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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官居一品-第228章

小说: 官居一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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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皇上在关心自己的身体而嘘寒

    严嵩一阵感动圈登时通红道:“老臣……身子:不只是演戏,正如嘉靖对严嵩的感情很复杂,严嵩对嘉靖亦是如此。

    “只是一想到把陛下的大好江山治理的不尽人意,老臣这个大管家就食不甘味、夜难成寐啊……”严嵩挤出两滴眼泪,这次纯属是装得。

    嘉靖笑着安慰他道:“不要急要急,现在是朕登基以来,国家最困难的一段,朕很难,你这个辅也很难家就勉为其难吧。”

    “老臣披肝沥胆……”严嵩赶紧表决心。

    “呵呵……”嘉靖笑道:“不说了,菜都要凉了,惟中陪朕一起用吧。”

    “老臣谢恩……”严嵩激涕零道。

    君臣食量都不大用了些便饱了,便回到正殿吃茶赏菊。

    正所谓上欲所好,嘉靖喜欢菊花,严阁老自然要用心钻研此道每一盆珍奇异种都能讲得头头是道,让皇帝十分高兴。到了兴头上,嘉靖突然笑道:“元稹有一咏菊诗,你知道是哪一吗?”

    “可是那《菊花》,‘秋丛绕舍似陶家,绕篱边日渐斜。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严嵩学识渊博,可称大家自然难不倒他。

    “不错,”嘉靖似笑非笑的着自己的老辅道:“这诗送给你。”

    严嵩一听然双膝跪下,在地上呜呜哭道:“老臣何德何能?当得起陛下如此高看?惭愧啊愧……”

    ‘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这其实是嘉靖帝无奈心情的真实写照,但严嵩非要将其无耻的理解为‘辅非他莫属’,嘉靖也只能一笑了之。

    君臣坐一会儿,嘉靖终于聊到正题道:“张治病休半年了,内阁里一直是你们三个顶着,能撑得住吗?”

    严嵩提起十二分的注意,他知道嘉靖说话云里雾里,却每一句都别有深意,哪敢掉以轻心?遂小意回禀道:“谢陛下关心,确实比原先忙了些,不过我们三个加把劲儿,也能应付过去。”

    “你们都是国家的宰辅啊,累坏了可不好。”嘉靖帝淡淡笑道:“你看再加个阁员如何?”

    “敢问陛下,是哪一位?”严嵩也不动声色道。

    “李默。”说出这个名字,嘉靖便死死盯着严嵩,想要从他表情,看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出乎意料的是,严嵩在短暂的错愕之后,竟然是赞不绝口,反复夸奖李默道:“李时言才六十岁,比老臣年轻不少,又比徐阶成熟不少,这个人做事雷厉风行,有魄力,有能力,敢想敢干,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嘉靖看看外面的太阳,没从西边出来啊?怎么这老小子转了性,开始学宰相肚里能撑船了?索性不再嘀咕,逼问道:“那你就是同意他入阁了?”

    “要说资格么……他是翰林修撰出身,又已经官居一品,自然是足够的。”严嵩叹息一声,说出了最为关键的一句:“只是要入阁辅政的话,不能只看资历,更重要的是德行,德行好的,资历浅点也无所谓;德行有亏的,资历再厚也不合适。”一切都在夸奖中完成,这正是贬低人的最高境界,。

    嘉靖皱眉道:“你的意思是……他德行有亏?”

    “请陛下恕罪。”老头又跪下了。

    “何罪之有?”嘉靖问道。

    “有件事,老臣替李尚书暂时隐瞒了。”严嵩叩道。

    “你敢欺君?”嘉靖面色一冷道。

    “臣从来不敢欺君,陈一直将奏章随身带着,”严嵩一脸害怕道:“李尚书前一阵子阵子主持外察,这是朝廷的千秋大计,老臣得让他弄完了,再向陛下禀报,以免耽误了正事。”

    “正事完了,禀报吧。”嘉靖冷道。

    “请陛下先息怒。”严嵩却固执道。

    “我不生气。”嘉靖笑道,只是这笑容里,没有半分欢愉的成分,倒是有秋风扫落叶般得冷冽。

    “陛下请看,这是翰林院的唐汝辑,弹劾李默的”说着双手呈上。

    嘉靖接过来,打开一看,再看看附在上面的另一张纸片。面色很快由黄转白,由白转青,由青转黑,怒冲冠道:“陈洪,带着你的人,把李默给朕抓起来!!抓起来!”

    陈洪立刻点齐属下……身为席秉笔太监,按例提督东厂……带着一大群番子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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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六三章 强大的坏人是强大的,软弱的强人是软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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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六三章

    李府的寿宴,从中午一直到申时,客人们都已带了几分酒意,可是还没尽兴。猜拳行令的,吆五喝六的,捏耳灌酒的,赖着不吃的,喧哗无比,简直闹翻了天。

    沈默几个不吃酒,早就想要回去了,却被徐渭拉住,小声道:“你们说严世蕃来这儿干啥?”

    “恶心李默呗。”孙铤撇撇嘴道。

    “那怎么还不走?”诸大绶笑道。

    “恶心到底呗。”说孙铤自己都嘿嘿笑了。

    “我看这里面有蹊跷啊。”徐捏着稀疏的胡子道:“咱们不急着走,说不定待会能看到一场好戏。”

    “这是你说的。”铤立刻来兴趣了,威胁徐渭道:“如果没有怎么办?”

    “没有就没有呗。”徐渭不责任的笑道:“你可以多吃点菜,这样晚饭就省了。”

    “我有那么吗?”孙铤翻着白眼道。

    几人正在说。胡同口突然起了一阵骚动。鼎沸地人声。旋即变得一片静悄悄。

    只见一群尖帽。着白皮靴。穿褐色衣服。系小绦。手持铁链铁钩地军士。簇拥着一个身着蟒衣地公公。从外面走进了胡同。

    “东缉事厂?”沈默一声低呼徐渭一眼。只见他眼中也充满了庆幸……

    如果说大明朝什么人比锦衣卫地名声更臭。那就只有这些东厂番子了。虽然本朝陛下讨厌太监干政。陆炳地锦衣卫又特别强势。以至于东厂被压制地死死地。就连厂公陈洪了陆炳都要磕头叫‘祖宗’。

    以至于这个曾经在正德朝凶名赫赫的组织,都被人逐渐遗忘了。现在光天化日之下,见他们仿佛幽灵般从地下钻出来,肯定是要开斋拿人了!

    ‘可是为什么不是锦衣卫拿人呢?难道陆炳不合适拿这个人?那就只有……’想到这,众人的酒醒了大半,都直直望向端着酒杯立在门口的李尚书。

    在众官员一片鸦雀无声中,严世蕃那一桌却旁若无人的大嚼大吃,吆五喝六,严世蕃一手扯着根鸡腿,一手端着个酒盅陈洪呲牙笑道:“老陈,你可来晚了,咱们李大人都等急了。”“应该罚酒三杯,罚酒三杯!”桌上人纷纷起哄道。

    “小阁老恕罪。”陈洪拱手施礼道:“小的皇差在身敢吃酒,还是改天没了公事向您老赔罪。”

    “有差事啊。”严世蕃狠狠咬一口汁肉淋漓的鸡腿,森然的瞥一眼立在那里的李默,道:“那你就忙吧,我不打扰了。”

    说话间,陈洪已经到了李默面前,朝他一拱手单刀直入道:“李部堂,恭贺六十大寿家本不应该前来滋扰。可有一桩小事,不得不请您跟咱们回去一趟。”

    李默还没说话他身后院里,闪出个身着便装身如鹤行的伟男子,正是李默的贵门生,陆炳陆文明是也。冷冷的盯着陈洪,也不说话,只是发出重重的一声鼻音道:“嗯……”

    陈洪一见他,赶紧领着一众番子跪下,磕头道:“叩见祖宗爷。”

    陆炳也不让他们起来,只是沉声问道:“你们奉了谁的命令,赶来这里滋事?”

    “哎呦,祖宗哎,”陈洪一脸可怜巴巴道:“若不是陛下有旨,就是给奴婢一百个胆子,也是不敢来搅了您的兴致。”

    “陛下有旨?怎么不下给我?”陆炳心里一紧,呛声问道。

    “这个么……奴婢也不知道”陈洪小意道:“也许是祖宗您不在,陛下才让奴婢越代庖一次吧。”他心里这个郁闷啊,心说,我应该是世上最憋屈的厂公了吧?

    陆炳是知道分寸的,现在陈洪代表皇帝,也能把他撵走了,只好问道:“什么事儿?”

    “没有别的事儿,”追忆了刘瑾时代的光辉后,陈洪感觉不那么怕了,回话道:“就是请李大人回去问个话。”

    “问话?”这时李默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起初确实吓了一跳,但马上就镇定了下来。他知道,当着这一千多京官的面,如果自己怂包了,恐怕明天就会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弹劾奏章还不得跟下雪一样把他埋了?

    极力按下心头怒火和恐惧,李默坦然一笑道:“我李时言行得正坐得端,虽然为朝廷办事得罪了一些人,但自问无愧于天地,不知陈公公要用什么罪名拿我?”

    陈洪还跪在地上呢,陆炳迟迟不叫起来,他只好朝陆炳陪笑道:“奴婢总不能跪着传圣上的话吧。”

    “起来吧。”陆炳板着脸道:“谁也没让你跪。”

    “谢祖宗。”陈洪拍拍膝盖,直起腰板对李默道:“实话实李大人,您有‘诽谤君上

    叵测’的嫌疑。”

    李默的身子明显晃了晃,拒绝身边人相扶道:“好大的帽子啊,本官可不敢戴,是谁在造谣污蔑,血口喷人吧?”他立刻想到了严家父子,要吃人一般望着严世蕃。

    严世蕃笑嘻嘻的看着他,脸上充满了胜利者的快意。

    “有没有造谣,奴婢不知道,但陛下让奴婢问您,‘汉武、唐宪以英睿兴盛业;晚节用匪人而败。’这话是您说的吧?”

    李默脸色登时煞白正是两月前,上期庶吉士散馆考试时,他所出的题目。

    场中再也静不来,大臣们纷纷议论着这句话的意思。

    “汉武、唐宪以英睿兴盛业;节用匪人而败。”沈默那一桌也讨论开了,孙铤轻声道:“汉武帝的武功无古人,开疆拓土,振大汉的天声;但也有人说他穷兵黩武,大伤国力。这种议论的是非,姑且不论,至少他晚年以前,却是英武盖世之主。”

    吴兑也道:“唐宗可是中唐最有位的一位皇帝,他重用门下侍郎杜黄裳,用兵讨蜀,安定西北;制裁镇海节度使李朝廷恩威复布于东南,抑制了各镇节度使的骄恣;还有流芳千古的‘雪夜袭蔡’,平定了三十余年官军势力所不及的淮西之乱。使唐朝式微的国势重新振作,史称‘元和中兴’。”

    这就是‘汉武宪以英盛业’,绝非虚言。

    “然到了汉武帝万年海平定,国内无事了。他也开始注重享受、迷信方士,以求长生了。以至于穷奢极欲,繁刑重敛,内侈宫室,外事四夷。信惑神怪游无度。使百姓疲起为盗贼,其所以异于秦始皇者无几矣。”诸大绶轻声道。

    说到这里已经明白几分端倪了。

    “唐宪宗更是令人叹息……”孙接着道:“等到跋扈不驯的军阀藩镇,相继平服以后。他的骄侈之心渐起兴土木,纵欲娱乐。小人得志臣受宠,正人远避,贤臣遭戮;于是称美一时的‘元和之政’大不如前了。”说着重重叹息一声道:“到了晚年,他又担心命不长久,开始修炼以乞长生。不久,因为燥烈无比的金石药服用得太多,性情变得喜怒无常,结果在元和十五年为宦官陈弘志所杀,死于非命。”

    说完之后,孙睁开眼睛道:“李时言死定了!”

    对于很多人来说,这不过是一道普通的策论题,不值得大惊小怪。

    可这世上,但凡有棱角的话语,都会刺痛一些人的心肝,从而招来记恨。

    很显然,这句话是有棱角的,很不幸,它刺中的正是嘉靖皇帝最忌讳的东西——不管有没有人承认,嘉靖都认为自己是大明继往开来的中兴之主,英明睿智更是自己真实的写照,所以不用任何人蛊惑,便认为‘汉武’、‘唐宪’两位前辈,是在影射朕的。

    这就要了老命了。因为嘉靖帝不仅与两位是同行,而且还是同好——都是修炼爱好者。这不是指着和尚骂秃子吗?诅咒皇帝嗑药而死,骂皇帝用‘匪人严嵩’要晚节不保吗!!

    这一怒非同小可,竟然直接下旨陈洪,命东厂缉拿李默归案!才有了寿宴上的一幕。

    李默无话可说,望向自己的贵门生。众官员也都望向陆炳,希翼他能说句话,至少不要让李部堂在寿宴上被带走吧。这样就算最后没事儿,最要面子的李时言也要窝囊死了。

    但陆炳沉默良久,终于吞吞吐吐道:“老师先跟他们我这就去进宫请示皇上。”

    一边的王忍不住道:“东厂那地方要是进去了,还能有活着出来的吗?”他的意思是,陆都督你先把这事儿压一下,进宫跟陛下通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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