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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1章

官居一品-第3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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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完琴,徐海已经明白了妻子要说的话,她希望自己不要因为一时的挫折而顾废丧志,要学那大雁在痛苦中也不放弃,总有一展胸中抱负的机会,而她则愿做专情的雌雁。长伴左右,永不分离。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得妻如此,别无他求!

    徐海激动的望着自己的妻子。嘶声道:“翠翘,这辈子有你,我徐海死而无憾

    王翠翘收回双手,朝他温柔笑着:“你荣我荣,你辱我辱;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徐海只感觉胸口一阵热血沸腾,虎目含泪道:“翠翘”

    短暂的温存之后,徐海问起妻子,现在是怎么想的。

    “还是那句话,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永远支持你。”王翠翘柔声道。

    “哎”徐海叹口气道:“原先我一直想遂你的愿,接受朝廷的招安,哪怕在官府治下,做个顺民,能跟你过一辈子,我也心满意足了。”

    “那现在呢?”王翠翘轻声道。

    “现在?”徐海恨恨道:“谁知那沈默从一开始便没安好心,把我要得团团转,还引诱我身边人叛变,这种人的话能信吗!我们要是真过去了,定然死无葬身之地!”

    “其实两军交战,无所不用其极,这是无可厚非的。”王翠翘轻声道:“重要的是。沈大人代表朝廷做出的承诺。会不会算数呢?”

    徐海一下子愣住了,他一发觉上当了,便对沈默失去了信任,但想起当初“总督受降、圣旨加封,的承诺,如果到时候胡宗宪和圣旨真的到了,还怕他反悔不成?

    徐海不禁一阵心动,但想起家人,又恨恨道:“他把我的亲人勾引叛变,这仗怎么算?”

    “你说梁山和莲心?”王翠翘轻声问道。

    “是啊,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徐海点头道:“要不是他们俩反水,我能被玩得这么惨吗?”

    王翠翘轻轻摇头道:“其实莲心走之前,把什么都告诉我了,他们并不是背叛了你,”

    “那是什么?”徐海沉耸道。

    “我跟你说,那“梁止;。其实是江西大侠何心隐。”王翠翘轻声道:“为人嫉恶如仇,深恨偻寇之害。立誓要协助朝廷扫除偻患;我那妹子嫁狗随狗,也跟他一个心思。两人便主动请缨,来你这里卧底。?”

    “何心隐?”何大侠的名声大的很,对这个名字,徐海还是有所耳闻的,不由恍然:“怪不得这几年听不到他的名号了,原来跑到我身边来了。”

    “是的。”翠翘点头道:“人家的心思可从没动摇过。哪谈得上背叛呢?只是咱们中了人家的反间计而已。”

    “他们骗了你,你不生气吗?”徐海瞪大眼睛道。

    “一开始挺生气”翠翘轻声笑道:“但莲心跟我说了句话,我就一点不气了。”

    “什么祯”徐海问道。

    “她说,他们两口子已经完成了身为间谍的使命,接下来便是耍尽妹妹、妹夫的责任,全力帮我们度过这个难关了。”翠翘轻声笑道。

    “这话你信?”徐海道。

    “我信”翠翘笑道:“你想,她们可以挟持我,一起离开这里,然后要挟你投降,却因为顾忌我和孩子。没有这么做,是不是已经站在咱们这边了呢?”

    “你呀”徐海宠溺的轻抚着她的秀发道:“就是太善了,比菩萨还要善。”

    “罪过罪过,别瞎说。”翠翘赶紧双手合十道,却又忍不住笑道:“如果我是菩萨,那你就是我的护法金网,对不对呀,明山大和尚”

    “好啊,你敢取笑我!”徐海放声大笑,作势欲呵她的痒,夫妻俩笑闹成一团,将忧愁抛到了九霄云外去”,官府投降,无条件接受官府改编。听候朝廷处置”

    消息很快传遍天下,东南百姓家家放鞭庆祝,比过年还要喜庆;但有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向来是偻寇中战斗力最强的徐叶辛系投降,对整个偻寇界的震动不啻于大前年的那场大地震,使所有偻寇魂飞魄散。几乎同时撤回了海岛,偃旗息鼓。丧失了与官府对抗的勇气,战乱已久的东冉大地,竟然重新迎来和平”虽然不知能持续多久,但对老百姓来说,能多享受一刻安定,便是上苍的恩赐了。

    消息传到胡宗宪了那里,传到了京城,所有人都难以置信,胡宗宪目瞪口呆,想不到沈默真能做到;徐阁老默然不语,然后便写信给家里。绝对不许跟沈默过不去了,这家伙实在太危险了;严阁老瞪起了昏花的老眼,命人将事情的经过细细讲来,然后苍凉感叹,自己大明第一厚黑高手的美名,此后终于只能让贤了。

    而我们嘉靖帝皇帝,听到消息便闭关谢天,只是道心激荡之下,不停的怪笑连连,让殿外的李芳和陈沽毛骨悚然,心说不会是走火入魔了吧?赶紧补完了,罪过罪过啊,

 第四八一章最后的较量

    【,需要大家支持噢^=^】

    刀。

    场大雨过后,晴空万里如洗,清晨的空气中带着春夏之交特有的乍暖忽寒,让人不知如何着衣。

    苏州城头,大旗猎猎,每个城垛后,都立着个手持戈矛的兵丁,城门口下、大道两边,也布起了防线。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尽是全副武装的兵丁,将看热闹的百姓,和中间的道路分隔开来。

    兵士们全都穿着浆洗得笔挺的甲袄。紧紧握着长枪,昂首腆肚,显的威武森严。

    顺着大道往北走,一路所见都是这样,一直到府前广场,普通的官兵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五百身穿山文甲,头戴红缨盔,肩后还披着猩红的斗篷的校尉军官,一个个手按剑柄,挺立不动,拱卫着广场中央的受降台。

    那高台虽是临时扎起来的,可看台上金锁、卧瓜、立瓜、锁斧、大刀、红镫、黄镫,一应俱全,那是天下首牧才能有的规制!但所有仪仗。都众星捧月般的环绕着高台中央的一杆大旗,只见绣着金龙的杏黄色旗面上,阖然写着四个大家:“顺应天意”这是嘉靖皇帝的御笔,八百里加急昨日送到,江南织造局连夜赶制,终于赶上了今日的用场。

    胡宗宪率领东南的文武大员,便坐在台后的凉棚下,归有光和王用级在边上来回招呼着”当初他不信沈默所言,唯恐空跑一场,被天下人笑话,所以迟迟未曾动身,直到徐海晓谕天下,才马上心花怒放,即刻起身北上苏州城,不放过这个风风光光的机会。

    要知道他前面三任总督、四个封疆中,干得最出色的张经,也不过是歼灭徐海一部,并击毙其同伙陈东而已。但是现在,这斤,大名鼎鼎的偻寇头子,竟然要率全军向自己投降了。

    这实场前所未有之大胜利。胡宗宪仿佛看到日后飞黄腾达、入阁拜相的阶梯,那颗已经修炼到不动如山的心脏。竟开始不规律的跳动起来。

    他非得用点精力,才能保持住自己的尊荣,但不时瞥向旗杆的目光。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小激动。

    边上的官员一个个满面红光、神采飞扬,一边对着部堂大人谀辞如潮,一边看着远处方向,反复略蹙着眉头,将替大人焦虑的心情,展示的恰到好处道:“怎么今天的太阳走得这么慢?像乌龟在爬呢?”也有人在四处寻找,奇怪问道:“怎么没看见沈大人?。

    众人这才发现此次的地主兼最大功臣,苏州知府兼市舶司提举沈默,竟然没有出现在棚中,便有人问道:“是不是在别处忙么?。

    胡宗宪闻言年呵笑道:“沈大人双喜临门,他今天就要当爹了,跟本官告假在家守着呢。”

    众人均感到匪夷所思,生孩子又不用他沈大人使劲儿,怎么能缺席这种注定载入史册的大场面呢?这也太得不偿失了吧?

    好在沈默平时注意团结群众。广交朋友,大家都知道他人缘好,这才没人说出什么怪话来,但大家心里都在嘀咕,这家伙怎么这么怪?到底打得什么主意?在院中的沈默,有些生气道:“太拿前程当儿戏了吧,你让别人怎么看你?”

    沈默苦笑道:“爹啊,怎么网见面就骂上了”

    “骂你怎么了?”沈贺扬扬巴掌道:“打你也打得着!”

    边上坐着的殷老爷苦笑着劝道:“亲家,给孩子留点面子吧,他怎么说现在也是知府,得有体统了

    “什么体统”沈贺大摇其头道:“在咱俩面前,他什么都不是”

    “那是,那是,我什么都不是。”沉默笑着附和道,有道是知子莫若父,其实到过来,又何尝不是呢?沈默知道自己老爹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差,那是相当经不起事儿。这不,产妇的老公和老爹,两个至亲还没怎么着,他老人家就得靠骂儿子来发泄压力了。

    相较起来,殷老爷的城府可就深多了,虽然心里同样惴惴,可不会让人看出来。先是帮了沈默几句,接着还得再帮沈贺还回来,一碗水端平道:“拙言,其实你爹说得对。这里你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去参加受降仪式吧

    “其实那边也一样”沈默两手一摊道:“我能做的都做到了,就不在那里现眼了,还是在家待着心里踏实。”

    “什么叫现眼?。沈贺瞪眼道:“这叫光宗耀祖,知道吗?”。说着教育他道:“如果这份功劳是别人的,爹肯定不让你去强占;可现在倒过来了,明明是你的功劳,为什么要让给别人?你缺心眼吗!”

    “哎,亲家公,让孩子说说自己的想法殷老爷笑着劝道。

    沈默笑笑凶,蒋干对自家老人说出了心里话!“不是孩儿妄自菲薄。孵“功是我的,谁也抢不了,你们就放心吧。”其实是谁也不敢抢,虽然他仅是个小小的知府,手中却有密折专奏之权,可以上达天听,那就相当于随时都能告御状,所以大员们只会想办法分一杯羹,不可能冒着偌大的风险,抢他的头汤。

    两位老人知道他不会在这种事儿上开玩笑,闻言果然放心很多,但更加不解道:“既然头功是你的。那更不应该回避这种风光场面了,你有什么顾虑吗?”

    “唯一的顾虑是”沈默压低声音道:“这次的功劳着实太奇太大。不知多少人嫉妒眼红,正准备中伤我,”

    “我儿身正不怕影子斜,怕他们作甚?”沈贺怒道。

    “人言可畏啊,爹。”沈默坐在两个老爹中间道:“何况我也算不上身正,跟偻寇虚与委蛇,给他们送钱送礼,还答应给他们加官进爵。这些事情如果被人深究,那孩儿我可就百口莫辩了。”

    沈贺和殷老爷的面色登时凝重下来,都道:“那可怎么办?”

    “为今之计,只有以退为进。”沈默轻声道:“其实从一开始,我便注意,给其他人送功劳,吴江之战原本用不着王崇古,可我把他拉来了;去舟山诱拐王翠翘,根本用不着锦衣卫,我却偏要把差事交给他们,如此的例子还有很多,我就一个目的,雨露均沾,让大家都得到好处。”

    还是殷老爷生意人出身,脑子灵活,一点就明白道:“对啊,他们都想要从中得到好处,自然得帮着说好话了,这就叫花花轿子众人抬。你这个坐轿的大功臣,才能四平八稳。”

    “所以你才不参加?”沈贺也“醒悟,道:“就是想把功劳让给胡宗宪?”

    沈默点点头,苦笑道:“就是这么回事儿。”其实根本不是这回事儿,代天招抚这种事儿,非人家胡宗宪不可,那功劳同样是谁也抢不去的,他沈默也不行。只是为了老爹的面子着想,他便承认了,到省了再多费口舌了。

    事情的真相是,沈默今天打定主意不露面,就是为了把徐海这斤。烫手的山芋、扎手的刺猬、交给胡宗宪,让他俩接上头,自己好从那些棘手的善后工作中解脱出来,以免落个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讨好。新生命的降临,府外广场上的人们,痴痴等待着徐海的到来。

    双方约好了,徐海等人午时入城投降,现在已是巳时末了,眼见着旗杆的影子越来越短,观众们忍不住议论纷纷,说这徐海的谱摆得可真大。竟然让总督大人等了一个多时辰。

    这话随着风,传到胡宗宪耳朵里,部堂大人的面色自然不大好看。

    边上便有察言观色的官员,机灵的为部堂大人预设台阶,对众人道:“听说那徐海凶狠狡诈,一肚子诡计,让人难以琢磨。你们说那徐海会不会事到临头,又反悔了呢?”

    “就是嘛,徐海何许人也?与王直齐名的巨枭,怎可能仗也没打几场,说降就降了呢?我看啊,他八成是要耍诈!”

    众人便有不少附和的,都说沈大人能力是有的,但终归年纪稍轻,阅历尚浅,办事还是不牢靠啊!如果换成老成的官员,定然不会让部堂大人这样担心了。

    听到这些风言风语,胡宗宪冷哼一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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