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剑舞翩跹》-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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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酒很甜,甜丝丝的酒液流淌过咽喉的感觉很好,粘稠的金色酒液在薄如初雪轻若流云的杯中缓慢而慵懒地起伏,引着擎杯人把它细细品味。翩跹准备给自己倒第五杯时,手腕终于被带着薄茧的指节锁住。微微侧头,睫毛轻颤,天真无邪的目光沿着手指一寸寸滑动,最终接收到西门吹雪眼中的不满,顺着力道把酒杯放下。
“你不该饮酒。”或许是看见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里不加掩饰的委屈和疑惑,西门吹雪不由得又解释了一句,“桂花酒虽甜,后劲却大,多饮伤身。”
“可是你们都在喝酒,而且都喝了七八坛了!”樱花似的唇瓣嘟起,琼鼻微皱,翩跹纤细的手腕拎着酒壶,在空中晃动着的壶嘴向着散落在陆小凤脚边的酒坛,语带控诉。趴在石桌上的陆小凤应景地打了个酒嗝。
“你和他不一样,莫要闹了。”柔和的劲力轻吐,西门吹雪夺过翩跹手中的酒壶,和杯子一起放到桌子的一边,薄怒的语气掩不住隐隐的宠溺。
“不一样。”讥诮地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翩跹挥手把所有的酒具悉数扫到地上,推桌站起。几杯酒下去,她的脸色变得很白,不是平日里莹润剔透的色泽,而是上好宣纸也似的苍白,醇厚的桂花酒浸入了她还未长开的娇小身躯,晚风一吹,已然有了七八分醉意,意识也不甚清醒起来。
“是不一样。”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地看向西门吹雪,翩跹幽幽道,“你说,在你眼中,把我当做是什么呢?”
忽然被问到这样的问题,西门吹雪一愣,醉酒的女孩走得踉踉跄跄,连明明平时不会造成任何障碍的酒坛也没有避过,他下意识伸手揽住欲坠的身影,恰逢翩跹脚步一滑,整个人便伏在了他的膝上。嘤咛一声,斜斜挑起的眉梢下流动的眼波,还有似笑非笑的表情都随着翩跹偏过的小脑袋尽数展现在西门吹雪面前。
下意识揉了揉随着翩跹的动作蜿蜒在他雪白衣襟上的乌发,柔顺光滑的发丝像是上好的玄色绸缎,娇小的身躯温顺地趴在他的怀中,像是一只收起了爪子和牙齿的小猫在撒娇,童声特有的软糯像是一根羽毛往人心最柔软的地方挠去,是以,尽管觉得没有回答的必要,西门吹雪还是略略放柔了声音,哄着不知为何忽然发问的翩跹,“我说过莫要再多心,你是我的剑,永远都是。”
永远,这是多么美好的词啊。永远,这又是多么悲凉的词啊。
低低地笑了两声,翩跹揉了揉额角,对这个答案完全不意外,然而她却不是不失望的,尽管她还并不清楚为什么会开始不满于被这样定义的关系。挣开了西门吹雪轻抚在她背上带着薄茧的手掌,翩跹起身跪在西门吹雪的腿上,飘渺的目光好像是看向眼前人深不可测的眼底,又像是透过了眼前的人看向悬在天际的那轮明月,笃定的语调透着哀伤。
“是,我是你的剑,我依附于你,所以我应该在你身边,应该以你的命令作为我行动的指南,不该多心,不该多想。”
“嘘”,春葱般的食指抵住了西门吹雪刚要张开的唇,续道,“我知道,你对我很好,无论是生活还是教导处处无微不至,我不是不感动,也不是不感激。”
“当然,我知道你不需要我的感激,你只是习惯性地像照料你的剑一样安排好我的一切,甚至是纵容着我偶尔的任性。”
“这样没有什么不好,刚刚醒来的我对这些是欣然甚至惊喜的,如果没有这一次私自出逃我也不会发觉缺少了什么,可惜,已经发生了呢,这一路上,或许有坎坷,或许做出的选择不是最好的,但是所有的事情都是出于我自己的安排,而不是被告知应该怎么做。”
把头靠在西门吹雪厚实的肩膀上,翩跹“咯咯”轻笑,温柔的声音带着蚀骨的魅惑,无意识地用上了暗示术中的手法,虚无缥缈的话语像是在耳畔,又像是在天边。
“呐,永远成为你手中牵线的木偶,我开始不甘了呢。我说过不会背弃你,一不愿违背你的心思。但是现在我不仅仅是你的剑,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呐,放我离开一段时间,好不好?”
扶着怀中翩跹轻轻颤抖的身体,面无表情的西门吹雪像是被浇筑在石凳上的一座雕像,不动,不语。对面的陆小凤早在翩跹摔倒时已被识相的墨卫送回房间休息,月色的清辉笼罩着苍茫的大地,嘶哑的蝉鸣倏地响起几声,又归于寂静。
酒意渐渐上涌,抱着自己的怀抱很温暖,翩跹下意识挪动身体找到了一个最舒适的位置,绷住的神经缓缓松弛,小小的脑袋搁在男人宽厚的肩膀上,一啄一啄,沉沉睡去。
远远关注着这里的墨十一无声地指挥着众人收拾好一地狼藉,闪身单膝跪在西门吹雪面前,伸手想抱过已经安睡的小姐,却被西门吹雪眼中的寒意冻在了当地。
他依然坚定地展开双手,沉声劝道,“不管小姐是不是说了什么惹了庄主生气的话,秋意渐凉,夜深露重,小姐需要回她的绣房休息。”
一坐一跪的两人对峙着,许久过去,西门吹雪眼中的冰雪依旧,墨十一恭谨的姿势和固执的目光依旧。良久,只听得西门吹雪冷冷地说了一个“滚”字,起身抱起翩跹往回走去,墨十一忍住了小姐自有住处一句,重新隐入了黑暗之中。
那一夜,没有人听到翩跹在醉中吐露了什么样的哀恸,就连她自己在西门吹雪床上醒来后,也已经记不清曾经说过的话语,只是隐约记得因为错误估计了自己现在的酒量,醉倒在室外被抱回了西门吹雪的居所。
而那一夜,西门吹雪房中的烛火燃烧了整夜,染上了些许酒渍的白衣没有被素有洁癖的男人立时换去,他站在窗前,遥望着在云层中时隐时现的圆月,他坐在窗边,看着安详纯真的睡颜,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了什么,只有值夜的侍女和暗中的墨十一知道他一夜未眠。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陆小凤的桃花们,我最最怨念的就是薛冰姑娘,薛姑娘对陆小凤实在是太痴情了,陆小凤先是躲她,然后有事找薛姑娘了又上门了,薛姑娘帮忙帮完了,主动要跟着陆小凤还不愿意,后来还是因为有利用价值,而且当着薛姑娘的面说喜欢江轻霞!就是这样薛姑娘还非要跟着陆小凤,最后因为找他挂掉了,于是下一部陆小凤一边想着薛姑娘一边以此为由要和欧阳情成亲,陆小凤自带魅惑女性技能但是对女孩子的身心杀伤力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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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议
既然出言不逊的大汉们都把求情的对象转向了翩跹;墨七也没有再追究的意思,落到小姐手中的下场不会惨到死无全尸;最多也就是身败名裂罢了。果不其然;翩跹撑着头;状似很好奇地问,“据说你们是春风楼里出来的?”
“是是是。”见墨七没有再出手的意思,大汉们看到了一线生机,点头如捣蒜道。
“那么;你们在春风楼是做什么的?”把玩着从墨七手里摸过来的银弩;翩跹的语调很是轻快,就像是一个懵懂的好奇宝宝;天真而无害,如果她没有搭上一支金色的小箭眯着眼睛比划的话。
“春风楼的男人还能是做什么的,要么是龟公,要么是小倌。”角落里一个紫衣的男子遥遥举杯,噙着笑悠然答道。
用力点了点头,翩跹歪头看向他,带着商量的口吻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些工作都是要签卖身契的吧,逃奴一旦被抓住好像是杖责流放?”
“不错,按刑律正是如此。”接话的依旧是原本坐在角落里的紫衣男子,摇着他那把价值千金的折扇,微笑着走了过来。
“既然如此,金捕头为何还不动手?”陆小凤板着脸,好像刚刚坐在他面前的男人欠了他一屁股债。
“陆兄莫要忘记,我去年已经退出公门,何况这种案子好像也不归我六扇门管。”拿过刚刚老板娘亲手端过来的酒,金九龄旁若无人地给自己斟了一杯,深深地嗅了一口,赞道,“陆兄好口福,这里卖的固然是好酒,又怎么比得过杏花村老板娘的私酿。”
看见陆小凤的手指微动,手中稳稳端着酒盏,金九龄带着椅子平平移出一丈,翻腕把酒液倒入口中,看着已经被陆小凤轻巧夺走的酒杯,苦笑道,“你至少抢了我五十坛好酒,却连一杯酒也不肯让我白喝,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既然喝了朋友的酒,这位金公子是不是应该尽些朋友的义务。”翩跹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笑吟吟地看着金九龄。
“姑娘吩咐,在下敢不从命?”彬彬有礼地对翩跹点了点头,手一挥,便有衙役如狼如虎地扑上来,把滋事的人锁了下去。为首的衙差对金九龄拱了拱手,道,“多谢九爷指点,这几人数日来寻衅滋事,打伤百姓,损坏财物,小的这就带回去交予县太爷定夺。”
待金九龄微笑地加上了一句,“我在这里的事情莫要说出去,只说是你守候多日方才擒拿此獠便是。”衙差更是大喜,连连拜谢,意气风发地带着手下赶忙回去请赏。
“一件事卖了两个人情,金公子当真好算计。”
“多谢小姐谬赞,金某惭愧。”面对翩跹似笑非笑的暗中讥讽,金九龄很是坦然。
“你不呆在你的温柔乡里,来这里做什么?”被金九龄看了一场好戏还抢了酒的陆小凤很不开心,板着一张棺材脸问道。
谈起正事,金九龄立刻收起了花花公子的派头,正色道,“沈三娘死了,还有叶凌风。”
“‘神眼’沈三娘和人称‘渭水之东,玉树凌风’的玉树剑客叶凌风?”陆小凤失声道。
“没错,正是他们夫妻俩,沈三娘被分尸装入水晶盒中,据审理下人的结果,凶手正是叶凌风。”金九龄的面色很是凝重。
“那杀了叶凌风的又是谁?”陆小凤虽然在发问,心底已经隐隐有了猜测,沈三娘是武当名宿木道人的表妹,叶凌风也曾拜在木道人门下学剑,当年二人成亲也是木道人保的媒,出了这样的事情,木道人没有理由不清理门户。
定定地看了一眼陆小凤,金九龄的眼中露出一丝怜悯,摇头道,“不是木道人,木道人找到叶凌风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据说他杀死自己的妻子后就发了疯,没多久就一头撞死在后面的假山上,脑袋撞得稀烂。”
“所以你打算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陆小凤怔了一下,皱眉道。
“不,这件案子已经结了,人证物证俱在,即便是官府,也没有再查下去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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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你现在在这里。”
“我在这里,只因为我知道有一个人会来吊唁。”
“谁?”
“钟无骨。”
“武当第一俗家弟子钟无骨,你找他干什么?”
“这就不足为外人道了。”在清凉的晚风中金九龄又挥起了他那把价值千金的折扇,意态悠然,带着淡淡的笑意。
陆小凤了然,金九龄是他的朋友,但是又有谁说,朋友之间就必须没有秘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金九龄虽然已经退隐,但是谁只要吃了一天公门饭,就一辈子再也休想脱身,朝堂中的事,又岂是“不可说”三个字能概括的。
一个真正的朋友,永远不会让他的朋友为难,陆小凤无疑是一个很好的朋友,所以他没有再问下去,金九龄能够把可以说的事情全部告诉他,已经是尽到了朋友的义务,两人的视线交接,嘴角都露出了温暖的笑意,只有朋友之间,才会有这样的温暖。
“这件事我确实不能说,不过你可以问些别的。”这次金九龄斟的酒没有被陆小凤拦住,慢慢地啜了一口,他长长出了一口气,微笑道。
“他们有孩子吗?父母都死了,他们的孩子怎么办?”插话的是刚才一直没出声的翩跹。
女孩子总是善良的,她们的重点永远是这些细节,而不是男人眼中看起来很严肃的事情,金九龄是一个很懂女孩子心事的男人,所以他对翩跹的举动并不意外。
带着些微的沉痛,他耐心地对翩跹解释,“虽然叶凌风罪不可赦,但是他的孩子的确是无辜的,何况她们也是沈三娘的女儿,木道人作为表兄已经宣布会收她们为义女,因为武当不收女弟子的缘故,会另寻他处教养,何况她们还有一个表哥。”
金九龄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也不需要再说下去,有一个武当名宿的义父,还有表哥照顾,这两个女孩子无疑会受到很好的照顾,至少会衣食无忧。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样已经够了。
翩跹暗自叹息,过不了多久,她们就会被人们遗忘在记忆的角落里。直到某一天,她们会以惊人的姿态出现在武当,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而她们的哥哥那时已经死在泥沼之中,如果,在事情发生之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