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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美国众神-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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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一瓶啤酒,黑啤酒。”斯维尼说,“吃白食的?”他举起自己喝剩的酒,向影子祝酒。“愿风暴早日离去,让我们健康平安不受伤害。”说完,他喝干酒,放下杯子。 

“祝酒词不错,”星期三说,“可惜不会应验。” 

另一杯蜜酒摆在影子面前。 

“还得喝?非喝不可吗?” 

“恐怕是这样。这是契约订立的仪式,连喝三杯才有效。” 

“该死的。”影子说着,一连两大口灌下蜜酒。蜜汁腌醋的味道弥漫在嘴巴里,久久不散。 

“好了,现在你是我的人了。”星期三先生说。 

“那么,” 斯维尼说,“你想知道那个戏法是怎么变的吗?” 

“当然。”影子说,“你把硬币藏在袖子里,对吗?” 

“根本不在我的袖子里。”疯子斯维尼说。他得意地咯咯笑着,又蹦又跳,好像他是一座瘦长的、长着胡子、不断喷发着洋洋得意之情的人型火山。“这是世界上最简单的戏法。你打赢我,我就告诉你。” 

影子摇摇头。“我弃权。” 

“嘿,这里有件好玩的事。”疯子斯维尼突然对整个酒吧吆喝起来,“老家伙星期三给他自个儿找了个保镖,可那家伙是个懦夫,连举起拳头都不敢。” 

“我不会和你打架的。”影子坚定地说。 

疯子斯维尼摇晃着身体,一身大汗,躁动不安地拨弄着棒球帽的帽檐。他从空中变出一枚金币,把它放在桌子上。“别怀疑,这是真金的。”疯子斯维尼说,“不管你是输是赢——你肯定会输的——只要你和我打上一场,'奇‘书‘网‘整。理'提。供'金币就是你的了。一个像你这样的大家伙,谁会想到你居然是他妈的一个懦夫?” 

“他已经说过不会和你打。”星期三说,“走开,疯子斯维尼,拿着你的啤酒走开,让我们安静一会儿。” 

疯子斯维尼走近一步,凑到星期三身边,“你管我叫吃白食的,是吗,你这注定该死的老怪物?你这冷血的混蛋,没心没肺吊在树上的老家伙。”怒火让他的脸变成了暗红色。 

星期三伸出手挡住他,平静地说:“你太愚蠢了,斯维尼。看看你是在什么地方,居然说这些话。” 

斯维尼瞪着他,然后用喝醉之后的低沉语调说:“你雇了一个懦夫。如果我伤害你,他会怎么做?你说呢?” 

星期三转向影子,“我受够了。”他命令说,“摆平他。” 

影子站起来,仰头凝视着疯子斯维尼的脸。他很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有多高。“你在打扰我们,”他说,“你喝醉了,我想你应该回家去。” 

疯子斯维尼脸上慢慢浮出笑容。“看拳!”他突然一拳挥向影子。影子向后一仰。对方的拳落在他右眼下方,影子眼前顿时冒出无数金星,同时感到一阵剧痛。 

就这样,斗殴开始了。 

斯维尼出拳没有招式,没有任何章法,除了对战斗本身的狂热之外什么都没有,他那双来势凶猛的大拳头往往落空。 

影子保持防守的态势,小心地避开疯子斯维尼的拳头。他发现人群聚拢过来,桌子也被搬开,好给他们腾出地方。影子还注意到星期三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脸上挂着星期三特有的露齿微笑。很明显,这是一次测试。但到底是什么的测试? 

在监狱里的时候,影子知道一共有两种殴斗模式:“别来招惹我”式的殴斗,其过程一般都很慢,目的在于尽量给人留下不好招惹的深刻印象;还有一种私底下的搏斗,这才是“真正”的斗殴:出拳快、用力猛、非常凶残,常常几秒钟内就结束战斗。 

“嘿,斯维尼,”影子气喘吁吁地叫道,“我们为什么要打架?” 

“为了战斗本身的乐趣。”斯维尼说,现在他不再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了,“为了战斗那该死的邪恶的快感。难道你没有感到血液中流动的快感吗?如同春天的树液一样迅速流动的活力?”他的嘴唇在流血,影子的指关节也一样。 

“你到底是怎么变出金币的?”影子问。他身体向后一晃,本该击中脸部的拳头落空,打在他的肩膀上。 

“刚才已经告诉你是怎么变的了。”斯维尼哼哼着说,“听不进真话的人——哦,好拳——是最瞎的瞎子。” 

影子猛地挥出一拳,打得对手向后撞到桌子上,空酒瓶和烟灰缸滚落在地。影子 

完全可以就此结果对手。 

影子瞄了一眼星期三,后者点头表示同意。影子低头看着疯子斯维尼。“就到这儿?”他问。疯子斯维尼犹豫片刻,然后点点头。影子放过他,后退了几步。疯子斯维尼喘息着,突然一撑,站了起来。 

“还没打完呢,”他咆哮着,“除非我说结束才算完!”他咧嘴一笑,整个人猛扑上来扑向影子。他的脚踩到一块冰,一脚滑开,咧开嘴巴的得意笑容一下子变成了张大嘴巴、惊慌失措的表情。他向后摔倒,“轰”的一声,后脑勺重重地磕在酒吧地板上。 

影子膝盖顶住疯子斯维尼的胸口。“我再问你一次,我们之间的战斗是不是结束了?” 

“我们可以结束了。”疯斯维尼从地板上抬起脑袋,“战斗的快感已经从我身上离开了,像大热天里小男孩在游泳池里撒的一泡尿。”他抹一把嘴巴上的血,闭上眼睛,轰隆隆地打起鼾来。 

有人把影子从地板上拉起来。星期三把一瓶啤酒塞到他手里。 

啤酒的味道比蜜酒好多了。 

影子醒过来,在车子的后座上伸个懒腰。清晨的阳光很刺眼,他的头开始疼起来。他笨拙地坐起身,揉揉眼睛。 

星期三在开车,嘴里哼着不知其名的曲子。杯架上有一杯纸杯装的咖啡。他们正沿着州际公路向前开,助手席空着。 

“多么美好的早晨,你觉得怎么样?”星期三没有回头,径直问他。 

“我的车呢?”影子问,“那辆车是我租来的。” 

“疯子斯维尼帮你开回去还了。这是你们俩做的交易的一部分——打完架以后。” 

昨晚谈话的记忆令人不快地涌进脑中。“你还有咖啡吗?” 

星期三的手伸到助手席下,掏出一瓶没打开过的矿泉水。“给你,你都快脱水了。这个时候,水比咖啡更管用。我们在下一个加油站停车,给你弄点早餐吃。你还需要洗漱一下,你看起来好像被山羊抓过。” 

“被猫抓过。”影子纠正他。 

“山羊。”星期三坚持说,“长着长长牙齿,浑身直冒臭气的大块头山羊。” 

影子打开矿泉水瓶盖,开始喝水。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在他口袋里叮当作响。他伸手一摸,掏出一枚半美元硬币大小的硬币。很重,金灿灿的。 

在加油站,影子买了一个清洁包,里面有一把剃须刀、一袋剃须膏、一把梳子,还有附带牙膏的一次性牙刷。他走进男洗手间,在镜子里查看自己。 

一只眼睛下面有瘀伤,他试探着用手指戳了一下,瘀伤隐隐作痛。下唇也充血肿胀了。 

影子用洗手间里的洗手液洗脸,然后在下巴上涂满泡沫,开始刮脸。他还刷了牙,把头发打湿向后梳拢。清洁之后,他看上去仍然很糟糕。 

不知劳拉见到他这副样子会怎么说。然后他才想起,劳拉再也不会说什么了。他发现镜中自己的脸颤抖起来,但只颤抖了一会儿工夫。 

他走出来。 

“我看上去糟透了。”影子抱怨说。 

“当然。”星期三说。 

星期三拿着一份快餐走到收银台那边,和汽油钱一起付款。他两次改变主意,拿不准到底是用信用卡还是用现金付帐,直到坐在收银机旁嚼口香糖的年轻女人开始发火。影子冷眼旁观,看着星期三慌乱起来,向她道歉。他突然显得很苍老。女人把他的现金还给他,把购买的商品价格打进信用卡,把收据给他,接着又接过他递过的现金,然后又把现金还他,收了另外一张信用卡。星期三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完全是个被现代社会的信用卡系统弄得孤苦无助的老人家。 

他们走出温暖的加油站,呼出的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一片白雾。 

再一次上路。褐色的牧场土地在车子两旁快速掠过。路旁的树木叶子已经落光,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两只黑色的鸟站在电话线上,盯着他们。 

“喂,星期三。” 

“什么事?” 

“我都看见了,你没有付汽油钱。” 

“哦?真的吗?” 

“我看见了。她被你弄糊涂了,你认为她这会儿发现了吗?” 

“她永远不会发现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一个二流骗子?” 

星期三点点头。“没错,”他承认说,“我想我是个骗子,但不仅仅是个骗子。” 

他一转方向盘,从右边车道超过一辆卡车。天空依旧阴沉着,灰蒙蒙一片。 

“快下雪了。”影子说。 

“是的。” 

“斯维尼真的把那个金币戏法教给我了?” 

“哦,当然教了。” 

“可我不记得了。” 

“会慢慢想起来的。昨晚发生了很多事。” 

几片小雪花刮到车子的挡风玻璃上,很快就融化了。 

“你妻子的尸体在温德尔殡仪馆,那儿正在举行追悼仪式。”星期三说,“午饭后,他们会把她送到墓地下葬。” 

“你怎么知道的?” 

“你在厕所的时候,我打电话过去问的。你知道温德尔殡仪馆在哪儿吗?” 

影子点头说知道。雪花在他们前面飘舞飞旋。 

“我们从这里进去。”影子指路说。车子驶下州际公路,经过一串汽车旅馆,开进鹰角镇的北部。 

三年过去了。这里多了许多指示灯和不熟悉的商店。开到筋肉健身房时,影子叫星期三减慢车速。“家人亡故,现已关闭。”门上挂着手写的牌子。 

行驶在镇子主干道上,他们经过一家新的文身店和军队征兵中心,然后是汉堡王快餐店,奥尔森的药店——这一家是熟悉的老店铺,没有改变——最后来到迎面是黄色砖墙的温德尔殡仪馆。橱窗上的霓虹灯写着:安息室。橱窗里堆着没有雕刻的墓碑石。 

星期三在停车场停下车子。 

“想让我也进去吗?”他问。 

“不必了。” 

“很好。”他又是咧嘴一笑,但没什么笑意,“你进去告别,我还有别的事要做。我在美国汽车旅馆给我们俩开好房间,你办完事就回来找我。” 

影子钻出汽车,看着它驶走,这才走进去。灯光昏暗的走廊里弥漫着鲜花和家具油漆的味道,还有一点淡淡的甲醛气味。走廊的尽头就是礼拜堂。 

影子意识到他正紧紧攥住那枚金币,控制不住地在掌心中一次又一次转动金币。金币沉甸甸的质感让他觉得安心。 

走廊尽头那道门上的字条写着他妻子的名字。他走进礼拜堂。礼拜堂内的人影子大都认识:劳拉的同事们,还有她的朋友们。 

他们全都认识他,从他们脸上看得出来。但没有一个人冲他微笑,或者和他打招呼。 

房间另一头有一个小小的台子,上面摆着一具漆成奶油色的棺材,周围环绕着鲜花:猩红色的、黄色的、白色的,还有深紫色的花朵。他向前走了一步,可以从他站 

的地方看见劳拉的尸体。他不想再向前走了,可也不敢掉头走开。 

一个穿深色西装的男人——估计是在这家殡仪馆工作的——走过来问:“先生, 

请问您可否在吊唁纪念册上签名?”他指给他看在小诵经台上摊开的一本皮面册子。 

他写下“影子”,在名字下面签上日期,然后又缓缓地在下面写下“狗狗”这个 

呢称。他放下笔,向房间对面人们待着的地方走过去。那具棺材,还有奶油色棺材里 

面的尸体,不再是劳拉本人了。 

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从门口进来,站在那里犹豫了一阵。她的头发是金铜色的,衣服看起来很昂贵的样子,黑色的,是寡妇的丧服。影子和她很熟。她是奥黛丽·伯顿,罗比的妻子。 

奥黛丽拿着一小束用银色箔纸包裹着的紫罗兰。那是小孩子在六月里喜欢买的东西,影子心想,但这个季节,紫罗兰很少见。 

她穿过房间,走到劳拉的棺材旁。影子跟在她后面。 

劳拉躺在那里,眼睛安详地闭着,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她穿着一件式样很保守的蓝色套裙,那件衣服他不记得曾经见过。她长长的棕色秀发拢在脑后,没有挡住眼睛。这是他的劳拉,但又不是。他发觉她安睡的姿势很不自然,劳拉平时睡觉总是很放松的。 

奥黛丽把那一小束夏季紫罗兰放在劳拉胸前。她嘴巴动了一阵,突然冲劳拉脸上重重啐了一口。 

唾沫落在劳拉脸颊上,顺着脸颊流到耳朵旁。 

奥黛丽向门口走去。影子匆忙追上她。 

“奥黛丽?”他叫住她。 

“影子?你逃出来了?还是他们把你放出来的?” 

他心想,她是不是吃了镇定剂。她的声音显得飘渺遥远。 

“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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