点向池春树。
池春树立即从座位上弹起来,欲掏腰里的枪。
尔忠国将我贴到他胸前。“敢开枪,第一个死的一定是她!”
这个混蛋拿我当挡箭牌了。
池春树从枪套里抓出一个东西来,并非枪,而是一只MP3。
44 溅血
“春树,你搞什么?”我哭笑不得。
“抱歉,拾伊,快没电了。这里面有许多你爱听的歌,我本来想把它送给你……如果……今天我死在这里,就当它是我送你的最后一个礼物吧。”
“傻春树!”喉咙里像堵了块东西,刹那哽咽。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想着这个。
“姓尔的,我有话跟你说。”池春树带着怒气对尔忠国说道,“留在这里的人都有危险,你要是个男人就放了拾伊,不要让她一个无辜的女孩子陷入险境。你可以对我动手,但是不要伤害她!”
尔忠国仍警惕地盯着他手里的MP3,可能以为这是某种新式武器。
这个土包子!
但是,他显然听见池春树说了些什么,鼻子里哼了一声。
“春树,是我不好。如果他敢杀你,我就陪你一起死在这里!”我可以无情,但不能无义。
“够了,都给我闭嘴!”尔忠国低声吼道,拎起我的胳膊就往舞池的方向走。
“你要干什么?”
“放松点,带你跳舞!”他沉着面孔,给人的感觉不是带我去跳舞,而是送去宰杀。
我扭过头想看池春树,但是尔忠国粗暴地扳过我的头。
他揽住我的腰,几乎是抱着我跨入舞池。
他的舞蹈动作只有一个——向前进,我的动作也只有一个——向后退。
只跳了一小会儿,他又将我带出舞池。
“我倒要看看那个小鬼子对你有多衷心?”他冷冷地说道。
“你疯了?想让大家都死在这里吗?”我吃惊地看着他。
我旁敲侧击地提醒他取消行动,他倒好,拉我跟他一起挨枪子儿。天底下有他这么混的人吗?
一个侍者端着酒盘经过。
“你怕了?”他倏地抓起托盘中的酒瓶就往喉咙里猛灌,再往身上淋酒。
“你有神经病吗?”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哼哼!”他突然一个下蹲,将我扛在肩膀上,大步流星地走上舞台,粗着嗓门要求乐队换舞曲。
乐队与跳舞的人都停下来,惊诧地看着我们这一男一女。
池春树迫上来命令尔忠国放下我,但是尔忠国上去便给他一拳,将他当场打翻在地。
“敢勾引我的女人,找死!”他骂道,“也不看清楚老子是谁?”说罢,将我摔在池春树身上。
“混蛋!”我痛斥道。
“我堂堂的一个大男人,不信管不了你一个女人。”他上来扇了我一记耳光。
他这一闹,维持秩序的日本宪兵立即过来,以袭击帝国军人罪逮捕了他。但他刚被拷上手铐,英国大使馆的人就出面保他,替他求情,说他是喝多了酒才失控的。
宪兵当着众多记者的面不便与英国人发生争执,于是放了尔忠国,但命令他坐到一旁保持安静。
尔忠国装醉,将我紧紧揽住,一道坐进指定的区域“醒酒”。
我不得不陪着他,因为他又点了我的穴,说不得,也动不得。
尔忠国散漫地笑道:“瞧,就我们俩在这里,谁都别想来影响我们。他们闹他们的。”说着,唇贴到我的脸上,狠狠地吻。
我的脸和脖子被他吻遍了,但他独独不碰我的唇。
大厅里突然传来一声枪响。有人在叫:“全都站在原地别动!皇军得到密报,有刺客混进来意欲图谋不轨。现在起,所有人站好了接受排查!”
顷刻之间,会场上布满全副武装的日伪警宪。
我怒视着装疯卖傻的尔忠国,他很会表演,放到二十一世纪,铁定当得了影视明星。
真想狠狠骂他,无奈被点了穴,只能将他腹诽一通。
“你给我看仔细了,哪些是你的同党?一个也不许漏掉!”一个凶狠的声音传来。
“是是是!”一个男人颤声回道。
我开始疑惑,尔忠国为何不急于离开?难道他断定那个奸细认不出他?或者,他断定那个奸细不会对他这边的人造成威胁?”
“没问题的人统统站到右边,快快快!脚底麻溜点儿!”
尔忠国被一个日本宪兵踢了两脚,要他站起来。
他故意摇摇晃晃地抱住我,拿我当支柱。
日本宪兵打手势让我们站到人群里去。他突然下滑了一下,站起来时,已经解开我的穴位。“不要催我,这就走!”他嘟囔着,满脸不高兴。
很快,奸细从我们面前走过去,一切正常。
我们站到“清白份子”那一阵列。
虽然到目前为止未发生异常,但我感觉他不会平白无故寻衅一番。
他在给他的同党发信号吗?他那番举动无疑是为了引起众人的注意。
但是,他为何不担心奸细指认出他们?
正想着,人群里一阵骚动。一声惨叫传来。
循声望去,那个奸细毙命当场,心口正中插着一把匕首。
日伪警宪立即向匕首飞来的方向大肆射击。
参加招待会的人群乱作一团,再也分不清谁是“清白无辜”的,谁是“图谋不轨”的。
池春树不知何时套上了军装直奔我而来。“跟我走!”他叫道。
尔忠国一把箍住他的脖子,将他挟持到身前。
我死死抱住尔忠国的臂膀骂道:“混蛋,你恩将仇报,活该挨枪子儿!”
尔忠国面沉如水,毫不理会我的谩骂,伸手一把将我身体摁低了,“想死么?”他瞪了我一眼,随即松了手,单手掀起一张圆桌,将桌面立起来当盾牌护住我们。
他一手拖动桌面,一手制住池春树跟他一起挪移。
流弹射到桌面上发出“噗噗“的声音,木屑飞溅。
“你放开他!”我俯低身体去掰尔忠国箍住池春树的胳膊。
是人吗?硬得像石头。
我的力道对他毫无作用。
“拾伊,我没事!”池春树一点不为自己的安危担心,好像当人质是他心甘情愿的。
“密亚诺哈鲁ki(宫野春树)!”一个手臂上箍着红十字袖章的日本军医蹲在地上四处叫道,手里没停,正在给一个负伤的鬼子包扎伤口。
“他在叫你吗?”我记得有人叫他密亚诺桑。
池春树吃力地点点头。我们已经退至后门口。
“放开他!你挟持他,出门就会被鬼子打死!”我捶打着尔忠国的后背。
尔忠国一把推开池春树,却将我拦腰抱起来。
池春树叫道:“可恶!”夺过身旁一个伪警察的枪对准尔忠国,“放下她,混蛋!”
尔忠国冷哼一声,反而将我箍得更紧。
饭店里的枪声渐渐稀疏下来。
“密亚诺哈鲁k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