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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燕子回时-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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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里地寻得其踪。惜哉宣熙帝,手足耽耽。先帝二皇女李安趁少帝年幼,欲行篡位专权之野心,将宣熙帝挟持至此,帝本身染重疾,至此香消玉殒,一代帝王丧于手足之手。忠勇候周峥临危受命,射杀逆贼李安,使其与帝同丧于明德门外。
  至于真正的历史,从来不在那几页薄薄的书册之中,而是掩藏在那深邈辽远的星辰之后。英洛后来每每读到这一段传记,便要忍不住冷笑,脑中不由便浮现出了那夜的情形。
  当日禁军与华彻的暗人前来报讯之时,天色已昏,英府座中宴席已近尾声。她五人向在座尊长告罪,便退回了后院,部署一番,从后门而出,真奔明德门。府内座中之人只以为这四夫一妻定是回后院打这眉眼官司去了,也只笑叹,到底是年轻夫妻,爱怨痴愁俱在浓烈时候。
  易柏既是嫁进了英府,周峥虽心内有怨,待人却向来磊落,易柏既知一言半语,他遂将此行危惧提及,哪知易柏却道:“我既嫁进英府,便是府中一份子,妻主危难,我岂有趋吉避劫之理?今日大喜之日,当然夫妻一体,福祸共担同进退。”
  他旁边站着刚被他解了禁制的英洛,闻听此言不免嘴角暗抽,正巧被他看在眼里,却是暗里又添了一层思量。
  周峥既是正夫,素来又擅决胜之事,余下四人俱听他作安排。华彻胜在属下可用,但本身却只会点拳脚功夫,不过是纨绔子弟拿来装点门面的,只强调观赏性而非实用性,便被留在府内看家护院。
  夏友于医药一途造诣高深,方菲既死,那下毒之人久不露面,也唯有夏友与苗家四女可用。四女被夏友安排留守府中看顾,虽得阿然再三争取,也未得获准同行,英洛只见阿然气哼哼冲着夏友咕噜一串苗语,其余三姝面色尴尬,偷看英洛,夏友怔得一怔,还是冷冷道:“师命不可违!你老老实实呆在此间!”
  阿然面色青白,怒气冲冲夺门而去。
  却是易柏似笑非笑,催促道:“二哥但有别事,尽可留在此间,事不宜迟,还是出发罢!”
  周峥一声令下,一行人离府而去。
  等得他们到得明德门外之时,夜色之中火把将天空照得通红,但见两军对峙,却是李安人马与三千禁卫军厮杀,眼见要杀出一条血路来。时李安军中有一辆四轮马车,紧随李安身后,驾车之人着鲜红热烈的衣衫,眉目娇丽矜傲,驾车技术娴熟,正是失踪多时的朱嫣。
  易柏来时路上已得周峥叮嘱,言道李安手下可能有用毒高手,宜见机行事。此时见得朱嫣,不由叹道:“用毒之人正是她!”
  遥指乱军之中左突右闪的马车之上火红衫子的女子,旁边英洛失声道:“朱嫣?!”
  乱军之中的女子许是感知到了不远之处的目光,猛然扭头看来,恰恰撞上禁卫军中高坐骏马之上的男子,只因并未着护身软甲,在一群禁卫军中尤其突出,仿如陌上冶游,意态悠然,嘴角噙笑,正款款看过来。
  她的心脏停止跳动。
  手足僵软。
  只一刻。
  下一刻,连她自己也未曾意识到,便足尖一点,如飞鸟投林,踏过几名军士头顶,便向着禁卫军飞来。
  禁中不乏弓孥好手,箭矢连珠而发,那红衣女子却如风中烈焰行踪飘忽,眨眼间停在今日的新郎倌马前。
  已有大批禁军围了过来,将她圈在其中,却听她恍如梦游,结结巴巴道:“公子……公子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今日……没有成亲?是了,你定是喜欢我的,所以来此间找我……”
  英洛纳罕,心下确也有些不是滋味,只觉今日自己彻底沦为禁军的笑柄,新婚之日新郎当着众人的面与别的女子暗通…不,明通款曲,简直是升斗小民茶余饭后的谈资。只是这朱嫣与易柏之事她从来未知,此时亦不好作妒妇前去插手,唯有制止周围禁军且先不忙取那女子性命。
  不远处李安手执长枪,左右支拙,大声呼救:“朱嫣……朱嫣你说过会帮我的………”
  被呼之人充耳不闻,双眸亮如赤焰,灼人肌肤,只紧盯着马上男子,只盼他发一言半语。他确也不负她的企盼,当真开口解释,认识至今唯一的一次解释,未语先笑,道:“今日确是我成婚,喜宴也不过刚刚结束!”
  朱嫣五官立时扭曲,声如厉鬼,道:“不你骗我!你穿成这样子,明明是前来寻我的!”
  英洛坐骑紧在易柏身侧,正看得入神,不防腰间被一道软鞭紧缠,天眩地转之时,便到了易柏怀中,被他紧紧搂在身前,稍定下神来之后她不由嚷:“哦,你居然是使软鞭的?!”
  身后之人轻笑一声,亲昵道:“傻丫头,只不过是随手拿来一用,怎么就让你激动成了这样?”他身量挺拨似松,比英洛高了一个头,此时将下巴抵在英洛肩窝处,叹道:“朱嫣,你怎么还没明白呢?我已经嫁给了这个昏昏噩噩的傻丫头了!”
  朱嫣不顾一切,怒道:“你那日跟我说,要想娶你,得有资格!她哪一点比得上我?身体残损,怕是连生养都有问题,不能为你绵延子嗣,最多只能陪你十年,十年之后你正值壮年,壮年丧妻,又有什么好的?且她除你之外更有三夫,并不如我待你般一心一意。她唯一比我强的一点,不过是有个当官的老爹,混了个将军当当,打起仗来恐怕也是躲在忠勇候身后!谁能信你会嫁这样的女子?莫非你是贪图她家权势,官商勾结可获得更大利益?我左思右想,唯有这一点我比不上她!”
  英洛在易柏怀中只觉身后那人肌肤渐渐僵硬,冰冷如石,她侧头偷偷去看之时,果见他唇角微翘,似笑非笑,似讥非讥,目中蕴着大风暴一般,手指捏得她腰侧生疼,不远之处李安已挂彩,身上衣袍染了血渍,发丝披面,竟是在垂死挣扎一般,口中依旧不肯放弃,一声声喊“朱嫣……”
  可惜朱嫣色迷心窍,从易柏出现的那刻目中再无他人。突见易柏马前坐着的女子“呸”一声,道:“朱嫣,枉我高看了你!你只以为自己一心一意待人便是珍之重之?你连他所思所想都不知一二,还枉想与他作鸳侣齐飞?简直是痴人作梦!易大哥所说,有娶他的资格的,当然是知他懂他,爱他敬他的女子方有的殊荣!不错你是喜欢他,但未见得就是敬他!你若敬他,就该信他,不该暗里生那龌龊心思,揣测他贪慕权贵!你若信他,当知他高洁人品。我英府虽是一门官员,但从未生出鱼肉乡里的贪官来,并无被你指责之处!至于我英洛的军功,你若有机会在西北军中了解过,当知………那是老娘一刀一枪凭真本事挣来的!”英洛边说边暗中留意身后紧贴着自己的那具躯体,只感觉他的身体渐渐柔软,心内雀跃:看来这些话还是有几分说到他心坎里了!
  朱嫣失神的呆立当地,喃喃道:“大公子,我只想听你一句话,你是真心想嫁给她的吗?在你眼里,她到底有何过人之处?”
  不远之处李安凄厉的呼唤,只见那四轮马车失了驱驰之人,顿如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突见车内摇摇摆摆出来一人,衣饰齐整,却状如疯颠,呆呆傻傻站在车辕之处,摇摇欲坠之际伸臂似飞,惊险万分。她的耳边此际恰正传来声嗤笑,易柏道:“她不过是一个有些孤勇的傻丫头罢了!”
  她猛的回头,面前清凉的眸子里不知是怜惜还是温柔,只见那人目光温软,直能抵达人心,英洛心尖不由为之一颤。
  但听李安一声凄厉的呼喊:“不………”却见那车辕之上的李晏一步步走上前去,渐渐踩在马背之上,她却如一个五岁的幼童找到了世上最可心的游戏一般,面上挂着欣喜的笑容。
  ………最后的一步,她踩在了马脖子上。
  李晏的一生从来矜贵,生为皇长女,亦是太女,父族尊贵,虽不得母宠却是整个大周天下子民仰望的高坐在云端里的未来储君,最后的结局不过是失足落下马背,被乱军之中的马蹄踏成了肉泥,零落成尘。
  李安见状,身形亦是摇摇欲坠,目光却如淬了毒药的暗器,说不出的愤恨不甘,遥遥而望,禁卫军但听得忠勇候周峥中气十足,声竭五里:“禁卫军听令,先皇女李安私挟太上皇,欲行叛逆之事。太上皇既已身故,我等更应擒杀贼首,以慰太上皇在天之灵!”缓拉手中长弓,连珠三箭去如流星,但见李安摇得几下,身形缓缓坠落,箭尾白羽一簇没入她眉心,一处没入咽喉,一处没入心脏。
  先帝两女,皆命丧于此。
  二皇女既被射杀,禁卫军中又不乏好手,一时之间两军捉对厮杀,眨眼血流成河。英洛正坐在易柏马前,朱嫣如梦初醒,眼见大势已去,便撒出一把药粉,将最近的几名禁卫军毒倒,眼见那些兵士撒了手中兵器,立时满地打滚,痛苦不堪,不过是挣所得一下,满面黑紫,俱都命丧黄泉。
  易柏怒道:“朱嫣,你为非作歹,滥杀无辜之人,当真不想活了吗?”
  “今日我既不痛快,别人也休想痛快!”但见她仰头大笑,声色怪戾,以鬼魅般的身法眨眼间窜到了易柏马前,手中星芒点点,却是淬了毒的暗器,漫天漫地,兜头向英洛罩下。
  英洛面前鞭影绰绰,只闻得叮叮咚咚,便见散了一地闪着蓝色幽光的暗器。她只觉易柏身后飞出一人,玄色衣衫,面目秀雅俊逸,戴一双闪着荧光的白色手套,贴身而上与朱嫣缠斗在了一处,正是夏友。
  周围两军厮杀,血肉横飞,英洛欲回自己马背御敌,却被易柏紧紧搂在怀中,他的鞭影所过之处,无不带起一片血雨狼藉,耳边听得他淡淡道:“你且安坐。”
  英洛被他这霸道的话给钉在了原座,竟自坐在马背看众人杀敌。李晏既死,禁卫军如狼似虎,李安所领这支人马本是钟瞳数年暗里经营的亲卫军,他留在洞庭湖水寨休养,便将这支人马交予李安调度,约有五千人众,自此全军覆没。
  空中两道身影缠斗不休,却是朱嫣与夏友。朱嫣善使淬毒暗器,无奈夏友手中手套却是防毒利器,将她甩出的暗器通通接过来,随手装入腰中蛇皮口袋。朱嫣往常仗着小巧轻功与暗器,拳脚之上未免懒怠,一时不防被夏友一脚踢下地来,禁卫军一哄而上,欲将她斩杀,幸得英洛大喊:“留下她!”
  禁卫军见她发话,俱都站在不远之处。原来朱嫣跌落下来之时,不成想崴了脚,不良于行,偏她性子激昂,又不肯领英洛这份情,怒道:“英洛,你别以为我会领你这份情。那日你与周峥在密室之内,若非当时还未找到另一个出口,我早一把毒药将你夫妇二人毒杀!”
  英洛猛然相顾,四处搜寻周峥,见他正在不远之处,触得她的目光,微微一笑,暗叹侥幸。
  偏英洛也是个古怪的性子,突听她扬声道:“衡,你袋里若有奇毒,最难解的那种,给这位朱姑娘喂一粒,让她在这世上多活几日。我偏要她看着我同易大哥好好活在这世上,做对恩爱夫妻。”感觉腰侧的手紧了紧,她亦不再挣扎,只抬眼抿着嘴儿对着周峥与夏友而笑。那两人也忒是奇怪,心腹大患解决了,居然吝啬到面上连一丝笑意也不肯多出来一点。
  朱嫣被夏友强喂了一粒药丸,禁卫军让开一条道来,牵了一匹无主战马,仰长而去。
  是夜, 英洛将一身血渍清洗干净,复将怀中之物揣起来,出来之时,但见易大公子乌发垂于肩后,眉目清恬,铺就了宣纸挥毫泼墨。
  见得英洛收拾干净进来,便将手中狼毫净洗,笑盈盈过来,柔声道:“妻主大人,我来服侍你安寝吧?”
  英洛被他这谦恭的态度吓着了,不由后退了一步,那人一步逼近,面上温柔笑意虽浸染,但英洛却无端觉得一股危险,不由结结巴巴道:“你……你练字,我自己来。”
  二人以夫妻身份同居一屋,她方发现,面前这人太过强势,他虽眉目不动,浅笑依旧,一但剥去他外面这层伪装的壳子,英洛悲哀的发现,面前这家伙竟是个说一不二的主。
  他既说了服侍英洛休息,自然上前替她解衣服。英洛虽成亲四次,但今日初次畏畏缩缩,死命揪了领口,不肯如他所愿。
  易柏讽笑:“英大小姐,我记得当日你扒我领口之时可不是这么畏葸不前的啊?我易柏虽不容易嫁人,但嫁一回总得有个洞房花烛夜吧?”
  英洛被他这话激起了仅存的愧疚之心,手下不由一松,便被他顺手一把扯开了长衫领子,一痕雪肤露在桃红色肚兜之外,因了这鲜艳的色彩,仿佛她全身肌肤都隐含香气,芳香玉露,凝脂天成。
  易柏见机行事,揽腰将她抱起,轻掷上床,在英洛尚自懵懂之时抽出她腰带,竟是如法炮制,将她双手缚在床头。
  “你……做什么?”英洛挣扎了两下,试图脱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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