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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良辰-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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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或者,他爱上了那个姑娘,但他不是菲亚特车的主人,他心怀绝望,在戏剧中把自己终结了,他觉得一切都在掌握中,因为他把这所有,都写在他的剧本上。
  在夏天的闷热里他完成他的剧本,设计好了每一个动作,表情,演出给人看。
  而或许,我是他惟一的观众。
  其实,我不知道顾良城在想什么,我甚至根本就不算认识他。
  永定街的每一个人都不知道另一个人在想什么,或许,只有那个疯老太婆最为简单,她就站在楼梯口或者她房间的窗口,大骂着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震得整栋楼的玻璃都在响。
  而我们其他的人,关着窗户,在家中上网,看遥远动物们的照片,它们的眼睛,肢体。末了把他们在嘴巴里咬得嘎吱作响。
  这一次,我没有打骚扰电话给林奇,我只是给她喝了一杯下药的茶。无论如何,我认为是她背叛了他,她背叛了他们的戏剧,让他坠落了下去。这个女人应该受到惩罚,应该在绞刑架上被吊死,应该被烧死,她应该被抽上一千个耳光!就让那个疯老太婆来做,她会一边抽,一边骂:你这个不要脸的婊子!
  于是,这算得了什么呢,我只是给了她一杯茶,一杯,放了药的茶,她开开心心喝了它,同我道别,钻进那辆菲亚特汽车中了,我想着今天她必然在约会中尴尬地不停放屁最终到处奔跑着寻找厕所,不由地笑出了声。
  那天下午我提前下班,坐在我房子的阳台上,给我远在科罗拉多的男朋友打电话,我没有打过国际长途,打了好多次才打通,他接起电话,我说,是我。他的声音听起来那么陌生,他说你是谁。
  我说,我要和你分手。
  他终于明白是我了,他说,你怎么了,我明年夏天就回来看你,你不要这样。
  我说我要和你分手。
  他说不要不开心,对不起最近太忙了没有联系你,你乖一点,我会回来的,回来和你一起生活,放假的时候就去野营。
  他说的一切就像一串响屁那样充满了摇滚节奏,我和着这样的节奏一字一句,说,我们分手,因为我爱上了别人。
  他问我说是谁。
  我说,一个剧作家。叫做顾良城。不是顾良,也不是顾城,而是顾良城。
  他还想说什么,我已经挂掉了电话。
  国际长途太贵了,贵得我再也不想多说一个字。
  三秒钟以后电话响了起来,我以为是他,于是烦躁地伸手去接,我说你有完没完。
  但却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他说,你好。
  他说,我住在你对面,我叫顾良城。
  他说再过十五分钟我准备去楼顶自杀,方便的话,过来拉我一把好吗。你最好在过十分的时候上楼然后就可以看见我要跳下去的样子,你过来拉我就好了,如果方便的话,你还可以说一句,小心点!他礼貌地补充。
  好吗。他低声问我。
  我张了张嘴又闭上,但觉得喉咙干得要死,发不出声音,我往对面看去,剧作家的窗口还是开着,像另一个长大的嘴巴,但那里面空无一人。
  他说你听见我说话了吗,我知道你在看我,你每天都在看我,所以我想请你来和我演这出戏。
  我终于说话了,我说,你爱我吗。
  想来可笑,这居然是我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我曾经想过无数次,他出现在我面前,发现了我的存在,那么我要叫他的名字,顾良城。顾良城。顾良城。你好。天气不错。吃饭了吗。
  但我居然问出如此愚蠢的话。
  在他的生活中不缺少女人,那个同他在一起撒娇着笑的女孩双喜,那个和他演戏进退得宜的林奇,她们认识他,并且不承认自己是他的情人。和我刚刚相反。
  这句话真的很好笑,他也笑了,他说,你觉得呢。
  他说,好了我不多讲了,总之等一下你上来就是了,爬到楼顶上来,我要在那里自杀。
  我说,不要去。我头皮发麻并且莫名其妙,不知道这是不是被我恶作剧的女孩双喜和林奇对我联手报复,但我浑身颤抖,我说,不要去。
  他笑了,他说你怕什么,这只是一出戏。是我写的一出戏。
  他挂了电话。
  我迷茫地拿着话筒,看着对面的大楼,那些景物都是我最为熟悉的,那些生物,那些灰白而充满雨痕的墙壁:五楼的窗户像一个谜一样开着,四楼的那对情侣在逗着他们的猫玩,拿着一个玩具鱼,猫上下跳动去捉它;三楼的疯子这时候居然站在窗口,手里面握着一个铲子,像神一样看着我们永远都不能理解的世界;二楼的那个女人开始做饭了,一边打着电话,似乎在骂人。

剧作家之死(8)
  而我带着一种荒诞又笃定的感觉清晰地感觉到,再过十五分钟,剧作家就要爬到楼顶上了,他站在房屋的边缘,欣赏着自己的戏剧,等着那个来救他的姑娘,他看着对面的风景,那个五楼的窗户开着,那个姑娘坐在阳台上,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在夕阳下头发呈现出金色,脸陷落在阴影里,美得像一个公主,他着迷地看着她,突然想到,她怎么还不上来救我呢。
  他疑惑地把身体向前倾,一瞬间失去了重心。
  他什么也来不及说,就坠落了。
  我清晰地感觉到这一点,就看见他从楼下落了下来了,穿越过整条永定街属于夏天的闷热和烦躁,穿越过我们所有的谎言,欺骗,矜持,距离,伤害,绝望,痛楚,幻觉,落向了,如情人的子宫那样,温暖,丰盛,而厚实的,大地。

一个童话
  可以站在路边,也可以
  站在桥头,坐在藤椅中带墨镜的男人
  每个你都被他捕捉,急急地
  移动脚步,将来,你走得更快
  裙子被风吹成一朵棉花
  自己长大,目不识丁
  赶走亲切的人
  那相爱的终将回来
  那在屋檐底下等雨水的
  咬破手指写他的名字
  那相爱的终将回来
  天黑之后躲进树干
  他以为这游戏未曾结束
  …………
  …………
  by  管状
 

桃乐镇的春天(1)
  小说有很多,童话是最后一个。
  方向,正北方。
  像一个纵横亚德里亚海的海盗那样,顾良城从兜里拿出指南针,仔细看了一下,骄傲地对我说。
  我们站在一个三岔路口,中间有一块大石头。顾良城指着右手边那条,又看了一下指南针,说,没错,就是这条。
  我们两个都戴着帽子,因此天空的天鹅和画眉都看不见我们的脸。我背着一个军绿色背包,他背着一个更大的,除此之外,我们两个人手里分别拿着地图和指南针,我们在农田间行走了一会,耕牛都看着我们,其中一头牛他长着一对骄傲雄壮的犄角说,年轻人,你们是要去打仗吗。
  顾良城骄傲地对他笑了笑,后来,我们就开始唱歌了,确切地说是顾良城唱起来然后我跟着他哼哼,调子很熟悉,是他常常挂在嘴边唱的,不知不觉就把一天唱过去了,像爆米花那样嘭嘭作响,很可能就是那首《这里走来一群雄赳赳的哥萨特士兵》。
  我们唱着歌走过田野上面盛开着的淡紫色的萝卜花,田埂上嫩绿的虞美人草,酸酸草,虎皮草,官司草,铃铛草和狗尾草,踩上去发出水汁饱满的声音,让人心情愉悦。红屋顶白墙壁的小屋在白茫茫的梨花丛中一闪而过。布谷鸟叫得欢快而忙碌。
  因此,我问顾良城,我们是在往北走吗。
  他拿出指南针看了,然后,站得笔直,像一个船长站在桅杆上那样,对我说,方向,正北方!
  我就笑了起来。
  我们离开桃乐镇已经差不多五个小时了,早上我们走的时候天还刚刚亮,最勤劳的一窝蚂蚁正用力搬着一只可怜的毛毛虫从我们面前经过。我们手拉手跳过这条黑色的小溪然后走出了院子的大门,所有的人还在睡觉,我们两个站在门口,像巴比伦的先知那样,内心充满了骄傲,我问他说,我们能找到那些吗。
  顾良城说当然,我已经会乘法了!
  他教我背了一会九九表。那是我们出发的头一个钟头,一一是一,一二是二……很快我就把九九表背顺了,顾良城说,好啦,现在你也会乘法啦!
  坦白地说,就是这个念头让我开始想念桃乐镇的,虽然它没完没了的春天让我厌烦,但我冒出了想要回去的那个想法,回学校去给平常爱欺负我的同学背背九九表,让他们的下巴都见鬼去吧!还好,这念头转瞬即逝。
  因为我们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我和顾良城(他比去年夏天长高了很多,高了我半个头了)手拉着手像两个勇士那样走在路上,顾良城说,往北走,一直往北,就能看见冬天了!
  冬天。这个词让我从胃到舌头都幸福得颤抖了一下。我说过,桃乐镇的春天真是没完没了到让所有人都讨厌了,一成不变的明亮而湛蓝的天空和纯净如水的阳光,到处开满了各色鲜花,简直就是花粉过敏者的地狱!从一月一日到十二月三十一日,怎么能让人不腻味!
  顾良城说往北,往北就是冬天了,除此之外,还可以见到夏天和秋天。见到我们的父辈祖辈终生都没有见过的那些景色。我们居然是桃乐镇这么多居民里面头一个想到这么惊世骇俗与众不同的点子的!这个念头让我们激动得彻夜未眠,第二天天未亮我们就收拾起行李出发了,没有告诉任何人,跳过一队蚂蚁,头也不回地离开桃乐,离开见鬼的春天了。
  冬天在我的想象中是像冰淇淋一样的,到处都是冰淇淋,吃在嘴里甜得人都要化了,皮肤觉得冰凉,多么不可思议。夏天和秋天我也想过,一个可能是像多汁的草莓而另一个或许就是苹果那样了。那会是什么样子呢。我想,即使是在桃乐镇中心的那个高高的钟楼上的敲钟人也看不到那么远的景色。
  可能很多年以后,我们就会回到桃乐,那时候我们的爸爸妈妈都老啦,我们自己也老啦,我们就坐在镇子中心给他们讲我们的故事,吃妈妈做的苹果派。我再也不用上算术课或者自然课了,因为我已经不是一个小孩了,要是别人问我,你小时候干吗不念书呢。我就告诉他,因为我去了有冬天的地方。多气派啊!
  我正想着,顾良城就和我说话了,他说:你都带了什么东西啊。
  可乐,巧克力,太妃糖,薯条,饼干,花生,牛角包。我说。
  他皱了皱眉毛,说,好吧,至少我们可以在半年内不愁吃了。
  一只鸟几乎贴着我们的鼻子飞过去,吓了我一大跳,前面的路上升着,远远可以看见山岗上一座蓝色屋顶的农舍。我有些紧张,我问顾良城说,那里会有一个女巫吗。
  别傻了,他说,女巫都住在森林里呢。
  为什么呢,我问。
  嗯,他想了一下,说,可能是因为森林里面住着白昼骑士和黑夜骑士吧。
  哦。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明白了,我说。
  既然那栋小屋里没有女巫,我的脚步就轻快了起来,大概十五分钟以后,我们走到了蓝色屋顶的农舍门前,一个女人在院子里捣着什么,她穿着一条绣着漂亮花边的布裙子,长得很胖,鼻子红红的,围着白色的头巾。
  您好。我说,请问您见过冬天吗。
  冬天?她抬头看我一眼,说,你找冬天干什么。冬天可麻烦啦,那是一个议会,他们大概有十多二十个人吧,每天找着空旷的地方开会讨论说下次去什么地方,可他们太啰嗦了,最后你猜怎么着,他们看上电影啦!她摇摇头,好像我的话弄疼了她,继续用力捣着什么。

桃乐镇的春天(2)
  您在捣什么。我问她。
  豆浆。女人说。待会橘子村的两个姑娘就要到我这里来做客,因此我要弄点豆浆给她们喝,这两个姑娘黑得不得了,拼了命想喝白一点的东西。
  橘子村?顾良城嘀咕了一声。
  是啊。女人说,你们或许可以在那里问问,我听说几十年前冬天到过那里,乖乖不得了,一夜之间所有的树全冻住啦,那些可怜的松鼠就那样在树上站了两三个月,抱着他们刚刚摘到的果子!她笑了起来。
  冬天漂亮吗。顾良城问,眼睛里面闪着向往的光。
  漂亮!女人惊叹一声,好像我们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听说有几个还长得不错,不过大多数都是一些脾气不太好的大胡子大叔,讲起话来简直像是强盗!不然这样吧,你们不如留在我这里吃午饭,跟着橘子村的两个姑娘到她们村去问问。
  她抬起头打量了我们一下,说,我看你们也饿了,我做了烤土豆乳酪饼,酥香芹牛肉苹果派,还有奶油萝卜汤,对了,我还烤了一些巧克力饼干你可得尝尝,我莫婆婆烤的饼干可是人人都喜欢的……
  她还没说完,我们就都觉得饿了,我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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