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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暗算-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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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设宴,只不过是多了几个陪我吃饭的人而已,都是所里的领导和名人。人多了,话就多,吃饭的时间被无聊地拉长。用完餐,我们从餐厅出来,经过大厅往外走时,我突然注意到,在临时会客的沙发那边,坐着几个人,其中有个女人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目光大胆又热烈,有点*女子的味道。她的年纪也许有三十来岁,也许还要大一点,嘴唇涂得红红的,穿着一件黑白细条纹相间的列宁装,头发用一块白手绢扎起,很洋派的样子,有点电影上女特务的时髦和妖艳。有那么一会儿,我觉得她好像冲我暧昧地笑了一下,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宁愿相信这是幻觉。但即使是幻觉,我也感觉到一种像被火烫着的惊吓,吓得我不敢再侧目去看她。
  事情从此变得有些荒唐起来。不一会儿,我送走书记他们,回来时,见女子正立在我房间门口,见了我,还是刚才梦幻似的一个甜甜的笑容。我心里有些虚实不定的无措,为掩饰这种无措,我带点儿指责口气地对她说:
  “你在这干什么?”
  她脱口而出:“找你啊。”声音和笑容一样甜美。
  “找我干什么?”我问。
  “你不是在找人嘛,我想来了解了解,不欢迎吗?”她理直气壮地说。
  “你是干什么的?”我冷淡地问。
  她把头天真地一歪:“你猜呢?”
  我很粗暴地顶回去:“我不想猜。”
  她略显尴尬,但很快又露出笑颜,说:“看你这么凶巴巴的,好像我是国民党的残留分子似的。”哈哈一笑,又说,“我不是国民党的女特务,我是爱国知识分子,从美国回来报效祖国的教授,周总理还接见过我呢!”
  我听着,云里雾里的,一时愣在那。
  她敲敲我房门,落落大方地要求我:“开门吧,请我进屋吧。”
  我手已经伸进口袋,去掏钥匙,但临时又放弃了。我问自己,对她一无所知,贸然请她进屋是不是合适?答案是否定的。于是,我请她去楼下大厅里坐。她似乎不乐意我在大厅里接待她,到了楼下,她要带我去专家楼,说那里有爿咖啡屋,是专门招待外宾的。
  我说:“我又不是外宾。”
  她说:“我们可以装成外宾。”接着流利地说了一串外语,也不知说的是哪国话。
  我还在犹豫去不去,她掏出一张十元钞票说:“小姐请先生,你好意思拒绝?”
  我心里想,这人怎么好像不是真的,跟书里的人似的,说话酸溜溜的,做作得简直叫人心烦。最后我还是跟她走了,路上,我对自己说,她身上有种惹是生非的东西,你最好离她远一点,见机就撤。她似乎看见我心里想的,用一种宽慰我的口气说:
  “不要用老掉牙的眼光来看我,那样你会觉得我是个怪物,其实我不怪,只是有些特立独行而已。在这里,他们都是一个样,千篇一律,我是唯一的,与众不同,所以也是值得你认识的。”
  黑暗中,我觉得她的声音也是做作的,常常夹杂着一些外语单词,叫我听着一阵阵地起鸡皮疙瘩。我疑惑着,这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07
  她叫黄依依,正如她自己说的,是个爱国知识分子,归国前曾在世界著名数学家冯·诺伊曼手下工作过,算得上是个小有名气的数学家。我记得安德罗曾对我说过,当今世上冯·诺伊曼是最伟大的破译家,他有两个脑袋,一个是东方的,一个是西方的……世界上只有他既可以破东方的密码,又可以破西方的密码,他收罗了大批东方学子,为的就是领略东方智慧的玄奥……所以,有人说他的脑袋比爱因斯坦的还要复杂,还要深不可测。

暗算 第七章(4)
黄依依与诺伊曼博士的缘分,似乎很多人都知道,是得益于她打得一手举世无双的好算盘。她打算盘的绝活是祖传的,在广东英德县大源镇的黄家祠堂里,至今还挂着慈禧太后的御书:两广第一算盘,说的是她爷爷。老人家晚年曾追随孙中山先生,当过一阵子临时国民政府的收支总管,后人将此演绎说他是孙先生的账房先生。黄依依从三岁就开始跟爷爷练习珠算,到十三岁赴广州读中学时,算盘打得之快已经与年迈的老祖父相差无几。老祖父临终前,将他一生视为宝贝的一个价值千金的象牙金珠算盘赠与她,引得黄家几十个嫡传后裔们无不眼红心绿。
  老祖父遗传下来的这算盘实为稀世之宝,其大小只有半只烟壳子一般大,有如一块玉佩似的,可以合掌护爱,而奇特的用料和工艺更是令人惊叹。整个算盘由一枚野生象牙浑然雕刻而成,手艺和功夫大有盖世绝伦之高超,而且上面一百零一个算珠子个个着有纯黄金粉,看上去金光闪闪,拿在手上凉手称心,可谓美不胜收,举世无双。
  算盘小巧又珍贵到这般地步,与其说是个算盘,还不如说是件珍宝,只有观赏性,而无实用性。因为算珠子太小,小得跟一粒绿豆似的,常人已根本无法使用,要想使用,只能用指甲尖尖来点拨。然而,黄依依却可以拿它来跟所有珠算高手比试算速,开头几年用的是真指甲,十指尖尖的,后来改用假指甲,跟弹琵琶似的,却依然得心应手,挥洒自如,将细小的算珠子点拨得骤风暴雨地快,飞沙走石地响,那感觉如同你看艺人踩着高跷,依然健步如飞。这是她的手艺,也是她的骄傲,不论何时何地,她总是随身带着这件宝器,高兴或不高兴时,需要或不需要时,都拿出来热热手,有时候是展示,是炫耀,是露一手,更多时候是习惯,是无意,是下意识。靠着这门绝活,她到哪里都能引人注目,叫人铭记。
  1942年,黄依依以优异成绩被国民政府*保荐到美国麻省理工学院攻读数理学博士。有一次,著名数学家冯·诺伊曼来给他们开讲座,也许是有意想引起这位大数学家的注意吧,课间休课时,她从身上摸出算盘,戴上纤巧、朱红的假指甲,噼噼啪啪地击打起来,一下把这位数学巨人吸引过来,看得如醉如痴。一年后,在博士答辩会上,她再次见到这位大数学家,后者对她说:我有一个助手刚离开我,如果你今天的答辩依然像你的算盘术一样打动我,我将热烈欢迎你来做我的助手。后来,她果真做了冯·诺伊曼的助手,于是转眼成了国际数学界人所共知的人物。新中国成立后,国家人事部、外交部、*、中科院等六部院联合发表公开书,欢迎海外爱国之士归国建设新中国。该公开书由周总理签发,上面具体点到了二十一个人名,其中就有黄依依的名字。她就这样回到祖国,成了当时全国最年轻的女教授,年仅二十六岁。后来她又去莫斯科做访问学者八个月,带回来一个苏式绰号:伏尔加的鱼。至于有何寓意,少有人知晓。
  这一切,当然是我后来才逐渐了解到的。那天晚上,我们到咖啡屋后并没有说什么就分了手。是我溜走的。咖啡屋不大,是以前的一个教室改成的,老板是个中年妇女,长得像新疆人,其实是个哈萨克,苏联人。据说,她丈夫曾经是最早来这里工作的苏联专家,她开这爿咖啡屋本来是为那些苏联专家服务的,如今专家走掉了一大半,包括她丈夫,也走了,而她却留了下来。听黄依依说,她现在跟这里的某个人好着,留下来就是舍不得他——不是舍不得咖啡屋。在大批专家撤走后,咖啡屋的生意已经日渐惨淡,我们进去时我看见只有一个客人,国籍不明,但肯定是个外国人,留着满脸大胡子,跟*似的,正如醉如痴地听着电唱机里放的《友谊地久天长》的曲子。音乐一遍放完后,他用蹩脚的中文要求老板娘再放一遍。因为没什么客人,屋里空敞得很,也许就因为空敞吧,等音乐再起时,黄依依心血来潮地邀我起舞。

暗算 第七章(5)
我当然不从。
  我说:“我不会跳。”
  她说:“你不会我教你。”坚决要求我跳。
  我坚决不从。我简直觉得荒唐,在咖啡屋跳舞,还跟个陌生女人。这种事我想一想都不敢,更别说做了。但黄依依像中了邪似的,看我死活不肯,不知是想报复我还是怎么的,掉头即去找那个大胡子跳。大胡子欣然起身,还对我说了声谢谢,好像是我恩赐给他这个机会似的。在起舞前,黄依依对老板娘说了一句俄语,老板娘听了,笑嘻嘻地从柜台里出来,陪我坐下。老板娘的中文说得不错,除了腔调难听外,意思基本上能正确表达。她问我是不是“卡门”的男朋友。我问卡门是谁,她指着黄依依说,就是她。我说她不是叫黄依依吗?老板娘笑,说看来你不是卡门的男朋友。然后她对我解释说,黄依依是她的名字,卡门是她的昵称,这里人都这样叫她。我问为什么要叫她卡门,老板娘反问我:
  “你不觉得她很可爱吗?像卡门一样可爱。”
  说真的,当时我不知道卡门是个文学形象,但说到可不可爱,我是知道的:不!一点也不!我想,这也叫可爱?这叫神经病!十三点!疯子!
  看着两个人恶心得像苍蝇一样在我身边转着,我浑身都觉得不舒服,所以,很快就抽身走掉了。不辞而别。
  第二天上午,我去找书记要三名候选人的档案看,顺便问起黄依依这人。书记将她的情况大致向我作了介绍,总的说,我感到书记对她的才学和科研精神是推崇有加的,目前所里进行的两个被国际上看好的研究课题,其中就有由她主持的“数字微分和质量划分”这个课题,只是对她“放任自由的性情”略有微词。
  “我认为她典型属于那种大脑发达、小脑不发达的人,智商很高,但自控能力较差,管不住自己的思想和行为,平时说话行事太任性,太无拘无束,放任自由。所以,也容易遭人非议,有人就批评她身上资产阶级的东西太多。”看看我,书记又说,“不过,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人总是有缺点的,她本来就在美国生活多年,思想上难免不受影响,我们一方面要改造她,另方面也要理解她。我是理解她的,所以经常劝她要入乡随俗。她的问题,说到底一句话,没有入乡随俗,或者说还没有很好地入乡随俗。但我相信慢慢地,她会的。”
  我想,既然她业务那么强,为什么又不把她推荐给我?我这么问书记,他哈哈笑道:“你不是已经跟她有一面之交,你觉得合适吗?她这样子,用你的话说,疯疯癫癫的。”
  我想也是,我们怎么可能要她?她充其量不过是一只“有思想的苍蝇”而已。
  走出书记办公室,我想把黄依依也从脑海里甩出去,但似乎不那么容易,她的形象、声音、话语、舞姿等,老是像苍蝇一样,在我眼前飞来舞去。说真的,书记对她不错的口碑引起了我对她的好奇,我以为像这种人在单位里肯定是叫领导头痛的,没想到还这么好,这说明她在业务上可能真有过人之处。看上去疯疯癫癫的,实际上才学满腹;我觉得可恶,有人觉得可爱,比如那个老板娘……看来,她并不是个简单的疯女人,不能等闲视之。我甚至想再见识见识她,但想到昨天晚上我无疑是给了她难堪(不辞而别),若主动去见她,没准还要被她奚落一番。再想,她这样子去我们那里确实也不大合适,毕竟我们是个特别单位,纪律性强,思想作风要过硬。这样一想,心里也就淡了她。

暗算 第七章(6)
我夹着候选人的档案回到招待所,开门进房间时,看见地上躺着两只信封。我不想也知道,这一定是他们交来的答卷。昨天,我给三位又出了一道数学迷宫题,我将根据他们三人解题的情况,对错、快慢、简繁等,最后来裁定录取谁。现在已有两人交答卷来了,我坐下看,发现两人的答案都是正确的,心里一下子很高兴。刚才我还在想,如果三人都不能及时交来答案,或交来了都是错的,最后还不知怎么来作裁定呢。现在看,起码有两人可供我选择。从答题的思路看,虽然两人各有千秋,但从感觉和简繁程度看,几乎都不差上下,难分高低优劣。这就是说,我几乎可以在两人中任意选一个,最后选谁将主要取决于档案材料了。于是,我准备好好研究一下他俩的档案,从中来明确我的抉择。就这时候,我听到有人敲门,开门看,是黄依依。她立在门口,见了我,还是昨天那种梦幻似的笑容。
  “有事吗?”我问。
  “当然。”她说,“但不是请你跳舞,放心好了。”
  “什么事?”
  “可以让我进来说吗?”不等我作答,她人已经进来,一边说道,“我是来应试的,你不会不准我进来吧?”
  “应什么试?”我有意装糊涂。
  “你不是在招揽人才嘛。”她瞪大了眼。
  “是。”我不想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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