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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卑鄙的圣人:曹操-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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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到大堂,二人按宾主落座,献茶已毕。曹操故意屏退秦宜禄、楼异等人,关切地问道:“我瞧赵兄有四十余岁了吧,您是哪一年的孝廉明经出身?”

赵县令挠了挠头:“下官非是孝廉出身,乃是出了四百万钱助资西园才得此任,让您见笑了。”

“这有什么好笑的,出资修西园也是为皇上出力嘛。”曹操瞥了他一眼。赵县令听他是这样的口风,忙补充道:“我出资西园,乃是得中常侍赵忠、段珪两位老大人相助。实不相瞒,在下的堂叔与赵常侍是通家之好,多蒙其提携。”他知道曹嵩与赵忠关系甚密,故意挑明了这层关系。果不其然,曹操越发和蔼:“赵兄何不早言呀?既然如此,若有什么想法您只管推心置腹,我父子倘能帮衬,也不枉您对朝廷一片赤诚之心啊。”

“不敢不敢。下官本非才干出众之人,能勉居此职已是侥幸,何敢多求?”

“您太谦虚了。以君才干,坐我这个位子又有何不可呢?”曹操拍了拍他的肩膀。

赵县令乐得嘴角快咧到后脑勺去了,赶忙自袖中抽出帛书的礼单双手捧到曹操眼前:“闻大人征讨黄巾多有劳苦,能得胜而归迁任国相实是大喜,下官有薄礼相赠,以表存心。”

曹操略一皱眉,接过礼单看看,冷笑道:“大人实在是破费了。”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这可不小了,光锦缎就有三十匹,莫说小弟的妻妾,就连我家中的仆妇丫鬟都有好衣服穿喽!这得感谢您的厚德呀。”

“岂敢岂敢。”赵县令连忙赔笑。

“不过我曹某人实是不忍,您一个六百石的县令,俸禄那么少。”说着曹操俯下身子,面带笑意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光靠您捞的那点儿小钱,够吗?”

“啊……哈哈哈。”赵县令乐了,“俗话说一处不到一处迷,十处不到九不知。大人您恐怕没来得及打听,这东平陵有多处铁矿,小的精心处置也能有不少收益,今闻大人到此,小的将这些年的积蓄全数奉上也就是了。”

“唉……”曹操摇摇头,“君子不夺人之美,您这份礼太重了。我曹某人不能收啊。”

“大人您这就是不给我面子了……”

“赵兄不必客套,礼虽然不收,但是求您办件事情。”

“您有吩咐下官自当尽命,何敢当一‘求’字。”

曹操叹了口气,沉吟道:“曹某受天子之命征讨黄巾,一路上渴饮刀头血、睡卧马鞍鞒,受了不少罪,真是九死一生呀!”

“大人真乃国之忠良。”赵县令见缝插针赶紧拍马屁。

“你也见到我那家人秦宜禄了,他跟着我杀敌立功,也是出生入死几经风险。”

“他到来之日下官未敢怠慢,已有好心相献。”

“已有好心相献?哈哈哈……”曹操仰天干笑了几声,突然又皱起眉头,“秦宜禄得赵兄周济曹某感激不尽,只是……”

“只是什么,您只管说。”

“刚才大人言道得胜而归迁任国相实是大喜,这话一点儿都不假。但如此好事,却只有赵兄一人为我贺喜,未免冷清了。”

“您的意思是……”

“若是济南全郡的县令都能到此,大家一同为我贺喜。曹某人做个小东,痛饮一场岂不快哉?”曹操说着把礼单又塞回到他手里,用力地捏了捏。

“哦,哦。”赵县令明白了:这曹孟德胃口大,光要我一个人的贿赂不够,得全郡十个县令都来逢迎。想至此忙拱手道:“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我初到此地,与各位大人都不熟悉。您是都认识的,就有劳赵兄辛苦一下吧。三日后,我在府里摆下宴席,您把各位大人都请来,咱们好好庆贺一番,到时候一醉方休。”

“下官本不当推辞,但是……”

“但是什么?”曹操把脸一拉。

赵县令赶忙起身跪倒:“半月之前,朝廷已派黄琬来青州担任刺史。此公乃当年功臣黄琼之后,又是老太傅陈蕃举荐之人,因不融于世道被朝廷废弃二十余载。如今黄巾事起,此人受杨公举荐再次出仕,就是要来此间考察青州官吏行径。大人召集一郡之官庆贺,传到他耳朵里,恐怕对大人不利。”

“就因为这个?起来起来……我在济南他在齐,哪里管得了这边的事?再说我父子何等身份,自有办法处置,不劳赵兄您担忧。”说着曹操又凑到他耳边,“我不叫您白辛苦。若是此事可以办妥,我得了他们好处,赵兄您就不必再破费了。”

赵县令一听喜不自胜,不花钱就买了好,放着河水怎么不洗船?赶忙又作揖道:“大人放心,此事交与下官了,一定办得妥妥当当,滴水不漏。”

“嗯,此事若需奔劳,您可与我那家人秦宜禄一同筹措。”说罢曹操神秘地一笑,大声对外面嚷道,“宜禄,替我送客!”

按照这一番指点,三日后的傍晚,济南国的县令们如期而至,纷纷带着礼物礼金。赵县令俨然一副众人之首的架势,不但亲手誊写了礼单,而且还特意把诸人的履历都书写了一份交到曹操手里。

曹孟德备下酒宴招待众人,却发现济南治下十位县令只到了九个,便故作不悦道:“谁没有到呢?怎么不给本官面子!”

一个胖乎乎的县令抢话道:“邹平县令刘延没来。此人仗着自己是皇姓恃才傲物,从不把我等放在眼里呢!”

“就是就是,刘延太不像话了。”诸人附和道。

曹操看看那位胖乎乎的县令,不禁笑道:“这位老兄,您又是哪一县的父母官?”

那人憨笑道:“在下历城县令。”

“历城是好地方呀,乃本国铁矿最密之地。您通晓司铁之道吗?”曹操问道。

“略知一二吧。”那胖子捋了捋胡子,“就是把铁炼出来,便宜时就存着,贵了就卖给附近的豪强财主。”

曹操咬牙冷笑道:“您这不是替朝廷司铁,而是靠铁矿做买卖。”

“下官本就是贩私铁的。”

“盐铁乃朝廷专属之物,你不知道干这营生犯王法吗?”

那胖子笑道:“大人恐怕不知,皇上修园子动用了太多的铁,即便是私炼之铁也在其中。下官就为朝廷供了不少好铁,后来得勾盾令(主管皇家园林之事)宋典举荐,才任历城县令的。”

“原来是十常侍举荐之人,难怪如此。我看那履历未必为准,这里没有外人,几位大人都是以何捷径为官的,不妨都讲来听听,曹某日后也好关照。”众人自报家门,有的是靠宦官举荐,有的是走鸿都门学士的门子,有依附董太后族人得官,还有的是巴结皇上的乳母而得,唯有菅县县令是孝廉出身。曹操仔细看了看礼单,对菅县县令道:“您破费的也不少啊……既然是孝廉出身,何必如此呢?”

菅县县令红着脸道:“入乡随俗,入乡随俗便是,我也不能破了规矩嘛。”

“哈哈哈……你倒是能和光同尘。”曹操大笑起来,又看了一眼礼单,“不对啊,你们九个人,为什么这礼单上只有七个人呀?”

赵县令脸都白了:“下官日前已经……”

“你的事情我知道,还有谁未曾送礼不在其列?”

只见最末一张几案后的人站了起来:“下官未曾孝敬大人。”

曹操看了他一眼,只见此人个子不高,相貌平平,才二十岁出头的样子,问道:“你是台县县令张京?”

“诺。”

“你为什么没有为本国相备礼?”

“下官已然备好礼物,见到诸位大人所赠之物,不敢再进献了。”

“你赠本官什么礼物?”

张京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从袖中抽出自己的礼单递上来。曹操接过来一看——竹简十扎。

曹操一阵冷笑:“你就送本国相十扎竹简?”

张京咽了口唾沫,搪塞道:“此乃官府行文当用之物,送与上司甚为妥当。”

“哼!他们送金送银送锦缎,你却只有竹简相赠,也忒小觑曹某人了吧。”

“恕下官斗胆直言,”张京猛地一抬头,“大人乃是侯门子弟,更是朝廷戡乱功臣,不宜因财货玷污声名!”

“哦?”曹操眼睛一亮,“你好大的口气呀,教训起我来了。你不也是花钱买的官位吗?竟沽名钓誉,如此假清高。”

曹操这样一说,八位县令纷纷对张京嗤之以鼻。张京觉得脸上发烧,跪倒施礼道:“郡将大人,张某虽是花钱买的官,但有心为朝廷效犬马之劳,为百姓解倒悬之苦。自我上任以来,虽不敢说把台县治理得夜不闭户,但也是洁身自好清明如水。在下有金有银可以给百姓花,也可以赈济灾民,就是不能贿赂上差,污我张氏祖宗的门楣!既然大人嫌我的礼薄,这个县令我也不当了,大人尽可奏免我的官职,是罪是罚是生是死,我姓张的等着您!”说罢起身除下头顶的进贤冠,往地下一扔,转身就往外走。

“给我站住!”曹操喝住他。

张京料定他要对自己下毒手,也不回头,梗着脖子道:“在下去官也就是了,望大人自重,莫要因我张某一条贱命坏了您的大好前程!”

“哈哈哈……要罢官的不是你。”

张京大骇,转过脸看着他。只见曹操把其他人的礼单举在手里,正颜道:“你们八个给我跪下。”

那八个县令这会儿才知道事情不对,赶忙离席跪倒。

曹操掷开礼单,将桌子一拍:“诸位听清楚了……既然皇上设万金堂西邸卖官,那我也不管你们的官职因何而得。但你们丧心病狂,胆大妄为,竟然欺压百姓、私营铁矿还敢贿赂本官。现在人证物证皆在,我明日就上疏朝廷并传檄刺史黄琬。邹平县令刘延为官正派,不屈权贵;台县县令张京虽左道输钱为官,但赤心为民不屈权贵。除了他二人,你们的官都别当啦,回家等着治罪吧。”

八个县令吓得冷汗都下来了,菅县县令提着胆子道:“下官孝廉出身,非是贿赂阉人得官,望大人开恩。”哪知此言一出曹操勃然大怒:“你这无耻的东西!还有脸提自己是孝廉,你这个孝廉跟张京那个买官的怎么比?自甘堕落同流合污,谁也救不了你!”

八个人连连叩头:“下官以后不敢了,求大人给我们一次机会。”

曹操摇摇头:“没有以后了……百姓为何造反?还不是贪官污吏所逼嘛。朝廷派兵剿灭叛乱的时候,不论降与不降一概诛杀,几曾给过他们机会?朝廷既然不曾给他们机会,我也就不能给你们机会。”他闭上眼睛叹了口气,那些血肉横飞的场景又映入脑海,他马上睁开眼,“吏治不清,万事难理。我意已决!”

“大人!”张京叫曹操,“您虽为郡将,亦无罢官之权,还是等奏明朝廷之后再打发他们回家吧。”

曹操微微一笑:“有我父在朝,先斩后奏谁又能如何?我即刻修书往黄刺史处。现在容他们暂居职位,还叫他们临走前再捞几笔吗?”

历城的胖县令听罢,立刻把冠戴摘了,嘀咕道:“算了算了,我贩铁的钱也赚够了,当这官纯粹是赔本赚吆喝,为了给子孙脸上贴金。既然如此,我不当就是了,回家过我的财主日子。”

曹操瞪了他一眼,倒也拿他无法。张京却冷笑道:“胖子,子孙的福气是德行积累出来的,岂是拿钱买来的?你不有铁嘛,回去打造一个特大的铁箍吧。”

“做什么用?”胖子一脸懵懂。

“拿铁箍把你家的祖坟套上。”

胖子也真是憨,还接着问:“套祖坟有什么用?”

张京笑道:“好叫它结实一点儿,省得叫老百姓骂裂了!”

“你……”胖子气得咬牙切齿。

曹操懒得跟他们再费话:“今天毕竟是我请你们来的,都吃好用好,本官不陪了。”又嘱咐张京,“此处交与你张罗了,毕竟他们是客人。替我多敬他们几杯,算是饯行了。”

“大人还有什么要事处置吗?”

曹操叹了口气:“贪贿之风极难禁绝。处理完公事,我还得处理家事啊。”说罢转入后宅。他回到后院,见天色已黑,月挂苍穹。没有回屋,只把秦宜禄、楼异二人叫到一个僻静角落。

秦宜禄谄笑道:“爷心里不痛快吗?我和赵县令召集诸县令,这差事办得不好吗?”

“好……非常好。”曹操满脸愁容,“宜禄,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家眷来济南吗?”

“爷您深谋远虑未卜先知,小的哪里知道?”秦宜禄讪笑道。

“那我告诉你,我不让他们来,就是怕内眷太多,万一他们哪个意志不坚定,受了别人贿赂。那时候我不能洁身自好,又怎么能铲除贪官刷新吏治呢?”说到这里,曹操停顿了一会儿才道,“宜禄,你得了那些县令多少好处?”

阴暗的树丛下,秦宜禄见曹操的眼睛直勾勾看着自己,赶紧跪倒在地:“爷!小的知罪了。饶了小的吧,小的一时糊涂,收了赵县令一幢宅子。我这就退回去,以后再也不敢了。”

曹操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说实话。楼异,你替他说说吧!”

“诺!”楼异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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