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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紫罗兰与黄玫瑰-第13章

小说: 紫罗兰与黄玫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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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晶珊放了淡菲,坐回床沿,失魂落魄地瞪着对面那片鹅黄色的水泥墙,自言自语说着:“如果没有我,他一定会爱你,我知道,我看得出来。”

    “他告诉你的?”淡菲半信半疑,自然不肯轻信。

    “我看得出来,我了解他。他左右为难,进退失据,可见他也爱你。”

    晶珊的热泪再一次滚落下来。淡菲却浅笑了起来,拉起她的手说:“好了,晶珊,你哭够了,别再哭了。刚才我是故意气你,让你难过的。谁教你不早一点来看我下?让我憋了一肚子气,恨你们是这么重色轻友。我知道我不会死,所以你根本不必担心要把冯秉文让给我。再说,我们把他像个香皂盒子般地让来让去,抢来抢去,这像话吗?”

    晶珊听着,慢慢把手放下来,表情也是半信半疑。于是淡菲继续说:“我对他只是一厢情愿,暗恋加上单恋而已,除了每天上班碰面,我和他根本没有约会过。”

    晶珊听到这里,不禁想起了和周策共饮咖啡的那个周末下午,但她宁愿相信淡菲说的是实话。

    “所以,他根本不可能爱我的,他是一个正人君子,怎么会左右摇摆,脚踏两条船?”她的口气像了嘲讪,而且这嘲讽的意味愈来愈重了。“再说,魏紫姚黄,左拥右抱,他有这么大本事吗?他有这么大的色胆和色心吗?”

    说着说着,怪声怪气地成串笑了起来。

    晶珊手被她握着,却同时也被她的怪异言谈搞胡涂了。她不懂淡菲为什么会这样的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又颠三倒四?她究竟在想什么?她究竟怎么了?

    她知道淡菲对秉文绝对是深爱不移的;她忘不了那个雨夜淡菲说的每一句话。

    她从看到秉文那一刻起就爱上了他,却一直隐忍到现在,那种深切的苦楚要比自己不知严重、尖锐多少倍?她怎么会轻易放弃,轻易后退?周策不也说过,他对淡菲绝望了,看淡想开了,可是如今,他不也是痴痴地守在外面,痴痴地不曾死心?

    淡菲的种种表现,令晶珊有着椎心的痛与迷惘。望着那张因发热而艳红如桃花的脸,她只有按下满心凄迷,轻描淡写地附和她说:“你说得对,他不会这样做。

    你起得来吗?要不要出去看看他?”

    淡菲想了一下,点点头。“好吧,主管来探病,怎么能不见?晶珊,你帮我整理一下。”

    她在晶珊的搀扶下起身,走到梳妆前坐了下来,拢拢自己的一头如瀑乌丝,病恹恹地对镜淡淡一笑。

    晶珊拿起梳子,为她梳开打结的长发,剪不断,理还乱,正是她和她共同的、难解的无尽心事。

    镜中那两张愁怨的脸庞,正是--魏紫姚黄,为谁憔悴减容光?

    ※※※

    淡菲的病情如同医师的预测,在高热不退下逆转成为肺炎,住进了医院。她咳不出痰、胸痛、呼吸因难、高烧不退、寒颤、剧烈地咳嗽。

    “这一片白色,不透明的地方,就是感染肺炎的区域。”主治医师指着灯箱上的x光片,对围拢在一起的家属说明。淡菲的双亲、二姊、小弟,还有晶珊及周策都很用心地倾听,人人脸上愁眉不展。

    这是淡菲入院后的第二天。

    “医生,这个情况是怎么样?严重吗?”淡菲的父亲忧心忡忡地问。

    “肺炎在以前是是以致死的,现在的死亡率已经明显降低。这个状况算是中度感染,最重要的是防止它扩大感染其他的肺叶,同时也要很小心它可能会引起的并发症。”医师回答。

    “什么并发症?”晶珊立即问。

    “脑膜炎,这个并发症的危险性比Pneumonia更严重。”

    “啊?这怎么办?”众人脸色惊惶,面面相觑,然后一起向医师呼救。

    “把她交给我们吧。你们要好好照顾她。病人会因为肺扩张不全而呼吸困难,再加上有痰,这些气体交换障碍会使她很不舒服。是重要的,肺炎会严重消耗体力,要让她多休意,才有足够的抵抗力和病原作战。”

    “是,是,谢谢医生!”

    主治医师交代护士全天候为淡菲打点滴,以促进体内水化作用,使痰容易咳出,并定时听诊胸部。

    众人面色凝重地回到了病房,只见吊着点滴的淡菲仍在昏睡。

    魏妈妈走到女儿床边,噙着眼泪望着,喃喃地说:“女儿啊,你可要好起来啊……”

    说完已经泣不成声。魏爸爸在一边呆立者,脸上一片愁苦。

    “爸、妈,你们不要太操心了,回去休息一下吧,你们一夜没睡,撑不住的。”二姊兰菲扶着母亲劝着。

    “小弟,你也回学校去,明天不是要段考了?”兰菲又对小弟说。

    晶珊说道:“对,伯父伯母、小弟,这里让二姊和我留下来就好了,你们回去休意吧。”

    两人好一番劝说,才让他们回家上,病房中,剩下兰菲、晶珊和周策三人。

    “二姊,脑膜炎会怎样?万一……”三人各找一张椅子坐着,望着淡菲发愁。

    晶珊忍不住问道。

    她的问题,正是所有人心中最深的疑虑。

    兰菲茫然答说:“我也不知道,我不敢去问,不敢去想……”

    难道淡菲会成了白痴?天哪!他们真的连一点点胡思乱想的边缘都不敢去碰触。

    众人沉默着,不敢再交谈。

    “晶珊……秉文……你们去……那里……”

    淡菲含糊地梦呓着,由于张口说话,她即又咳嗽起来,咳个不停。

    兰菲和晶珊并即扑过去,一个顺她的胸口,一个拿纸巾,但是淡菲很难把痰咳出来,一阵后又虚软地睡去。小骚动之后,病房又恢复了平静。

    兰菲坐到晶珊身远,小声地问:“晶珊,秉文这个人是谁?淡菲常念着这个名字。”

    “他……”晶珊看看周策,犹豫了几秒钟,才回答:“是淡菲办公室的上司。”

    “哦?”兰菲神情闪烁,看了看周策。她以为,周策才是淡菲的上司。

    周策识相站起来,说:“我去外面走走。”

    待他上了,兰菲才说:“淡菲和那个什么秉文的,还有这个周策,到底怎么回事?”

    她完全不知道晶珊才是三角关系中的关键人物。

    “淡菲很爱冯秉文,周策只是一头热。”晶珊只有这样回答。

    “是吗?难怪她连作梦都念念不忘,不停地咕哝那个名字,也咕哝你的名字,即使她醒着,也是一副闷闷不乐、心事重重的样子。晶珊,你知道这件事有多久了?淡菲是不是暗恋那个冯秉文?还是他已经结婚了?”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晶珊既不安又无奈,只有向兰菲打太极拳道:“二姊,淡菲现在不太肯把心事告诉我。”

    “淡菲感情上的状况怎么变得这么复杂?以而是那个司徒志刚,现在又是冯秉文、又是周策的。”

    兰菲嘀咕着,没有再把话题延续下去,倒是深深触动了晶珊内心最沉重的那份愁思。

    真正复杂的就是她自己!

    无论淡菲怎么样宽慰过她,她们两个人之间的纠结永远是事实。淡菲口口声声说秉文并不爱她,但她深爱秉文是改变不了的。

    晶珊愁肠百转,仍旧不知如何是好。

    接近中午时,淡菲在一阵狂咳中醒来,她咳得脸色发青,终于咳出一些带血的痰来。

    众人大惊,周策拔腿就去找医生。

    “晶珊……二姊……我会不会死……”淡菲躺在抬高四十五度的病床上,胸前抱着一盒面纸,背后塞了一个垫子,有气无力地按着胸口的问。

    她看到了自己咳出来的血。

    “怎么说这种话?把痰咳出来才好。”

    兰菲比较镇定,晶珊则吓得几乎要哭出来,微微地颤抖着。

    “晶珊,我想我真的要死了。”淡菲又说,向晶珊招招手。

    晶珊靠近去,用手背拭去自己的眼泪。

    淡菲拉着她,恹恹地又问:“我像不像薄暮蓝光?晶珊。你记得吧,像梦境和仙境里才有的,那么漂亮、迷人的蓝光,知道去欣赏它,拥有它的人可能只有我们两个……。”

    “淡菲,你身子虚弱,别说那么多话。”晶珊含悲忍泪告诉她。

    淡菲却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她两眼空洞迷茫,又恹恹地讲:“我要是像那淡蓝的余光那么美就好了,你告诉过秉文吗?那是我们的秘密,但是你现在可以告诉他,如果我死了,以后就是你们两人独享……”

    晶珊听了肝肠寸断,泪如雨下;兰菲则是一头雾水。

    倓菲说话的口气全变了,这是不祥的征兆。

    淡菲还想再说,周策带着医生、护士都到了。

    医生看过淡菲咳出的啖,再看淡菲虚脱的样子,安慰说:“别把自己吓到了。

    我们正严密监测你ABGS值的变化,不要太紧张,OK?胸口还很痛吗?呼吸觉得怎么样?”

    医生对她笑笑,拍拍她的肩膀。

    “常常觉得喘不过气来。”淡菲回答。

    “多做深呼吸,多休息,嗯?”医生像对待小女孩一样哄她,转身带着护士离去。

    晶珊追了出去,焦灼地拦着问:“医生,请告诉我,淡菲的情况究竟怎样?”

    医生想了想,对她说:“在没有使用人工通气管,或没有出现意识混乱以前,情况都算是好的。”

    晶珊听了,只觉得背背一阵麻冷。

    从回廊外的树梢间,她看见了对面街道上一座教堂的尖顶。

    “上帝,神啊,我请求?听我说话!我已经改变了心意,收回那个我永远不离开秉文的誓言。请?让淡菲活下去,我愿意退出……”

    她合十立在廊檐下,对着那神圣庄严的教堂尖顶含泪祈祷。

    ※※※

    傍晚时分,冯秉文三步并成一步匆匆赶到了病房。

    淡菲正好清醒着。整个下午,她又咳了几次血啖。

    “淡菲,很抱歉,我到高雄去了,赶不回来。你还好吧?”他走近她,俯下身来情真意切她问。

    淡菲紧合着嘴,流露一点笑意看他,态度和平时的冷傲幽怨回然不同。

    “秉文,我和二姊出去透透气,你陪淡菲聊聊。”

    晶珊拉了兰菲往门外走去,秉文却追过来问:“她的情况怎么样?”

    “整个下午咳出来的痰都有血。”

    晶珊看见秉文来了,如同救星降临般顿感得别依靠,听他提起淡菲和病情,更是忍不住泪光闪烁。

    “去陪她,嗯?”简短把话说完,她把他推回去,那对看着他的眼睛,同他传递着复杂难以排解的悲情。

    秉文进了病房,脸上堆着温柔的浅笑,歉疚地说:“没带什么东西来给你,等你病好了,再庆祝好吧?”

    淡菲仍是闭嘴了语,只睁着一对微微塌陷的大眼睛,带一点儿若有似无的笑意与怯意有着他。

    “怎么那不说话?”他又问,拉了椅子在床边出下来。

    再一次地,她觉得和他靠得这么近。

    她只好尽量抿着嘴开了口:“我的嘴好腥,我要漱口。”

    “好,我替你倒。”

    他替她倒了水,她缓媛一口一口把它喝光。

    她从来不敢着想有这么一天。为了这么一天,她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也许是生命的代价……漱过了口,她觉得自在了些,也舒服了些,于是开口对他说话:“DataBase一再出状况,现在怎么办?”

    自从秉文接掌里安业务部之后,资料库的建立就是因为晶珊和淡菲的接连出事而一波三折,淡菲不得不为他感到忧虑与抱歉。

    秉文却说:“这些事你都不用操心,好好养病,我另有安排,不要再牵挂办公室的事了。”

    “我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哪!以前你不是说我公私不分?我总得在还来得及的时候表白自己。”

    她的幽怨又来了!他是怕的,就是她这种幽怨的妩媚、危险的魔性魅惑,使他感觉着极度的不安全。

    “你只是生一场病而已,为什么要这样说?别人听了会难过的。”秉文的声音和神情一样的无奈。

    “是吗?如果真的是这样,你会坐在这里陪我?晶珊又为什么要躲开?这就是对一个来日无多的人仁慈施舍的证明。”

    “淡菲,你这样说,对你自己,对晶珊和我,都太刻薄、太残忍,你为什么要这样呢?”秉文动了怒也伤了心,但他极力克制着。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有我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体,我的胸口像火在烧一样。

    从前常常有人戏言,如果生命只剩下短短几天,你会做什么?现在,它已经变成了我自己的问题。秉文,如果是你,你会做什么?”

    她的头斜斜地、无力地靠在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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