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人纪事-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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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本上，是死定了。
　　　　死人，是没什么好认识的。
　　　　话虽如此，老刘终究还是陆陆续续认识了与老朱一起奋斗的这些人。
　　　　老朱是猪族的长老，有名的智者。猪族的族长名叫朱九叟，真身为猪，亦能化身为人，也就是所谓的可变形机器人，战斗力颇强。
　　　　与猪族一起的，还有象族，按老刘的观点，大抵猪象在形态上相差不大（在这里，猪的獠牙也是相当长的），彼此颇有认同感，故而不论是这里的澜州，还是邻近的故乡赤县，猪与象都联合在一起。
　　　　象族以向为姓，族长向逆天，勇武有力，长老向闻天，计智多谋。（依据老刘的总结，大概这里的风俗便是如此：每一族，必有一勇武者，为族长，亦必有一计智者，为长老。）
　　　　猪象战时都是坐骑，作为骑士的，却不是人，而是一大一小两类猴族。大者以胡为姓，以象为骑，小者姓孙，骑猪。
　　　　这四大族联合在一起，雄踞澜州西南多年，手下也发展起来了一批附庸族群，老刘见得多一点的，有以令狐为姓的狐族，以杨为姓的羊族等等。大抵这几族逊于武力，只好往技术智力方向努力发展，物以类聚，平常与老朱的接触也多一些，老刘一直跟在老朱身边，自然也经常见到。
　　　　这时候，老刘已经再无疑惑，造反之事，他们确乎已经筹划多年。十八年前在众人能力合作下，老朱夺得升天令，成功升天，却最终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成为天上的一颗卫星，与地下的一个笑柄——这正是计划之的一环。
　　　　至于此举到底有何用意，老朱却无意提前泄密。
　　　　苍蝇组织的情报能力太过强悍，老朱他们能保住的秘密本就不多，实在经不起泄露。
　　　　老朱只叫老刘好好看，好好琢磨，将来时候到了，自然会将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他。
　　　　老刘知道老朱这是叫他不要多问。
　　　　于是老刘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着一些件件事情像走马灯似地从他身边“经过”，就像一个文明的观众，在欣赏一个四维超高仿真的电影。
　　　　从4月27日老朱回到澜州，这个以造反为目标的组织，便开始紧密的筹备工作。（或许之前就已经在紧张地筹备着吧！不过之前的事情，老刘不在此地，是不知道的。）
　　　　一直到7月1日，英雄贴现世。
　　　　这一天，归无类与寒光散两人起得特别早……事实上，是一夜未曾合眼。
　　　　机器人熬夜什么的，平就是稀松平常之事，而在7月1日前一天熬夜，更是普遍至极的事情，九州之内，几乎所有人都会在这一天熬夜。
　　　　眼巴巴地盼着天明，然后……
　　　　晨光中，老归与寒光站在山巅，一动不动，紧张地盯着四野——经过那天晚上的事情，他们知道那本叫《机形正义》的书，是了不得的好书。（说起来，因为学究城的存在，有关《机形正义》这一类奇书的八卦，反倒是赤县的人知道得最多。）
　　　　经过老刘的提点后，两人便开始合作钻研起此书来——寒光散倒是想独吞此书（因为此书本来就只在他脑海中），不过这样一来，老归必然会将此事公之于众，那就麻烦大了。
　　　　说不得只好分老归一杯羹。
　　　　两人互相防备，都留下必要的后手，然后愉快地合作着。
　　　　虽然互相戒备，但长久地合作下来，倒也培养出了一些默契，与（更细微的）感情。
　　　　雷州本就盛行改装之风，寒光老归二人对机器人结构学这种基本的学问，也都有必要的了解，虽然《机形正义》对他们而言还是过于精微深奥，但有心研究下来，还是有些小收获，只是限于专业，暂时没有太大的领会。
　　　　这好比空有宝山，却无法动用。急得两人恶补基础知识，希望能尽快达到当年那个叫刘一手的牛人的境界——直到现在，他们也只知道经过老刘改装的身体十分的好用，至于好处都在哪里，还有许多弄不明白的地方。
　　　　晨光中，两人占据相邻的两个山头，紧张地注视着附近的一山一石。
　　　　这时，寒光散看见了！
　　　　后方，一张闪闪发光的金属卡片，在不甚凛冽的晨风中飘荡，从高高天上，慢慢落于地上。
　　　　英雄贴！
　　　　寒光知道，这是苍蝇组织的小伎俩。
　　　　苍蝇组织散发英雄贴，通常都是在7月1日太阳升起的时候，凭藉能飞的优势，从高高天上，将英雄贴于各地洒下。
　　　　这一天，相类的情景，将在九州各地纷纷上演（中州自动排除在外）。为了方便散发，在云州殇州等飞行物种颇多的州，这一天的清晨与前天的晚上，是不允许有苍蝇以外的机器生物飞上天的，违者立毙。
　　　　而九州之内的生物们之所以在这前一天熬夜，也正是为着等候这一刻。
　　　　这一次，英雄贴居然恰到好处飘落在自己视力所及的范围之内，这，到底算是幸运，还是倒霉呢？
　　　　寒光这样无奈地想着，脚步却一点也不慢，三条腿以一种奇怪的步伐向前山下飞奔着。
　　　　老归见状，也跟着向山下寒光所往的方向跑去。
　　　　附近其它或隐或显的机器生命见状，也跟差一般大伙儿向某个目的地涌去。
　　　　一场争夺在所难免……
　　　　除非有一个特别强势的主体出现，争夺将很快转化为争战。
　　　　身为第一拨发现英雄贴的人，实在不知是福还是祸，但看着英雄贴而不敢前往一夺，却又不是勇士所为。
　　　　九州之内，这样的争夺，而争夺而产生的战斗，不知凡几。总之，为着一个升天的愿景，庸手心存侥幸，寄托于运气，高手则想通过实力抢到一张英雄贴，平时再理性的人，见到英雄贴出现在自己面前，都不由得热血沸腾，直想据为已有。
　　　　九州之内，本就争战不休。英雄贴现，更是火上浇油！
　　　　新一轮集体无意识的激烈争战，就此揭开序幕。
　　　
第149章


　　　　澜州，1774年8月。
　　　　距英雄贴散发世间，已经一月有余。
　　　　澜州之内，对英雄贴的争夺战，正打得方兴未艾，热火朝天。
　　　　通过一个月的旁观，老刘已经基本了解了老朱造反团伙正在做些什么：利用英雄贴，将战火引至澜州各地，藉此令天下英雄自相残杀，天下英雄杀得少了，将来造反的阻力就少了。
　　　　这是历届反王前仆后继一代代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
　　　　曾经有反王选择在英雄贴散发之前的一段时间造反，结果被苍蝇组织用一句话给灭了。
　　　　苍蝇说：杀造反者，赏英雄贴。
　　　　于是天下英雄聚而诛之。
　　　　后来的反王接受这个教训，遂学会了选恰当的时间：起义的时间最好是在英雄贴发放完毕之后。
　　　　按多年的总结，起义之后，苍蝇组织第一反应，是许以某些好处，诱使州内其它势力共同讨伐反师。
　　　　也就是说，造反者面对的第一个敌人，将会是一州之内的其它势力。
　　　　而英雄贴的发放，会使这些潜在的敌人陷于自相残杀中，待得一切尘埃落定，失败者固然死无葬身之地，得胜者也欣欣然持英雄贴离开本州，进了中州。
　　　　如此一来，州内的实力，必将跌至十年中之最近点。
　　　　当然，上面的只能是理想状况，而现实往往都不理想。
　　　　现实中聪明人很多（因为蠢货该死的早就死了），谨慎者，冷静者，隐忍者，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因英雄贴而疯狂。
　　　　就老刘所知，自己的故乡赤县，就有很多这样的人，比如南霸天胡虎，北方的章彻老李，乃至鲁山的老曹，甚至是自己本人，都是多年来都不曾参与英雄贴的争夺战的人。
　　　　根据老刘对这些人的了解，胡虎大概是由于谨慎，谨慎得甚至有些胆小，自觉进入中州以后升天无望（因为胡虎的优势在空军，而且是耗氧动力反推的那种，中州既缺氧，气候环境也不适宜飞行，胡虎的空军在那里自然讨不了好），于是干脆一心当他的土霸王。
　　　　而老章，应该也是慎重兼冷静，在没把握一举升天前，先发展自身实力才是要紧。
　　　　老曹则是隐忍。自己也是，自知当时实力不济，升天无望，也不曾参与争夺。
　　　　真正热切参与争夺的，是那些自觉实力强大，足够升天的，这一类人抢的是团体英雄贴（团体贴可以带上或大或小的队伍进入中州，个人贴则不能）。
　　　　像当年的欧阳，强势崛起之后，就带着三千虎贲进了中州。
　　　　或是自觉实力还可，但又足够谨慎，于是先去中州打探情报的，这一类人抢的是个人英雄贴。
　　　　比如老朱，在55年度正式大军进入中州之前，曾经充当先谴，进中州打探情报……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老朱与欧阳的初会，正是在那时的中州。至于当年的状况，具体如何，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或有一定实力，却又难以发展，遂铤而走险，存侥幸之心，去中州冒险碰运气的——这一类人最狂热，而且不拘是什么贴，只要是贴，都拼命抢。
　　　　比如今年的寒光闪与归无类，这时正在奋力拼搏，想要从那千百人的混战中脱颖而出，笑到最后，抢到那张英雄贴。
　　　　他们两人，以及正在和他们混战的，就是这一类人。
　　　　当然也有并不为进入中州，只为抢了以后拿出去卖钱的或卖人情的。
　　　　比如这时的海歇，就在做这样的事情。
　　　　这种情况下，一个人（或一个势力）会不会参与争夺，实在是说不准，这种程度的内部大混战，显然无法满足老朱的要求——事实上，也无法达到苍蝇组织的标准。
　　　　苍蝇组织为了引发机器人界的大火并，可谓是煞费苦心，他们的英雄贴看似随意发散，其中暗藏玄机。
　　　　往往想要的人要不到（在势力，则是领地内找不到），不太想要的一出门就能捡着（在势力，则是领地内偏偏就有），捡着了马上就会被全世界知道，于是附近想要人或势力纷纷赶来……
　　　　这就是无妄之灾。
　　　　老刘还记得，许多年前，曾经，有一张珍贵的英雄贴飘呀飘，飘到了自家基地的大门前，如果自己稍微贪心一点，恐怕就会出去捡了。
　　　　幸好自己够冷静，愣是勒令全山人马全部躲进基地里面，闭门不出。
　　　　后来终于被别人捡去了……再后来，捡的人死了……再后来，狐裘山的严老大凭此贴进了中州……
　　　　然而，仅仅是苍蝇组织的这些伎俩，还是达不到老朱的期望。可惜苍蝇组织限于自身的职责所在，只能做到这一地步，剩下的，就要由老朱来配合补充了。
　　　　为了挑起各势力的火并，老朱这一个月奇谋妙计迭出而不穷，真叫老刘大开眼界……
　　　　同一时间，赤县，罗仙山北，狼族领地，海歇正在拿英雄贴卖人情。
　　　　白云与鲁山的争战已经结束，白云大败亏输，简直是兵败如山倒。
　　　　阴山在关键时刻再度倒戈，这倒也并不出乎白云方面的意料之外。
　　　　只是，在他们正式倒戈之前，就已经将烟云的大部精锐偷偷放过，千里奔袭，合鲁山近卫军之力，一举将钟鼓军击破。
　　　　之后的事情，就是水到渠成了。
　　　　老曹一旦取得优势，完全不给白云番盘机会，步步进逼，不久就打到了方块山、九层台。
　　　　这时候，白云的人早已经当机立断，弃山而逃。
　　　　“天下之大，哪里还有我们的容身之处？”当初步决定要逃时，钟鼓如是问到。
　　　　受到战败的严重打击，老将钟鼓颓丧非常。钟鼓军被鲁山两支精锐合击，损失惨重，十万大军，死得不足一万，真叫十不存一。白云诸势力中，以他损失最大，军队的士气，也十分低迷。
　　　　按比例，其实老严的虎贲损失也很大，平均下来，大概三千虎贲每人都死过好几次了。不过，曼恩器就是曼恩器，只要战魂仍在，只要还有钱，三千虎贲，只会越战越勇。
　　　　骠骑军损失也不小。不过海歇指挥得当，而且鲁山也没有将其当成劲敌重点打击，相当而言，在前线军中，他们的损失是最小的。
　　　　事实上，骠骑军只是被大局所累，在局部，他们并未吃亏。
　　　　是以，这支年青的队伍，士气依然蓬勃——或许这也跟他们的将官有关，乔升乔萃两人正是一对朝气蓬勃的欢喜冤家。
　　　　自众人认识他们起，这两人之间的打打闹闹就从不曾稍微停歇过。彼此谁也不服气谁，然而两人间的默契，也是一等一的。彼此因为天天争斗，太过熟悉。一个人说第一句话，另一个人马上知道对方下一句想说什么。一个人出第一招，另一个马上知道对方下一招怎么出。（这种默契，对他们的战事也颇有助益。）
　　　　“其实容身之地不是没有，西边的火焰山就是一处。”乔升说。
　　　　乔萃接着：“火焰山似乎不错，但我们都不是肯屈居人下的人！”
　　　　乔升：“那该咋办？难道请李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