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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拾荒-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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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不如,习惯了就好。”牡丹不容他再找借口,直接拖进曲折迂回的装修得跟稀奇古怪的过道,行了几分钟,停在一扇破旧粗陋的柴门前,跟门口两位着灰布衫的小厮打了个手势后便进去了。
  里间其实并不如在外头感觉到的群魔乱舞,过与优越的适应能力不仅很快就让安乐习惯了不绝于耳的英伦鬼魅,且室内别出心裁的洞穴式装修也吸引了他九成的注意力,他眼神四下转悠,唇角含笑的指着凹凸起伏的岩壁问:“那是真的把大块岩石弄上墙的?”
  “当然不是,是树脂。岩石过重又危险,且隔声效果也不好,最主要的是它还不能随意变形。”牡丹边说边将他拉到奇形挑台处的角落位置,跟宁珂等人打了招呼,入座。
  安乐环眼见易然、林末、甚至凌沐都一起来了,还有两个他没见过的年轻的男孩儿,看他们跟宁珂罗小布熟谂的举止便知道定是相熟的朋友,或者说会跟他们在一起的都是身世相当的朋友。
  “今晚休息?”凌沐探头过来问。
  安乐点点头,疑惑的眼神扫向他:“你怎么也到这儿来了,馆里这时候不是很忙么?偷闲了?”
  “偷得浮生半日闲啊!”凌沐如日里万机的难得休闲一次的国家领导人般大发感慨,贼眉鼠眼却老时不时偷瞄安乐,欲言又止欲说还休似刚过家门的小媳妇,让人看了眼角抽搐又手痒。
  这人贱病又犯了!安乐不再理会他,此时室内升腾的温度让他觉得闷热,遂低头把围巾摘下,又松开外套两粒扣子,抬眼时见牡丹一伙人莫名兴味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平静,笑道:“怎么?我脸上开花了?”
  “好大一朵。”宁珂朗笑,耙了耙稍长了红发,倾身靠向罗小布,求证似的问:“是吧小布哥?”
  “毛病!”罗小布鄙视之,转跟旁人闲扯。
  安乐疑惑的望了众人一眼,备觉无趣的瘫向椅背,视线往上绞在头顶那片长青苔的岩石上,脑子呈空白状态,两耳塞豆不闻重低音环绕的曲子及周身的喧嚣声,直勾勾看了一会儿,居然眼皮就阖上,睡着了!
  宁珂错愕的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确实他不是装睡,登时把脸贴上罗小布的肩膀处,爆出一连串诡异的笑声;林末也兴味盎然的邓着他宁静俊秀的睡脸,笑道:“这种环境下没醉酒居然也能睡着,不得不说是个人才啊!”
  “可能是中午起得比较早吧。”牡丹答,转问凌沐:“最近馆里是不是很忙?他今晚早上五点多钟才回到家。”
  “是比较忙。往年这时候你也知道,包房时时都处紧缺状态,客人是撤了一组立马换另一组,还得应他们的要求布置准备,他应该是下班后又跟林宇哲一起加了会儿班。”
  “难怪。”牡丹沉吟片刻,道:“过年前你另外找人顶他的位置吧,下学期开学后他要去上学了。”
  “上学?我怎么没听他提起过?”凌沐眼神复杂的望着安乐。一直知道这少年不会就这么默默无闻的屈就与小酒馆内当个小服务生,但真正听说他即将展翅飞离时心里还是一阵阵不舍,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他是真喜欢这时刻薄时热心的孩子了。
  “前些天刚做的决定。也许他也是想等过几天再跟你表明吧。”
  “诶……”凌沐装腔作势的长叹一气,见自己独自苦恼着、而那始作俑者却稳睡如山,立马不甘心的狠揪了一把他的脸,咬牙切齿哼叽:“睡睡睡,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什么环境,大爷我难得拨冗前来,你居然好意思当着我的面睡觉,嗯!”
  安乐被揪疼了,也醒了,不假思索就拍开他的手,揉揉脸皮,特混沌的脑子恢复清明时才慢腾腾道:“我又怎么了你了?吃别人瘪了你就找我怨气,天理不容。”
  “……小安乐啊!”凌沐更是唉声叹气的挪近椅子勾搭上他的肩膀,一副被人抛弃的贱模样,“你走了我怎么办啊?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会想你想得心碎脑瘫肝肠寸断瘦骨如柴神思恍惚元神出窍的。”
  “可怜的经理,又病急乱投医了,早提醒你不要乱吃东西乱说话的,看看,情况越来越糟糕了。”安乐兔死狐悲又悲天悯人的表情,“我走哪儿去?”
  “你还不懂啊?”凌沐朝牡丹处努努嘴,“你家少爷刚下令叫我找人顶你位置,意思是过年后你就是那庞大的失业人员大军中的一员了。”
  安乐闻言飞快的转向债主,从他淡定平静的表情中确定这消息并非凭空捏造,心忖过年完后没几天学校是要开学了,按酒馆的上班时间来看,他是真不可能继续在那儿上班了的,遂笑道:“嗯,本来是打算过些时候跟你提的。你要是不舍得,那就让我周末去打短工好了。”
  “可以啊,就这么说定了。在你调到酒馆之前也有大学生周末去上班的,后来我见你们挺闲,就叫他到保龄球馆去了。”
  你是故意调他走好有理由把我换上去的吧!安乐了然的乜了他一眼,知道他这么做的初衷只是想知道他会不会被诱惑或者对他好奇,而事到如今,估计他早已对他改观。
  “喝酒么?”罗小布推了推貌似果汁的紫色液体给他,眼中闪过一抹兴味,“还是喝果汁?”
  安乐不答,反问:“哪儿有洗手间?”
  “直走到过道尽头,贴着山姆大叔头像的是男用,山姆大婶的是女用。”
  宁珂的详细解释惹来两道鄙视的眼神,安乐起身拍拍衣服,慢腾腾往山姆大叔的家挪,无视正贴在墙上激吻了两个雌雄莫辨别的人类,径直走到洗手台,拧手的时候惊喜的发现他家居然有冷热两管水,失笑之余也顺利成章的洗了把脸,把面上残留的些许混沌彻底清除,回座后继续听一伙人闲聊扯淡,偶尔回应一两句。
  近十二点时,凌沐和林末先行离开,剩下六人继续天南地北扯淡,宁珂又说起早上罗小布调戏萧老头的事,易然等人哄然大笑,纷纷表达对他的仰慕之情后又扯起萧老头的八卦来,说他早年为了现任老婆而抛妻弃子,等等。
  安乐这时才明白,原来这几人都是同校不同级的同学,难怪对自己老师的生活怎么兴致勃勃!不插话,他只是静听着,知道这些人心里其实是尊敬那位呆板又刻薄的萧老师的,就如他们对老头的喜爱却私下说他酸一样。
  聊了半小时左右,易然接了个电话便要走了,其余的人看时间也差不多,索性一道离开。
  电梯直接下到停车场,安乐边低头拉紧围巾边慢吞吞拖步出去,原本走在前面的几人的嬉闹声突然戛然而止,他疑惑的抬头望了望,见几步外的对面不知何时立了三个身形颀长的男人,而中间那个眼神平淡却气质冷冽的男人不知为何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两方人就这么对峙了几秒,牡丹隐含笑意的声音道:“难得在这种地方见到你们,真巧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晚上。”中间那个男人走到牡丹面前,让人错愕不已的突然伸手搓了一把他的后脑勺,像是抚摩一只小猫小狗似了,唇角勾起一抹笑,“我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见你,这儿的环境跟你不太相符吧。”
  “嘿,你来,他也来,什么地方规定哪些人不能去的么!”宁珂啐了一声,扬扬手豪气跟另外两人打招呼:“单令夕,李欧。”
  单令夕侧头对李欧笑道:“这小子那头红毛从来都这么嚣张耀眼,即使是百丈开外的人流中我也能一眼认出他来。”
  “……”
  宁珂讲了什么安乐没听进去,他只是盯着眼前那个在转院手续上签名的单令夕和那个跟牡丹熟谂的全名应该叫做沈破浪的男人,喉咙被一股从丹田涌出的烈气堵住了,他疾步走到沈破浪面前,揪住他衣袖问:“沈破浪,萧香在哪儿?”
  “你?”沈破浪疑狐的打量他。
  “安乐。”牡丹也奇怪的看他,“这件事跟沈三哥有什么关系么?”
  “他……”安乐心头一阵悸动,手抚着胸口深吸了口气才看着沈破浪继续道:“是你们在医院带走了萧香不是么?转院手续是单令夕办的,医生给我看了,护士也说是三个年轻的男人带走他的,那就是你们吧!”
  “你就是安乐?”沈破浪没答,倒反问,眼神更是莫名专注的盯着他看,“你没事?你是什么时候到这儿来了?”
  “这不关你的事。”安乐的声音里有无法掩饰的冷漠,“告诉我萧香在哪儿!”
  “你想见他?”沈破浪微笑问,但眼中去无任何温软的笑意。
  安乐抬眼扫见,猜想这人心思肯定不单纯,遂又回想起萧香唯一一次对他的评价,顿时面色一整,垂下视线黯然道:“我,我很想见他,也很担心他,我一直想不通是谁带走了满身是伤的他,一度以为是莫玉或原习礼,我怕他再受到伤害。”
  沈破浪深思的忘着近在咫尺的被人记挂许久的少年,半晌后才答道:“我不知道他在哪儿。”
  “怎么可能!”安乐猝然抬眼,眼神森冷的刺向眼前让他疑惑更让他愤怒的男人,语气抑制不住的冷硬如铁:“是你带走他的没错吧!你有什么理由带走人后又不知道人在哪儿!难不成他会自己飞了还是你已经埋了他了!”
  “安乐。”牡丹蹙眉揽住他紧绷的身体,侧头跟宁珂等人打了个眼色,遂又跟沈破浪三人道:“有什么事改天再说吧,我们先走了。”
  “不……”安乐不想让他就这么走了,他想问出萧香的下落,直觉告诉他沈破浪刚才在说谎!
  牡丹伸手紧箍制住他的上身,将他推进已启开的车门里,跟着坐上去后便对罗小布道:“直接回去吧。”
  安乐坐稳后便挣开他,两手捂住脸,弓起身子伏下头,脑子被突如其来的事件刺激得一片空白,一路上就以这个姿势沉默着回到天园,进屋后照样一言不发的径直回房,脱掉外衣后拿了睡衣裤进浴室,把热水调高,站在花洒下把水流拧到最大,哗啦啦从头淋下,不稍片刻,过热的水温就将他一身细白皮肤烫得绯红灼热,他自虐似的不愿站出来,牙关紧咬着又仰起脸承受砸落的水花,满脸晶莹剔透的珠子分不清是水是泪亦或是汗,或许都有。此时此刻,他只希望身体的麻疼能缓解心理上针扎一样的绵密的难受。
拾荒 act 93 :何情
  牡丹换了衣服坐在书桌前随手抽出一本书翻看,眼神却时不时扫向紧闭了近十五分钟的浴室门,心里不知怎么的腾起一股似焦躁不宁的情绪,索性起身去敲那扇门,扬声叫了几声后没见有回应,便又重重拍了几下,静候了片刻,听闻里面的水声渐消且有衣料摩擦的声音响起,便退回,趴上床等他出来。
  安乐边低头擦头发边慢腾腾走到床边,眼也不抬便踩上床,从他身上跨到另一边,继续擦头发,继续沉默不语。
  牡丹侧躺着撑起脑袋看他绯红的脸上现出的忿然表情,一时无奈又好笑,他这副别扭堵气的孩子脾性此刻倒是让他领略了个彻底了。“别只顾着气怒难过,说说怎么回事吧。”
  “就以前我跟你说的那样。当时我因为不知道到底是谁带走了萧香,也没想起萧香曾提过一次的他没什么交情的沈破浪同学,更没预想得到你们会是旧识,所以也没记起单令夕这名字。”安乐平板着声调说完,把毛巾往椅背上一扔,掀开被子钻进去,整个埋没在里面不动。
  牡丹熄了灯也钻进去,把他弓成虾球状的身体展开、把如无知觉的任人摆布的娃娃般的身体整个搂进怀里,脸颊蹭着他额际,在他耳边轻言诱惑:“很难受么?想哭么?”
  安乐一拳挥过去,扯开被子呼吸一把新鲜空气,默了一会儿又问他:“沈破浪不是你们那票朋友中的一员么?为什么我在酒馆那么久一直没见过他?”
  “他跟我们的交情是不错,但明里,沈家跟白家一直以来都不怎么和睦相处,事业上的竞争都像阶级敌人似的,斗得暗无天日。不过,似底下白瑾跟他处得还算融洽,这连人都是冷性情的人,某些方面来说算是志同道合吧。”
  “庭院深深身几许,宅门恩怨怨几多啊。”安乐头疼的把脸埋进软枕里低喃,“如今再让我选择,我愿意去学校里当个老师,清静安宁的过一辈子,若是钱不够了,就另外兼些事情做。总之先要心里放松快活了,才能解除牵连到身体上的负担。”
  “很多人在遭遇过多劫难时,会变得偏激沮丧,变得愤世嫉俗,显然你是例外之一,你一直都很聪明的知道怎么调节自己。”牡丹探出头捉起他的手,一根根指头细细抚摩,“你看过芳汀在被流言和偏见赶出工厂后,生活无着时悲从中来,唱了一段‘我曾经有一个梦’么?希望崇高、生活美好,我梦想上帝总是充满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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