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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幻神劫-天寂-第4章

小说: 幻神劫-天寂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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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下,揉烂,花瓣薄凉,花汁染手,香气馥郁,又哪里有半分假意。

后来,对于黑宇殿的种种异常,她也就渐渐习以为常了。

正在凝目思忖的当儿,有侍儿执一卷轴入来,说是宇主子让人送过来的,说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睨了眼一旁早已收拾妥当的行囊,夏姬接卷的手有轻微的迟滞。他会送她什么?相处了这么多年,她却分毫也猜不到他的心意。

展开卷轴,上面是一个银发银眸的绝美少年,笑如春风,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多久了夏姬的目光有些迷蒙。

长毛的马,火红的轿,茫茫的雪域,一切遥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

“夫人,这是谁呀,怎的长得跟神仙一般?”侍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打破了往事的迷雾。

回头看到小侍儿踮着脚尖努力探头的样子,夏姬莞尔,伸手轻点了下她的额头,“不告诉你!”

然后,她赫然发觉,在画卷上竟然多了两行字。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那字如行云流水,洒脱放旷。

夏姬先是一呆,而后雪白的脸蛋瞬间嫣红,盖因想起此词后面的几句。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少女时那点小小的心思竟然早已被他洞彻,所以这些年他从来不

想也未想,她攫紧画卷,就往宇主子的幻宫急急跑去,对于身后侍儿惊讶的叫喊声充耳不闻。

虽然自从踏入黑宇殿那一刻起,她便掐灭了心中懵懂的眷恋,悠长的十年间没再让自己去想画中的银发少年一次。但此时突然被那个人告知其实他什么都知道时,仍不免有些心虚。尽管嬷嬷一直教导她们不要对男人用心,更不需要坚贞,她听入耳,心中却有自己的主意。他为她护冰城族民永安,她自然也要将自己的身心完全交予他以作回报,这原是理所当然的事。

裙摆翻动,如黑云翻动,她跑得有些喘息,心中既觉得委屈又有些不安,没留神绊到一块石头,脚下一个踉跄,仓猝中扶住身边的山石,才稳住身,然后蓦然傻了。

她这是要去做什么?是要澄清,还是解释,又或者说表明心迹?怎么想也不对啊。

隐隐有脚步声传进耳中,她莫名一慌,闪身躲到了大石内侧,而后才省悟自己这下意识的动作有多莫名其妙,然后又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来到了后山。抹了把汗,就要走出去。

脚步声凌乱,显然不止一个人,同时还传来了春姬的声音,让她身形一顿。

“夏姬还没走,你现在封锁住外宫,莫不是想留下她?”妖媚的声音不知在向谁小声抱怨着。

夏姬听到自己的名字,心中不由一紧,忙伸手捂住了唇鼻,将因奔跑而变得粗重的呼吸掩住,不敢发出丝毫声响。直觉告诉她,绝对不能让人发现她。

封锁住外宫这个消息让她隐隐感到有些不安。除了宇主子外,谁有这个权力,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脑子里正急速转着各种可能性,一声冷哼传进她的耳中,让她背心冒起一层薄汗。

“收起你那小心眼!都什么时候了?你敢保证她不知道里面那位的事?你敢保证她出去后不会将消息传递给龙一那帮人,破坏掉全盘计划?”

一连串的质问说得春姬哑口无言。

“言副殿主,那消息确实可靠吗?”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沉声问。

“他最近身的使者传出来的,嘿,如今就算是假的,咱们也必须让它变成真的。否则”后面的话未尽,听者却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事情已经开了头,就再无后退的路可走。

没有人再说话,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夏姬悄悄探出头,留海已经被汗打湿,紧紧黏伏在额角。看过无人后,她从石后转出来,往扶桑苑疾奔。

出事了!主子一定出事了!

脑子里反复地响着这个声音,让她好几次都差点跌倒。偶遇宫人,在注意到她们恭敬中露出些许奇怪的眼神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忙一整神色,捺住火烧火燎的心情,强将灿烂的笑容压成淡淡的微笑,步履从容地回走。

她知道自己毛病,处得久了别人也知道她的毛病。而这个时候,她很清楚,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听到了什么。

第一章 (3)

走到一半,夏姬步子一转,又掉头回去。

稍微平静下来后,她立即想到那些人此时往幻宫去必不怀好意。主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身边又有细作,只怕、只怕

握着画卷的手指下意识地转了转另一只手上的翠玉指环,有汗从额角滑落,顺着下巴落下,她才回过神,慌忙掏出手绢,将冷汗拭去,然后在一无人之处侧靠在旁边的廊柱下,努力压制满心的恐慌。

黑宇殿藏龙卧虎,而她却连一丝武功也不会,要怎么办要怎么办?

额头轻叩在木柱之上,一下接着一下,发出笃笃的响声。

“你在做什么?”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夏姬僵住,赫然发现自己的举动有多幼稚可笑,鼻尖不由又浸出了微汗。

笑。控制不住的笑,耀眼夺目,映日生辉。

冬姬眯眼,狠瞪了她一眼,而后擦身便去,并没等她的回答。

“姐姐也要去见主子么,咱们一道吧。”看清她走的方向,夏姬赶紧跟上,近乎巴结地道。

冬姬斜睨过来,“你还没走?”她一向对人都爱理不理,此时竟会搭话,反而让人感到有些异常。

夏姬心中咯地一下,又凉了两分,脸上的笑缓了缓,终于淡了些许。扬起手中的画卷,她有问必答。

“蒙主子赏赐,正要前往道谢呢。正好遇到姐姐,夏姬就不用再去落梅轩道别了。以后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见,姐姐可要保重”

她心中着急,话就停不下来,冬姬除了偶尔冷哼一声,并没再说什么,直到来到与幻宫相连的玄天涧吊桥前。

“你话太多了。”一声低叱罢,冬姬一挥长袖,如同仙子一般轻飘飘越过吊桥,落向对面山崖,而后消失无影。

夏姬见状,不由颓丧地垮下肩膀,然后在两旁守卫惊艳的目光中,小心翼翼地踏上桥面。这桥她走了十年,早没了当初的害怕,但是那守卫,却是从来也没见过。

刚走到对崖,脚还没踏上实地,春姬已经笑意盈盈地等在了前面。

“妹妹来得正好,咱们三姐妹都在呢,就缺妹妹了。妾身还以为妹妹已经不辞而别了呢。”亲热地挽住夏姬的手,引着她往一条被圆月浸润着的长廊走去。

不是去幻海碧波台的方向,夏姬心中一懔,笑道:“哪能呢。姐姐,咱们这是去哪?”

幻宫有多大,她们从来不知道,每次见宇主子都是在幻海碧波台,那里终年阳光明媚。宇主子似乎很喜欢阳光。这一点倒和夏姬不谋而合。

“咦?难道你不知道?”春姬一脸惊讶,侧脸看到夏姬的笑靥,漆眸中掠过一抹妒意。整整十年,为什么这张脸还能保持初来时的无邪笑容?

“知道什么?”夏姬偏头。

春姬脸上异色一闪即逝,笑容敛去,换成深深的担忧,“主子身子不适,妹妹若不知,又是为何来此?”

“主子怎么了!”夏姬大惊失色,这一回却没有丝毫假装的意思,虽然之前就猜到点苗头,但亲耳听闻却仍然让她乱了心神。

见她不似作伪,春姬目光一闪,微笑道:“妹妹不要担心,主子现在在苍溟宫,去了便知。”

夏姬轻轻嗯了声,唇畔梨涡深陷,长睫下垂,掩住了里面深浓的惶惑。

一条像是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的走廊,一轮像是永远都不会坠落的满月,一座座像是亘古以来便存在着的华丽亭台楼阁幻宫的一切都像是幻象,在身临其境之后又那么实实在在。

这样大的地方,这样壮丽的宫殿,里面却只住着宇主子一人。越走,夏姬心中越觉冷寂,这是以前在幻海碧波台时从来也没出现过的感觉。或许是因为,那里有阳光。

“妹妹手中拿的是什么?”过于的安静总是会让人感到不适,春姬打破了沉默,目光落在夏姬手上。

夏姬怔了下,方弯眸笑,一抹羞赧浮上眉间:“这是嗯,这是妾年少不懂事时所画”

说话间,春姬已经拿过了画,展开看到里面的少年时,眼中漾起一抹惊艳。

“春日游嘻,原来是妹妹的心上人,难怪妹妹不愿意留在黑宇殿呢。”她打趣,直到此刻,对于夏姬的怀疑方全部除去。

夏姬脸蛋越加红了,却没辩驳,只是低垂着眼腼腆地笑着,心中却微微松了口气。

不片刻,一座雕梁画栋的雄伟宫殿出现在两人面前,而宫殿的大门前,竟然站着近百名配带着刀剑的兵将。

“姐姐,这里怎么”夏姬一脸迷茫地看向春姬。

“别怕,是言副殿主派来保护主子的。”春姬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如同哄不解世事的孩子。

而事实上,在其他人眼中,她就是一个爱笑得近乎痴憨的女子,至于什么勾心斗角,城府心机,根本无法与她联想在一起。但却忘记了,她来自于冰城,一个从小就要开始学如何在后宫生存的地方。

第一章 (4)

进入殿门时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夏姬却明白自己正如之前言卫所说的那样已经无路可退。

那是一座奇异而恢弘的宫殿,仿佛以海为地,以天为顶。一条汉白玉长道从殿门处一直延伸到大殿正中的白玉台,长廊以及玉台以外,却是如同静海一般的澄澈蓝色,如同真实的海水一般,偶尔还能看到波光流转,而殿顶则如同浩瀚的星空一样缀满了闪闪发光的东西,反射在地上,将整座大殿都浸沐在一片星光当中。

正中的白玉台被一帘青纱笼着,隐隐可见其中的卧榻,以及卧榻上横躺的伟岸人影。

言卫等人都站在玉石走道这一端,除了已知的冬秋二姬外,还有四个男人以及一个白衣少年。言卫长得瘦削清癯,中等个子,乍一看并不出众,但是多看两眼便会发觉他眼神内敛而坚毅,身姿挺拔凝定,极具男人味。此时他正单手负在身后,神色凝重地盯着纱帘子后面。

其余四人夏姬只认识一个,却是黑甲营的副统领单扬,另外三个,看其身形气度,显然也都非简单人物。白衣少年长得眉目如画,倒是熟悉之极,乃月神宫的使者之一,想必便是言卫之前说的传递消息之人。

一行人正与玉台上的人遥遥对峙着,气氛凝滞,预示着即将来临的狂风暴雨。

春夏二姬的到来顿时打破了这微妙的平衡,黑甲营副统领终于沉不住气,大喝道:“不过是个中了毒的废物,你们怕什么!”口中虽然如此说,他却也并没一马当先,倒不是畏惧里面的人,而是对这见所未见的古怪大殿有所顾忌。

夏姬张了张嘴,没发出声,原本是春姬挽着她,此时换成了她紧紧地拽着春姬的手臂,一个劲往其身后缩,显然被这场面吓住了。

春姬仍然笑得娇媚,回头睨了她一眼,小声打趣道:“妹妹,你笑得真美,姐姐我都忍不住要心动了”说着,当真伸手在那滑如凝脂般的脸蛋上轻佻地摸了一把。

她说话的当儿,言卫正冲着对面白玉台扬声道:“殿主无恙乎?得到月使传话,令属下等着实担忧。”

他看似有礼,但神情昂然,显然早已经抱定了破釜沉舟的决心,此言不过试探而已。

夏姬几乎是屏住呼吸等待着,对于春姬的轻薄恍若不觉。

回答呀。主子,快回答呀她心中催促着,手指冰冷,柔嫩的掌心被汗浸透。

同一时间,其他人也提紧了心屏气凝神,期望却与她完全相反。

“既然有心,何不到近前说话。”宇主子清冷的声音从帐内传出,一如既往的无情无绪,孤寒傲然。

明明是短短数息间的事情,夏姬却仿佛从死到生走了一回,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几乎虚脱地跪倒地上。

其他人闻声同时变色,言卫向春姬一使眼色,示意她上前试探虚实,那月使却快了一步,踏上石道。

“一群无胆之辈。”他冷笑,快步走向玉台。白衣飘飘间,已到了走道中段,在星辉海蓝映衬下,极为赏心悦目,便是在这种紧张时刻,仍令其他人眼前一亮。

“非月特来服侍主子起身!”一路无惊无险地走到玉台之上,月使朗声道,目光轻蔑地扫过殿门处众人,而后一扬手撩起了青纱,现出里面的人来。

宇主子面向着大殿闭目侧躺着,一只手枕在头下,一只手搭在修长的腿上,露在黑袍外的肌肤泛着玉瓷色的光泽,如同雕像一般。

看到他面目的那一刻,便是以言卫的沉着也不由呆了一呆,更不用说其他人。非月终究没有敢上去碰他一下,而是默然退到了一旁。

夏姬之前见过,此时倒还好,只是美眸一眨也不眨地仔细打量着上面的人,希望能看出他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而原本娇娇柔柔侧靠在殿门上的秋姬却突然用手绢掩住脸,轻轻啜泣起来,不知是喜极,还是苦极。春姬脸上笑容敛住,紧紧盯着宇主子的脸,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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