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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大宫-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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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巧这时颛福也过来探望,我招呼颛福过来,将他的手轻放在朱妘如小山丘般隆起的肚上,对他说:“皇帝你也来摸摸看,这里面可是你第一个孩子呢。”

颛福抬头看了看朱妘,朱妘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颛福的手覆了上去,轻轻地摩挲着。

我见此景觉得欣慰,正要吩咐如意看茶,突然听到朱妘一声轻呼:“皇上,疼!您别那样用力压它……”

“皇帝?!”

颛福突然回过神来,慌忙松开了手,自责道:“啊,朕不小心,朕不是有意的。”

“皇帝啊,”我轻声埋怨,“这小生命还很脆弱,你可要小心才行。”

“儿臣下次会注意的。母后,因为皇后怀孕,这后宫的气氛一直有些紧张,也不利于皇后养胎,儿臣想着不如举办一次宴会,让后宫也热闹热闹,同时也算是庆祝皇后怀孕一事。”

“好哇,这可是个好主意,后宫确实好久没热闹过了。”我赞同说。

此次宴会办得规模盛大,不仅邀请了惠太妃和颛明,还准许后宫各眷邀请自己的母亲和姐妹前来。

颛福和朱妘各坐在我的两侧,颛福东张西望,不知在找寻什么,而朱妘今天则显得有些局促,好几次掉了碗筷。

不一会儿镜明走过来在我耳边低语说:“小姐,您看,皇上一直在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位小姐呢。”

我看了看颛福,果然有些痴痴的,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在靠前的位席上坐着一位窈窕少女,还真真是一个美人。

那容貌与诸后宫比起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来形容也不为过。

“那姑娘是谁?这般出色的容貌竟然没有被选进宫来。”我问善善。

善善小声地回道:“这位小姐是婉才人的表妹,她出身名门,曾祖父曾在大前朝任过尚书,不过当初选秀女时她年龄还小,是最近才行的及笄礼呢。”

“怪不得。”我了然地说着,看来颛福是迷上那位美丽的姑娘了。

这时颛福站起来用微醺的语气说:“去把这盘瓜果给那位小姐送去。”

小太监会意,端到那位姑娘面前,小姑娘和周边的人都吃了一惊,小姑娘连忙起身谢恩。

颛福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姑娘低眉轻声回答说:“民女蒋氏,单名清。”

颛福点了点头,说道:“蒋清,蒋清你知道吗,论容貌,你是朕所见过的,不是第一,也是第二漂亮的,所以朕很容易就注意到你了。”

蒋清腼腆地回道:“皇上谬赞了……”

“谬赞?”颛福笑着说,“朕可不是瞎说,不信让朕来问问其他人,母后您说呢?”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

“惠太妃你说呢?”

惠太妃回道:“皇上的眼光当然不会差。”

颛福又转过头问朱妘,“皇后你说呢,哪个男人若是娶了她,是不是莫大的福气呢?”

颛福以这番话问皇后,大家都觉得皇上纳蒋清为后妃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朱妘略有尴尬,但还是镇定地回答:“皇上说的是……若是娶了这样的美人的话。”

“蒋清,你看,朕没说错吧,哦,对了。”颛福最后问坐在下面的颛明道:“十五皇弟,你我都是男人,以你的眼光来看,蒋清如何啊?”

颛明起身诚惶诚恐回道:“自然是如皇兄所说,乃是倾国倾城之貌。”

颛福拊掌笑道:“蒋清呐,你可是个有福之人,过几日等着宫中的好消息吧。”

第二日颛福来尔玉宫请安时,说:“母后,关于蒋清……”

我想果然要提到叫蒋清入宫一事了,真难得看见颛福对一女子这样上心。

然而却听见颛福继续说:“儿臣想把这位蒋清许给颛明。”

这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不是颛福对她有意吗?这般貌美的女子颛福不自己留着,却是让给颛明?

“皇帝,你此举是何意?”

颛福回道:“前一阵子发生的事太多,朕一直忽略了皇弟,不过前几日见到他,突然意识到他已然是位挺拔的少年,已经长大,该是封王封地的时候了。按照大胤的祖制,不是必须要先娶妻才能被封为亲王吗?所以儿臣就想成了这门婚事。”

原来是这样……说实话,我一直不待见颛明那孩子,所以对他的事也没怎么上心,这么一想,也确实到了该封亲王的年龄了。

难怪惠太妃最近一直欲言又止的样子,原来是为了颛明封王的事情,恐怕她也知道我对颛明的态度,所以迟迟不好开口吧。

“事情倒是可以依照皇帝的意思办……不过哀家觉得那个蒋清确实很美,皇帝就不觉着可惜?”

颛福笑了笑,回道:“不知母后是否还记得儿臣说过的话,儿臣说她不是最漂亮的,却也是第二漂亮的。可是,朕已经见过最漂亮的了,又怎么会觉得可惜呢?”

“哦?最漂亮的?在哪?”我好奇地问。

颛福顿了顿,回答:“在儿臣的心底。”

在那次宴会之后,朱妘的身体不好起来,听服侍的宫人说有些喜怒无常,又哭又笑的。

有几次朱妘甚至痛哭着求我:“太后,儿臣不想生孩子了……儿臣不想生这个孩子了。”

我只当她是孕期闹的情绪,也没当真,只有好言劝慰她。

一日惠太妃前来看我,带了不少亲手做的点心。我与她正有说有笑,就听见惠太妃突然间叹了口气。

我心知她这是有事要与我说,于是止了笑容,淡然问道:“惠太妃这是心里有事啊?你我都是聪明人,有事不妨直说。”

惠太妃有些为难地回答:“太后娘娘,颛明那孩子说不想成亲……”

我微变了脸色,“这可是皇帝亲自下的旨,再过十来天不就要举行婚礼了吗。”

“臣妾当然知道其中的利害,只是颛明他正处于那个年龄,心里反叛得不行,臣妾劝说他也不听。他还说,如果逼他完婚,他就随先帝的九皇子那般,要出家去。臣妾这个做母妃的,心里着急,这才跟您说说,看您能不能想想办法……”惠太妃十分为难地说。

“出家去?”我听了冷哼一声,“这大胤的皇子们都是怎么了,一个个都不想成婚,还以出家为要挟,这是对谁使性子呢?”

惠太妃低下了头。

“你回去转告十五皇子,赐婚一事可是皇帝为了着想的。蒋清是皇帝精挑细选赐给他的美娇娘,结婚之后还可以封为亲王,这事对他有什么不好?若是真想出家,也让他想想后路,有哪个寺院敢接收他。”

“唉,那臣妾回去再好好劝劝他……太后您也不要对他动怒,他毕竟年龄还轻,不懂事。”

“惠太妃,哀家与你算是老朋友了,哀家敬重你的品行和智慧。只是颛明这孩子虽然在你身边养了十几年,可处事却一点都不像你,莫非这孩子还是随了他的生母?这孩子爱算计,有野心,但是却很容易被人看出来,那对他来说就是很危险的事。算起来,你也就他一个孩子,你可要好好教育他。”我实心实意地对惠太妃说。

最后颛明终于和蒋清顺利完婚,不过在封王上颛福的做法让我有些意外。

颛福对自己皇弟的爱护是有目共睹的,大家心想在封地上颛福肯定会格外优待他,可不想最后颛明被封为宁山王,封地是离京都很远的偏远之地宁山。

我想颛福这样做肯定是有他的理由的,或许他终于发现亲王们对皇权才是最大的威胁。

封王一个月后,颛明就要启程去他的封地了。

他临走时无限感伤地最后一次环视宫庭,不过最后他如宽慰自己般,扯出了一丝笑容。

这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而且异常寒冷,大雪、冰雹下了十多天还未见停歇,时不时传来路上有衣不蔽体者冻死的消息,听钦天监说这种异象是数十年难得一见的,仿佛预示着一切噩运的开始……

朱妘的肚子越来越大,圆鼓鼓的,仿佛随时都会蹦出一个鲜活的生命般。我紧张地期待着。

颛福已经好一段时间没到后宫来了,听说每日在勤政殿忙于与大臣商议救灾之事,有时太晚就索性留宿在那儿了。

皇上尚且如此自苦,后宫也全然没了往日的欢笑声,随着这场天灾整个宫中都压抑在一种紧张沉重的氛围中。

朱妘每日郁郁寡欢,我看了焦急在心,于是在尔玉宫举办了一个小型的宴会为她解闷。

我惬意地听着下面的丝竹之声,然后问朱妘:“皇后,你觉得这个新进献的胡班如何?这可是御寝碧澈亲自推荐的。”

却见朱妘已是流出泪来,“儿臣很想念父亲,好想见他一面……”

我陷入了沉默,我知道朱妘在后宫是孤单的,可是这是我第一次这样深刻地感受到她的孤单与无助。即便成了亲,即便要做母亲,她却仿佛还是那个依恋父亲的小女孩般。

也许我并不能懂得那种依恋的感情,因为我很小就无人可以依赖,我所知道的只是竭力让自己长大,一步步地向上爬,才能活下去。

我叹了一口气,刚要作答,却见菟丝紧紧张张地跑了进来,禀道:“太后,刚才宫外传来消息,说,说宁山王在赴任途中暴病身亡了!”

我大吃一惊,那孩子才多大!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算上信使回来花费的时间,就是说宁山王在二十多天就已经去世了!

我还来不及表达我的吃惊,就听见砰的一声朱妘桌上的茶杯已摔落在地。

所有人都怔怔地看向朱妘,朱妘自己也是一脸吃惊,然后就突然笑起来了!

“哈……哈哈……哈哈……”

仿佛不受控制般,朱妘笑得是上气不接下气,最后甚至无力趴到桌子上笑起来。

我皱了皱眉,责怪道:“皇后,你真是放肆,死一个人这么好笑么?!”

朱妘边揉肚子边笑着:“不行,不行,笑死我了,明明昨天还活蹦乱跳的人今天却不喘气儿了,这不好笑吗,简直搞笑死了……”

宫人们惊恐地小声说:“皇后娘娘是不是中了什么邪了!”

我也觉得朱妘自从怀孕后就十分不正常,连忙叫人扶她下去。

宁山王的死在后宫并没有泛起太大的波澜,除了间或人们茶余饭后的两句惋惜话而已。只是惠太妃迅速衰老下去,一夜之间已是白发苍苍。

我去找颛福时他正在和大臣议事,守门太监要进去禀报,我挥手阻止了他,自己站在外面拿着小手炉和随从们闲等着。天气真的很冷,我慢慢地走来走去,间歇看着自己呼出的缕缕白气。

过了一会儿,各位大臣鱼贯而出,见我在外面,都有些意外地向我请安。我问了其中的一位大臣宫外的情形如何,那位大臣摇了摇头,直白地回答:“太后,您穿着上好的貂皮裘衣尚且感到这天气严寒,何况那些穷苦百姓呢?冻死饿死的百姓每天都在增加啊……”

我听了心情很是沉重,缓步走了进去。

好长时间不见颛福了,不想他竟然变得如此憔悴,眼睛布满血丝,胡子邋遢的,一脸愁容。

我一阵心疼,正要开口问他怎么把自己累成这样,颛福却站起来紧张地问我:“母后,您怎么亲自来了,鼻尖也红红的,在外面冻着了吗?”

我摆了摆手,“哀家在宫中吃得好睡得好,不用担心,倒是皇帝你怎么把自己弄得如此憔悴!”

颛福笑了笑宽慰我说:“儿臣的身体没事,可怜的是宫外的那些百姓。儿臣记得您教过儿臣要随时心系百姓,儿臣一刻都不敢忘记。”

我听了心中感动,拍了拍颛福的肩膀鼓励他说:“对,对,皇帝能这样想母后真的很高兴,相信我们一定能度过这个难关的。”

颛福点了点头,然后问我:“母后,您特意找儿臣是为了什么事?”

我顿了顿,不知这时候说是否合适,不过还是说:“皇后最近病得厉害,她怀孕正是到了关键期,小身板挺着大肚子,我看着她都觉得遭罪。所以哀家想皇帝虽忙,还是抽空去安慰安慰皇后吧。”

不知为何颛福冷笑了一下,说:“恐怕皇后需要的不是儿臣吧?她见了朕都害怕。”

“咳,后宫哪个妃子不敬惧皇帝的?又敬又爱又怕正该是后妃对君主的态度啊。”

“如果——”颛福稍拉长了声音说:“如果母后真是觉得皇后怀孕是遭罪的话,何不就别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呢?这样痛苦不就能结束吗?”

我吃了一惊,说:“皇帝这说的是什么傻话?”

颛福笑了笑,挥了挥手仿佛在驱赶什么想法似的,回道:“儿臣跟您说笑的。这毕竟是朕的第一个孩子,朕希望是男孩,然后让他当太子。”

这倒是提醒了我,“也是,嫡长子的话还真的就是太子呢。说起来母后还真是紧张,一直在想,这孩子会不会和皇帝长得很像呢,性格会是像你还是像皇后呢?”

颛福淡淡地说:“若是男孩子,应该会比较像母亲吧。儿臣这儿确实比较忙,恐怕抽不出时间,这样吧,儿臣派使者过去看看皇后,表达一下朕对她及她孩子的关心。”言语中我能隐隐感觉到颛福对朱妘的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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