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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红袖闺香-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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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氏一脉骨子里都流淌着放肆叛逆的血液,在云臻身上表现为腹黑阴沉,在皇帝云昊身上却表现得像个活土匪。

“行了,玩笑话也开过了,朕日夜兼程赶来,也不能待得太久,那个叫李墨的孩子,现在哪里?”

云昊终究是把话题绕到了正题上。

他不惜抱病避政,又扔下繁重的政务和正在进行的选秀,千里迢迢昼夜兼程地赶赴灵州,当然不可能是跟云臻开玩笑来的。

云臻的神色也变得郑重起来:“陛下,丑话说在前头。陛下这次带来了两位太医,自然能够验明血脉。虽然那孩子,我、云璐和太后都已经见了,都觉得与陛下有八九分的相似,但终究不是十足的把握。若他当真不是陛下的孩子……”

他没有再说下去,云昊的脸色却已经一下子变得阴沉惨白。

128、不速之客

屋中一时气氛沉重,几乎令人透不过气来。

最终,皇帝云昊长叹一声。

“罢了,若那李墨当真不是朕的孩子,朕也不会怪罪与你。”他仰天闭上双眼,“那是老天判我杀孽太重,要绝我子嗣。”

他的声音之中充满了怅然和萧瑟。

云臻不由道:“即便不是,陛下也不必灰心,宫中妃嫔众多,本次选秀多有年轻体健的,总能诞下皇子。”

云昊却摇头道:“当初夺嫡之争何等凶险,朕几次死里逃生,这具身体也是历经磨难,如今早已亏了元气,太医院虽然勉力调理,终究人力有时穷,天若不允我子嗣,又能奈何。夺嫡之争,难免杀戮,兄弟相残,终究是我罪孽太重了。”

云臻也不得不沉默下来。

三年党争,他亲身经历,哪朝哪代都没有出现过这么久的帝位空悬的事情,可见斗争之波诡云谲,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胜利属于何方。

这样的斗争,不仅仅关系到夺嫡者本身,更是牵扯到他身边的所有人,包括妻子儿女。若非如此,云昊又怎会出现亲子失落民间,内宫至今只有两位公主的局面。

云臻不愿见他沉浸到这样悲观的情绪中,便说道:“那李墨如今被一平民女子收养,认作义子。那女子与云璐颇有渊源,陛下若要鉴定其血脉,臣弟可以云璐之名,将孩子带入府中。”

云昊道:“若能不动声色,自然最好。”

正说话间,外头有人叩门,两人便停下对话。

孟小童进来道:“皇上,侯爷,刺史夫人杨常氏来了。”

云昊先是挑眉。继而又皱眉。

他此行离京赶赴灵州,行动极其隐秘,今日清晨才进了护国侯府的大门。按理不该有任何人知道他的行踪,怎么刺史夫人竟会突然上门。难道是他的行踪被泄露了?可也不对,若当真泄露了,该来拜见的也是杨刺史,怎么会是刺史夫人?

云臻自然知道他的疑惑,便问道:“杨夫人可说了来意?”

孟小童道:“杨夫人带了杨小姐,请求拜见太后。”

云昊这才释然道:“原来如此。”

云臻道:“太后来灵州已将近十日,虽然并未声张。但少不得也曾在外露面,杨刺史曾做过京官,面过圣也见过太后,想来是知道太后在府内的消息了。只是外臣未奉召。不得拜见内宫,想来这才让杨夫人先过来拜见。”

云昊点头:“如此说来,也算合理。既如此,让太后接见便是,朕的行踪不便泄露。”

云臻冲孟小童摆摆手。孟小童便去了。

太后正是此前来到护国侯府的那位老夫人。

事情还得从清明之前说起。

正月里云臻第一次见到李墨,就发现他的相貌与当今皇帝云昊有几分相似。当今登基之前夺嫡之争十分凶险,其中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内幕。云臻就知道,当初先帝驾崩之前,还只是大皇子的云昊府中曾诞下一子。却在出生当夜便失踪,几乎将整个京城翻过来都没有找到。原本的失子之痛,在登基之后,随着内宫无子,而成为云昊最大的一桩心病。

云臻是知道这件事情的,所以在看到李墨的时候才大为震惊,怀疑这就是失踪了的皇子。尤其是在云璐对李安然进行旁敲侧击,知道李墨身上有一块胎记之后,更是增加了几分猜测。

云氏一族的男子,每一个身上都有一块黑斑胎记,云臻自己就是在肩膀上,皇帝云昊身上同样也有。李墨身上竟然也有,再加上他的相貌,深知皇子对云当今和内宫重要性的云臻,大胆地做出决定,派孟小童入京,向皇帝禀报了这件事情。

果然皇帝和太后都非常地重视,只是此事没有定论,还只是怀疑。一来今日的内宫不比当初的皇子府,群妃无子造成的是中宫无主的局面,若失踪的皇子突然找回,必然影响内宫局势;二来,事关皇家命脉,更关系到当初的夺嫡内幕,更加不宜张扬。在皇帝不能轻易离京的情况下,才会由太后先到灵州打前哨。

而当日,太后与李墨在小巷中相遇,本来就不是巧合。在亲眼见过李墨的相貌之后,太后也认为有八九分的把握,这才又派人回京,告知皇帝云昊。

连太后都觉得李墨有可能是失踪了的皇嗣,云昊愈发慎重对待,终于亲自带着太医秘密出京,务必要验明李墨的血脉。

至于太后,在护国侯府已经待了将近十日,虽然也是深居简出,但到底没有不透风的墙,更所谓勋贵之家无秘密,偌大的护国侯府,总会露出一点蛛丝马迹。

况且刺史府杨常氏本就因杨燕宁之故,对护国侯府格外留心,如此难免看出一点端倪,猜到恐怕是太后来到了灵州。

只是他们摸不准太后此来的目的,又见护国侯府丝毫没有声张,便也猜测恐怕太后是不愿人知道的。所以最终只是杨常氏带着杨燕宁,轻装简行地过来,提出拜见。

至于皇帝云昊的行踪,至今还只有云臻和云璐以及几个亲信知道,连府中的其余下人,都不知道最近来到府里的贵气男子,竟然是当今的皇帝。

当下,太后在内院接见了杨常氏和杨燕宁。

“臣妻杨常氏,携女杨燕宁,拜见太后千岁。”

杨常氏和杨燕宁一进屋子,便跪倒在地,大礼参拜。

她们母女今日来,也并没有带很多人,进屋的时候,更是将所有下人都留在了外面。

“起来吧。”

太后倒是十分地慈蔼,并没有让她们跪太久。

杨常氏和杨燕宁起身之后,也不敢立刻抬头,只是垂头束手而立。

太后坐在主位上,身边只有一个嬷嬷。

“刺史夫人好灵通的耳目,哀家此次来灵州,并未声张招摇,竟然也被你等知晓了。”

太后的语速不快,但话里话外却很有敲打之意。

杨常氏本来就绷着神经,知道这是太后在质疑她的消息来源,忙跪下答道:“太后恕罪,臣妇不敢窥探太后行踪。只是臣妇外子曾做过京官,有幸拜见过太后圣颜。太后曾在灵州街头出现,外子不意见到,惊疑莫名,并不敢擅自揣测太后身份。只是臣妇想着,若当真是太后来到灵州,我等若不知情便也罢了,若已然知晓却还不来拜见,便是大大的不敬。所以臣妇才斗胆前来拜见,但请太后明察,臣妇此来,只说是携女拜访云大小姐,除臣妇和小女之外,无一人知道实情。”

在她跪下的同时,杨燕宁也一同跪下。

不过杨常氏答话的时候诚惶诚恐,杨燕宁貌似敬畏,却并没有真的害怕,期间还偷偷地用眼角往上飞快地掠了一眼。

杨常氏一番剖白之后,并未立刻听到回答,母女两个也不敢起身,只有继续跪着。

良久,才听到头顶轻轻地一声叹息。

“罢了,起来吧。”

母女两个暗暗松一口气,这才重新站起。

“哀家听说杨刺史牧守灵州,勤俭爱民,忠于职守,风评很是不错,想来也是杨夫人辅佐有方,赐座。”

杨常氏和杨燕宁这才在下面的椅子上坐了。

又有丫鬟从角落里出来,给杨氏母女上了茶水。

杨常氏小心地对太后道:“臣妇贸然拜见,因灵州风土与京中不同,不知太后是否安泰?”

太后微微笑道:“难为你记挂,哀家一切都好。”

她看了看杨常氏,又看了看杨燕宁,笑道:“杨小姐生的好相貌。”

杨常氏心中一喜,忙对杨燕宁示意。杨燕宁便离开座位,再次跪倒。

“臣女杨燕宁,得见太后圣颜,不胜荣光欣喜,请太后再受臣女大礼。”

说着便大礼参拜下去。

太后便笑道:“进退有度,大方端庄,杨夫人养女有方。”说着微微抬手,“起来吧。”

杨燕宁这才起身,微微抬眼,看了一下太后,脸上飞起两朵红云,她容貌本就十分美丽,如此神态,更显得惹人怜爱。

杨常氏便道:“今日臣妇拜见太后,本不该带小女前来。只是小女原是要参加今年选秀的,却因故耽搁了行程,错失了选秀资格,也错失了拜见太后的机会。臣妇私心想着,若能让她见一见太后圣颜,聆听太后的教诲,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这才斗胆带了她过来。”

太后挑眉,微微诧异道:“哦?这么说,我本该在京中见到这孩子的?怎么没去成?”

杨常氏便把秀女启程之日,杨燕宁意外落水,后来卧病在床无法入京,故而上奏取消了资格的事情,说给了太后。

太后点点头,看着杨燕宁道:“可惜了,这孩子容貌实在出众,观其神采气质,腹内必然也是诗书锦绣,不能入我皇家,是皇帝的损失。”

杨常氏和杨燕宁忙起身:“太后赞誉,愧不敢当。”

太后摆摆手,让她们落座。

杨常氏做不经意状道:“说来这孩子也不算无福,那日落水,本来臣妇吓得三魂六魄都去了一半,幸而护国侯出手相救,否则这孩子还不知能不能站在这里聆听太后教诲呢。”

“母亲……”杨燕宁拉了一下杨常氏的袖子,低声微嗔,满脸都是羞涩之意。

太后顿时心中一动。

怎么说到云臻,这杨小姐突然害羞起来了,莫非……

129、尽在眼中

今日杨常氏之所以带着杨燕宁过来,一来自然是打探太后来灵州的目的,二来却是为了成全杨燕宁的心愿。

虽说清明那日在苍耳山,云臻对李安然表现出的特别,令杨家上下都是很失望不满,但回府之后,杨燕宁很是不甘。李安然不过是一介平民,即便云臻一时对她动了心思,以她的身份,也做不得护国侯的正妻,就算云臻愿意接她进府,也不过是个妾室罢了,护国侯的正妻,始终还得是门当户对的女子担当。

只是刺史府与护国侯府一贯没太多交往,她空有一番壮志,却无处着手,更不知该如何才能与云臻拉近关系。还是杨常氏替女儿出的主意,婚姻之事,素来都是父母之命。原先是护国侯府没有长辈,不便行此套路,如今既然太后来了,从太后处着手,讨得太后喜欢,若能由太后做主许配给云侯,必然就是水到渠成了。

如此,才有了杨氏母女今日之行。

杨常氏向太后道了半天的安,又暗暗地试探,太后却只说,是在宫里待闷了,出来走走亲戚,因惦记着侄女儿云璐,才来的灵州,且得小住一段时间。

杨常氏道:“说来云大小姐的婚事也是坎坷,老忠靖侯据说至今仍对这桩姻缘有抵触。”

太后叹气道:“他们两家结了两代的仇怨,忠靖侯心中有怨言,也是人之常情。不过既然哀家来了,自然不会放手不管。”

杨常氏便笑道:“有太后做主,这一对小儿女自然便没什么好担忧的了。”她顿了顿,又像是顺便说起来,“说来云侯也年过二十了,怎么竟还未论及婚嫁?”

太后眼神从她脸上一过,顺带瞥了杨燕宁一眼。

杨常氏和杨燕宁便同时觉得。母女俩的心思,都被这一眼给看得透透的了。

“云臻啊……”太后拖长了声音,脸上出现一丝笑意。“说来也是国事所累,他三年前入京。一直忙于政务,婚事也一直被耽搁。哀家这次来灵州,也有意替他寻一门好婚姻。”

她侧了侧身,对杨常氏笑道:“只是哀家常年居于深宫,京中的闺秀们倒是熟知的,却不知这灵州可有适龄的待嫁闺秀。刺史夫人却是个‘地头蛇’,正好替哀家参谋参谋。”

杨常氏只觉心头蓬蓬跳。太后这话似乎别有深意,莫非已经看出她们母女此来的用意,有意成全?

她到底还是谨慎,小心地试探道:“太后说笑了。今年皇上选秀,灵州城中的适龄女子都入了京,便是有落选归家的,也总要到夏日里才有结果。如今灵州城中,可少有合适的女孩儿家呢。除了……”

她瞥了一眼自己女儿杨燕宁,欲言又止。

这样的表现,已经是再明显不过了。

灵州城中,有点身份的女孩儿都入京去了,剩下能够配得上护国侯的。可不就是只有她女儿杨燕宁一人。太后若真的有意成全,应该看得出她的意思。

孰料太后却像是没看见她的眼神似的,只淡淡道:“所谓高门嫁女,低门娶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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