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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2章

凰涅天下(GL)-第4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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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看到地方报灾的奏折时,他心情都十分沉重。

胡太傅和其他经讲课的老师们都教育他要学仁宗皇帝,做一个爱民的好天子,赵昚也时时以仁宗皇帝对臣下对子民的宽仁要求自己。但是,怎样才算真正的仁呢?

大宋对外的征战的确给国家带来了更多的土地和资源,大宋的仁治宽政也让原夷狄之地的百姓过上了比原来好的日子;但是,国内穷困之地的百姓仍然穷困,豪强兼并土地也仍然在发生……这些都是因为他的不仁吗?

赵昚不由看向卫希颜,心里期待着这位主张对外战争又有新颖之论的枢密使能带来更好的解答。

卫希颜抬了下眼,似乎未为周葵的厉声质问所动,平缓稳重的语调道:“国家养兵,必须征战。养兵不用,官兵久不历战,则缺少实战经验,久之必成弱军。若北周征战越来越强,几十年后,大宋如何应对他们的强军?”

这是个很实际的问题。

和北周再无战争?——殿上君臣谁敢这么说?

周葵嗤声道:“强军难道只有征战一途?当年官军讨伐金国,军中南方将士也未曾有一战,靠的是训练刻苦,军纪严明,奖惩分明,军器犀利,将士英勇无畏,遂得克金之胜。而今,难道还倒退了,必得要以战养兵?”

☆、内圣外王

以前大宋军队靠练兵打败了女真铁骑;现在就不能了?必得要以战养兵?

周葵不是在质疑卫希颜的能力。相反;那些反战的朝臣中;除了个别人是不愤她以女子之身立于朝堂还凌驾于他们头上之外,大多数朝臣正是因为她在军事上的能力而引起忌惮——这不涉及利益私怨,而是出自文官对掌军权臣的一种天然警惕心,还有是在思想上的分歧;卫希颜的一些行事在他们看来是有悖圣人之道的。周葵的这个质问是在设陷阱,如果卫希颜说不是;就是自己封了“以战养兵”的理由;如果卫希颜说是——那是不可能的;卫希颜不可能否定自己的军事能力。

反战派朝臣心道;姜还是老的辣呀。

小小的陷阱,等着卫希颜跳下去。

卫希颜却道:

“女真铁骑虽然强悍,但蛮夷就是蛮夷,拼的是勇武之力,讲阵法兵略是比不上中国的。女真将领中擅用兵法的很少,奇兵诡谋也很少,都是正面野战为胜。以前大宋败得一塌糊涂是因为禁军怯战,还未打心理上就已输了。国防军虽然没经过正式大战,但训练远比禁军刻苦,最主要的是,不畏敌,不惧战,有洗雪国耻的复仇心和报效国家的荣誉感,强盛的士气,大无畏的牺牲精神,加上比金军先进的武器,打败女真不是登天之难。——但是,国防军最强的对手,从来不是女真铁骑!

“无论是将领的谋略指挥,还是士兵的忠诚责任感,大周军队不会逊色于我军。我军唯一占优势的,是枪炮更先进。但是,大周的军工研发不可小视,如今他们是落后于我们……十年后呢?几十年后呢?这种差距会越来越小。战争,最重要的,还是人的因素。士兵没了打仗的血性,再强的武器拿在手里也是烧火棍。”

周葵皱眉,“周军有这么强?过于危言耸听了吧!”

枢密副使张元幹接口道:“当年南北战争时,我军与周军就是势均力敌,而我军已经占了武器的优势,若非东海宗师之战,河南十九州不可能这么拿下来。”

签枢院事张浚跟着道:“南北战争我军与周军打下去,必是两败俱伤之局。”

这两位当时分别是国防第一军和第六军的都监军,对那场带着军事竞赛性质的对抗战争至今记忆深刻。

张元幹顿了一下,道:“按枢密院分析,吐蕃平伏后,北周没了侧面之患,应该会在明年内发起对西夏小王朝的战争,将其彻底驱逐出河西走廊。”西夏的半壁势力是在贺兰山以西、玉门关以东的地盘,包括河西走廊和大片荒漠,如果失去了河西走廊这条东西两千里的绿洲草原,那就完全打残了。

兵部侍郎吕祉接口道:“北周如果没了甘凉道的隐患,又拿回了与西域及泰西诸国通商贸易的“丝绸之路”,我朝通过海洋贸易钳制北周的商贸必然会削弱。北周商贸将有更迅速的发展,国库财富增加,必会加大军工投入,军事实力的提升加快,这是可以想见的。”

吕祉曾经任过枢密院兵房知事,负责军事战略规划,习惯站在军事政治经济互相关联的大局观上看待问题,而这正是朝堂上许多文官所缺乏的。

这番大局观一砸,周葵的脑子就蒙了一下。

一直没发言的右谏议大夫刘岑这时开口了,慢言细语地,内容却犀利,“国之大事,在戎与祀,兵凶战危,不可不慎。”

“国虽大,好战必亡。”张九成高声接口,“汉武穷兵黩武三十余年,天下户口减半,民生疲弊,海内虚耗,黎庶愁苦不堪,民间几易子相食。若非顾托得人,国已亡矣。然汉室衰微,伏祸即由此起。”

他声色转厉,“朝廷南渡,如今亦近三十年,而外战不缀——枢密可是要步汉武后尘?”

这话有些诛心了。

将卫希颜等同于汉武帝,不论张九成是否有心,这话却是陷人不义。

卫希颜一笑,让人陡生寒凉,“枢密治军,宰相治政,各司其职,互相制衡,两府之上还有天子。某权力可比汉武差远了,当不得比。为臣者论政,就事论事,人身攻击可不是君子。”

张九成只是一时语快,并无此心,他也痛快,当即拱手道歉:“某失言了。”说着长揖一礼。

赵昚暗暗点头。

宋藻叹惋:张子韶磊落君子也,可惜学术不同,政见不同。

张九成目光炯炯地盯着卫希颜。

卫希颜斜眉睇视,“汉武之前,以和亲匈奴为策,天子屈辱,尊严践地,要献出自己的姊妹和女儿奉给禽兽——岂可曰无战?文官儒臣平日里轻鄙女人,道男主外,女主内,女人就是相夫教子,临到国家危机了,却要靠女人来救国,可不可笑?可不可耻?不仅如此,这些文官儒臣还想靠持续和亲政策来求得苟安,不耻于献出自己的姊妹女儿,却耻于言战!可不可笑?可不可耻?——这些就是口口声声说治国安邦的男人?比宫里的寺人还不如,寺人只是下面没了,他们是尊严没了,脊梁骨趴了,人活如狗,曰苟活。”

殿上都一滞。

所有文官儒臣都中箭了。

武官们使劲憋着笑,心里头如同三伏天吃了冰镇西瓜般透着爽,心道骂得好,这帮子文官就是欠骂!

宋藻噗一笑,在皇帝和文官们都古怪的眼神中,这位一直装泥塑木胎的首相严肃正经说了两字:“可耻。”

——可笑,可耻。

殿上鸦雀无声。

君臣都木着脸,不知以何表情。

这时就连反战派文官都无比庆幸,卫希颜又接着说下去了:

“王昭君出塞和亲匈奴单于,单于死后,又要被逼嫁给他继位的儿子。大汉天子不敢应下王昭君的求救,反劝她顺从父子聚麀这等禽兽之事。无礼至此,无尊严至此,岂可曰不战?堂堂中国,若只知折腰忍辱,却无刚烈之志,即使苟存,何敢号称中国?”

她的言语有力,“史家论汉武穷兵黩武,然其错不在于用兵匈奴,而是在于未在富国基础上用兵,以致国家财力耗竭,人口大减,伏下衰落祸患。汉武用兵是用过了,但要看到,国家义之所在,趋也!千里驱逐匈奴,河北河东自此消了胡患,百姓生活得到保障,民心得到安定——这难道不是仁?汉武威然曰: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这一句话,是华夏民族坚贞不屈的思想灵魂,是中国一次次从异族欺凌中站起来的不屈筋骨。我们华夏主民因何称之汉人,不称周人秦人唐人?汉字何以称汉字,不称夏字周字?盖因大汉帝国用铁和血维护了华夏中国的尊严,盖因所有大汉子民可以在异族面前挺直脊梁骄傲宣称:某是汉人!”

卫希颜声音铿锵而落。

“论文治,论富庶,论人口,汴宋一朝比汉朝强出何止几倍?然,靖康以前,宋人提起辽国,君臣无不悚然,可有哪个大宋天子敢断然喝出:犯我强宋者,虽远必诛?可有哪个大宋文臣有底气喝出:犯我强宋者,虽远必诛?”

她锋锐目光扫过,群臣只觉面上如刀刮过。

卫希颜面对赵昚,拱手道:“陛下,国家丢脸,首先丢的是天子的脸;国家没有尊严,首先是天子没有尊严。朝臣还能大义凛然地说,这是要止兵爱民。他们不要脸皮,照样能做大臣享富贵。但是,如果国家没了尊严只有屈辱,臣民只是为了生存而麻木地活着,这与牲畜何异?”正如半殖民时代的中国,华人与狗等同。

皇帝肃然点头。君辱臣犹可活,这个道理赵昚早已明白。

反战派朝臣暗道卫希颜狡猾,这论题明显被她带歪了。

胡寅心忖不能被其牵着走,从民生出发反驳道:“若民不能享盛世之福,反因盛世而苦,如此盛世与民何干?”

他话里的意思是,如果百姓不能享受到国家强大带来的好处,反而因为扩张疆土的战争而受苦,这样的强大于百姓有什么用呢?

卫希颜道:“儒家讲内圣外王,内圣,仁为本,外王,礼仪法度军事。汉朝外王政策是好的,但忽视了内圣。民生苦,战争只是外因,内因才是源头。天子仁以爱民,是治下所有的百姓,而不只是权贵阶层。但汉武朝廷无视权贵苛刻剥削百姓,过于偏袒权贵利益而忽略平民利益,这就失了中道。内政失中,百姓遂苦。汉亡于黄巾,而非亡于外战,此即不修内圣,失了中道之故。”

名可秀给卫希颜诠释的儒学很简单:真相就是一个内圣。

只要内圣做好,辅以适度的外王,岂惧王朝更替?

“战争与民生并非对立,端看战争的耗费是否有度。我朝虽多有征战,但远称不上穷兵黩武。从开战三佛齐以来,历次外战,可有耗费国力过度的?即使消耗庞大,但战后所得也能够弥补,甚而还超出战争之耗。这些户部都有计算和估测。”

卫希颜说着,看了一眼户部参政。

朱倬上前向皇帝一拱手,说道:“卫枢密所言无错。朝廷历次征战,其所获均溢于支出。”他说着举了例证,“如昆明府东川郡,大理国出铜均来于此,经矿冶署预测,年开采量将超过江南西路铜坑一年之和。此外,滇西、滇南,已有三处金矿,四处银矿,还有未发现,需待探矿局进一步探测。”

又说吐蕃:“吐蕃战争目前尚是支大于入,但是吐蕃仅林木资源就超过安南路,还有矿藏,据矿冶署的分析,有铜矿的可能性极大……”

南洋就不用提了,瑞宋州至今仍是大宋最大的金矿出产地,南金洲的金矿开采也形势喜人,华宋州的商税超过广州和泉州之和,采用大宋耕作技术和先进农具的琉州(琉求)的水稻产量迅速提升,这使隔海相邻、田少地少的福建路直接受益。

正因为战争带来的巨大利益,历任户部参政,叶梦得、谯定、向子諲、富直柔、朱倬,都是卫希颜对外征战的支持者。

☆、战争价值

户部参政的声音严肃刻板;就像户部账籍上的白纸黑字;不带什么人情味;只是客观地表达事实。

廷辩论到这里;已无再辩下去的必要。

这并不意味着反战派朝臣就此认输了;只是卫希颜抛出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论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并不是卫希颜一口咬定了蛮夷是禽兽,是儒家很早就这么说的;物竞天择论则是以实证论证了儒家说的“无礼如禽兽”。

一旦战争的大义之名确定;后面就只能论战争的度。

而衡量战争有度还是无度;谁还能比户部给出的数据更权威呢?

辩战至此;再辩下去亦是无益。至少,不要指望这次驳倒卫希颜。

随着退朝声起,百官依品级鱼贯出殿。

出了大庆殿的閣门,胡寅、朱松二人在前,曾几和张九成落后一步,四人同行。

一阵寒风扑面,胡寅紧了紧大氅的领子,忽然开口,“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你们怎么看?”

朱松拢着袖子,胡须在风里微拂,他声音很慢地道:“有理,有据。”

胡寅没再说话,后面两人也没开口,只慢慢向前走着,在寒风里思索。

物竞天择,和儒家的仁对立。可是放眼天下,不仅仅是蛮夷,就是在大宋,也随处可找到例证,人与禽兽之道是并存于世。拿来作为华夷之辨的证据尚是其次,更要紧的是,这是一个通行世间的法则——优胜劣汰,弱肉强食。

“吾辈为官,何尝不是在‘竞’。儒学道统亦然。”曾几背着手叹息道。

前有王学未倾,后有理学劲起,程学前景堪忧啊。

……

退朝后,已是午膳时辰。赵昚留卫希颜勤政殿用膳。午膳只有四素二荤,相比高宗皇帝赵构嗜好美食佳肴,赵昚在饮食上颇为简单,很有仁宗皇帝的风范。

君臣简单用了一膳,便在梅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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