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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煮酒话太宗-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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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南方还有两个国家:陈朝和西梁。西梁是当初南梁被陈霸先篡位后,萧氏皇族建立的一个小国,后依次为西魏、北周和隋的附庸,首都在江陵(今湖北江陵)。北朝一直将这个小国作为与南朝的战略缓冲,让它保持独立政权。现在隋文帝要统一天下,就不再需要这种国中国了。解决的办法也很简单:隋廷直接宣梁后主萧琮入朝,封为莒国公,当做闲人养起来,原梁国地区改制为州县。

而陈朝的实力就要强得多,须调大兵讨伐。隋文帝即位初,隋陈双方就沿江淮布防,形成战略对峙。首先进攻的竟然是陈。开皇元年(581)九月,陈朝右卫将军萧摩诃出兵淮南,将军周罗睺攻取战略要地胡墅(今江苏六合)。隋以尚书左仆射高颎节度诸军,上柱国长孙览、元景山为行军元帅南征。隋军水陆两路皆占优势,陈宣帝又在这个关键时刻驾崩,陈朝连忙归还攻占的土地,低声求和。隋文帝以“不伐丧”为由允和。有些人认为隋文帝很无聊,其实他在下一盘很大的棋。隋文帝早已决心一统,重建正规的中华帝国,所以要遵守中国社会的传统道德观念,给天下人做表率。当然,另一方面是时机还不够成熟,北方的突厥还不稳定。

接下来几年,隋军每到江南农忙时就大举集结,做出南征姿态。陈朝人口少,只好让精壮男丁荒废农时应征入伍,这时隋军又不来了。几年下来,陈朝经济大受影响。隋廷则在襄州(即襄阳,今湖北襄樊市襄城区)设山南行省,秦王杨俊任尚书令;在寿春(今安徽寿县)设淮南行省,晋王杨广任尚书令;蜀王杨秀继续任西南道行台尚书令,对江南形成战略合围。

开皇八年(588),隋文帝下诏南征。诏书表达了隋王朝统一祖国的决心与信心,并痛斥陈后主陈叔宝荒淫无道,抄送了三十万份发到江南各地,一时人情震恐。

隋军以晋王杨广、秦王杨俊、清河郡公杨素并为行军元帅,名义上以晋王为总指挥,实际上尚书左仆射高颎任晋王元帅长史,行台右仆射王韶任司马,为实际总指挥。隋军分八路进击,杨广出六合(今江苏六合),主攻陈都建康(今南京);杨俊出襄阳,攻湖广;杨素率水军自巴峡出永安(今重庆奉节),顺江而下;荆州刺史刘仁恩出江陵;蕲州刺史王世积出蕲春(今湖北黄冈蕲春县);庐州总管韩擒虎出庐江(今安徽庐江),攻长江要塞采石矶;吴州总管贺若弼出广陵(今江苏苏州),攻建康门户京口(今江苏镇江)、瓜洲(今江苏扬州市邗江区,与京口隔江相望,即王安石诗中“京口瓜洲一水间”);韩擒虎、贺若弼两路军都是杨广攻建康的辅助;青州总管燕荣率海军出海州(今江苏连云港市海州区),泛东海进击。隋军共出动总管九十人,兵五十一万八千人,西起巴蜀,东至沧海,旌旗舟楫,横亘数千里。

这么大排场陈朝君臣是不是应该吓得尿裤子?恰恰相反,陈后主和他最宠信的都官尚书孔范淡定得让人淡疼。这位孔范是位文艺青年,所以和陈后主性情相投,尤其喜好军事文艺。陈朝边将向朝廷告急并上报应急方案。陈后主却淡定地说:“王气在此,北齐来了三次,北周来了两次,无不摧败,他来又有何用?”孔范说:“长江天堑,自古隔断南北,今日敌人还想飞渡?都是这些边将想领功,夸大其词。哎!我常嫌自己官小,又没有立功的机会。敌人真要渡了江,我定能混个太尉当!”

孔范是标准的军事文艺青年,并不真懂军事,他和很多人一样有一个认识上的误区——认为长江是隔断南北的战略屏障。殊不知自古隔断南北的并非长江而是1000毫米等降雨量线,相当于秦岭—淮河一线。此线在长江以北一点,线南气候潮热,北方来的人马都很难适应,而密布的水网也不允许军队快速机动,所以北方很难突破;而南方缺少马匹和铁矿,地形又不便于大规模集结,贸然进入辽阔的中原基本上也是送死,所以前机械化时代就成为了南北分界的战略均衡线。而长江,不但不是天堑,反而有利于大规模运输,难以防守,只是因为和秦岭—淮河一线很接近,所以常被误认为是一条战略均衡线。所谓守江必守淮,淮河才是守住江南的前线,长江只能作为守淮的靠山,本身并不可守。而陈朝无视专业武将的建议,很文艺地守住了长江,未战先败。

果然,隋军推进过淮南,一些来自高寒地带的军马就热死了。孔范听说,惋惜道:“这是我的马,怎么死了呀?”陈后主也被他这种高度乐观的革命精神所感染,哈哈大笑。

隋军开动后,杨素率先大胜,控制了长江上游,各路军进展都很顺利,但重点还在于主攻建康的杨广、韩擒虎和贺若弼三路。杨广率隋军主力进驻六合,牵制住陈军主力,韩擒虎、贺若弼两军则各显神通。隋军常年在边境恫吓陈军,本意是荒废陈朝的农时,但还有个附加作用就是麻痹陈军,让他们失去敏感。于是贺若弼买了许多江南民船,陈军不知道,一直以为隋军没船。趁陈军麻痹,贺若弼用买来的民船突然渡江,快速攻克京口。而韩擒虎更是率五百精兵,夜袭采石矶,攻占了建康上游最重要的战略渡口。这时陈后主终于知道事态严重,下诏亲征。都被围起来了,请问还要征往何处?骠骑将军萧摩诃两次请求趁贺若弼的前锋立足未稳将其打退,陈后主都没有批准。结果杨广、韩擒虎、贺若弼三路会师建康,陈后主吓得日夜哭泣,却拿不出一点办法。

孤城内陈后主召开军事会议,左卫将军任忠提议:“进攻的客军贵在神速,防守的主军贵在持重。建康的积蓄足够支持许久,现在应该避敌锋芒,切断各路隋军的联系,时间一长,不战自退。”这确实是很科学的建议,但陈后主觉得这种仗打一天都够他受得了,还拖那么久怎么受得了?而热血尚武的文艺青年孔范更不可能接受这种孱弱退守的战略。陈后主说:“不如让萧郎(摩诃)一击制胜。”孔范说:“请决一死战,当为官家燕然勒石!”

“燕然勒石”是一个不错的典故,东汉车骑将军窦宪曾穷追匈奴,出塞三千里,兵至燕然山(今蒙古国杭爱山),令中护军班固铭石以纪。从此,“燕然勒石”便成为中华武将豪迈情怀的一个代称。文艺青年孔范连黄河都没见过,现在更身陷重围,马上就要倒灶还能把豪情迸发至传说中的燕然山,真是令人佩服。关键他自己不是武将,他的豪情是让人家萧郎出去送死。

不过武将要现实一些,任忠叩头苦请不要冲动。从来忠心耿耿的萧摩诃更说:“从来上阵,都是为国为身,今天也得为为妻儿。”萧摩诃说这话据说是因为察觉了陈后主和他老婆私通,但主要还是因为知道不能出去送死。陈后主好说歹说,还出了很多钱,终于让大家勉强出战。但这种状态哪还想赢,尤其是孔范一触即溃,当场逃窜,陈军被贺若弼轻松击败,萧摩诃被擒。

任忠赶紧跑回去对陈后主说:“官家可以消停了,臣已无能为力。”陈后主拿出两麻袋金子,让他募人死战。任忠虽然刚说要降,但钱太多了,没办法,只好先不降,用这笔钱募来一员勇将为陈后主死战,而这员勇将当然就是他自己了。另一方面韩擒虎则趁贺若弼正在痛殴陈军,率轻军直入。面对韩擒虎的突袭,任忠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也算是精神层面的死战,值回了陈后主给他的钱,可以投降了。任忠引韩擒虎入陈宫,众将见任忠都已投降,一哄而散。

陈朝马上就要倒闭了,尚书仆射袁宪要求陈后主正衣冠、御正殿,以当年梁武帝见叛臣侯景的格式接见韩擒虎,虽败却莫失了皇帝的尊严。但陈后主从来就没有过皇帝的尊严,又何来失尊?他从御座上疾驰而下,飞出殿门,抛下一句话:“不能跟敌人硬拼,我自有办法!”他的办法就是找口井躲起来,这真是又丢脸又没用,后舍人夏侯公韵挡住井口不让进,陈后主争了好久才如愿以偿。后来隋军来了,叫井里的人滚出来。陈后主镇定自若,丝毫不惧,屏气凝息,假装没人。隋军又喊:“不出来就丢石头了。”陈后主赶紧出来,随行的居然还有张丽华、孔贵嫔两位宠妃。逃命不忘带红颜知己,文艺青年就是讲情义!

随后杨广、高颎入建康,收图籍,封府库,资财一无所取,受到天下称赞。上游还有许多陈军在抵抗,陈后主手诏投降。至此,自永嘉之乱以来,二百七十八年的南北朝终于结束,隋朝完成了祖国的再次统一。

不过事情还没那么简单,可能是灭陈太容易,偌大的江南一口消化不了,产生了不少后遗症。隋文帝平陈不久,江南就爆发了大规模叛乱,隋军剿灭这些叛乱比攻灭文艺青年还要辛苦十倍。

不过隋文帝没有盲目用兵,而是静下心来思考:隋朝作为一个汉族正统政权,富裕发达,江南人有什么理由不买账?

这其中原因当然不止一个,但最本质的一个还是和六国反秦相似——反秦的主要是六国贵族,人民是被煽动的。现在反隋的也不是渴望太平盛世的江南百姓,而是南朝世族。

这些门阀世族历经汉晋数百年,大浪淘沙,能留下来的都非常强势。而经过三百年乱世,法制礼仪都已疏乱,世族大家更无拘束,过得何其滋润。现在隋朝重振礼法,更要推行新的社会形态,加强中央集权,削夺世族特权。比如任免地方官吏的权力收归中央、漠视门第的取士法则、导孝为忠、拔高国家观念而降低家族观念、均田制、输籍定样等,这些都是江南门阀不愿接受的。

不同于生硬死板的秦朝,隋文帝采取了温和措施,以晋王杨广任扬州总管,取代越国公杨素主政江南。杨素是隋初第一名将,但其凶残嗜杀常为人诟病,他虽能快速镇压武装叛乱,却无法根治江南的社会问题。而杨广之妻是原西梁宗室,杨广长期担任淮南道行台尚书令并主持了平陈战役,与江南渊源颇深,更深谙怀柔治民之术。杨广上任后根据江南实际,采取了很多折中办法,安抚江南豪族,渐渐使局面趋于平稳。有研究认为,隋朝以均田制为基本国策,这正是江南世族最反对的,所以终隋一代(其实时间也不长)似乎都没有在江南强制推行。正是这种治国理念缓和了江南世族的抵触情绪,使广大的江南地区重新融入祖国大家庭。

而平陈之后,隋军缴获了陈朝宫廷内从晋宋遗留下来的乐器和乐师,隋文帝视察后感叹:“这才是华夏正音啊!”组织南北两岸的乐师共同研究礼仪器乐,恢复华夏正音。隋文帝又组织浩大工程,把南朝库府中束之高阁的礼乐典章全部拿出来重新研究,并广泛推行。隋文帝令右仆射苏威著《五教》教谕人民,并设专职人员考核学习成果,“自是天下州县皆置博士习礼焉”。又令礼部尚书牛弘主编《五礼》,促进了儒家礼教的一次腾飞。并出巨资向民间求书,大量散失在民间的经典著述又重见天日,使几乎断绝的儒家文明得以延续。隋文帝的一系列措施使儒家礼教在迷失数百年后重光于世,在华夏正统观念的引领下,大江南北才终于开始走向真正的融合。

很多人只看到隋朝五十万大军踏平江南,只看到国土重新归于一个政权。殊不知,奥斯曼苏丹用巨炮轰开君士坦丁堡的城墙,再将脱离罗马帝国的领土全部占了回来,但这并不是罗马的复兴,恰恰是终结。同样道理,仅仅统一版图绝非中华帝国的真正复兴,华夏正统的浴火重生才是真的再造神州。

超级大国的草原攻略

历代中原王朝最重要的地缘战略方向是北方草原,隋朝也不例外。南北朝无数游牧部族南下淘金,去了的没一个能回来,但草原生生不息,总会有新的部族填补前人留下的空隙。

南下大潮中最后一个离开草原的部族是拓跋鲜卑,走后草原上崛起了一个强大的部族——柔然(Roen,亦译蠕蠕、茹茹、芮芮等)。柔然的起源很复杂,汉文史料称其是匈奴、东胡、鲜卑和塞外杂胡后裔的说法均有。西方有人称其是太阳神阿波罗的后裔,也有人认为柔然即是后来与贵霜遗部共同依附于东罗马的阿瓦尔人(Avars),起源于北回归线内太平洋西岸,因不堪极地海洋气候,迁徙至内陆。

柔然的部族首领称作可汗(Khan),以后大陆中部游牧民族大多都认同可汗是最高领袖的意思,纷纷效仿,成为一个经典的领主名号。柔然可汗以柔然本部为核心建立起一个强大的汗国,统治了蒙古草原,经常袭扰拓跋鲜卑的北魏。5世纪初,魏太武帝(拓跋焘)猛攻柔然,大军横扫漠北,许多小部族也遭到无差别攻击。受到灭顶之灾的各部族只好纷纷逃附柔然,这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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