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传-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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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士看了看梓竹,又看了看泛着鱼肚白的天空,已经快要天亮了,便说:“今天是来不及了,等明晚再说吧。”然后又对梓竹说:“我给你八卦呢?”
梓竹这才想起那东西,连忙弯身去找,这才在角落里把东西捡起来。
“回去吧。”老道士提起灯笼,走在最前面。
花开捡起梓竹那个已经灭了的灯笼,然后一只手扶着还有些脚软的梓竹。
梓竹见自己这么狼狈,还让比自己小的花开搀扶着,顿时有些愧疚,一路上也没说话。
走了好一段路,花开突然开口:“除了看见那个女鬼,你还看见了什么吗?”
梓竹过了一会后才意识到她是在跟自己讲话,便连忙回答:“没有。我看见的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婆婆,她似乎想要把我吃了,但在这之前……我已经晕过去了……”梓竹后面那句话说得极其小声,脸都有些红了,幸好现在天色尚不明朗,看不大出来。
“老婆婆?看来她还能变成其他人的样子。”
三人回到旧屋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镇内的百姓也渐渐地从屋内出来,尽管如此,宽大的街道也仅仅只有几个老人家在慢腾腾地走着,看起来无比可怜。
不久后,那个摆渡的老人就过来了。
看见老道士就问:“昨天夜里,我听到了一些叫声,你们是不是出来了?”
老道士想了想,还是老实说:“是。”
“哎呀,不是让你们别出来吗?这鬼可凶着呢,有没有伤着?”
“老人家,说实话吧,我们就是来捉鬼的。”
“捉鬼?”老人赶紧地摇头,“太自不量力了,太自不量力了!这鬼在这十多年了,来的和尚道士还算少吗?哪个能收拾得了?赶紧走吧,别让这镇子徒添几条人命了。”
“老人家,我们既然来了,不将这恶鬼除去,就不会走了。”
老人叹了一口气,摇着头,直囊着:“真是一群不要命的傻子。”说完,就要走了。
老道士又将他叫住,“能否为我们说一下这镇子闹鬼的具体情形?”
“具体情形?还真记不住了。就是十八年前,从镇子最东边的那间屋子最先开始,那屋子四口人家,这家的男主人外出经商,去了两三年也没回来,接着怪事就慢慢来了。那男人的结发妻子得了失心疯,整天乱咬人,她的公公婆婆就把她绑在家里,不让外出。后来这老两口也不知道是老了,还是被鬼缠上了,总之就是死了。接着那发疯的女人也死了。本来以为没事了,可是渐渐的,每天半夜里就听见有个女人在街上走来走去,嘴里还唱着歌,吓得整个镇子的人都不敢出来。这还不算什么,接下来的日子总有些人失踪不见,都说是跟这女鬼有关,便请了很多和尚道士来捉鬼,结果,哎。镇子一天一天地萧条下来,很多人都搬了出去,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连我儿子都……”老人又叹了一口气,走了。
三人吃了些东西,稍微休息了一下。而梓竹,则拿着龟甲占卜此行,结果却让他的不安愈发重了。是凶卦,卦中显示,会有一人丧命。梓竹一下子就慌了神,又多占卜了几次,结果都是一样。
占卜,不过是预知还未发生的,却不能改变那些将要发生的。就算梓竹现在让他们离开这,结果依然会如此。只是不知道死的人会是谁而已。
等到黑幕上来时,老道士便让梓竹藏好那个八卦镜,想了一下,对他说:“你在这里好好呆着,就别跟着去了。”
原本在梓竹一下子激动起来,“不行,我得跟着去。”
“这一路挺危险的,你又不会捉鬼,怕会出问题。”
奇“不行!花开也会有危险!”
书“她跟你不一样。”
“可是……”
“别可是了,等下我回在门上贴张黄符,鬼怪就不会进来,还有,你把八卦镜藏到身上,鬼怪也不敢进你的身。切忌,不要出门,等我们回来。”
梓竹还想说什么,可是他们已经走了。第一次,他感觉到自己是如此没用。
梓竹蜷缩在角落,屋内只有一盏微弱的油灯,被风轻轻那么一吹,那若隐若现的光便一室晃荡。不知道过了多久,由远及近地传来一个女子的歌声,歌声中尽是哀凉。本来以为那女子会像昨夜一般,就这么走过去,可是她没有,竟然就这么停在了门口,在那唱着歌。
梓竹紧张地捂住自己的嘴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心里一直告诉自己不要怕,不要怕,她进不来的,没事的没事的。
很久后,那女子便走了,歌声愈走愈远。
直到听不到她的声音了,梓竹这才松了一口气,那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可就在梓竹庆幸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声。
梓竹的脸色立刻就白了,那声音他当然认得,是花开的。他赶紧拿了个灯笼,跑到门边,就在要开门冲出去的时候,却想到了老道士的话,猛地止住了。心中即担心又害怕。
他摸了摸藏在怀中的八卦镜,犹豫了一下,便开了门,冲了出去,不管外面是否有鬼怪。花开,始终是他不敢犹豫的一个人。
荒凉的街头无一人,只有树影重重。梓竹也不知道那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想了一下,便从怀里掏出一只纸鹤,对着它命令道:“带我去找花开!快!”
那纸鹤便像活的一样,飞了起来,朝东面掠去。
梓竹提着灯笼,跑在纸鹤的身后,手心里已经满是汗了。跑了好一阵子,直到几乎看不见房屋。似乎已经到了这个镇子的最东面。
满地都是半人高的野草,也不知道这里多少年没人来过了。纸鹤又飞了一阵,便在一处残破得都缺了半边屋顶的房屋前停下,然后便像没了生命般直直坠下。
破屋临河而建,它身后不远处就是一条宽数丈的河,在月光的映衬下,似乎不可见底。那河水就在那里静静地淌着,也不知道淌了多少年岁。
破屋的大门早已经腐烂,就着月光,也可以看见里面已经是荒草丛生。
梓竹深吸了一口气,更加握紧了灯笼,朝破屋里跑去。跑进屋内后,便扯着嗓子喊:“花开!师傅!你们在哪?应应我啊!”
可是,此处却是一片死寂。
梓竹开始慌了,他向屋内更深的地方跑去,惨白的月光从屋顶泄了进来。
终于,梓竹在院中找到了花开,而老道士却不知所踪。
此时花开正紧紧地握着长剑,可是手却在发抖着。她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里面似乎有泪光在闪动,却始终没有眼泪从里面掉下来。
梓竹跑到花开身边,摇着她,叫唤她,而她的双眼却只是一直盯着前方。梓竹看不见她的前方有什么,但花开看得见。
花开,她看见了那个眼睛发亮的少年,看见了那个叫做白草的少年,看见了那个原本已经死去很久的人。现在,他却站在她的面前,微微地笑着,像当年一样。甚至,他的样子也一点没有改变,还是她认识的那个白草。别的,她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
第二十二章
白草笑着,笑得很温柔,他说:“花开,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花开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胸腔中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任她如何想开口,都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悲伤地看着他。
白草还是笑着:“花开,为什么用这种表情看着我?你不认识我了吗?”
花开张着嘴,似乎花了全身的力气,才喊出了这么一句:“白草……”那声音悲伤得就像在地府里不停地回荡着,久久不肯离去。
白草笑得愈发温柔了,“花开,你终于记起我了。你知道吗?我很想你,每日每夜都在想。我在想你在外面过得好不好,我在想你会不会被人欺负,我在想你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找我?你知不知道,我在那里等了很久很久,我每天都在等。为什么你要让我等那么久?为什么?其实你已经把我忘了吧,你把我留在那个地方,自己则走出去,为什么不来把我带走?留我一个人在那里受苦?”
花开摇着头,身体抖得更是厉害了。
白草渐渐地露出了悲伤了神色,他看着花开,说:“花开,你知不知道?我好冷。那里每天都是那么冷,我的身体已经在土里被那些蛇蚁吞食干净,每天夜里都听到那些野兽的叫声。花开,你知道吗?我很怕,很寂寞。”然后他又温柔地笑起来,“现在我不怕了,因为你在这。”
梓竹越来越慌张,他看着花开的样子,无论怎么摇晃她的身体,她都不为所动。看着她在那自言自语,梓竹更是怕了,尤其在听见她嘴中吐出“白草”这两个字的时候。
“花开!你快醒醒!醒醒啊!”梓竹一边喊着,一边使劲地摇着她的身体。
花开终于回过头来看着梓竹。梓竹心中一阵欢喜,可是他的欢喜并没能持续多久。因为花开突然用力地推开他,头也不回地跑了。
梓竹防备不及,狼狈地跌在地上。花开已经跑出去了。
梓竹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赶紧地追了出去,可是跑到屋外,却怎么也看不见花开的身影。屋外只有丛生的野草,冷风过境,将半人高的野草压得低低的。可是,花开不见了。
就在这时,梓竹听见一个声音,从四面八方慢慢地笼罩过来。那声音却是花开的。她正在唱着一首歌,梓竹听不清歌里面唱的是什么。
梓竹不停地跑着,想寻找花开的身影。终于,在河岸边看见了她。
梓竹看见花开慢慢地朝河中央走去,那冰凉的河水已经漫过她的双脚。梓竹惊慌地大叫着她的名字,不停地朝她跑去。
那深不可测的河水已经漫到她的腰际,再远再深的地方,像是一个张着大嘴的妖怪,正等着有人自动走到它的嘴里,然后,吞下去。
“花开!你干什么!回来!”梓竹站在河边大喊着。
花开终于停下了脚步,慢慢地转过身来,看着梓竹,慢慢地笑了起来。这是梓竹第一次见到她在笑,笑得如此惊心动魄。突然心中冒出一个微弱的念头,似乎在此刻陪着她去死,也无所谓了。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让梓竹驱除到脑外,他还要救她呢,怎么可以死!深怕花开会再走远去,梓竹只敢慢慢地走入河中,慢慢地接近她。冰冷的河水立刻让他打了冷颤,但也清醒了不少,他朝花开小心翼翼地说:“花开,你不要动,我来接你来了。”
花开笑着,眼睛看着梓竹,身体却不停地向后退。梓竹向前走一步,她便向后退一步。河水已经淹没到她的胸口,再这样下去,她会死的。
梓竹赶紧停了下来,对花开说:“花开,别这样,回来,快回来……”
花开笑着,慢慢地开了口,她说:“你会离开我吗?”
“不会!绝对不会!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
“那你会陪着我吗?”
“会,我会陪着你到永远,我发誓!”
花开笑得更快乐了,她突然又开始慢慢地向后退着,轻轻地对梓竹,说:“别离开,陪着我吧。”带着无法拒绝的蛊惑。然后花开猛地一下子将身体沉到河中,河水淹没了她的头颅,将她带走了。
梓竹的心脏像是突然停止了下来,他大叫着朝河中央跑去,直到河水淹没了他的腰际,他的胸腔,他的脖子……最后,连他的头颅也淹没了。
梓竹看见了,看见花开正在不远处。她的发丝被流淌的河水带动着,她的样子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有些惨白,她依然在笑着,然后朝梓竹伸出了手。
梓竹已经无法呼吸,胸腔里的窒息感让他非常难受。冰冷的河水已经将他团团包围,意识也在渐渐消失,但他还是用力地伸出手,想紧紧地握住这辈子都不可能握住的手,连挣扎都不想了。
就这么死了吧,满足了。
可是,梓竹在最后却看见花开的样子慢慢地变了,变成了一个陌生的老女人,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她正笑得狰狞,嘴巴一动一动的,好像是在说:“不许离开。”她不是花开,不是。
对啊,花开又怎么会朝他笑呢,花开又怎么会让自己陪着呢,花开又怎么会朝自己伸出手呢。一切不过是自己太异想天开。
想不到最后死的人会是自己,不过也好,这样花开就不会有事了。
河底突然出现了很多张脸,它们每一个都狰狞着脸,从河底深处游来。它们伸出手,紧紧地抓了他的手,他的脚,他的身体,要将他拽下去,拽到河底的最深处,永不见天日。眼前已经渐渐变黑,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就要死在这了吧。
就当梓竹的眼睛闭上的最后一刻,似乎看见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女子朝自己游来。太黑了,无法看清她的样子,是花开吗?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于此同时,真正的花开已经追着那个叫白草的少年到了一处荒凉之地。
“你要去哪?”花开在白草的身后叫唤着。
那个少年终于停下来了,他转过身,看着花开,说:“花开,你长高了许多,当年你也只到我脖子处,如今也跟我一样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