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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宿命-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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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织田和勇作负责听取亚耶子的证词。她得知弘昌是因为自己而被捕后,始终哭个不停。对于两人的询问,她回答得较为干脆。
    “很久以前,我偶然知道了那个保险箱的开法。”她用手帕捂着眼睛,“有一次我有事进书库,看到保险箱上面放了一本备忘录,好像是转盘锁的密码。我想,大概是外子忘了收起来,于是抱着半开玩笑的心情试着打开保险箱。里面只放了一本旧资料夹。我不喜欢家里有我打不开的东西,就将那本备忘录藏在梳妆台后面。”
    至于她和尾藤之间的关系,她则消极地承认了。尾藤拜托她打开保险箱,她虽然犹豫,但还是答应了,整个过程也和尾藤的口供一致。
    “尾藤先生说他想看外子留下来的资料,但似乎也不知道是怎样的资料。我迟疑了一阵子,但心想反正也不是什么坏事,就打开了保险箱。当他说要带走资料的时候,也说了会马上还回来,我才会答应。”
    说到底,亚耶子都是因为喜欢尾藤,才对他言听计从。这完全在正清的算计之中。正清不惜大费周章玩弄这种手段,也要从瓜生家弄到手的资料到底是什么呢?勇作确信那就是引发这起命案的导火线。
    电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尾藤说他记得那本资料夹的封面写着“电脑”的字样。电脑指的是puter,这种说法最近也在日本流行起来;但考虑到那本资料夹的年代,它指的应该不是那个。
    勇作突然想到这件事,出了会议室,走下楼梯。一楼的会客室里有部公共电话。他掏出电话卡,拿起话筒,一面注意四周,一面按下数字。不知道是否因为紧张,握住话筒的手微微冒汗。
    响了三声之后,话筒里传来声音:“您好,这里是瓜生公馆。”声音很沉稳。
    勇作报上姓名,顿了顿才说:“上次不好意思打扰了。只有你在家?”
    “嗯,是的。”美佐子回答。原来勇作是打电话到别馆。
    “他……瓜生回来了吗?”
    “刚回来,在主屋。”
    勇作想,这个电话打得正是时候。
    “我有事要问你,是有关瓜生的事。”
    “什么事呢?”
    “他为什么不继承父业,跑去当医生?而且还专攻什么脑医学,这是为什么?”
    对方沉默良久,勇作眼前仿佛浮现出美佐子困惑的表情。
    “你的问题还真怪,”她说,“那和这次的案子有什么关系吗?”
    “细节我现在还不能说,但可能有关系。”
    美佐子再度沉默了。或许她正在想,会有什么关系呢?
    “弘昌呢?”
    “跟他无关。这起命案背后潜藏着更深的秘密。当然,等真相大白了,我会告诉你。”
    美佐子还是没有回应,勇作耳边只听得见她的呼吸声。
    “很遗憾,”隔了好一会儿,她总算开口了,“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因为我完全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她的口吻听来有点自暴自弃。勇作将话筒紧紧压在耳朵上。
    “那么,他的工作和这次的事情有没有以某种形式产生关联呢?比如,须贝正清对医学提到过什么。”
    “我想应该没有……”美佐子似乎没什么回答的意愿。但没隔多久,勇作听见她嘟囔了一声。
    “怎么?”他立即问道。
    “嗯,虽然这可能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想起了七七那天晚上,须贝先生和外子的对话。他们讲的内容很奇怪。须贝先生好像说他希望外子在工作上助他一臂之力。外子问他:‘为什么想让医生帮忙呢?’结果须贝先生回答:‘你并不是普通的医生。”
    “哦?”
    这段对话的确很奇怪。如果晃彦不是普通的医生,那会是什么呢?
    “此外他们还说了什么?”
    “什么也……”_
    他感觉美佐子好像在歪着头思索。过了将近一分钟,她才说:“对了,他们聊到须贝先生去见了某所大学的教授。我记得是一所有名的私立大学。我想想,是哪一所呢?”
    勇作举出好几所大学的名字。当他说到修学大学时,美佐子有了反应。“没错,就是修学大学。他去见了那里的前田教授。”
    “须贝去见他……”勇作低喃道。他向美佐子道谢,挂上电话,然后又打到查号台询问修学大学的电话号码,接着按下按键。
    “您好,修学大学。”
    一个中年男子浑厚的声音响起,大概是警卫。仔细一想,此时并不是女接线员接听电话的时间。
    勇作报上姓名后,男人回话的语气有了些许变化。“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想请问几件事情,不知贵校有没有一位前田教授?”
    “我找找,请您稍等……啊,前田教授是吗?他今天已经回去了。”
    “没关系。他是什么系的老师?”
    “嗯……医学系。”
    勇作感觉手心微微冒汗,果然没错。
    “请问,你知道他从事哪方面研究吗?像是癌细胞或病毒之类……”
    勇作话说到一半,听到对方的苦笑声。
    “很遗憾,我不清楚。啊,不过,如果要问他上些什么课,我查课表说不定会知道。”
    “麻烦了。”勇作看着电话卡的余额,还有一点时间。
    “我只找到一节课的名称。”对方的回答出乎意料地快,“内容不清楚,课名是神经心理学。”
    “神经心理学?”勇作握着话筒,在心中复诵这个陌生的词汇。

第五章唆使


    l
    亚耶子从警察局回来后,整个人仿佛在几个小时内老了十岁,出现了黑眼圈,皮肤也完全失去了弹性,让人怀疑她是否因哭得太过头而脱水了,然而眼泪却没有干涸。美佐子一唤她,她的泪水便又像决堤般汹涌。澄江轻轻地将一张毛毯披在瘫坐在沙发上的她的背上。
    “太太,没事的。少爷他一定……嗯,他一定会回来。心地善良的少爷不可能因为杀人被捕。”澄江也哽咽道。
    美佐子知道,当澄江听到弘昌招供时,曾在厨房里暗自啜泣。
    看到亚耶子仍泪流不止,一直在家庭式吧台喝白兰地的晃彦拿着玻璃杯走了过来,对她说道:“要哭待会儿再哭,先把事情交代清楚。你说,为什么弘昌会被逮捕?弘昌对此说了什么?还有,警察问了你什么?你又怎么回答?”
    “你何必挑这个时候……要问也得等妈心情稍微平静下来再问啊。”
    美佐子从沙发上起身对丈夫说道,晃彦却狠狠灌了一大口酒,对她怒目而视。“要想救弘昌就得尽早想办法,要是迟了,只会后悔莫及。”
    晃彦又向亚耶子走近一步。“来,说吧。把事情全部说出来,不然我们无从研究对策。”
    亚耶子抽动的背部渐渐平静下来。她抬起头对着晃彦,脸上的妆都哭花了。“你救得了弘昌吗?”
    “那就得看妈的表现了。”
    说完,晃彦要美佐子再倒一杯白兰地。她照做之后,他将酒杯递给亚耶子。
    亚耶子借酒精的力量使心情稍微平静下来,缓缓道出在岛津警局里的对话。她先从弘昌的犯罪计划讲起,说他们原先是想不用十字弓,而只用箭杀害须贝正清。
    “弘昌并没有拿走十字弓?”
    “嗯,应该是。”
    “他居然想出了那种花招……一晃彦痛苦地皱起眉头,仿佛在思考什么,然后提出一个疑问,“可是,从伤口的情况难道无法判断箭是用十字弓射出,还是用手插入的吗?”
    “警方接下来会调查,不过刑警先生说,大概没有办法断定伤口是由何种方式造成的。”亚耶子抽抽噎噎地回答。
    “知道了。弘昌他们的犯罪动机是什么?”
    亚耶子顿时犹豫地低下头,但随即又抬起来,说出了命案前一天让尾藤和须贝正清进屋的事情。当然,她也提到了自己和尾藤高久之间的关系。事情都到了这个节骨眼,听的人也没有什么好意外的了。
    她坦白地说,自己受尾藤所托,打开了直明的保险箱。“那个时候,我根本没想到弘昌就在隔壁房间偷听。我一心以为那孩子去上学了。”
    美佐子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须贝正清到家里来的那天,停车场里停着那辆白色保时捷。她记得当时还想,真稀奇,弘昌今天居然没有开车去上学。
    “弘昌想杀须贝先生,是因为对妈受辱感到愤怒,嗯?”听亚耶子说完,晃彦再次确认。
    “似乎是……”亚耶子无力地点头。
    “关于须贝想要的资料……也就是保险箱里的东西,弘昌知道多少?”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他应该不知道。因为尾藤先生也说,须贝先生什么都没告诉他。”
    “是吗?”晃彦以手托腮,像在思考着什么。
    “放在保险箱里的资料是什么呢?”美佐子问。
    “不知道。我曾经瞄过一眼,好像是跟公司有关的东西,说不定是瓜生家掌握公司实权所需的东西。事到如今,就算交给须贝,对大局也不会产生多大影响。不管怎么说,那跟这次命案没有直接关系。”
    晃彦露出一脸不感兴趣的表情。美佐子却觉得他心里想的不是那么一回事。
    “啊……”她猛然间想起了一件事,不禁轻呼出声。
    晃彦看着她,问:“怎么了?”
    “没……没什么。对不起。”她慌张地摇头。
    为什么到现在才想起来呢?美佐子想起在命案前一晚,搬完直明的艺术品后,从书库里出来的晃彦问了美佐子一件事一今天有谁来过吗?当他听到美佐子回答“须贝先生来过”时,表情变得非常严肃。他当时就知道保险箱里的资料被抢走了,而那份资料绝不是无关紧要的东西。至少对他而言不是……
    美佐子看着晃彦凝神为弘昌思考对策的侧脸,背脊感到一阵凉意。
    她想逃离客厅里令人窒息的气氛,站起来说:“我去泡茶。”这时,对讲机上的门铃突然响了。
    澄江接起话筒,本是小声应对,突然高声说道:“啊?小姐……”
    亚耶子第一个起身。
    继她之后,美佐子他们也往玄关走去。
    亚耶子一打开大门,便看见跟在警官身边、往门口走来的园子。
    园子马上冲入她的怀抱。
    “妈妈……不是弘昌哥,人不是弘昌哥杀的。”
    “嗯,我知道,我知道。”亚耶子频频抚着抽抽搭搭哭个不停的女儿的头发。

    警方将弘昌送进了拘留所,但认为没有必要拘留园子,于是让她回家。不过,今后的监视想来将更加森严。
    亚耶子似乎想让女儿及早上床休息,晃彦却不允许。他用比对待亚耶子更严厉的语气反复询问一堆细节。
    “弘昌看到须贝先生的尸体,什么也没做就直接折返了,对吗?”晃彦执拗地确认。
    园子垂头丧气地点头。
    “放心啦,警方一定很快就会弄清真相。毕竟,他的说辞没有任何牵强的地方。”美佐子安慰小姑子。
    她的确这样认为,但晃彦的表情严肃依旧。
    “说辞牵强不牵强。对警察来说都一样。”晃彦语调冰冷地说,“要是这样就相信嫌疑人,就不会有人被逮捕了,他们只相信证据。”
    “我没有说谎啊。”园子哭红的双眼瞪着晃彦。
    “如果证明不了弘昌的清白,一切都是白费功夫。说不定警方认为园子的说辞不足以采信,因为园子只是忠实转述从弘昌那里听来的话。”
    “你的意思是园子也被弘昌骗了?”亚耶子尖声说道。
    “我只是说,警方在思考这种可能性。警方放园子回来,终究还是认为弘昌本人的口供最重要。”晃彦再度盯着园子的眼睛,“你给我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证明弘昌的说辞?能够救他的,就只有园子你了!”
    晃彦半威胁的口吻让园子缩起了肩,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游移不定,一副拼命思考的神情。美佐子真切地感受到她想帮助弘昌的心情。
    然而,最终园子双手抱头,苦恼地用力摇头,喃喃道:“不行,我什么也想不出来。我……我只是衷心地相信弘昌哥说的话。”
    亚耶子不忍地抱住女儿。“没关系的,小园。已经够了,一切都要怪妈不好。我说晃彦,你暂时就先放过她吧,今天晚上就问到这里,让她去休息。”亚耶子恳求道。
    晃彦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表情,拿着白兰地酒杯站了起来。亚耶子当他同意了,搂着园子的肩,走出了房间。
    美佐子看着丈夫的背影。
    晃彦将臂肘靠在家庭式吧台上,沉默不语。

    2
    弘昌在口供中提到,须贝正清从瓜生家的书库拿走了资料。于是次日早上,织田命令勇作和他一同前往UR电产总公司,调查那些资料是否存在,以及内容为何。
    “我认为那并不值得费心调查。”在公司正门领取访客单后,织田意兴阑珊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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