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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满江红-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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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靥通红,垂下螓首,但旋又抬起,道:“先生,你真不嫌云珠残花败柳破身子?”

郭璞扬眉说道:“我认为,在如今姑娘这一说是多余,也足证姑娘对我还不十分了解……”

云珠道:“谢谢先生,我不承认十分,只有一分,那是先生的真姓名!”

郭璞一震,旋即泰然说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必再瞒姑娘……”

他顿了顿,接道:“姑娘可知道南海郭家?”

云珠一惊,瞪圆了美目,道:“先生真是……”

郭璞点了点头,道:“那位皇上与姑娘都有过人的眼力。”

云珠忙道:“先生是郭家的哪一位?”

郭璞道:“老人家的螟蛉义子,行六,郭燕南!”

云珠“哦”的一声惊呼,道:“郭家六兄弟,末者最高,六少,云珠怎配,云珠怎配……”

郭璞道:“姑娘,情之一字贵心不在人,你不该说这话。”

云珠摇头说道:“看来我是前生修来的……”

她目光一凝,道:“六少,这就是你的真面目?”

郭璞淡然一笑,扯落了脸上特制人皮面具。

云珠美目中异采暴闪,似有点昏眩,娇躯一晃,螓首倏垂,香肩耸动,她又哭了,又哭了!

郭璞忙道:“姑娘,你这是……”

云珠抬起螓首,带泪而笑,那慔样儿好美,好动人:“不,六少,我是太高兴了,太激动了,你知道,像我这么个人,是不该有这么好的褔份的……”

郭璞他生似没听见,痴痴地望着那带雨的梨花般艳丽娇靥,道:“姑娘,我不是好色之徒,但我几乎忍不住……”

云珠红了脸,娇羞地白了他一眼,轻轻说道:“六少,戴上面具,说正经的。”

郭璞一震而醒,忙戴上面具,道:“姑娘,关于那件事……”

云珠扬起娇靥,道:“六少放心,刚才我是哄你的,其实,他想派个人到四川去,把曾静、张熙押到京里来审问。”

郭璞心中一松,道:“姑娘,他决定派谁了么?”

云珠摇头说道:“这我倒没听说。”

郭璞眉锋微皱,点了点头,道:“他真要这么做了,那就没有关系了……”

他顿了顿,接道:“姑娘,这事先不谈了,有件事我要问问姑娘,姑娘可知道,前些日子有顶先皇帝所遗‘九龙冠’……”

云珠截口说道:“是不是由‘廉亲王’献进宫的?”

郭璞点头说道:“不错,姑娘可知道‘九龙冠’藏在宫里何处?”

云珠摇头说道:“这我要问问,前几天我见他在御书房密室中玩赏过,至于是不是就藏在那儿,我就不知道了。”

郭璞道:“那么姑娘打听一下,然后送个信儿给我。”

云珠美目凝注,道:“六少要干什么?”

郭璞扬眉说道:“姑娘知道,那是先皇帝的遗物。”

云珠道:“六少是想把它拿回来?”

郭璞毅然点头说道:“是的,姑娘!”

云珠道:“那好,等我打听出它的藏处后,再将它的藏处跟机关消息设置图一起送给六少!”

郭璞摇头说道:“姑娘,我只要前者,无须后者。”

云珠嫣然笑道:“我忘了,凭六少一身所学……”

郭璞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云珠道:“那么是……”

郭璞道:“就算是吧!”

云珠美目异采一闪,道:“我明白,六少是担心他怀疑我?”

郭璞微笑说道:“姑娘,不应该么?”

云珠一阵激动,还带点娇羞,摇头说道:“六少,我宁可他怀疑我,但我不放心六少……”

郭璞笑道:“放心,或有点皮肉之伤,但绝无大碍,同时,目前也绝不能让他对你有一点怀疑。”

云珠道:“我明白,可是……”

郭璞截口说道:“别说了,姑娘,一切以大局为重。”

云珠默然不语。

郭璞也沉默了。

半晌,郭璞突然开了口,但有点嗫嚅,道:“姑娘,有件事我不得不告诉你……”

云珠抬眼说道:“什么事,六少?”

郭璞嗫嚅说道:“小时候,有个算命的说,我命里不只有一房……”

云珠展颜一笑,道:“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呢,六少,云珠不是不能容人的醋娘子,再说,得蒙六少不嫌,我已经知足了。”

郭璞道:“谢谢你,姑娘,但算起来,我结识她在先……”

云珠美目转动,一笑道:“六少,那就不是什么命里注定的了,分明是你心里早有了人,又怕委曲了我,对么?”

郭璞霎时涨红了一张脸,没有说话。

云珠道:“也就因为心里早有了人,所以忍心让我……”

郭璞忙道:“不,姑娘,这跟那无关,我原没有这意思,可是老人家知道了,让人带来了信儿,非要我……”

云珠道:“六少,别说了,我情愿居小,只是,她是谁?”

郭璞迟疑了好一阵,方红着脸憋出两个字:“梅心!”

云珠笑了,毫无惊讶之色,道:“六少,看来我这双眼永不会看错人……”

郭璞倒为之一怔,道:“怎么,姑娘你知道……”

云珠道:“忘了?我早就看出来了,她对海爷没情。”

郭璞想起了云珠以前对他说的话了,默然未语。

云珠又道:“只是,六少,你何以对海爷?”

郭璞皱眉一叹,遂把自己的打算说了一遍。

听毕,云珠也皱了眉,道:“这位姑娘跟我一样,也痴得可怜,六少,你不说过么?一切为大局。为大局就不该顾那么多。”

郭璞道:“你也赞成刺伤海青?”

云珠道:“事实上,并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郭璞又默然了……

云珠突然说道:“六少,记得我以前指她是‘洪门天地会’双龙头,我看对了么?”

郭璞点头说道:“你看对了,她是‘洪门天地会’的双龙头。”

云珠“哦”的一声,以手掩檀口,道:“领袖洪门,号令天下,好神气!”

郭璞笑了笑,道:“你也不差呀,统领大内侍卫‘血滴子’,再说,她也该谢谢你对她留情!”

云珠道:“别现在就偏心,六少,人家领袖的是英雄豪杰,我统率的却是一些武林难以容身的江湖败类,至于后者,怎么说我也得为你。”

郭璞未敢再多说。

又谈了几句,不觉天色己大黑,“贝勒府”中已燃起灯火,云珠矍然惊觉,站起来要走。

郭璞并未挽留,跟着站了起来。

云珠却深情无限地道:“六少,从现在起,在宫里我更心神不定了。”

郭璞轻轻执上柔荑,口慰玉人,道:“记得秦少游那阙词儿么?”

云珠点了点头,轻轻吟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轻举皓腕,微掠云鬓,道:“六少,我会记住的。”

郭璞道:“还有,为我保重!”

云珠娇靥一红,道:“六少,我已是你的人了,云珠还算得烈女。”

郭璞红着脸点了点头,倏扬双眉,道:“除非他不要命了……”

只听一个话声传了过来:“谁不要命了,老弟?”

是海贝勒。

郭璞一惊,忙松了玉手。

云珠又红了娇靥。

适时,步履声由远而近,青石小径上走来了海贝勒。

郭璞与云珠忙迎了上去,双双说道:“海爷!”

海贝勒哈哈笑道:“你两个竟敢在我这花园内私订终身,这还了得。”

他如今竟然春风满面,喜笑颜开,跟半日前进宫时简直前后判若两人。

云珠娇靥更红,垂下螓首。

郭璞窘迫地应一声:“海爷……”

海贝勒又自笑道:“恭喜二位,贺喜二位,只可惜我迟回来一步,只能听见那后两句,不过,该够了,你两个都放心,云姑娘说得对,她如今已是你的人了,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别的事我办不好,这件事就是碰掉脑袋,我也非替你们办好不可,姑娘只管宫里去,我不会让任何人碰你一指头,明天我再进宫说一声,把姑娘要出来……”

郭璞忙道:“海爷,那倒不必,有了您的话,我俩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海爷,那件事怎么样了?”

海贝勒一摆手,道:“老弟,我刚高兴起来,别让这件事扫了我的兴头……”

他望了云珠一眼,道:“怎么,姑娘,你要走?”

云珠微颔螓首,道:“是的海爷!”

海贝勒道:“怎么,我一回来你就走?”

云珠红着脸忙道:“不是的,海爷,天太晚了,我怕……”

海贝勒笑道:“我说着玩儿的,姑娘,快回去吧,他正在找你呢,也让我带句话,要你赶快回去!”

云珠道:“怎么,海爷,宫里有事儿么?”

海贝勒摇头说道:“没事儿,他只是片刻离不得人。”

云珠“哦”了一声,道:“那么,海爷,我告辞了!”

海贝勒向着郭璞道:“老弟,送云姑娘去,待会儿回来咱们再说。”

郭璞应了一声,偕同云珠向大门行去。

海贝勒没说送,也没有动,这是他的识趣处。

郭璞也没有多耽搁,送云珠出门,望着云珠上马离去之后,便即匆匆折了回来。

他回来之后,海贝勒已坐进了小亭,脸上的神色已大不如适才,向着郭璞淡淡地摆了摆手,道:“老弟,坐!”

郭璞应声坐在了他对面。

坐定之后,海贝勒半天没开口。

最后还是郭璞忍不住了,打破沉寂,抬眼说道:“海爷,王府的事儿,很糟么?”

海贝勒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这件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

郭璞道:“海爷,这话怎么说?”

海贝勒道:“当然,他还能说什么?自然是说尽好话抚慰廉亲王跟我,而且命‘宗人府’与‘内务府’料理善后,一方面隆重厚葬,一方面厚恤家属,可是他对你却十分震怒,因为你坏了他的大事,揭了他的底牌,让王公大臣们对他极度愤慨不满……”

郭璞扬了扬眉,道:“这是意料中事,所以我事先向您禀报请示,因为我担不起这个皇上必然怪罪的罪。”

海贝勒笑了笑,道:“老弟,而我也替你担了,如今已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这是我跟他拍了半天桌子的结果。”

郭璞淡然说道:“海爷,您认为已经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么?”

海贝勒道:“他亲口告诉我不加追究了,不过他绝不容再有下次。”

郭璞道:“海爷,您由来是那么相信人?”

海贝勒浓眉一轩,道:“怎么,老弟?”

郭璞道:“咱们这位皇上的为人,您还不清楚么?表面上他对您说不加追究,而暗地里他却派人要暗杀我。”

海贝勒瞪目说道:“老弟……”

郭璞道:“海爷,您记得云珠托您转给我的那封信?”

海贝勒道:“当然记得,那是我一时回不来,所以才交人带给了你。”

郭璞道:“我所说的,是云珠在信上告诉我的,您请看!”

说着,自袖底取出了那封信,递了过去。

海贝勒未接,却霍地站起,道:“我去找他去!”

郭璞眼明手快,一把拉住了他,道:“海爷,使不得!”

海贝勒脸色铁青,怒声说道:“怎么使不得?”

郭璞淡淡笑道:“他若问您是谁说的呢?”

海贝勒道:“现有人证,是云珠!”

郭璞道:“海爷,您能这么说?”

海贝勒一怔,说道:“那么我不说是谁说的。”

郭璞道:“空口无凭,他若来个绝口否认,您岂奈他何?不是白生气么?”

海贝勒怔住了,半晌始道:“老弟,那么以你之见……”

郭璞道:“海爷,您先请坐下来。”

海贝勒默默地坐了下来。

坐定,郭璞说道:“海爷,我又要向您报个备了。”

海贝勒浓眉一轩,道:“老弟,你莫非要……”

郭璞道:“海爷,我不能束手等死!”

海贝勒皱眉说道:“老弟,你若明白地跟他的人斗……”

郭璞道:“算不得明白,海爷,您知道,什么叫暗杀?他不会让那些人打着‘血滴子’的旗号的,因为他当面向您说过不追究的话,既如此,我又怎会把他们当成‘血滴子’?”

海贝勒瞿然说道:“老弟的意思是……”

郭璞道:“没有人把罪往自己身上揽的,我当然装不知道。”

海贝勒道:“老弟,这样妥当么?”

郭璞道:“那么您说该怎么办?您既不能去找他,我又不能束手待毙,除放手周旋之外,还有什么法子?您知道,这不能怪我,我这是逼于无奈的自卫。”

海贝勒默然不语,半晌始道:“老弟,我既不愿你受到丝毫伤害,也不愿你伤了他的人,可是却又苦于不能找他当面说去。”

郭璞道:“海爷,我向您保证,除非我万不得已,我不杀他们。”

海贝勒道:“真的,老弟?”

郭璞道:“我还敢蒙骗您?可是,海爷,在必要时,那该例外。”

海贝勒道:“行了,老弟,只是记住,非万不得已,你说的。”

郭璞毅然点头,道:“是的,海爷,我说的。”

海贝勒叹道:“老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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