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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如何说再见-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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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踌躇。”

“是吗,”育台笑了,“看上去不像。”

“你不相信我。”她嗔曰。

“对不起,那是因为我缺乏经验,我从来不认识像你这样活色生香的女子。”

女郎趋近神情如一只猫,“你现在认识了我,说,说我不可抗拒。”

育台颔首,“你不可抗拒。”

可是女郎也笑了,“不,你抗拒得非常礼貌非常成功非常含蓄。”

育台致歉,“我的心已死。”

女郎问:“它会不会有复苏的一天?”

育台哀伤地答:“我不认为如此。”

女郎抬起头来,“可是,你总得同她说再见。”

育台一震。

“你总得重新开始生活。”

“我尝试过,可是每次想起她已不在我身边,生活就毫无意义。”

她凝视他,“是这点凄楚长情,使我觉得你动人。”

“谢谢你。”

“夜未央,我可以带你去跳舞。”

“改天吧,今天我累了。”

女郎嗤一声笑出来。

还是第一次听到有异性对她说累,十四岁迄今,只有她忙着将他们扫出门去,偏偏他又不是以退为进,他一脸自心底发出的疲倦至真实不过。

“不跳舞?也许,到我公寓来喝一杯?”

李育台伸出手去,轻轻将她一绺头发拨到脑后,“你温柔的时候,有点像我亡妻,你们同样有清澈的眼睛。”

女郎举起双手投降,“我放弃。”笑。

育台忠告她:“你若真的想找归宿,阿范是不错的,看得出他是真心喜欢你。”

“可是,我情愿我爱一个人,即使他不爱我,也是一种痛苦的享受:风雨不改跑到他楼下等他,偷偷看他一眼,如果他同别人在一起,默默流泪……”

可是,她没有那样的机会,男人太快爱上她,缠住她,使她烦腻,所以她认为被爱真正讨厌。

育台笑笑,“听来,你好似有轻微的被虐狂。”

她用手支撑着下巴,“你又不肯虐待我。”还是没有放弃。

育台由衷地说:“我许久许久没有吃得这么饱,谈得那么高兴,以及获得这么多的恭维。”

“换句话说,我娱乐了你。”

“不,你向我伸出了友谊之手。”

女郎收敛了轻佻的神情,默然,过一会说:“把我讲得太好了。”

育台说:“奇是奇在像你那样标致的女子也会觉得寂寞。”

女郎握住他的手,“只有你知道我寂寞。”

“我的心绪比较清。”

育台看了看时间,不早了。

“对,明天你还要去地盘,我送你回家。”

她把一手车开得出神入化,风驰电掣,很快驶回酒店。

育台在门口与她道别,她吻别他的脸,香与糯的感觉不去。

第二天早上,天亮得好像特别快,颊上犹有余香。

郑嘉英依时来接他去看房产。

在车上,郑闲闲说起:“你觉得阿范的女友如何?”

“很漂亮很可爱。”

“跑了。”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什么?”

“昨天晚上不见的。”

“怕是出去赴约迟归吧。”

“不,家里电话一直没人听,深夜,他终于找上门去,发觉衣物都搬走了,公寓中空空如也。”

“他有公寓锁匙?”

郑君不耐烦,“当然他有公寓锁匙,公寓是他送给她的,笨蛋。”

“啊。”

原来,在许多情形之下,根本不用费唇舌说再见。

“等到今天早晨,他忍不住去航空公司查询,托了熟人,知道她已不告而别飞返香港。”

“老范打算追回去?”

“我劝他不必。”

“你说得是。”

“他现在如丧考妣,六神无主,所以,不必羡慕艳福。”

育台问:“你有羡慕过他吗?”

“怎么没有,”老郑倒坦白,“水蜜桃似人儿整个属于你,嘿!”

育台笑了。

他去看过地方,与业主议价,忽然之间英明本色毕露,开出相当狠的条件,对方犹疑,说要考虑,他越发不在乎。

可是回到酒店,也觉筋疲力尽。

他在电话中与老陈说:“对方如不答应这个条款呢,就算了,太琐碎的生意都不想做,够吃算了。”

老陈却另有高见:“你的嘴巴那么大,又专门挑好的来吃,要设法开源节流。

“我不会叫你吃亏。”

谁知老陈这样说:“在某个雷雨交加之夜,我与你结为合伙人,已经吃了大亏,再回头已是百年身。”

育台简直不相信陈旭明君会变得如此诙谐。

接着,他想找纪元说几句。

可是她出去了。

育源说:“我让她参加柔道班,什么都好,旨不在学习,而是想她接触一大班同龄孩子。”

这是真的,单独跟父母成长的孩子往往老气横秋,不似幼儿。

“我很挂念她。”

“她也问起爸爸,不过,分开一下是好的,父女不能搂在一起窒息。”

育台叹息一声。

“多伦多那边如何,有雪吗?”

这时育台抬起头,看到飘雪,“刚开始下。”

“真是要命。”

“不,”育台说,“下雪是美景,我不介意。”

育源没好气,“那么,落冰雹还算是美景呢。”

育台忽然吟道:“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隔一会育源说:“你若真想退休呢,我替你找房子落脚,也不必到处晃了。”

育台说:“真受不了,以前只听说有大香港主义,大新加坡主义,现在又添一个大温哥华主义,凭什么以为每个人都喜欢留在温市呢。”

“她美。

育台傲然,“许多美女都不能叫我心动。”

“我还要替纪元去买双新鞋。”

就此打住了。

育台取过外套往街上跑。

下雪天,他特别觉得凄清,连忙把大衣襟扯紧一点,心中暗暗好笑再不恢复办公,他快成为一个潦倒汉。

有乞丐走近,“先生,赏一杯咖啡。”

他给他五块钱。

“谢谢,先生,好心有好报。”

育台牵牵嘴角。

他躲进一间书店里去。

推门的时候叮一声。

一进去就看见一叠谢雅正的摄影集。

他过去取过一本,轻轻抚摸封面。

封面上的纪元还很小,李育台忽然承认一个事实:谢雅正已经去世,她再也不会回来。

走遍全世界不管用,他不会找得到她。

育台内心反而平和,他放下书。

这时他听见一声咳嗽,抬起头,看到一名戴金珠耳环的年轻男子。

他笑道:“我们要打烊了。”

“这么早?”

“六点了。”

果然是,育台打算离去。

“打算找什么书?”那男子与他搭讪。

“不过看看。”

他离开书店。

李育台不习惯与陌生人打交道,尤其是陌生男人。

可是那男子随即锁上书店门跟出来,“要不要喝一杯咖啡?”

“呃,不,谢谢。”

那年轻人笑了,“我不会伤害你,请放心。”

育台也知,“那么,到对面快餐店去喝一杯。”

那年轻人告诉他名字叫约翰,是个诗人,在书店兼职。

育台困惑地说:“在商业都会做艺术家是痛苦的吧?”

“嗳,必须成名,否则一生潦倒,不比做律师或会计师,不过也可以生活下去。”

“诗篇有否获得刊登?”

“登在诗人月刊上,可是没有稿费。”

育台抬起头,“有无人知道,莎士比亚的‘我可否将汝比作一个夏日’的稿酬若干?”

约翰很幽默,“他不靠那个,他的正职是写剧本,因情节丰富,娱乐性强,观众很喜欢他,收入不成问题。”

“对对对。”

约翰看着他,“刚才你在书店,明明似在寻找什么。”

育台欷嘘不语。

“你看上去是那么伤心寂寞。”

好像每个人都看得出来。

“你一定是失去了什么珍贵的事物。”

育台苍茫地笑着颔首。

“应该庆幸你曾经一度拥有过。”

育台一怔,“可以那样想吗?”

“当然,曾经深爱过是非常宝贵的经验。”

育台有点感激这个年轻的诗人,在这次旅途中,他碰见许多人,每个人都对他很好,每个人都忠告他几句,每句话都有用。

他没有白出门。

他说:“我却为没有得到更多而伤神。”

“你不应贪婪,需知好的事物永不耐久。”

“为什么?”

“天理如此。”

育台说:“所以你是一个诗人。”

“是呀,触觉比较敏感。”

回到酒店,老郑的电话追至:“你走运了,明日可以签约。”

“别忘了你的佣金。”

“咄,何劳你提醒,受之无愧。”

就是这点爽快,育台笑了。

“育台,我很佩服你的手法,你要是决定不走了,我与你拍档如何?”

“我不会久留。”

“你与陈旭明是天生一对,就差不能结婚。”

育台嗤一声笑出来。

“凤芝很欣赏你,她说男人最动人时刻是像你那样,伤心中不忘振作,一个凄然无奈的笑,茫然的眼神,激发了她的母性,想把你搂在怀中安慰你。”

可是育台大惑不解:“谁是凤芝?”

“我的女友。”

呵那个活泼的女生。

“她公然在你面前赞美旁的异性?”

“咄,我又没爱上她,管她欣赏谁。”

真的,不相爱有不相爱的好处。

“明天我代表公司签署临时合约,我会叫陈旭明飞过来正式签约。”

“那敢情好,我们又可以大吃大喝。”

这帮酒肉之徒。

“老范呢?”

“追到香港去了,不到黄河心不死。”

“他会自讨没趣。”

“活该碰一鼻子灰。”

阿郑好似从来没同情过范某人。

而李育台不知不觉,已经恢复了工作。

他与陈旭明联络汇报。

伍和平说:“我会与陈先生一起过来签约。”

李育台以为她乘机来看他,“你何必定这一趟?”

“我有事。”

育台一怔。

“我约了司徒启扬。”

育台面孔飕一声涨红,这次可窘了,这是他平生第一次自作多情,即时碰钉。

“我很欣赏司徒医生,故与他订下约会,我对这次会面有很大寄望。”

育台定一定神,“你们到多市时我不在。”

“呵没关系,我们认得路。”

可曾几何时,李育台已变得没有关系了。

不然他还以为有谁会等他一辈子呢。

“和平,无论你心中想要什么,我衷心祝你成功。”

伍和平感激地说:“谢谢你。”

李育台放下电话。

那天晚上,他讪笑自己,他曾为和平那钟情的目光享受过一阵子。

她是他的小小红颜知己,一直关怀他侍候他,他看着她长大,一份工作做了四年。

现在,是否意味着她羽翼已成,要脱翅而去?

看清形有点预兆,那司徒启扬真是个厉害脚色,把李育台身边所有出色女性都一网打尽。

育台有点不服气。

因为实在累,他在酒店房间睡着了。

没有做梦,可是一直听见邻室有个婴儿在哭泣。

他人的幼儿真是世上最可怕的动物,肆无忌惮地扰人清梦。

惺松间李育台不知时日已过,还以为是小小纪元在哭泣,毛毛头,两公斤多一点点,一天吃七八顿,哭声嘹亮,雅正还坚决亲自喂养……

那样的苦日子也会挨过去。

有一阵子每天出门上班,都看见雅正坐在浴室陪女儿学用厕所,一坐好些时候,育台记得他一边暗笑一边出门,庆幸他不必为这些琐事担心。

雅正临终情绪并不算太坏,她说:“我看上去很可怕吧?”育台说:“并不。”她忽然说:“你请和平替我照这本时装目录去订购一件丝绒裙子,我一直想要一件晚上白天都可以穿的丝绒。”

那几乎是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件裙子速递寄到,前后不过三天光景,可是雅正已经不在了,谁也没想过要把它退回去。

育台说:“让我看看是什么样子。”

是最传统的紫玫瑰色,自然绉,很大方。

和平把它轻轻挂在橱内,“留待纪元穿着。”

“那要等到几时?”

“很快,”和平答,“七八年后就差不多了。”

那时育台忽然想起雅正拍过一辑照片,是将一件成年人穿的跳舞裙子,罩在小小纪元身上,一年一次,比试大小,每年纪元生日,就拍一张照片,直至裙子合身为止。

他嘱和平把照片与裙子找出来,他将继续雅正遗志。

和平自告奋勇,“让我来拍照。”

就是那个时候,找到雅正未寄出的信的吧。

作家用笔,谢雅正用摄影机,记录了她生活点滴。

雅正热爱生命,她酷爱这个星球,天地万物都令她欣喜。

育台看向窗户,天还没有亮,可是育台知道时间已经不早,他轻轻问:“雅正,你知道我在想你吗?”

他还有正经事要办,梳洗后他联络了律师朋友到田土厅查记录、拟合同,以便陈旭明一到便可以开香槟庆祝。

一忙,时间便容易过,本来预备第二日早上回西岸,可是最后决定接老陈飞机。

老陈与伍和平双双出来,看到育台,十分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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