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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章

夜明-第3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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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护送张家玉入桂的是讲武堂四杰杭州的江柔;在淮扬战事中立功;刚刚升为协同守备。
    许义阳想起梧州形势;感慨道:“王爷挑了个广东人;看来王爷所图不仅是广西啊”

第645章 母心
    这年冬天;除夕之前;江南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讲武堂被迁徙到南京;翟哲深思熟虑下;还是觉得讲武堂离自己近一点才好。
    近两年来;经过数十位深怀投笔从戎梦想的书生、数十位军中想通过读书识字改变自己命运的武将、以及文物双全的逢勤、张煌言等名臣武将努力;讲武堂的课程已经固化。
    根据戚继光的《纪效新书》和《练兵实纪》编写的《大明步卒操练会典》成了最主要的教程。结合一年前朝廷的那场军制改革;《会典》在宏观层面上记载了固定的军队的组织结构;细微处还包括下官会见上官的礼仪;等等。
    其余的课程还包括每隔一个月一场的战例解析;操练比试;等等。
    当然;每个人都需要不时回顾剃发令给江南带来的剧变;以及大将军翟哲在反剃发令中的作用。
    连翟哲看见幕僚编写的那份颂扬之词;也不免心跳加速。他的确是反剃发令的号召者;但在幕僚详细记录的《甲申战记》中;只能见到一个光芒四射的人物;那就是大将军翟哲。鲁王之贪和唐王之怯都跃然纸上。
    翟哲曾把这本书放在案头三日;最终同意放入讲武堂中作为通读书本。
    讲武堂不是苏州书院;士子们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但武将的职责在于服从;服从大将军府的命令。
    讲武堂共分四期;现有一千两百名学生。通过考试进入讲武堂的人需学习四年;因在各军中表现突出被遴选出来的士卒需学习两年;然后由兵部选定去处。
    南京提督金小鼎特意在应天府找出一片宽阔的地方修建校舍。大将军府又在广德府山区寻找合适的地方修建炮场;供讲武堂学生熟悉和练习炮战。
    南京天气寒冷;讲武堂迁徙过来时;校舍还没修建完毕;学生们只能住在简陋的土房中。
    送灶日。
    一队百人骑兵护送一辆马车来到地处紫金山下的讲武堂新校区。
    在学生们惊喜的目光中;翟哲走下马车。他身后跟着两个人;个头稍高的年轻人神态稳重;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另一人年纪稍幼;不停东张西望。这两人正是翟天健和翟天行。
    “这就是讲武堂了这里的将会走出许多为大明开疆拓土的将军”
    翟哲伸出手臂;在半空中划过。
    一千两百名讲武堂学生;排成六个方阵;听号令齐声单膝跪在雪地上:“参见大将军”他们是军职;所以只呼大将军;不称摄政王。
    翟哲见过这种场面次数多了;但翟天健和翟天行明显被震慑到。
    翟哲挥手示意学生们站起来;转首向翟天健道:“元宵节之后;你将加入他们”
    翟天健点头;道:“是”
    翟哲略一沉吟;道:“多则两年;少则一年。在这里;你不是摄政王世子;但这里的经历会让你受益终身”
    “儿臣知道”
    翟哲向另一边扭头;恰巧遇见翟天行期盼的目光;他只是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讲武堂设文职祭酒和武职堂丞各一人;两人都需文武全才;主管讲武堂日常事宜。摄政王前来巡视;机会难得;两人各自使出浑身解数。
    堂丞亲自上阵;指挥学生操练方阵、戚刀、燧发枪等各式武器。
    在翟哲看来;这些年轻人的表现还是很稚嫩;比不上军中那些身经百战的悍卒。
    但是;经过讲武堂锤炼过学生不是用来与清虏持刀对面互相砍杀的;虽然他们也免不了需要去做一次这样的事情
    中午;翟哲与学生共食了一顿雪水就饭团。他许久没有吃这样的午餐了。
    一直到未时;摄政王才登上马车离开;留给学生们无尽的回忆与谈资。
    这个除夕;唯一不能返回南京的朝臣是礼部侍郎柳随风;不过好在他没有家眷;让翟哲毫无歉疚之意。
    从讲武堂回到南京城;翟哲的案头摆放了一份上午送达的急报;来自贵阳。
    柳随风终于等到了期盼已久的消息。
    “孙可望扣押了云南各地上缴的粮食;在入冬时;只分拨了极少许给刘文秀部;刘文秀向朝廷求救。”
    翟哲看完密报;忍不住笑骂了一句:“这个柳随风又在玩花样”
    他立刻批复:“命贵州府拨米一万石援助刘文秀。”
    刘文秀迈出了第一步;大西军分裂已成定局。李定国再也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想起孙可望霸道的个性;翟哲又疾书一封:“为防孙可望狗急跳墙;暗中施用毒辣手短;可召刘文秀入贵州府;可授其总兵职位。”
    大将军府的信使没有在家过春节的自由。
    处理完手头的事情;掌灯时分;他来到王府东院;范伊正坐在灯下等着他。
    “听说王爷想让天健明年去讲武堂?”范伊语气中似有些不满意。
    翟哲坐在她身边;道:“不错适逢乱世;不学点军中本事;难以执掌大局。”
    “天健今年参加了乡试;他在苏州学院随密之先生学习了治国之术;难道非要学征战之术吗?”
    范伊的语气似乎有些不舍。
    翟哲先是有些恼怒;他从未在家中妻妾面前发过脾气;今日也不会破例。
    他很快明白症结所在;近几年;武将地位日益抬高;但在平常百姓;甚至富商世子眼里;武将的地位还是地下;就像一道摆不上台面的菜。
    “畏惧打仗;还是我翟哲的儿子吗?”
    范伊听出翟哲的怒意;婉转道:“我只是担心他有一日要是上了战场;生死安危难测。”
    翟哲笑出声来;他实在是无法理解女人的心思。
    其实;设身处地思考;便不难理解。范伊这辈子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去年翟哲把翟天健领上淮扬战场上;她每日在家提心吊胆。母亲的爱与父亲的爱完全不同。
    “放心吧;我翟哲的儿子;日后要朝政掌控大局;岂会让他处于险境”他暗自觉得好笑;责备道:“你整日都想些什么?”

第646章 陕西冬日
    南京很冷;但与陕西没法比。
    十一月中旬之后;环绕河套草原的黄河都封冻的如土地一般结实;察哈尔部和土默特部落分批迁徙进入河套。
    草原再没有比河套更好的过冬地了。牛马牲畜享受这塞北江南的水草。
    几百个帐篷落在一块隆起的大土丘的南边坡底处。
    灰白色的帐篷隐藏在更广袤的雪原中;附近那些花的、红的、黑的;等各式各样的牛马显示这里有蒙古人的部落存在。
    天气阴沉;没有下雪;但看上去随时可能下雪。
    南方的雪原出现一列队伍;如在一副单调的水墨画上挪动。
    坡顶牧民们等了好久;那伙人才艰难的行走到蒙古包外围。
    如今漠南草原两部合一;又有不少穷困的漠北小部落不断南下投靠蒙古的大汗额哲。察哈尔斥候一直紧密关注漠南草原的动向;河套的蒙古人不用担心会有敌人偷袭。
    这支队伍行走到蒙古包前;马匹已然筋疲力尽。走在前面的是有两百多人的骑兵;后面一百多匹马两侧挂满了货物;皮囊子鼓鼓的。
    牧民们发出一阵欢呼环绕上来;这种地方和这种季节不用带饮水。水放在皮囊子里也只会变成一块冰疙瘩;所以皮囊子里装的只会是一种东西。
    二十多个骑士从南坡的营帐中奔出迎上来。
    来的队伍中为首的汉子招呼附近的牧民从驮马背上卸货;通过遥远的山路和雪原;那些驮马被累的看上去站立都有些困难。
    那汉子看见靠近的骑士;乐呵呵的喊道:“托克博;我给你带来了好东西长生天保佑;我们终于在下雪前赶到
    山坡下来的托克博在牧民外围下马;掩不住惊喜之色上前;道:“格日勒图;你最近还真是发了财啊”
    格日勒图大笑:“当然;我们土默特人不能白白入塞啊”
    他左右手各抓住一个皮囊;在手中掂量了一番;招呼道:“走;尝尝我带来的烧刀子烈不烈。”
    两人把战马交给随从;并肩走向南坡向阳处最大的蒙古包。
    他们经历了土默特部落从强盛到衰败。土默特的大汗、公主以及各大部落的头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土默特部落曾经拥有的近十万汉奴现在只剩下数千人。
    如果不借助外力;他们自己也清楚不可能再恢复土默特的往日的地位了。现在;他们还抱有一线希望;因为土默特人有位公主。
    托克博家族传承久远;不像格日勒图家族完全在十几年崛起。他们二人虽能坐在一起;托克博内心深处不能把自己与格日勒图相提并论……
    从皮囊中倒出来的烧刀子有些浑浊;托克博已经顾不上这些了;迫不及待的端起酒碗往喉咙中倒进去;“咕咕”的吞咽声结束后;是一声悠长舒畅的叹息。
    “真是好酒啊”
    他放下酒碗;脸上挂着意犹未尽的满足;道:“十年前;我可以坐在帐篷中等汉商被这酒送到帐篷里;二十年前;我部落中有人可以自行酿造这种美酒。“
    格日勒图收敛笑容道:“陕西的日子不好过;陕西提督左若不好说话;也就是我们土默特才拿到了这么多酒;阿穆尔分到的比我少;气的他胡子乱翘。”
    托克博似乎没听清楚格日勒图在说什么;伸手接过皮囊;再次把自己面前的酒碗满上。
    酒花清冽的香气充满了整个帐篷。
    格日勒图道:“开春;你也要入关了”
    “我?”托克博伸出布满无数裂缝的右手;“我们可以帮汉人;但绝不能在陕西损失太多的部众。”
    他是忠诚的土默特人;所以;在当初并列三大部落头领古禄格、杭高和托克博;现在只剩下了他自己。
    格日勒图很谨慎的说:“那当然;但陕西提督左若是个精明的人;他一定程度上等决定大明对蒙古人策略。”
    冰冷的酒流入胸口化作一团火;托克博打了个酒嗝;问:“难道他还会选定支持察哈尔吗?公主的身份在那里呢
    格日勒图坐在松软的毛毯上;他一直没有饮酒;看来托克博并不了解大明的形势。
    “公主很重要;但你要知道;公主只是大明摄政王的妃子;不是摄政王的夫人。土默特部需要公主;但也要靠自己。与察哈尔比;我们处于劣势;只有额哲才能团结蒙古部落威胁满清;我们做不到”
    格日勒图摸了摸手边的酒囊;道:“现在阿穆尔那个老东西与汉人相处比我们土默特人还要熟练;额哲去年卖了五千匹马给大明;左若能优待我们;已经是格外照顾。”
    门口传来脚步声;两个侍卫各拿着一块羊腿进来;放在两人之间的案桌上;然后躬身退路出去。
    托克博取下腰上的弯刀;慢条斯理的割下一小块羊肉放入嘴中咀嚼。
    格日勒图赶了一天的路;腹中饥饿;也挪动屁股坐到案桌边。
    一时间;两个人都忙于吃东西;不再说话。
    这半年来;格日勒图有半数时间在关内;但托克博部无一兵一卒入榆林卫。他一直不愿意率军入关协助大明作战
    天气寒冷;他们必须要加快进食速度;否则不等他们吃完;那块肉便有可能被冻成冰疙瘩。
    一刻钟之后。
    托克博用刀尖剔除最后一点肉丝入口;桌上只剩下一块光亮白骨头。
    “我们在草原可以养活自己。这十几年来;从察哈尔西迁时起;土默特每次加入争端都损失惨重。我们依附过大明;投靠过察哈尔;最终追随满清;可部落越来越弱小。大汗在盛京;我们在归化起兵;已把大汗置于死地。……”
    耳边喋喋不休的话语令人厌烦;没有一句提及重点;格日勒图放下小弯刀;抬起头冷冷的问:“你后悔了?”
    “没有;”托克博摇头;“我从来没有给土默特拿过一次主意;我也没有这个资格。但要我率部落入大明境内协助明军作战;要么有大汗的命令;要么有公主的命令。否则;只会守候部落存在下去。”
    他不敢说后悔。秋天时;格日勒图与察哈尔勾结刺杀了杭高;打开了归化城的大门;他除了顺从;还有什么选择
    格日勒图一边剔肉一边说:“好;我会给你带来公主的命令”离开春战事开启还有好几个月;他有足够的时间与大明的摄政王取得联系。
    察哈尔部落散落在归化以西的托克托草原与河套草原。
    格日勒图部众的三千多骑兵咋关内已经半年;他部落就近一直在河套草原游牧。与托克博会晤之后;他当日便返回了本部落。
    土默特满打满算现在也只有七八千骑兵;还需留一些青壮在塞外;如果托克博不合作;他无法满足左若的要求。
    在草原过了二十天;除夕之气;格日勒图重新返回塞内。
    黄河封冻;蒙古骑兵可以自由进出河套;女真骑兵也可以自由往返山陕。冰天雪地里;陕西的战火从未停息。
    黄河边境的百姓都被撤到陕西深处;县城和府城里装满了百姓。寒冬季;死尸不那么容易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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